第189章 还望郡主垂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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穆歆自八岁在失去父母以后，就习惯了靠自己实现所有想做的事。

但这一次，她愿意试着信任褚承泽。

或许是因为从第一天起，褚承泽就一直在身边晃来晃去。从互相防备试探，到协议同盟，现在彼此有了默契和信赖。

又或许是因为穆歆从褚承泽身上，看到了最欣赏的一点。

即便身处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位置，褚承泽也在努力为天下万民，维护能生存下去的秩序。

这一点，远比美色、谋略、才华这些世人所追求的美好，更让穆歆动容。

在巨大的外力影响之下，一个人的能力终究有限。

穆歆曾经为了未曾言明的理想，带着志同道合的手下们付出了近五年的努力，最终迎来崩解到渣都不剩的下场。

不过穆歆也不后悔，只是有些遗憾。

到了这个世界后，穆歆没有什么归属感，只想尽情享受富贵闲鱼般的人生。

屡次出手，也是因为占用了原主的身体，于情于理，对穆氏和镇远侯府都有一份守护的责任。

直到了解到穆老太爷和便宜爹多年的耕耘，暗夜军、卫家军数十年如一日的付出，以及背负着暴戾弑杀之名的太子，到底在为什么而以身犯险。

穆歆才意识到大周虽有诸多不足，却是能让大部分人安稳活着的时代。

就像洪熙帝再刻薄寡恩、多疑吝啬，起码作为皇帝而言，不算太差。真遇上事关天下兴亡的大事，也会做很多退步。

起码比褚承佑那个跟北蛮人合作偷家的倒霉儿子强。

穆歆凝视着褚承泽，或许在这里，她能完成半道崩殂的梦想。

然而一想到文岳霖认定的未来中，胜利者会是慕容离和褚承佑，穆歆就有些不舒服。

也不知道在那个维度的世界中，褚承泽跑哪里去了。

“你好好活着就行了。”穆歆心情复杂，将酒杯递到褚承泽面前。

褚承泽难得感受到穆歆外露的关心，桃花眼中尽是笑意：“还望郡主垂怜，护我一二。”

穆歆轻哼了一声，勉勉强强应下。仰头喝完第三杯酒，起身拍拍手，准备回去睡下。

“抱一下？”

褚承泽不再按捺心中的悸动，没等穆歆回答，就倾身抱住了停住脚步的娇小少女。

“只要你陪我一起。”褚承泽清洌的嗓音带上一丝沙哑，似是微风拂过穆歆的耳廓，“我什么都可以做到。”

南昼和北夜瞬间屏住呼吸，假装自己不存在。

唯有西暮没做好心理准备，反而惊得倒吸了一口气，在寂静的夜空中尤为明显。

褚承泽一记眼刀飞过去，西暮连忙想要屏息，情急之下却忍不住咳出声，瞬间破坏了旖旎的氛围。

穆歆笑出声，莫名的羞涩立即不翼而飞，大方地抱住褚承泽，豪迈地拍拍他的背：“殿下，为了大周万民的福祉，好好努力啊！”

西暮僵在当场，思绪异常敏锐。

他有一种预感，这几掌不是拍在殿下的背上，而是拍断了他的晋升之路。

当晚，太子府马厩里的高头骏马，心情都很不好。

睡得正香之时，有莫名其妙的人跑来洗洗刷刷。此人一边干活，还一边碎碎念，严重影响了他们千里马的睡眠。

第二日，褚承泽依稀察觉出，骑着的马状态不怎么好，轻睨了西暮一眼。

“去把长公主府的马厩也刷了。”

“属下遵命。”西暮苦着一张脸，望着意气风发的居锋取代了自己的位置，心痛难当。

他只是咳嗽了几声，怎么就要打扫一个月的马厩。

北蛮皇子被杀一案，如今是京城最受关注的事件。可惜这次案件不公开审理，百姓们只能在大理寺周边晃悠，企图得到第一手消息。

还有人另辟蹊径，悄悄地跑到崇灵公主府门前打探，却只看到紧闭的大门，和随风摇曳的白幡。

自前往大理寺认尸归来后，崇灵公主就因悲伤过度病倒了，谢绝一切访客。

念巧行走在一切如常的公主府内，心情微妙。

驸马横死，崇灵公主虽不必守孝，也要身着素服，戒食荤腥，以示对亡夫的哀悼。

然而公主府只在大门外做了下样子，往来的仆妇穿红戴绿，丝毫不受影响。她中午领到的份例，有鱼有肉，甚至有些庆祝的意味。

等走到大厅内，念巧发现被孙嬷嬷叫来的，都是路上新添的仆从。

“念巧，你走吧。”崇灵公主身着湘妃色花间裙，声音温和，“还有你们，去找赵管家领月钱。路上辛苦，给你们算了两个月的。”

“奴婢该死，求殿下恕罪，不要赶奴婢们走。”不明所以的十几人，纷纷跪下请罪。

崇灵公主没有说话，只淡淡地叹了口气。

念巧心跳漏了一拍，小心翼翼地抬头：“殿下，可是奴婢哪里伺候得不好？”

“我知道你没有恶意，”崇灵公主神色温柔，和善地拍了拍念巧的肩膀，“只是公主府风雨飘摇，不是个安全的地方。”

“谢殿下开恩。”念巧略一思忖，第一个谢恩离开。

无论崇灵公主是不是在诈供，日后必然会对他们这些半路加入的人设防。

她的任务已经完成，多留无益。

赵管家并未多问，只按照崇灵公主所言，给了念巧双份月钱加一身寻常人家的新衣服，就放她离开了公主府。

念巧谨慎地变换了多条路线，又换了几身衣服，最后才回到暗卫落脚点。

“崇灵公主是个好人。”念巧捏着一枚碎银子，有些感动。

她当差这么多年，第一次领到双份月钱。

加上暗卫这边的，就是整整三份俸禄，顿时感觉达到了人生巅峰。

“宿霄，你中毒了。”特意来接她的南昼冷冷提醒。

宿霄大惊失色：“南昼姐姐，救我！”

此毒名为追魂，中毒者起初没有任何反应，只有身体的汗液中会慢慢渗透出一种异香。

随着时间流逝，毒性加剧，中毒者只要流泪、流汗甚至小解，都会感觉到犹如万蚁噬心般的剧痛。

三月后无药可解，中毒者只有持续不断地服用追魂，才能延续性命。

南昼给宿霄扎了一套针：“幸好中毒还不到十天，你太大意了。”

“好一个阴狠毒辣的崇灵公主！”宿霄也听说过追魂，当即将那枚碎银子往地上狠狠一扔。

南昼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捡起碎银子放入怀里：“这就当你的诊费。”

“南昼，你变了。”宿霄瞪大了双眼，比自己中毒还诧异，“视金钱为粪土的暗卫首领去哪里了？”

“拿去，一次一颗，一日三次。”南昼对暗卫首领四个字很满意，虽然是她自封的。

“这药症状与追魂差别不大，你回太子府歇着，过半个月后，再去找崇灵公主。”

宿霄不解：“那不是要将暴露身份了？”

“就是让你用太子府暗卫的身份回去。”

南昼将宿霄画的肖像画都收好，嘱咐道：“好好领崇灵公主的双份月钱，暗卫这份我替你存着。”

能安插人手到崇灵公主身边的，都不是普通人。这么短的时间内，崇灵公主在路上不会有没时间逐一排查。

最省事的方法，就是给所有人都下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