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鬼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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昏沉的房间内，一豆烛火忽明忽灭的摇曳着，淅淅沥沥的雨敲在屋檐上，一切都静悄悄的。

清凉的湿意浇灭了盛夏的暑气，细雨之下万物无声，林草间的虫鸣也歇了，只有几声渺远的蛙叫偶尔传来。

修衍缓缓醒来，头昏昏涨涨，他坐起来使劲的揉着太阳穴。

“我这是在哪？发生什么了？”

云玲闻声跑来，惊喜道:

“你醒了？！”

修衍刚要开口，胸腔突然剧烈的疼痛。

“口渴……，水。”

云玲点点头，慌慌张张地跑出去:“哦，你等着啊，我去给你拿。”

“这丫头今天怎么了，这么老实，被什么给吓到了？”

没过一会，她端着一碗水颠颠的跑回来，殷勤的递到修衍嘴巴前。

“水来了，快点喝吧。”

修衍狐疑的接过来，小心翼翼看了看那丫头。

“你没事吧？”

云玲:“没事啊，你快点喝啊，不然一会就凉了。”

修衍也不再多说，接起来就喝，他现在胸口翻涌，再不用水压一压估计一口鲜血就喷到云玲脸上了。

“噗！”修衍喝了口水，然后直接喷了出来，不过他及时转变了方向，没敢往云玲脸上喷。

“这似开水喔，农想烫死饿啊。”

修衍被烫肿了舌头，一个劲的往外吐，还用手对着嘴使劲的扇风。

云玲有些委屈道:

“你不是说不可以喝凉水对身体不好么？”

“那也不能喝滚烫的水啊，会死人的！”

云玲睁着大眼睛看着修衍，使劲憋着嘴角，眼眶一个劲颤抖，噙着泪，眼看是要哭。

“修衍，你不要死好不好。”

修衍赶紧安慰:“唉唉别哭啊，我逗你呢，喝热水死不了人的，怎么这么傻呢，这种话都信！”

云玲却再也忍不住，一下子大哭出声:

“呜哇～都是我不好，我不该任性，不该冲出去找那些人算账，要是我乖乖听你的躲在屋里做乌龟你就不会受伤了，我……我害死你了……呜哇……”

“好了没事了，我这不挺好的么，我皮糙肉厚的，被人打几下不会有事的。”

“那个欧阳真傻把你送回来的时候，你浑身都是血，你……你躺在地上一动也不动，我拼命地叫你，可怎么叫也叫不醒……！”

“欧阳真傻？”修衍纳闷。

他琢磨了一会，恍然道:“人家叫欧阳杀阵啦，什么真傻假傻的……”

“没想到居然是那家伙把我送回来的，话说我记得我们两个好像打起来了，至于后面怎么样……好像都忘了。”

云玲仰着脖子，哭的更加厉害:“就叫欧阳真傻，就叫欧阳真傻！”

修衍妥协:“行行行，真傻真傻！”

“你倒在地上，我怎么都叫不醒你，他们都说你要死了，我不相信，我就拼命的摇醒你，可你就是不醒，就是不醒！”

“我当时真的好害怕，你死了就只剩下我一个人了，再也没人会管我了，修衍，我求求你千万不要死好不好，我以后什么都听你的，再也不惹你生气了，你别丢下我，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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修衍愣了一下，没有想到云玲是因为这件事哭泣，心中五味杂陈，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现在想来云玲只有十三四岁啊，如果真有一天自己不在了，谁又能替自己照顾她呢。

“咳咳，小家伙你醒了啊，体质真是够妖孽的，恢复的这么快，换成其它人受这么重的伤可真是要一命呜呼了。”

一个老者缓缓从屋外走来。

来人看起来八十多岁年纪，身形佝偻，拄着一根银拐，走起路来踉踉跄跄。

更让人心惊的是这个老人的脸上居然长满的乌黑渗人的尸斑，他一动不动的时候简直跟死人没有什么区别。

“原来是鬼医前辈啊，什么事把您给惊动来了。”

鬼医哼了一声，没好气道:“小子看好了，这可是在我屋里！”

修衍上下扫视了一遍，发现这里果然不是他和云玲的住处，有些尴尬。

“呃哈，原来是您救了小的，您可真是大慈大悲的活神仙啊。”

“少来，别想几句好话就打发过去，救你是白救的么？”

云玲看见老头来了，也不哭了，扯着人家的胡须凶巴巴道:“老医怪，你快看看，修衍怎么样了，他会不会有事啊。”

“哎呦呦，小丫头你撒手，赶快撒手，老夫的胡子！”

修衍赶紧将云玲扯了下来，赔礼道歉:“小孩子不懂事，您老千万别见怪。”

老者不耐烦的挥挥手:“老夫岂会跟个小丫头一般见识，你没事了吧，没事就赶紧走，别搅和我休息。”

“喂，你还没有给修衍看病呢！”云玲又叫嚷起来。

“小丫头你可别算计我老头子啊，你之前付的钱是让我救活这小子，现在人已经醒了你还想怎样，救人是救人治病是治病，你花一份钱就想让我干两份活啊。”

云玲急切道:“可是我们有钱，我给你钱，要多少钱我都给你，你快帮我看看修衍，他到底有没有事。”

修衍却艰难的站起，拉着云玲向外走。

“我都没事了，这种伤我最清楚，不用看，睡几觉就好了，别乱花钱，以后你用的地方还多着呢。”

云玲着急道:“那怎么行呢，你伤的这么重，不吃药怎么能好呢！”

鬼医叹了口气，指着修衍说:“坐那，我给你诊脉！”

修衍纳闷:“老前辈，我刚刚不是说了么，不用麻烦您了。

老头子一瞪眼:“废话，你和那丫头俩人谁说了算！”

修衍看了一眼凶巴巴的云玲立即蔫了，耷拉着脑袋坐了回去，将手递给了鬼医。

鬼医皱着眉给他号了一会脉，转头问云玲:

“你平时都给他喝些什么乱七八糟的药啊，脉象乱成这样！”

云玲心虚道:“要你管，你就说他的伤怎么样了，会不会很严重啊？”

鬼医放下修衍的胳膊，到外面抓了几副草药丢给云玲。

“伤没什么问题了，这小子命大着呢，吃了我这几副药后就没事了。”

云玲欢喜，一下子蹦了起来:“真的！他没事了？我还以为……还以为……这下可好了！”

鬼医提醒道:“别高兴太早，这小子身上的伤是没事了，可他中的毒越来越难收拾，我劝你少在外面找那些蹩脚医给他乱治病，我都说过了，苍锈之毒无药可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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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玲不服气:“你胡说，天底下又不是只有你一个大夫，你说没法治就没法治啊，我们已经找到一个神医，等凑够钱就让人家治一个瞧瞧！”

老人不屑的笑了一笑:“神医！哪来的什么神医，天下医道登峰造极者不过寥寥，算起来只有医仙司徒邈、早已绝迹的医圣姜氏一脉，还有就是我医鬼虞天华了。”

“我老人家说解不了就是解不了，我都束手无策其它人岂不更是望尘莫及，除非悬湖姜氏一脉还有后人活着，不然天王老子来了也没用。”

“老医怪你胡说！才不是你说的那样！你把你自己说的这么厉害，有什么证据。”

修衍怕云玲真信了鬼医的话，拉着云玲就往外走:

“别信他的，傻不傻你，他说什么你就信，你看他怪里怪气的没准一身都是病，他自己都治不好自己，还能多厉害。”

云玲觉得很有道理，开心道:“就是，他一定是医术不好，怕治不好你没面子才这么说的，外面世界那么大，一定有人能帮你解毒对不对？”

修衍信心十足:“那当然了，我什么时候骗过你！”

鬼医看着俩儿小兔崽的背影，嘴角抽搐:“你……你们……我……哎呀，气煞老夫也！”

翌日清晨。

极渊禁地的某处石窟外。

修衍已经在这里跪了许久，但石窟内依旧没有丝毫动静。

“晚辈修衍有求于沈老前辈，还望前辈应允。”

“你走吧，我是不会帮你的，别再浪费时间了赶紧离开，这里毕竟是极渊禁地，以你现在的状况今后还是不要来了。”

“前辈，如果不是昨日您及时赶到我恐怕已经死了，我知道您心善，您就好人当到底再帮我这一次吧，大恩大德今生难忘，来世必报！”

幽幽的叹息从洞内传出:“哎，修衍啊，不是我不帮你，而是我帮不了你，我也有不得已的苦衷。”

“这……晚辈不理解，云玲那丫头虽然是麻烦一些，但让您费心照料又有何苦衷之说呢？”

“多的你不必知道，你只需要知道我和你们不是一路人，所以我不能和那个女娃娃过分亲近，懂么？”

修衍似懂非懂，但还是不甘心，再次恳切道:“前辈请您无论如何都要救救那个孩子，我这次外出执行任务本来就是九死一生，杜峰、谢萱薏这些混蛋一定会趁我离开后落井下石，他们……不会放过云玲的。”

“极渊内惨死的女婢还少吗，对于那些杀手们来说她们不过是掌上玩物而已，就算我想帮又如何帮的过来，你还是理智些吧，这都是那些女娃娃们的命，改不了。”

“更何况，别忘了你我也是杀手，而不是侠客。”

修衍愤怒地对着洞口喊道:“可云玲她不是女婢，她是我的命！”

洞内沉默，久久没有回声。

接下来，无论修衍怎样示好、哀求、甚至威胁，沈枕风都始终一言不发。

修衍最后像是做出了什么重大决定，深呼一口气，以秘法对着洞内传了一段声音。

片刻，沈枕风出现在修衍面前，震惊道:“小子，你如何得知此事，不怕我杀你灭口么？”

修衍惨然一笑:“我如何知道的不能告诉您，但我不怕死，我这副样子和死了又有什么区别？”

沈枕风沉默良久，最后走回洞内。

“记住你承诺我的事，……临行前带那丫头来见我吧。”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