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警局
这次的麦当劳之行算是彻底失败了。
在楼头间发生的所有事情,似乎只有短短一瞬,但张明远告诉我实际已经过了五六个小时。今天他刚好得闲,五点整到的店里,选了个靠窗的位置点了三份厚牛套餐先吃了起来,以为我们很快就到。
却没想到,他这一等就是几个小时。时间越久,他心里渐渐烦躁,火气都起来了,连打了我几次电话不接,他还以为我们耍他,气得自己猛吃三份套餐,一点都没给留下。
之后原本想拍拍屁股走人,找天收拾我们,但转念想到老沈这次死亡案件的诡异处,于是立马又打电话问了医院,得知我们三点多就办理完手续走了,心里顿感不妙,当即赶了过来。
奇怪的是,他之前几乎把急诊大楼都翻遍了,这个楼梯间也跑了不下数十次,都没有看到我。没多久就听到连续不断的奇怪巨响从楼梯间传出,但是无论他怎么进出都没能发现这声音的源头是来自哪里。
他一路闻声检查,之后又接到了一通诡异的电话,在这里呆了许久,才摸出了些规律,最后找着线索,一路跟着一些奇怪的脚步声到了停尸间,这才有了刚才的那一幕。
张明远带我回到警局的时候都晚上九点多了,外面华灯璀璨,警局里到处亮着白炽灯,人来人往,有了许多鲜活的气息。
张明远进门走到自己办公桌前随手将外套堆在上面,熟练的点了根烟,跟周围的几个警察说着什么,脸色不是太好看。
我被安排在一个空房间里,里面空荡荡的,只有简单的桌椅,我失魂落魄的想着在楼梯间的点点滴滴,想要明白张子哪一环到底是哪里不对,明亮的白炽灯晃得我眼睛疼,我认真的盯着灯管看了许久,突然想到了什么。
是了,城里早就到处都用白炽灯了,医院楼道里的那个黄色灯泡有些过于古老了,就算是在自己农村老家都很少再用这样的黄色大灯泡,费电。
虽然手里捏着热水杯,但是依旧感觉不到一丝暖意,坐在凳子上还是止不住的颤抖,不一会儿张明远进来了坐在我对面,例行公事的跟我聊了聊,再三确认了张子当时是否跟我在一起。
我坚定的点着头,张明远看向我的眼神复杂难以捉摸,我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开始的,我找不到任何合理的解释,脑子炸开般疯狂的刺激着我的神经。我努力的让自己镇定,尽我所能把一切描述的更加具体,期待着张明远能告诉我些什么。
但他不能。
张明远坐在我对面沉默的掐了烟,心里却已经是惊涛骇浪,警察做的久了,难免不会遇到几件怪事悬案,各行各业都有自己的规矩办法,他也不是不认识一些江湖人士,有些事情还是需要依靠他们的智慧才能解决。
纵然他对一切都保有理智,但也知道有些事,是需要多元看待多方支援才能解决的,这件事已经完全超出了他的想象。
他半天都说不出话来,甚至抽烟都忘了。
张明远盯着我的眼睛,希望能从里面看出些他期待的东西,但是我确实没有骗他的理由,开门的时候虽是一瞥他也确实看见了那个难言的东西。
眼下还涉及了张子的生死,张明远紧皱着眉,心里很是烦躁。细细想着我对他说的所有细节,一遍又一遍。
我此时还不知道我口中那个张子拨通的电话,让张明远陷入了一种怎样的境地,他中途确实接到了一个电话,似是听到一个人在说什么,但是极不清楚,伴随着一些诡异绝望的哀嚎以及巨大电流干扰的嗡嗡声,其他的他只听到我在叫喊。
张明远心里的烦躁越来越重,他看着我认真的开口:“其实我今天要找你来,是想跟你再次确定,你那天早上是五点多看到的沈大山吗?”
我木然的点了点头,他忍无可忍的用力砸在桌子上,长长的吹了口气,紧咬着牙,怒气渐盛,有些失控的大声喊道:“你最好说实话!”
我被他吓了一跳,灯光下他凌乱疲倦的脸上遍布着难掩的恐惧,我明白这件事也在一点点的逼着他的神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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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低下头不再说话。
他别过头,知道自己失态,眼里有些歉意,慢慢的点了一根烟,目光变得迷离:“据法医鉴定,沈大山当天的死亡时间应该在凌晨一点到三点之间。似乎这些事情发生,你都是最后的见证人,那天你是最后一个走的,今天出门,张子也是跟你在一起的,也就是说,你也是最后见张子的人。”
我意识到了什么,抬头看着张明远难以置信的说道:“你怀疑我?”
“可能性。”张明远摆着手打着哈哈,语气软和了一些:“不要介意,职业病,但你确实有嫌疑,毕竟这个故事实在太匪夷所思,你也没有其他目击证人可以证明你不是说谎。”
“我没有骗你的理由。”我无力的垂着头,“我自己都不知道我看的都是什么,更何况,我还指望你能救出张子。”
谁都没有在说话,空气里弥漫着不知名的气氛,不知道过了多久,他站起来拍了拍我的肩膀,小声的说,“狗娃,你要对自己的言行负责,你明白吗?”
我抬头看着他,只从他的眼里看到了自己深刻的恐惧。他没在说什么,退出了房间。
还是没有任何张子的消息,张明远在走道里沉默着看着外面的夜色,不停的计算着我话里的真实度,脑海里还有今天看到的那个不可名状的东西,他不知道那是什么,甚至无法理解。手枪的子弹确实少了一颗,我身上的伤真实可见。
最让他难以理解的是,张子。
他无法接受这么一个大活人,在一个像是小孩编造的谎言世界里,居然真实的蒸发了,一点痕迹都没有,哪怕找到一点蛛丝马迹,甚至是我在说谎,都可能会让他心里好受一些。
他又重重的抽了一口烟,凝视着外面的夜色,不一会儿像是想到了什么般,拿着外套,消失在了璀璨夜灯里。
我被几个警察送了回去,坐在车上看着窗外日复一日的风景,满脑子都是走出医院的时候,张子站在楼梯间拼命想从门里出来却走不出来的画面,他满是眼泪绝望的看着我,我却被张明远越拉越远。
一路无话。
再次回到工友宿舍已经接近午夜,其他几个工友都不在,我看着张子的铺子心里一阵发酸,忍不住躲在被子里小声的哭了起来,不多时有工友回来了,是住张子上铺的挺爷。
挺爷是江西人,真名叫什么我不知道,典型的五大三粗的糙汉子,人高马大,全身腱子肉,满脸络腮胡,五官周正,性格稳沉,话不多,到哪里总是捧着自己的小酒壶,每天必来二两,我听张子说乌鸦大哥可有故事,以前似乎是个牛人,至于为什么来工地就不得而知了。但是为人厚实仗义,昨天给我送医院的人里就有他。
这会儿进了门捏了个小杯子坐在张子床边喝了起来,听见我细弱的哭声,抹了把胡子,走过来拍了拍被子,沉声问道“狗娃,咋啦。”
“啊,挺爷。”我赶紧抹抹眼泪做起来。
“张子呢,没跟你一起回来?”
我一听张子的名字,瞬间五味陈杂,心里又一阵酸楚,挺爷一看皱着眉有些担忧,拍了拍我,问道:“是不是张子出事了,你跟哥说。”
我抬头看着挺爷,心里一时没有主意,这事儿说也不是,不说也不是。
挺爷是个急性子,见我这样心里越发着急:“你倒是说呀,你这可急死我了,到底怎么了,你一人憋着也没用,说出来,说不定哥还能给你出出主意。”
我一想也是,挺爷见多识广,说不定能给我一些意外的解读呢。于是将张子我们在医院一事,挑捡了重点说了一遍。
挺爷听我说完,大张着嘴惊讶的看着我,半晌拍了拍我没说话,只给我递了一杯酒,嘴里嘟喃着“你莫不是喝多了,在来一杯。”
我顿时气不打一处来,说了这么多,挺爷只当我是酒后胡说,亏我还对他有些期冀,看着他手里的浊酒堵着气一饮而尽,谁想到这酒火辣无比,只呛得我喉咙冒火,挺爷哈哈大笑拍了拍我坐了回去继续喝酒,没两杯就上床睡觉去了。
我却无论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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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睡不着,脑子里全是张子,嘴里虽然答应着一定会去救他,但实际我却不知道应该怎么救,难不成自己再去一次医院楼道?
我摸着头后被啃的大包,使劲揉了揉,今天发生的事情还心有余悸,如果不是张明远及时赶到,说不定我都折在哪里了。
还有那个奇怪的黄皮子,前后两次都在,它又代表了什么?它的姿态似人,是真的还是我的幻觉,我真的都开始质疑自己有点发疯了。
但无论如何,面对这些我现在毫无头绪,贸然平白这样在去一次,也是白白去送死,可是应该怎么办呢,谁都指望不上,难道,对了,去寺庙?
离学校不远处倒是真有个真知观,里面有几位师父在,听说是有些真本事的,不知道能不能帮我,但据说收费也不少。
想到这里我摸了摸自己怀里这些年攒下来的一点血本,这原本是准备上大学的费用。但是念及张子,我心里一横,左右不能让张子不明不白,有路总得去试试,想着就打定主意,次日课后一定去一趟,闭上眼睛就准备睡去。
窗外月亮正高,正是酣睡之时,滴滴一条信息响了出来,我整个人弹了起来,这么晚了会是谁,手机里是一个未知号码发来的短信:今天半夜三点工地边上断桥下,一个人来,我知道怎么救回张子。
我紧张的看了看周围,立刻发了一条短信过去:你是谁?
焦急的等待着回应,之后短信声却在没响起,周围工友都睡着了,眼下已经凌晨一点多,外面繁星满天,静悄悄的。
这突然的信息给我搞得心痒难耐,我套了件外套轻手轻脚的就要出门,想想不对,又回身捏了根甩棍放在身上才匆匆出去,却没留意到挺爷在床上轻轻的睁开了眼睛。
室外
我找了个空地,赶紧往回拨打过去,那边全是无法接通的回音。
此时四下无人,我往断桥边看了看,黑洞洞的不知道有什么危险潜伏着,断桥已经不知道是几百年前的旧址了,桥下早没了水,哪里是个废地,有些垃圾丢在那里,四周荒芜杂草丛生,鲜少有人去过,偶尔路过时常有一些动物尸体腐坏的臭味,附近也没有灯,很是恐怖。
这人约我在这里,不知道什么居心,但是他是怎么知道张子的事情的,要说是老沈的事情相关,我可能立马就跟张明远报告了,但是张子的事情警察都还没有对外报过。
我正是毫无办法的时候,我不是法师,也不是什么逆天改命的大能,更不是各类里的天选之子,会有各种机遇,我只是一个普通的高中生,毫无家底更不认识任何神奇之人。
这人无论好坏总是个突破,但是我也不能这样贸然,这个信息来源是什么都不确定,现在时间还早,不如我先过去躲着,摸清楚附近的环境,也好看清楚他从哪来,万一苗头不好我也好跑。
打定主意我偷偷摸摸的一个人到了桥下走了一圈,荒草中有许多垃圾跟死去小动物的尸体,还有许多新翔,实在臭味难挡,荒草又深,一不小心就会踩到。我开始有些后悔大半夜的跑到这里来闻翔。
再走了一段,我没看清脚下差点栽到一个坑里去,好在本来就一直有所防备眼疾手快抓住坑边荒草稳住了身形,手被割了几道口子。
我骂了一句,爬上去往下看了看,这坑还蛮深,成年人掉下去短时间内绝对爬不出来,看到这里我心生一计,在附近找了个地方躲了起来,静待那人。
眼见时间渐近,却没有人往这里来的样子,我在草里蹲的手脚都麻了,一直这个姿势,天气又冷,闻着周围的种种臭味,加上挺爷的那杯烈酒,我屎意渐浓。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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