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烟薰香与硝石味(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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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个小时后，大车来到了一座巨大的矿场开始绕行而下，但是不同的是整个圆形的凹陷都被几片可开合的大型钢板遮盖着。百米高闪着红灯的白灰色发射架完全隐匿在地表之下，深黑色的火箭已经被固定着开始最后的整备工作。

文赟革下了车，他被分配到了一个房间并给了一张票，一切顺利的让他觉得有些不真实。房间比矿场中守卫的房间还要大上一些，只是由于周遭都被遮蔽起来，外界能看着的就只有闪着光的车辆和宽阔的道路。

他坐在床上打开了电视，十个电视台有六个都放着那张他很熟悉的脸，电视上的武识逸穿着高领毛衣套着黑色西装，竖着整齐精神的短发，打理的精致的长脸加上坚毅的神情，让他完全无法和不久之前在他身边哭鼻子的那个人联系起来。尽管穿着高领毛衣尽量掩盖了，文赟革依旧能够察觉到边缘一点点的掐痕。

“看来幸存者们都吃了不少苦啊。”

电视里的“道昌英雄”颁奖仪式隆重异常，红毯铺满了临湖的别墅，曾经只出现在杂志上的豪车像是车展一样密集的停放着，衣着华丽的名流们微笑的冲着摄影机挥着手。武识逸大部分的画面都被一个穿着淡绿晚礼服的女人挽着，像是初登场的偶像的经纪人带着不谙世事的偶像介绍一个又一个的行业大佬。

“如果你看到我这种地方，你还会领这么一个奖吗？”

文赟革发现颁奖仪式的全程，武识逸都是有些忧郁的表情，他会微笑，但是很勉强，和那些人依旧显得格格不入，尽管名义上他是这场晚宴的主角，但是显然他的整个神态都游离在这个夜晚之外，心不在焉的思考着什么。

“要是给你一次机会，丢掉这些东西，回到我们钓鱼的那个上午，换来什么都没有发生，你应该会换的的吧。”

就在文赟革换台的时候，房间内的音响传来一阵机械音：“由于气象原因，登机时间将预计延后，22个小时。”话音刚落他就听见外面一声闷雷。

他开始百无聊赖的换着电视频道，他惊讶的发现在所有电视频道后面还有几个监视频道，是来自这颗星球上各个巨型矿车的上安装的摄像头，画面中的人和不久前的他一样，在几个穿着红色衣服的监工眼下辛苦的开采着，不管怎么换镜头，总有人被打，或是突然摔倒在地，被人剥去了宇航服，一脚踹开。

他想象着那些换班的监工和守卫，他们即便是来到了这里，也会乐此不疲的看着这些受虐待的人取乐，释放着他们变态的情绪。他不忍再看，躺上了床，四肢积压的疲惫很快涌了上来，眼皮缓缓合上。

他似乎又回到那一天，希尔薇娅在餐厅中张望着，沉默如迷。她犹豫的上了车，情绪崩溃，泪水不断的蹭在他的肩膀上。这一次的他猛然跳起，掐住司机的喉咙，钻到前排，一手控制着方向，双脚不断地踹着司机的脑袋，直到那人的脊椎不断发出脆响，直到眉骨中流出的血染红了整张脸，他打开车门，把司机一脚踢下去。

“到前面来吧，希尔薇娅，现在我们安全了。”

后排留着泪的希尔薇娅纹丝不动，只是低着头：“你为什么不怀疑我，你内心知道有可能是我，不是吗？”

“不，不可能是你，绝对不可能。”

“你怎么知道？”

“我马上就知道了，我马上就回来，我会查明一切，不可能是你！”

文赟革突然惊醒，他的脸上早已流着泪水，他看向旁边，距离登船还有四个小时，此时几片巨型的钢板已经打开，发射架在他眼前缓缓升起，此时他头顶的金色云雾变得稀薄，透过缝隙，他能看见黑暗中的蓝色槲湾，仿佛已经咫尺之遥。

他发现自己的电视还没有关，画面中的矿场看起来有些眼熟，有一个身材矮小的人跪在矿车遮蔽阴影的边缘，文赟革认识这个人，每次他们工作之前他都会到最边缘能看见天空的地方，祈祷几分钟，他很确信，现在画面中的就是他最为熟悉的人们。

他目不转睛的看着，那些人在画面中显得是那样的渺小脆弱，仿佛这篇灰色大地上几粒不起眼的尘埃，文赟革看着他们，他希望一切如常，没有人倒下，他希望自己能看见他们所有人平安的回去。

远处金色的天空中，一个圆形铁块穿过云层，蓝色的火焰冒出开始抵消巨大的重力，很快，红白相间的降落伞打开，沉重的降落仓缓缓落地，掀起一片银灰色的尘土。钢铁舱门打开，换班的守卫从里面走出，踏着有些轻盈的步伐向基地走过来。

文赟革看向电视，距离登舱的时间已经越来越近了，电视里一个微不足道的白点倒了下去，但是距离太远，他看不清倒下的人是谁，监工步步逼近，他敲着墙希望那个人能重新站起来，但是最终都没有发生，他只是又一次看着监工取下了一个人的太空服，一脚像是踢垃圾一样把人踹倒了矿场底端。

他拉着箱子走出房门，使劲的回想那个身影会是谁，应该不会是老尹，也不是那个被叫做橡皮的男孩，会是那个新人吗？就凭着几个像素点的图像，文赟革在自己脑海中不断的翻找所有的记忆，那么远，那人实际上应该比电视上看上去的要大块，肯定不会是老尹，他那么爱惜自己的性命，那么谨慎，肯定不是他。

不知不觉间，文赟革就快要走到登舱的地方了，他的脑海中一片混乱，梦中希尔薇娅的质问，所有狱友的面庞，老尹口中的地址，所有东西都在他大脑中缠绕起来。他是那样的想回到槲湾，找到希尔薇娅，找到真相，但是他想起那些帮助他的可怜人，他觉得自己抛下了他们，面包现在一天只剩一个半，那些人似乎迟早会死在那里，永远没有人关心，永远没有人知晓。

文赟革走到登舱口，站在那里打开舱门的工作人员向每一个人微笑着，慢慢的队伍排到了文赟革面前：

“祝你假期愉快先生。”

“谢谢……抱歉，我想起我有东西忘拿了，我回去拿一下。”

“请便先生，不着急。”

【作者题外话】：感谢大家的支持，或许再努力一把可以重进人气榜前十了，再次感谢各位读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