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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纱儿,本是游览湖光,结果让你当了整下午的苦力,累坏了吧。天色已晚,走,咱们回家休息。臭小子,划船靠岸,给我好好划,船再晃一下,别怪老子揍你!”语气由亲入凶地说道。
“好的嘛,我的爹!”高低婉转的口吻流露着潘某人顽皮且不悦的心理波动。
“什么腔调,给老子好好说话!”这下潘某人他爹的喉咙更高了起来。
“哼…你牛”嘴上不甘示弱,可脚下的小船却诚实地朝着岸边缓缓靠近。
瞧见潘绝憨厚憋屈的模样,韩纱心头一软,压声说道“岳伯伯,您以后别动不动训绝哥哥了。”
“哦?为什么啊?”
“我感觉他有些怕你,我不想你们这样。”
韩纱所言令稍觉诧异,他一反面对潘绝时凶巴巴的表情,笑呵呵地道“哈哈…傻丫头,他哪是怕我,我是他爹,他是尊我敬我。我的儿子,这辈子不能怕天,不能怕地,唯独能怕一个人”
“怕一个人…他谁呀?”韩纱叉着腰不假思索地问道。
“嗯…”故作严肃的想了想,认认真真地答道“那当然是我儿媳妇了!”
听罢,韩纱微微一愣,随后低头不语,只是脸颊飞扑地升起两朵红霞平添了她作为少女的羞涩之态。
奇妙的氛围悄然触发,而在这一番短暂的安静中,小船已是轻轻靠岸,韩纱似如逃一般的先行迈上渡口,黑发甩动间,明媚的眼眸伴着回首的那刻正好落入了潘绝望着她的温和目光里,红霞未褪,她朱唇张阖,只道“绝哥哥,送我回家!”
“好!”四目交融,对白一字足矣。
此情此景,记忆追溯,他仿佛看到了当年的自己,心底不甚欣慰。他赶了赶手,“去吧,归来后到静室找我,我另有事交代于你!”
……
咚…咚…咚——
晚钟敲响,阵阵厚重的嗡鸣徐徐扩散,不消一会儿,自城主府的府灯开始,冰雪城挨家挨户的灯火错落有致地挑起。
在明亮和昏暗博弈的壮观景象里,一者展现了城中百姓安居乐业的生活;另者钟鸣灯亮,彰显了华夏民族勤俭持家的传统美德。
这儿与其说连城主府也逃不脱华夏民族的文化约束,倒不妨说它以身作则鼓励百姓恪守着华夏民族优秀的品质。当然恪守的同时华夏民族并不迂腐,其中城主府内一间屋子就在晚钟敲响前已经亮起,而从窗纸上映射出的两道人影来看,这屋子的二人确是有事相商。
“报,禀我主,寒溟潇已近至梅园。”
“好,下去吧”
负手背对的寒轩离悠然身转,道“寒统,等城主到了你再说吧。开门,摆茶迎候!”
“是!”
城主大人到——!
园口处,寒溟潇率先入内。
见状,寒统立刻铁甲一甩,单膝跪俯,“寒统拜见城主大人!”
“哟,寒统你也在啊”寒溟潇面色变幻间转瞬止于平和,他托起寒统一把拉住他的手腕,笑道“我正巧有事问你,你在甚好省得我去传唤,走,快随我一同进屋。”
“叔父!叔父!您突破有望了,您终于可以迈入下一境界了”寒溟潇语气中尽显激动之情。
刚一进屋,他就转头大喊道“快呈上来!”
“是!”
盯着仆从手上捧着的青色玉盒,寒溟潇丝毫不掩双眸里的兴奋,“快打开!”
缓缓拉开玉盒上的盖子,一株白茎蓝伞的灵芝便展现于在场人的眼帘,可不待几人仔细端详,它又被由空气凝结起的霜雾萦绕的朦朦胧胧,这个过程很自然的让人感觉到整间屋子都清凉了些许。
“叔父,您请看,此物就是‘冰阙寒芝’,瞧这伞上的十圈螺纹据韩府的人说它乃今日子时采下,不多不少恰好十年。您目前的境界稳固在贯脉境小成,所习‘寒冰诀’有它相辅必定能更进一步。”
因为寒轩离今早后到的缘故,他确不知韩府礼单里有冰阙寒芝一物,眼下近在咫尺难免心生波澜。寒溟潇讲得很对,他已经停驻小成多年,贯脉五境分别指的是打通人体奇经八脉中的任督二脉、冲脉、带脉、阴阳跷脉、阴阳维脉。自从冲脉疏通后寒轩离再怎么修炼冲击,带脉始终丝毫不动,‘冰阙寒芝’或许就是一个契机。
寒轩离的心理起伏寒溟潇读不出来,但脸上的表情变化怎会逃脱他的捕捉,“叔父,您老不会跟侄儿我客气吧,您了解我修炼的心法,且不论它不适合我,就算适合,这等宝物当为有德者居之,您是咱府上最德高望重的人,您可切勿推辞!”
“好,我收下了。冰阙寒芝恐怕真能助我突破”寒轩离也不故作姿态,直率地道,“溟潇,你亲至梅园给我送药,情深意切,叔父百谢;既然寒统也在这儿,你不妨小坐,顺便听听寒统昨夜来一应事务的处理情况,怎样?”
“正有此意!将药留着你先退去吧”寒溟潇拂袖一挥,随即在寒轩离身旁的位置落座。
“寒统啊,你把所有禀报原原本本的再讲一遍与城主听。”寒轩离吩咐道。
寒统分别面朝寒轩离和寒溟潇二人点了点头,道“城主大人,自昨夜遇袭后,我按照您和老城主的命令,草拟了一千份救济施粮的通告,乞丐消息灵通故传播的也快。粮仓寅时备粮,卯时开粮,共设施粮口百个,从卯时算起至酉时结束,接济人次达一万三千零六十九,人数上我以‘老幼残’的方法做了分类。”
寒统顿了顿,看向静听的俩人,在得到寒溟潇的示意后,他接着道“叟妪七千三百四十七口,幼童三千零一十六口,残者一千二百五十三口,按常人半斗,老幼残一斗分配,合计耗粮约一千二百二十五石。至于身有残疾的这类人,排除老幼病,那些五官残疾但四肢健全的重点嫌疑对象均已妥善安置,明天开始会进行一系列盘问。”
“嗯,由叔父想出来的对策自是有他的经验与道理,你只需照做便好。我补充一点,寒统,你得扩大盘问群体,随机暗查,不要仅限于嫌疑人等,试问,倘若刺客识破了我们的意图已经乔装改扮又或者没来领粮呢,任何可疑对象和蛛丝马迹都不能放过。”
“此番因暗袭引发的排查,虽是计划之外但也如晨钟暮鼓令我大梦初醒,几年来城民安居乐业,我不免沾沾自喜。怎么也没想到会冒出那么多乞丐,一万三千零六十九啊,这数字确实是……难怪叔父劝我,靠抓的话怎能抓的完。”寒溟潇侧过身,握着寒轩离的手背反省道。
“民生终究乃城之根本。今百城大比规则更改,战场残酷不知多少孩子能完完整整地归来,孩子可是冰雪城的未来啊……”寒溟潇喃喃自语着,心头思绪涌动间他猛一转头,“寒统!那三千零一十六个稚童,有亲属伴随的便予其亲属几许照拂,无亲无故的便带到城主府来,具备天赋能力的好好培养,没有的留下来打打杂也不会饿死。在剩下的人里,老残者不定期济粮,适龄无残无疾者,男丁编入军营,女眷就交给阮统领,相信她能安排妥当。”从自言自语到吩咐命令,正如韩冰所评,寒溟潇就是个枭雄,他持手段野心,亦系百姓子民;不管是狠辣也好仁慈也罢,至少此刻作为城主的他并未渎职。
寒轩离微微颔首,“我赞同!寒统,城主命令你只需低调行事,切勿张扬宣传。我们能给予他们希望,却不能让他们满怀希望。所谓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沦为乞丐,纵使有部分灾害瘟疫等客观因素,但毋庸置疑其中定含些性情懒惰的人,我不想城主的好意变成他们更加懒惰的助力,倘若某天我们不再济粮,甚至会有徒添骂名的风险。”
几句提点,寒溟潇笑道“对,果然姜还是老的辣,叔父您考虑问题总能想到更深的层次,有您在旁辅佐,我的决策每每都纤悉无遗。寒统,你都听清楚了?”
“属下领命!”
随手端起静置了有一会儿的茶盏细细品上一口,寒溟潇有意无意地开起了玩笑“啧啧,叔父,这茶稍微陈了点,怕是您去年采的吧,新年喝新茶,正巧呀今儿赠奉的礼单里有几种像样的新茶,回头我派人送几饼到梅园来。嗯?寒统,你还有其他事要禀报吗?”
“禀城主,眼下‘百城大比’乃当务之急,一应琐事均暂时搁置,故此外无事。”
“好!”寒溟潇起身道“叔父,接下来五日您便安心调养,五日后等您精神饱满,气血如意再服下冰阙寒芝,我亲自为您护法,让吾成为见证您迈入大成的第一人。”
于寒溟潇口中吐露出的话,在时间上的安排他可谓别有用心,首先寒蟾唾驻留体内刚好七日,其次若是今晚就迫不及待地服用,一等毒发难免寒轩离会联想到昨晚遇袭所受的伤,而五日后脖子上的小伤几乎痊愈,那时再毒发,寒轩离的侧重必会向药草转移大幅度降低对遇袭之事的怀疑。
“溟潇,一切有劳了。”寒轩离拱手道。
寒溟潇笑道,“叔父,待您顺利晋升,咱城主府的实力又能涨一大截,而且当消息流传城外,连同冰雪城的声望也会有不少的提升。”
“哎,人老了,年轻时的锋锐早已被磨灭的不复存在,只愿应你吉言顺利晋升,如此我便心满意足了。”寒轩离平平静静地说道。
“放心吧!叔父,您老当益壮,风采依旧,初七上午还望您准备万全,相信晋升之路绝对十拿十稳。那…那您留步,侄儿告退。”
寒溟潇踱步到寒统身旁,停下脚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寒统,你看今夜雪霁风止,兴许明日就雪舞风骤,实是天意难测。凡人的忧虑便来自关乎自己的事,而这事偏偏那么不可预料,不受掌控定且无法捉摸。我亦凡人于我亦然,给你一天时间,乞丐的盘问结果和百城大比的选备进程我希望你及时告与我知,尤其是百城大比,必须是时时禀报!所以辛苦你了啊!特此多谢!”
“恭送城主大人!”
望着寒溟潇消失眼帘,寒轩离感叹道“寒统啊,你作为城主府的大统领,职责是保护城主,替城主排忧解难。而我早非城主,今后凡事都要先报于寒溟潇,后报于我,如此你才能做的长久,明白吗?”
寒统神色一滞,“嗯?老城主,这凡事优先禀告于您是城主自己下的命令,您可还记得?”
“哎,今时不同往日,就像方才,‘新年喝新茶、天意难测’,现在的他已经慢慢意识并在意这一点,有些事儿他可以这么说,你却不能这么做,知道吗?”
“是!属下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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