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奇怪的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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埃米尔躺在床上想了很久，如果他真的不想去，其实是有办法推脱的，那就是通过自残的方式，让自己丧失战斗能力，这种事埃米尔是完全做得出来的，如此一来，就算再怎么强制参军，军队也不可能接受一个残废。

可他要是这么做了，奶奶真的会高兴吗？恐怕到时候只会对他更失望吧，所以他还是下定了决心，要带着轻松的心情去参军。

不过在这之前，他必须去找邻居商量一件事，关于奶奶的生活问题。

埃米尔的家处在全村最偏僻的位置，算得上邻居的也只有附近一百米内的一户人家，那是一个三口之家，住着一对老人和他们四十多岁的儿子。

此时，邻居家里还亮着灯，应该还没睡，埃米尔端着煤油灯敲响了邻居家的门。

“来了。”

屋里传来了声音，过了一会儿，门打开了，出现在埃米尔面前的是一个看起来四十多岁的男人，叫做乔伊，他瘸了一条腿，据说是十几年前参军时在战场上受的伤。

“有事吗？”

乔伊本来对晚上被人打扰有些反感，但见来人是埃米尔之后，表情立刻变得柔和了。

“哦，是你啊，小埃米尔。”

“……乔伊叔叔，晚上好，我有点事想跟你商量一下。”

埃米尔向来不擅长求人帮忙，此时的他显得有些局促不安，不过他很清楚乔伊的为人，而且他是来谈重要的事的，所以并没有退却。

“是吗？那先进屋来说吧。”乔伊表现得非常热情。

其实对方的态度之所以这样，主要是因为埃米尔在村里是出了名的老好人，经常会无偿给村民们帮忙，小到给行动不便的老人跑腿，大到帮人修建破损的房屋，虽然他孤僻的性格在年轻人中不受待见，但村里的老人都蛮喜欢他的。

“不，不用了，也不是什么重要的事。”

埃米尔见对方这么热情，更加不好意思了，连忙摆手。

“是嘛，那好吧，”乔伊也不再客气了，然后又说，“对了，我听说你马上要去参军了？明天就出发？”

“嗯，是的。”

“哦，所以你要说的事跟这个有关？”

“呃，是，是啊。”埃米尔有些纳闷了，难道自己真的什么事都瞒不住吗？不过，他很快就振作了起来，继续说下去，“所以你应该明白，我奶奶自从受伤以来，一直是生活不能自理的状态，如果我离开了，我担心……”

“呵呵，原来是这件事啊，”乔伊不等他说完就笑了起来，然后拍了拍胸脯，说道，“这种事还用你说吗，咱们这么多年的邻居了，你走了之后我怎么会放任你奶奶不管呢？放心好了，包在我身上。”

“……那，那就太好了，”埃米尔感动不已，然后又说，“当然了，我不会让你白做这些的，你应该知道参军之后会有一笔慰问金吧，到时候我会把我得到的全部慰问金都给你，就当是报酬了，怎么样？”

“呃……等等，你说慰问金？”

“是，是啊。”埃米尔对他的反应感到奇怪。

“为什么我当年参军的时候没有？”

“这……”埃米尔愣了一下，随后猜测，“会不会是因为我们这个地区换了领主的缘故，你应该知道一个地区的领主每十年会更换一次吧，不同的领主在位期间政策也可能不同。”

“是吗？”乔伊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然后说，“算了，不深究这种问题了，不过，就算是这样，你也不用全部给我啊，我们可是这么多年的邻居啊，而且我是看着你长大的，怎么能做这种事呢？你还是把钱留给自己吧，我如今的生活挺富足的，不缺钱。”

“不是，乔伊叔叔你误会了，”埃米尔连忙摆手，说道，“我只是为了表示感谢才这么做的，你完全不必在意，要是不收的话我会过意不去的。”

乔伊看起来有些为难的样子，但犹豫了一会儿，还是点头同意了。

“唉，那好吧，我会收下这笔钱的，你奶奶就交给我照顾了。”

埃米尔听他这么说，也放下了心，虽然经过多年的相处，他已经很了解乔伊了，但他也深知人心不可测，为了保险起见，还是得靠金钱。

“太好了，那就多谢你了。”

之后，两人又聊了一会儿，直到深夜了，埃米尔才离开，此时的他决定立刻回家睡一觉。

尽管内心仍有忧虑，但当他躺在床上之后，没过多久就睡着了。

奇怪的是，他做了一个莫名其妙的梦，在梦中他来到了一个陌生的地方，四周全是高大的树木，脚下则是低矮的灌木丛，看起来应该是森林的某处。

金石村是个深山里的小村庄，周围确实有很多森林，埃米尔从小生活在这里，对村庄周围的森林更是了如指掌，却从未见过梦中的场景。

正疑惑之际，他发现周围升起了浓密的雾气，渐渐地，眼睛也看不清了。

突然，不远处出现了一个高大的身影，似乎正在向他靠近。

直到那个身影靠近到一定程度了，埃米尔才看清对方的真面目，却发现那是一个全身穿着纯白色铠甲，头上也戴着头盔的骑士。

说来也奇怪，这样浑身白色的骑士，在白雾之中却异常显眼。

下一刻，那个高大的骑士拔出了身上的佩剑，那是一把流淌着鲜血的长剑，看着让人直发怵，埃米尔感受到了危险，想要躲避，却发现自己的身体动不了了，而那名骑士正在逼近，寒光凛冽的剑刃离他的脖子越来越近了，最后，他忍不住发出绝望的惨叫，眼前一黑，再然后他就被吓醒了。

埃米尔浑身都是冷汗，连床铺都浸湿了，他心有余悸的同时感到非常纳闷，完全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做如此奇怪的噩梦。

这下，埃米尔再也睡不着了，他干脆起床来到了室外，发现明晃晃的月亮将天空照得特别亮，看来现在还是深夜。

实在无事可做的他决定给奶奶留一封告别信，因为他想到自己明天天一亮出发的时候，奶奶应该还没醒过来。

过了一会儿，埃米尔写完了信，或许是觉得家里的事已经全部处理好了，没什么后顾之忧了，他竟然不知不觉趴在桌子上睡着了，等到再度醒来时，天刚好亮了，于是他带上换洗的衣物和一些干粮就出发了。

埃米尔到达广场的时候，发现已经有一个人等在那里了，那是体型壮硕的赛恩。

埃米尔想起赛恩昨天的邀请，对自己没有去赴约感到心虚，但是他仔细一想，自己本来就是要拒绝的，是对方没听他的意见，一厢情愿地以为他要去参加聚会罢了，于是他变得心安理得起来。

“哟，早上好啊，埃米尔。”赛恩热情地打招呼，似乎完全没有生埃米尔的气。

“哦，早……早上好。”

埃米尔尴尬地笑了笑，他一向不习惯跟别人打招呼，而且他跟赛恩本来就不熟。

埃米尔到达广场没多久，另外三个年轻人也到了，这三个人明显已经形成了三人组，一人领头，其余两人当跟班。

另外两个人埃米尔不清楚，但领头的那人他是认识的，叫做格雷亚，是全村最有钱的人家的独生子，为人嚣张跋扈，所以就连埃米尔这种不问世事的人都知道。

当然，格雷亚也知道埃米尔，他曾不止一次想找埃米尔的麻烦，但每次都因为身为退伍军人的乔伊的面子，不得不放弃。

埃米尔很清楚，格雷亚肯定是对他感到不满，明明是个穷小子，反倒受村里人的喜爱。

随后，赛恩也热情地向格雷亚打招呼，但对方并没有理会他，直接视他不存在。

埃米尔猜测，肯定是昨晚的庆祝会上两人闹得不愉快吧，而格雷亚之所以不敢直接跟赛恩翻脸，只会使用这种冷暴力，是因为赛恩是村长的外甥。

不过，赛恩为人和善，并没有仗着自己的舅舅是村长和拥有魁梧的体型而欺负村里的人，这也获得了村里人的好感。

五个人在广场上只等了一会儿，村长和那个全副武装的士兵就到了，他们身后还跟着五个人，看起来都只有十五六岁。

埃米尔知道让未成年人上战场是艾尔诺斯帝国的法律所不允许的，但村长明明知道却还是这么做了，肯定是有上级的默许，所以他也就当无事发生了。

“好了，这下所有人都到齐了吧。”

村长环视了一下在场的人，包括他自己和负责护送的那名士兵总共十二个人。

“那我再说明一下注意事项……”

“够了够了，废话就不用说了，直接出发吧。”士兵打断了村长的话，似乎比昨天还要焦躁。

“……那好，听你的，”村长赶紧点头，然后对年轻人们说，“路途有点远，时间又有限，所以我们必须快点了，明白吗？”

“明白！”年轻人们异口同声地回答。

于是，一行人开始在狭窄的山路上赶路，可奇怪的是，那名士兵跟在了队伍的最后面，看起来像是担心有人逃跑一样。

十个年轻人之中只有埃米尔的精神最好，想必是因为其他人昨晚都兴奋了一晚上，完全没心思睡觉吧。

埃米尔当然能够理解这种喜悦，毕竟只要进了军队，就有机会在战场上建功立业，成为村民们经常谈论的英雄人物，这在村里可是无上的荣耀。

但埃米尔不会这样，他父亲很早就告诉过他，就算内心再怎么喜悦，也不能因此失去理智，意气用事，否则就很可能招致不幸。

简而言之就是乐极生悲，埃米尔一直将父亲视为榜样，自然就对这样的告诫深信不疑。

因此，昨晚好歹睡了一段时间的埃米尔一路上都是紧跟着村长，而其余的人都显得力不从心，包括那个一开始就催促大家快走的士兵。

几个小时过去，埃米尔最感到惊讶的就是村长，他已经五六十岁了，却比他们这些年轻人的耐力都要好，到现在都保持着很快的行进速度，反倒是其他人有些跟不上了。

“等等……村长！”走在队伍最后面的士兵突然喊道。

众人回头看去，发现他已经累得气喘吁吁，浑身都被汗水浸透了。

“我说，是不是该休息一下了。”士兵见众人都停下了，不由得松了口气。

那几个未成年人本来也累了，但是看到士兵那狼狈的样子，都开始窃笑。

“笑，笑个屁啊！”士兵气急败坏起来，“有本事你们穿着这么重的盔甲赶路试试！”

“好了好了，我们走了这么久，确实该休息了，”村长赶紧说，“不过这地方没有树荫，马上就到中午了，到时候会有阳光照射，我记得前面不远处有高大的树木，还有一条溪流，咱们多走几步到那儿去休息，也好顺便喝口水。”

“行吧，快走快走。”士兵本来有点不耐烦，但一想到有水喝，便不再抱怨了。

一行人又走了几分钟，果然听到有水流动的声音，而且周围的树木枝叶繁茂，将大部分的阳光都遮住了，确实是休息的好地方。

这里是半山腰，可以将山脚下的村庄一览无余，埃米尔望向自己家所在的方向，心里还是有些牵挂奶奶，而其他的年轻人也有类似的想法。

“各位，快该休息的休息，该喝水的喝水，咱们过一会就上路。”村长注意到了年轻人的反应，出声提醒他们，“不用太担心，等仗打完了，你们就可以回来了。”

“打仗？跟谁打？”一个十五六岁的少年问道。

“怎么？你们这些傻小子竟然连跟谁打都不知道，就想参军？”士兵挖苦他们。

“长官，先别告诉他们。”村长赶紧跑到士兵身边，想要制止他说下去。

“哼，怕什么？孩子们总有一天要面对现实的嘛。”士兵一脸坏笑，他还用布条擦拭了一下长矛的尖刃，似乎在说你们知道了真相也休想回去。

“咳咳，”村长轻咳了一下，说道，“好吧，既然你一定要现在说，那就由我来说明吧……我们如今要面对的敌人，其实是魔族。”

“哈？魔族？”赛恩不禁睁大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