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变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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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用说赛恩了，连一向沉着冷静的埃米尔听到魔族这个词都震惊了。

他第一次听说魔族还是在父亲留下的那本故事书里，据说那是几百年前突然出现在这片大陆上的神秘生物，他们无一不是嗜血的猛兽，尽管大陆上的其他生物比人类多得多，但魔物只攻击人类，而且即使杀掉了人类，它们也不会吃掉，而是将尸体撕成碎片，似乎对人类有着刻骨的仇恨。

另外，某些魔物似乎拥有不亚于人类的智力，书中甚至记载过魔物像人类一样说话的事件，但直到现在为止，埃米尔都以为魔族只是杜撰的故事，却没想到如今从村长的口中说了出来。

“不是吧，村长，您这也太会开玩笑了，咱们可不是三岁小孩。”格雷亚显然不相信。

可埃米尔知道，一向正经的村长是不会开玩笑的，站在一旁的赛恩应该也明白这一点，所以也是表情凝重。

“哈哈哈哈，村长，这些小屁孩居然不信，亏你还想暂时瞒着他们。”士兵一脸戏谑地说，“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为什么走那么快，你就是担心半路上这些小屁孩会追问你这件事，然后在得知真相后会因为害怕而逃回去，所以你才想快点到达军队驻扎的地方，对吧？”

“……”村长没有说话，看来是默认了。

“可结果怎么着，人家不信，反倒当你是开玩笑，哼，要我说啊，还不如早告诉他们真相，然后不管信不信都给我去了再说，要是想逃的话，就直接当逃兵处理算了。”士兵说着亮出了手上的长矛。

“别，千万别这样。”村长赶紧劝说。

“村长，这个人说的是真的吗？”一名少年问道，他的脸上满是惊恐，但并不是因为听说了魔族的存在，而是他听懂了士兵的话，要是不去的话，就会被当成逃兵就地处决。

“不用担心，有我在，你们会没事的，”村长安慰他，然后耐心地解释，“魔族确实是存在的，他们在几百年前被人类打败过一次，只是如今又卷土重来了，他们这次最先入侵的是我们这个地区，不过幸好有本地的领主克蕾丝蒂大人在，只是魔物太多，而且从四面八方进攻，就算是英明神武的克蕾丝蒂大人也分身乏术，所以军队才需要大量的人。”

“那我们会被派到前线去吗？”少年又问。

“想多了，”士兵脱口而出，“你们还不够格，而且我们也没有坏到那个地步，让你们这些毫无经验的新兵去前线送死。”

“是的，你们要去的是军队的后勤部门，至于具体要做什么，只有等到了才能知道。”

“原来如此。”听到村长这么说，那几个未成年人都松了口气。

而赛恩却不怎么高兴，埃米尔明白，他肯定是对不能立刻去前线感到失望吧，当然，埃米尔自己也是如此。

虽然魔族听起来很可怕，但他最大的志向就是像父亲一样参军，然后在战场建功立业。

他还想着只要提高了自己的名气，说不定有一天能跟父亲再次相见。

可如今看来，这种目标好像并不容易实现，埃米尔只能希望到了军队之后真的如赛恩所说，有机会上战场吧。

“好了，各位应该都休息够了吧？”

村长提醒在场的人，不过视线一直停留在那名士兵身上，士兵也察觉到了视线，有些尴尬地从地上站了起来。

“休息好了。”那五名未成年人异口同声，听了村长的话之后，他们都放下心来。

埃米尔等人也匆匆用水壶在溪流中灌满了水，一行人做好了上路的准备。

然而，埃米尔突然察觉到不对劲，他们现在是在半山腰的森林当中，却并没有听到鸟叫声。

从小就生活在这里的埃米尔非常熟悉山里的情况，无论哪个地方的森林都栖息着大量的鸟类，而且品种繁多。

但此刻，埃米尔没听到一只鸟的叫声，他只觉得溪流的声音很大，如果不是环境极其安静，一般不会出现这种情况的。

“难道鸟类都被某种东西吓跑了？”

埃米尔感到纳闷，本想向村长报告这件事，结果看了一眼其他人的反应，才明白他们都注意到了。

紧接着，从森林的深处突然传来一阵恶臭，那是一种很奇怪的气味，像是浓烈的鱼腥气，又像是尸体腐烂的气味，总之就是令人作呕。

“怎么回事？”

士兵问道，但是没人回答他，因为其他人都在思考到底是什么东西的气味。

“各位，快捂住口鼻！”村长很快就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

虽然还不知道这种气体有没有毒，但老练的村长还是做出了最合理的判断。

而在村长出声提醒大家之前，埃米尔，赛恩和格雷亚早就做好了防护准备，用布条遮住了口鼻，剩下的人见状也跟着照做。

“长官，可能会出现危险情况，你有武器，快把新兵们护在身后。”村长赶紧提醒士兵。

“哈？你在教我做事？我凭什么。”士兵没有照做，反倒躲到了几名未成年人的身后。

“切！”就连一向憨厚的赛恩也露出了鄙夷的神色。

“那把长矛给我吧，我来保护大家。”村长又说。

“好，好吧。”士兵交出了武器。

紧接着，村长一边警戒着臭味飘来的方向，一边示意大家立刻后退。

然而，那股恶臭变得越来越浓烈了，在场的人都有预感，散发这股气味的东西正在向他们靠近。

果不其然，埃米尔看到溪流的上游出现了一个高大的身影，那个身影差不多有两个成年人那么高，却异常瘦弱，看起来就像一副巨大的骨架。

随着那东西的靠近，众人逐渐看清了它的外表。

“是魔物！”村长大惊失色。

“什，什么！”士兵瞬间被吓破了胆。

然而，十名新兵当中却有人毫无惧色，反倒跃跃欲试，那人正是赛恩。

“来得正好，村长，把长矛给我吧，让我来会会它。”赛恩活动着手腕，将手上的骨头捏得爆响。

“蠢货！”平时都是慈眉善目的村长突然怒骂，“你家里人把你交给了我，可不是让你去送死的！”

“可这就是我参军的目的啊，不然就算打死我，我都不会来。”赛恩没有退却，反倒走到了众人的前面，“村长……舅舅，如果你想让我毫无还手之力地死在魔物的脚下，就继续拿着那根长矛吧。”

此时此刻，埃米尔被赛恩的行为彻底感动了，他一直以为赛恩只是个养尊处优，头脑简单的家伙，凡事只会想当然，却不料对方如此勇敢，这也让他受到了鼓舞。

“啧，你这不知死活的小子！为什么不听我的话！”

“……”赛恩没有理会村长的话，继续朝魔物走去，而那只魔物也更加兴奋了，嘴里流出了大量的粘稠液体。

埃米尔这才明白，就是那些液体在散发恶臭，附近并没有这只魔物的同类，想必这家伙是偶然躲在这里，然后闻到了人类的气息才出现的。

村长眼看赛恩没有退却的想法，他自己也不敢真的跟魔物硬碰硬，最后只好将长矛扔给了赛恩。

“哼，看我的吧，要是对付不了这种家伙，那就更别提在战场上建功立业了。”赛恩紧握长矛，深吸了一口气。

高大的魔物丝毫没把他放在心上，而是转动着两只圆鼓鼓的眼珠，将视线转向了那五名未成年人，似乎孩子们更合它的口味。

冲突一触即发，下一瞬间，魔物强有力的后肢猛蹬地面，朝着紧缩成一团的孩子们扑过去，而赛恩也看准时机使出全部力气将长矛向前刺出。

“唰！”

赛恩紧闭双眼，直到手中传来了刺中的触感才睁开，只见长矛准确地刺中了魔物脆弱的咽喉，大量的绿色血液如喷泉一般倾泻而出，一时间连旁边的溪水都染绿了。

赛恩还不罢休，将长矛不断推进，搅动，重复了好几遍之后才抽出，而此时的魔物似乎早已丧失了生机，无力地瘫倒在溪水之中。

“哦哦哦——”

众人愣了几秒钟，终于明白危险解除了，都欢呼起来。

唯独赛恩不停地喘着粗气，握着长矛的手还在颤抖，说不害怕是不可能的，但他还是做到了。

“赛恩啊，我果然没看错你。”村长的喜悦之情溢于言表，完全忘了刚才对赛恩的阻拦。

“……是吗？我真的做到了？”

赛恩听了村长的话才终于放松下来，顿时，一股强烈的自信油然而生。

然而，接下来发生的一幕，让众人都不禁再度恐慌起来，只见那只魔物的尸体在接触到溪水的时候就不断下沉。

众人感到疑惑，这条小溪又不深，魔物的身躯也有那么大，怎么可能沉到水底不见了呢？

随后，他们才明白，魔物的身躯是在溶解，那溪水就像具有腐蚀性一样，将魔物分解了。

“这，这是怎么回事？”村长惊讶不已。

然而，正在此时，一只利爪冷不丁地从溪水中伸了出来，直指村长的后背。

赛恩目睹了这一幕，想要提醒村长，却已经来不及了，利爪一瞬间就穿透了村长的身体。

“什……么！”村长不可置信地看着自己的腹部。

“不！”

赛恩举起长矛朝利爪砸去，但那只利爪很快又钻进溪水中，消失不见了。

“别，别管我，快跑！”村长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喊道，然后便倒在了水中。

变故就发生在一瞬间，其他的人一时都没反应过来。

“别愣着了，听你们村长的，快跑啊。”士兵拉着其他人后退。

“可恶！无法原谅！”赛恩再次握紧长矛，冲向利爪消失的地方。

“赛恩，别冲动，”埃米尔赶紧拉住了他，“敌人很狡猾，得手之后就立刻躲了起来，而且敌暗我明，搞不好你也会……”

“……”赛恩冷冷地看了埃米尔一眼，似乎对他的话很不满，但是短暂思考了几秒，他还是决定听埃米尔的意见，毕竟他也不是那种意气用事的人。

众人不断后退，最后干脆在森林中跑了起来，都想尽量离开那个地方，大概过了十几分钟，直到都跑不动了才停下。

那名士兵一开始就累得很狼狈，如今又像这样狂奔了十几分钟，早就口干舌燥了，他注意到这里也有溪水，应该是刚才那条小溪的支流，于是他想都没想就趴到里面喝起了水。

可万万没想到，水中再次出现了一只锋利的爪子，瞬间就勾住了士兵的脖子，然后猛地拉扯，将他拖入了水中。

由于小溪并不深，士兵没有被水完全淹没，但那只利爪又像刚才处理村长那样将他的肚子洞穿了。

其他人都累得气喘吁吁的，正坐在地上休息，所以根本没注意到士兵去喝水了，直到听见士兵的惨叫声，众人才看向小溪的方向。

“快……”赛恩正想说去帮忙，结果发现士兵的身体已经瘫软下来，显然没有了生命反应。

“各位，快远离那条溪流！”

埃米尔明白了什么，赶紧对大家说，要是平时的他，在跟很多人说话的时候肯定会仔细思考措辞，但眼下的情况并不允许他那样做。

“对，村长和这家伙都是在溪水旁边遇害的。”赛恩也想明白了。

其他的人听了埃米尔的话仍然无动于衷，都看向赛恩，直到听见赛恩也这么说才纷纷退后，远离溪水。

但还是有个孩子慢了一步，那只恐怖的利爪再次从水中伸出，将他拖走了。

“救命！快救救我！”

少年绝望地呼喊着，但是已经无济于事了，在那种情况下就算其他人想去救都来不及。

埃米尔不忍心看着那个的孩子惨死，却终究是有心无力，只能和剩下的人再次跑起来。

他们完全不知道跑了多久，最后实在是精疲力尽了才停下来，这次他们确保了周围不再有那条小溪的支流。

一段时间后，他们差不多都休息好了，众人在赛恩的提议下开始商讨对策，毕竟他们还得赶路。

“怎么样？埃米尔，你有什么头绪吗？”

赛恩理所当然地询问埃米尔，因为他注意到埃米尔是第一个发现溪水有问题的人，而且这之前也制止了被怒气冲昏头脑的他。

“嗯，我知道该怎么对付那东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