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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68章逆转(下)
当代河走进家门时,老伴从他那阴沉的脸上似乎看到了一些不祥之兆。
“后街那位沈小姐来过没有?”代河急切地问。
“没啊,怎么啦?”老伴莫名其妙。
代河此时早已无暇解释。他匆匆地拨通了沈晓敏的电话,电话打通了,可一直没有人接。再拨……直到到深夜,电话仍无人接。
“怎么办?”贵为潇南省政法委支书、刑事厅长的代河长长地叹了一口气。突然,他想起沈晓敏自己有司机,东西好象都是他给送来的。可司机他又不认识。他又打通了与沈晓敏很熟的阿坤的电话。可电话同样没有人接。再拨,仍没有人接。
已是深夜,疲惫的代河终于无奈地睡觉躺下来……
“叮铃铃……”第二天一早,急促的电话铃声把代河从睡梦中叫醒。他从被窝中伸手抓起话筒。
“代支书,后街那位沈小姐被抓了。”电话中传来了一个代河最不愿听到的消息。是谁打的他也来不及问了,便匆匆起床,又拨通了阿坤的电话。
“喂,找谁?”
有人接,代河镇定了许多:“阿坤,我是代河,请你把沈小姐的司机给我找来!”
“哦,代支书?好的好的,我立刻去找,您稍等一下。”对方一听是省政法委代支书,颇有点受宠若惊,赶忙答应。
“中午我在后街酒店二楼等你们。”代河迫不及待地说。
中午。代河心急火燎地来到后街,阿坤和沈晓敏的司机已候在那里,“能不能把沈小姐送到我家的东西放回到你那里去?”代河顾不上解释,直接了当地对沈晓敏的司机说,“如果有人问,你就坚持说没有把东西送到我家里来。”
“这个……好吧。”那位司机从代河面带官威、严肃的表情中知道已无法拒绝。
代河不敢耽搁,又匆匆地赶回家中,让家人把东西运到沈的司机家中。
然而,代河的这些招法毕竟已经太晚了。
与此同时,星城某看守所审讯室。
调查组的同志坐在审讯桌前与沈晓敏对峙着。
沈晓敏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架式,除了东扯西拉,就是沉默。一天、二天、三天……七天过去了,仍然没有进展。
“怎么办?”审讯人员深知,面对沈晓敏这样一个“三进宫”的诈骗犯。要让她开口除了讲究策略外,还必须有韧性。
这天中午,萧宸已然回到朗柳,刚刚主持召开完潇南省朗柳市局以上干部工作会议的萧市长面色严肃地从小会议室里出来,手机忽然响了,萧宸面无表情地接过来一看,在外人无法注意地情况下眉角轻轻一跳。
“喂,皮蛋?嗯,我是萧宸。”萧宸说话的语气依旧颇为严肃。
“笑笑……哦,你那边不方便是吧?”王文远自然是聪明人,而且在体制内混了这么久,这都听不出来就太不应该了,萧宸跟他是什么关系?跟他说话都这么严肃,肯定是旁边气氛需要嘛。
“嗯,什么事,你说。”萧宸的表情虽然严肃,让周围的干部们都不敢大声说话,但他的语气其实还是比较轻松的。
王文远便知道萧宸可能是当着一些属下的面了,便笑了起来:“没事,有一个不知道是好还是不好的消息要汇报给你。”
“汇报个屁。”萧宸小声骂了这家伙一声,然后轻咳一声,肃然道:“什么事。”
那边王文远哈哈一笑,然后才道:“老头子的下一步基本上是确定下来了,所以,这次代河的事情,大概是老头子在潇南最后一次帮到你了。”
“呵呵,恭喜王叔叔高升。”萧宸笑着道。
“多谢多谢,不过你不想知道老头子的去处吗?”王文远笑着问。
“总是跟经济挂钩的地方吧?那就基本上都是好事。”萧宸淡淡地笑着道。
“靠,你能不能让我表现一把?”王文远郁闷了一句,道:“不错,你猜得很对,老头子要去国家经贸委。”
萧宸笑起来:“那可真是要恭喜了,国家经贸委可是只比发计委(发改委前身)略逊一筹的部委……王叔叔掌舵吗?”
“掌舵?哪有那么好的事!这可是经贸委,老头子现在去搞常务副呢,我觉得这已经是天大的喜讯了。说起来,还是要谢谢你啊。”
“别介,我可发挥不了什么效果,这是王叔叔多年脚踏实地干出成绩让看在眼里的厚积薄发,题中应有之义罢了。”萧宸笑着道。
王文远自然也不会多说,萧宸自己自然决不可能对王诚昆的仕途什么推力,但萧宸却是一个极好的桥梁,让王诚昆在华夏“两峰变单峰”之后跟萧系紧密地连接起来,终于融成一体,这才有了今天的提升。至于说脚踏实地干出成绩――说实话,脚踏实地干出成绩的人从来都是不缺的,但升官跟这个其实绝非一定要成正比的,这一点,他们自然都很清楚,只是无须点破罢了。
“总之一句话,笑笑,在潇南还有什么要我老头子办的,都跟我说,大概还有两三个月时间,咱们把该办的赶紧办了。”王文远严肃了一下道:“要知道,这一次岳支书可是也要他调的。”他的意思很明显,王诚昆调走之后,萧宸在潇南少了一个最大的靠山,而岳定渊支书基本上也是倾向于萧宸的,但在他们都调走之后,新来的支书副支书是不是也如他们这般照顾萧宸,那可就难说了,所以有些事情如果要办,就赶紧先办了,有权不用过期作废,到那时候后悔就来不及了。
萧宸却是笑了笑:“也没什么吧。”他心里却是轻轻一叹,这一次,却是欠了岳支书一个人情。
要动政法委支书,自然不是王诚昆一个副支书就能定下来的,支书碰头会上王诚昆力主,岳支书表态支持,才有了潇南省委请求中纪委调查代河这一幕的。岳支书虽然之前拿萧宸当过几次刀尖,但毕竟他最后都是给了好处的,属于“礼尚往来”,没有多少人情亏欠,但这一次却是萧宸硬生生地欠了他一个情。官场上、体制内,欠钱也比欠人情好一百倍,萧宸想到这点,就实在有些头疼,但事已至此,却也没有办法了,燕定南不仅是燕微雨的父亲,更是顾乐的舅舅,萧宸不可能超然到不去考虑这两点,再说同时,燕定南这个人,基本上还是没有什么问题的,无非是脾气上有些傲,经济上本身应该没什么事,至于他妻子顾铃做生意做得好,也许是商业能力强,也许有燕定南的面子,但这却是很寻常的事了,只要不是直接去批地拨款中饱私囊,在如今这个局势下,委实算不得什么,天下十分,十之八九,法不责众了。
到了第八天,沈晓敏终于招架不住强大的攻势,败下阵来。
随着记录员笔下不停地记录,代河受贿的嘴脸也渐渐勾勒了出来。
1993年底沈晓敏想在后街镇建加油站、商住楼。一天晚上,她拿着一份工业用地70―100亩的申请,去找代河批一下。代河看了几眼,便提笔批示:“希国士、城建部门抓紧办理。”并签下了他那飞龙走凤般的大名。后来,正当有关部门为沈晓敏办理征地的有关手续时,沈晓敏因故又决定不要这块地了。
时隔不久,沈晓敏又在代河的帮助下,为她的情夫、个体户潘少斌在新商贸城搞到一家90平的大门面。在桐城新商贸城,办这样的门面,当时至少需要30万,而他通过特批,只花了四万多块,这个特批权限,只有市委支书和市长才有签批权。为了报答“河叔”,并达到放长线钓大鱼的目的,沈晓敏深知必须有金钱的投入。
1993年底的一天,沈晓敏在香港花近万港币买了鱼翅、高丽参、洋酒等物品,又拿了1万元人民币,用塑料袋装着,来到代河家,代河“客气”地说:“来家里玩,拿东西干什么!”“这是我的一点心意,没什么的。”沈晓敏轻描淡写,代河便也欣然收下。
出师顺利,沈晓敏开始加大投入。1994年3月的一天她又跑到星城花了4.2万元买了一部46英寸的日本索尼牌大幕彩电,让司机送到了代河家。当天晚上她给代河打电话,代河说:“我正好要找你,这部电视是不是少拿了一个零件?图像不太清晰。……这种投影的还是不如那种大电视清楚。”
既然有了这番话,于是沈晓敏又再去星城花4万多元买了一部37英寸的彩电和一套健伍音响,送到代河家,当时代河不在,他的老伴见是沈小姐来送电视,噢了几声,点点头让他们的把东西抬进了屋里。第二天沈晓敏打电话给代河:“河叔,电视给您送去了。您看怎么样?”
“知道了,我还没来得及看。另外几个箱子里是什么?”代河问道。
“那是一套音响。”
“噢,那好,谢谢你了。”如此从容。
不过代河受贿并不都是如此从容。1994年4月的一天,沈晓敏打电话告诉代河说要送他一把电动按摩椅。此时的代河已经知道,中纪委已经接到过对他的举报,但出于保护干部考虑,中纪委通过潇南省委提醒过他两次,但他面对吸引仍不能自拔,为了避人耳目,他叫沈把按摩椅送到人民公园门口,由其家人悄悄地取回。
另据沈晓敏交代,代河还多次收受她送的烟酒等物品,其中一次就收了一个金钱龟和5000元港币。
沈晓敏的供述使代河案取得了质的突破。经调查组进一步取证后,纪委和最高人民纪检院决定对代河立案审查、侦查,并向写出了报告。领导在对案情全面分析的基础上,同意立即对代河采取措施。
1998年11月15日21时30分,机关算尽的代河用他那只签发过不知多少文件的手,在拘留证上签下了“代河”两个字。
初战告捷。然而,对于调查组来说,此时并没有轻松下来,因为从已经掌握的情况来看,代河收受沈晓敏11万多元电器、金钱的事还只能说代河案件中的一个小部分,用中纪委一位领导的话说,只是代河受贿案的一个“猪尾巴”而已。多次提审代河,老于世故的他除了对收受沈晓敏钱物的问题不得不承认外,对其他问题一概不提。尤其是群众反映在老家建造别墅问题,更是闭口不谈。
调查组马不停蹄地赶到桐城岭山镇上高田村,施巧计找到了为代河建房子的包工头代七养。这个人是代河一位老同学的儿子,与代河有千丝万缕的关系,1978年他从部队退伍时,就是代河帮忙将其农转非进了桐城一家工厂,后来这小子因违反计划生育政策被开除,便走了靠承包工程赚钱的路子,现在已腰缠万贯。
代七养对给代河建房子的事供认不讳,但又声称,这事是老村长介绍给他做的,老村长还亲自画好了图纸交给他,建房子的帐也已经结了,要帐看,他说没有。谈了几次,代七养始终就是这样几句。
调查组便把老村长找了来。
老村长是一个精神婴烁的老头,岁月的沧桑在他的额头留下深深的皱纹。
“村长,听说代河的房子是你交给代七养建的?”
“没有啊,我一点不知道此事。”老村长肯定地说。
再问,还是这样一句。当调查组的人给他讲政策时,老头开始变得非常倔强,说:“我干了四十年党,党的政策我还不知道吗?”于是,四天四夜毫无结果。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调查组重新分析代七养的讯问笔录,突然发现:代七养在谈到老村长让他建房子时,居然说是老村长画的图纸,而他们面前的这位老村长连一天学也没有上过。
“不好,我们被这家伙骗了!立即把代七养找回来。”调查组马上行动。
代七养再次被传,一看调查人员那满脸的怒气,马上意识到他那个弥天大谎已被识破,“扑通”一声跪下了。然后,把为代河建房子的过程一股脑儿和盘托了出来――1993年初,得知代河要建房子,代七养就来到了代河家。
“河叔,听说您要在老家建房子,就给我建好了。”代七养开门见山的说。
“你出人工,我出材料。”代河半遮半掩。
“我有工,也有料,这件事由我搞定,以后您给我介绍点工程做就行了。”代七养听了代河的弦外之音,直截了当地说。
代河满意地看了一眼代七养,微微点头,笑道:“那好,好好做吧”。
一笔交易就这样谈成了……
10月份,土建部分完工。期间代河亲自来看过两次,有一次他对工程不满意,还把代七养骂了一顿,代七养便让手下的人按照代河的要求进行了返工。整个房子建筑面积320平方米,花了18万多元钱,代河一文未付。
这期间,代七养听说四步镇有一个投资1000多万元的水厂工程,便去找代河让他帮忙给承接下来。代河便给四步镇党委支书写了个条子,让他关照一下,把水厂的工程给代七养做。后来,因镇政府缺乏资金,水厂工程没能上马,这个事就搁浅了。1993年6月份,代七养的侄子升初中,因考的成绩不太好,按规定进不了桐城一中。后来在代河一道纸条的帮助下,居然顺利进去了。
1994年12月份的一天,代河为了掩盖其受贿罪行,把代七养找到自己的家里,对他说:“如果有人问起你建房子的事,你就说是我儿子让你做的,不要讲是我。”代七养爽快地答应,并说:“如果有人问,我会讲已经收到10万块钱,还有一点余款没付。”
转眼已是7月了,在囚室中呆了几个月的代河,展转反侧之时,又想到了他老家的那所房子,虽然说代七养建得不怎么样,可古某他们给装修得还是不错的,大理石的地面,人影可鉴,不锈钢的楼梯扶手熠熠生辉,典雅脱俗的天花板,古朴的家具,整个建筑既气派不凡,又有自然的风格,足以显出他前市委支书、现省政法委支书的气派。尤其是那间“写字屋”,不仅布局合理,而区修饰得既大方舒展又透着文人的高雅。整个房子后依青山,前临一湾清澈见底的池塘,用前人的话说,这是一个风水极好的地方,在此颐养晚年,该是一个多么好的去处啊!然而……
想到这些,代河的眉头皱得更紧了。远远袭来的疼痛令他不由自主地从床边站起来,在囚室里踱来踱去……
但愿代七养会把调查组胡弄过去,儿子也能在那几张假发票上自圆其说。代河把最后的希望寄托在那些昔日的随从身上。然而,令他想不到是,调查组不仅从代七养口中搞清楚了他建房子问题上受贿的全部事实,也找到了为他装修房子的桐城市建筑公司总经理古某。
经过几番较量,古某已经完全明白,再为代河说谎已无济于事,只能使自己更加被动。因此,他不得不交代出组织人员为代河装修房子的来龙去脉。
那是1993年10月,楼房主体工程完工后,代河亲自打电话给古某,说自己在老家建了栋房子,让古某亲自负责给装修一下,随后代河又让其儿子找古某落实此事。过了几天代河与古某等人一起去看房子,为装修做准备。在看房子的过程中,代河亲自提出了装修的布局、材料等具体要求。然后,代河和在场的人员一起吃了午饭。星期天又在桐城宾馆请他们一起来品尝“路易十三”。
这些人虽然知道支书大人打的什么算盘,但表面上还得毕恭毕敬,言听计从。领了“军令状”的古某,立即安排市建筑公司下属的一家公司负责装修事宜。装修完工后,代河又看了一次,对整个装修表示满意,至于装修费却只字未提。
过了一段时间,代河的儿子出面请古某等人吃饭,他说:“房子装修好,我老头子没时间来,让我代表他来感谢你们。”饭前还给每人发了一个装有2000元港币的红包。
1994年4月上旬,老好巨滑的代河指使儿子到古某那里要装修费的发票。古某找到负责装修的那个公司的经理,让他给搞定,可事情直拖到代河调任省委宣传部长时仍未办妥。但代河此时春风得意马蹄疾,竟然忘记再去追问,再后来就是前段时间,这时古某得知代河被抓的消息,马上找到那位经理,说:“代河出事了,上面定会查的,要尽快办妥。”
当晚那位经理就找到具体施工的包工头开发票。包工头因为出了钱没有捞到好处,一肚子意见,不想给他开。这位经理告诉他:“有人要查代河,发票是拿去应付差事的。”包工头便按预算数开了5张、共计28万元的收据,由那位经理通过古某转交给了代河的儿子。
狱中的代河仍在做着最后的顽抗。当调查组人员让他解释建房装修住房的有关问题时,他果然把问题全都推到了他的儿子身上。
然而,再狡猾的狐狸也斗不过好猎人,面对铁的证据,代河最终不得不低下了头……
至此,前桐城市委支书、潇南省委宣传部长、省政法委支书代河收受贿赂53万多元的重大案件已水落石出。
与此同时,潇南省委召开常委会,讨论省政法委副支书燕定南涉嫌违纪一事,经过认真研究,认定此事属于有人诬告陷害。随即,潇南省纪委撤销了对燕定南的控制,燕定南官复原职。
但此时依旧留下了一个问题,代河的主要盟友,排名在燕定南之上的政法委副支书张中原没有牵连进此案,依旧维持原职,并且有机会争取政法委支书一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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