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 留芳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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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不是在这里？”

“是，我看见她走过来了，奇怪...”

“找，我不信找不到她1

两个凶狠的人蒙着面拿着刀在找。

呜...女孩蹲在树林中捂着嘴发抖，你们不要过来，她看着人越来越来近低着头不敢去看。

“好啦，别哭了，人被我打死了。”

女孩依旧低头哭泣，哭的精神恍惚。

“抬头。”

好像有人在说话，女孩隐约听见了声音，抬头，肩膀一抽一抽的，面前的男子穿着红色深衣，衣服上有大片的花，男子并未束发，撑着一把桑

“”这么热的天，一直哭会失水的。”男子话里带笑。

女孩眼睛四处瞟，看见倒地的绑匪，松了一口气，随即警惕，“你和他们是一伙的？”

“呵，”男子笑出声，“随便你怎么想，你要走吗？不走的话，入夜多豺狼，姑娘好自为之。”说着男子假装要走。

“你等等1小姑娘着急起身。

“怎么了？”男子笑着看向面前的小姑娘。

“你能送我回孟府吗？”她被劫持到这里，好不容易寻了机会逃跑，现在她只能赌一把了，赌眼前出现在荒山野岭的男子是个好人，“我是孟府掌事主管的女儿，我突然走失，我娘一定很担心，你送我回去，她会感谢你的。”说着伤感处她往下掉眼泪，“我娘虽然不是特别有钱，但是看在你是我救命恩人的份上，一定会重金感谢的。”

她言辞恳切，“哦？”男子看着女子身上的八达云纹织锦，成衣阁出品的织锦，市面上五两银子一匹，这样也算家境贫穷吗？男子眉尾上扬笑，“具体是在哪里呢？”

小姑娘：“是廊洲良余的孟府。”

男子似有所悟，“你跑的还挺远。”

小姑娘低头哭，“是...”

男子上下打量小姑娘，忽然收了伞，“帮我拿一下。”小姑娘茫然接过，男子从腰间取下手帕蹲了下来，小心给她包扎。

小姑娘吓了一跳，缩回腿。之前只顾着逃亡，什么时候刮伤的她居然不知道？

男子抓住了她的脚踝，“别动。”不容拒绝的声音。

小姑娘抱着伞，男子半蹲着，低着头小心翼翼，女孩能看见他专注的眉眼。他...应该是个好人吧？

“可以了。”男子站起来。

小姑娘缩回脚有些不好意思，“谢...谢。”

“啊？1一阵失重的感觉袭来，她吓得闭上眼，他，这个无礼的男人居然敢抱她0你好大的胆子1小姑娘斥责。

男子抱着她开始下山，声音轻快，“不然以你的脚程走上三天三夜都到不了，你愿意喂狼，我还不愿意了。”

小姑娘听了才没有挣扎，她太想快一点回去了，爹娘应该担心坏了。

“嗯，能帮我撑伞吗？”

头上传来的声音，女孩忙不迭点头。一把带花的伞撑开了，男子立即感到凉意，“谢谢你呀。”他的声音有点低，两人靠的很近，仿佛她耳边低语。

小姑娘看了眼男子的眼，有些不好意思，他眼廓长，眉眼上扬，自带妩媚和贵气。长着一张稍微女相的脸，却强壮有力。她在他的怀中，被他的清爽的气息包围。她有些害羞的问：“我会不会很重？”

“不会，你会像一朵花一样轻。”

小姑娘红了脸，“巧言令色。”

男子：“小姐开心就好。”

小姑娘：“你叫什么名字？”

男子：“谒戾。”

开始入夜了，像男子说的那样，真的走了很远的路，但是男子很稳，之前小姑娘躲避绑匪一路警惕，现在她感到安全，开始昏睡，伞一晃一晃的。

谒戾：“把伞关了，你再睡。”

小姑娘迷瞪着眼，“你怕热...”

谒戾笑出声，“天黑了，不怕了。”女孩艰难的抬起眼看天，确实黑了，于是关了伞，抱在怀里。

谒戾忍不住想逗她，“要是伞丢了，那我就把你也丢了。”

小姑娘：“啊？”皱了下眉，将伞抱的更紧了。她真的熬不住了，彻底昏睡过去。

“呵。”

“小姐1

“夫人！小姐回来了1

谁在说话？她太疲倦了，醒不过来。

“谢谢这位公子1

“别客气，别！你们还是检查下她有没有受别的伤吧？”

“是是是1

“快请恩公进去，好生招待1

“不用了，我还有别的事。只是我的伞...”

她实在抱的太紧，抽不出来。

“抱歉啊，我们赔您一把，如何？”

“这...算了，日后我再来取吧。”

“夫人，大夫来了！1

“好，快看看小姐1

一阵兵荒马乱...

***

叶渺渺扳开螃蟹壳，也不用筷子，直接啃，脚下已经堆了一堆壳，母鸡在脚边伸嘴叨蟹壳，她头顶上的葡萄藤开始枯萎了，叶子也开始黄了。她吭哧吭哧一口气不停歇，盆里的螃蟹很快没了，金明湖的螃蟹味道真的很好，收拾也很方便，直接清蒸，太过适合她这种懒人了。所以...小树和馆主什么时候回来啊...都快一个月了，她拿起盘子里的月饼，掰下一点扔在地上，一些放在嘴里，来回重复，一人一鸡相处和谐。

有人从门外进来，逐渐走近叶渺渺，“吃什么好吃的呢？”

叶渺渺闻声抬头，立即笑起来，“小树1她站起来上前拉住小树的胳膊蹦蹦跳跳，“你回来啦1

小树：“对，我们回来了。”

叶渺渺：“那馆主呢？”她朝后看，“我怎么没有看见他呢？”

小树：“馆主他，妖界出现了一只妖难以收复，他回去帮屠生去了。”

“啊？”叶渺渺肉眼可见的失落了。

“别那么失望嘛，我们可是有贵客来了。对吧？娄涿。”小树转身。

那位名叫娄涿的年轻公子从门外走出来，迎着傍晚的阳光，穿着白紫相间的衣服，小冠束了一半的头发，耳后两缕头发搭在肩膀前。

叶渺渺盯着眼前的少年郎看了半天，欲言又止，“你是....”

娄涿笑，他知道她想问什么，“我也是妖怪。”

叶渺渺松了口气，她突然走近娄涿，“哇，你和我一样高呢1她手比划了一样，“你今年多大呢？”

小树看着叶渺渺，感觉要朝着奇怪的方向发展，他坐到凳子前，给自己倒酒。

娄涿皱眉，她实在过于热情了，“嗯...”

见他沉默，叶渺渺忽然拉起他的手，“我是叶渺渺，你长得这样嫩，肯定比我小，以后我就是你姐姐了，你可以叫我叶姐姐。”

“噗1小树一口酒喷了出去，他猛的捶胸口，显然被呛到了。

娄涿趁机抽回手走到凳子前坐下，忍不住白了眼憋笑的小树。

叶渺渺也走过来，很是疑惑，“怎么了？叫我姐姐很奇怪吗？我确实比他大，人类不都这么叫的吗？”

小树给娄涿倒酒，故作镇静，“没错啊，人类的辈分就是这么算的，娄涿啊，还不快叫姐姐？”

娄涿恨恨的看着对面的小树，咬牙切齿，“姐姐。”

嘿嘿！叶渺渺很满意，拍胸脯保证，“跟着我，金明这边，我带你玩，带你吃！给你逛吃逛吃1

娄涿端起酒杯，手指捏发白了，“那真是谢谢了。”

叶渺渺欢快的声音响起：“不客气1

小树看着快气死的娄涿和心大的叶渺渺快笑昏过去了。

***

“等很久了吗？”女人推开门，摘下黑色的斗篷，她带着夜间的露水。

穿着红色深衣的男人侧躺在床边，除了红色深衣，里面未着寸缕，腰间是一根黑色的大带松松垮垮的打着结。手撑着脑袋，一旁黄色的灯发出微弱的光，男人听见声音，睁开眼，视线缓缓从地上转移走近的女人身上，他笑着伸出手，低沉的声音响起，“但你总归是来了，那我就没有白等。”

女人纤细的手指搭在男人的掌心，另一手搭在男人的胸膛前，指腹轻轻在上面摩挲。男人为了迎合她，自动躺下，男人看着上方的女人，握住女人的手指，用饱含侵略性的眼神看着她，轻轻吮吸起她的食指来。女人咽了下口水，抽出手指，手撑在他的头旁边，她低下头凑过去好像要亲吻他，然后抬起头，用勾人摄魄的眼神看着他，眼里得意，沉沦了吧？

男人呼出一口气，扶着女人的腰将她往前坐了几分，在刚才两人的推搡中，男人腰间已经没有了衣服，他慢条斯理的解开女人的腰带，夸奖道：“梁渠，什么时候学会了欲擒故纵？”

梁渠手滑进他的深衣里，低着头在他身上用力一吻，笑：“自然是谒戾师父教的好了。”很快他白皙的肩膀上留下红樱

谒戾翻身将梁渠压在身下，“那我们进入正题吧。”

竹帘垂下来，编织的缝隙通风透光，隔中有透，实中有虚，那虚掩的背后，是交叠的身影。

蜡烛很燃到底了，谒戾从梦中清醒，看着身旁熟睡的女子，他转身将她搂在怀里，低声，“梁渠，五更天了，你该走了。”

梁渠从他怀里缓缓转醒，软声抱怨，“无情的男人。”说着推开他起来穿衣服，手一抬，只觉得酸。

“我来。”谒戾从身后抱住她，给她穿衣服，“下次我轻点。”

梁渠笑，转身让他整理前面，手指在他胸膛转圈，“你上次也是这样说的。”

两人黏糊了一阵，谒戾给她穿好衣服，“你该走了。”

梁渠和他最后一吻，毫不留恋，“下次再约。”

谒戾拿起挂在一旁的衣服，今天是留芳华酬谢老顾客的日子，他也该准备下走了。

***

“哇！好多人啊1叶渺渺和小树来白石给这里的县官送茶叶，回来时看见有点店铺前排了很多人，尤其妇女居多。

小树：“想逛一下吗？”

叶渺渺：“嗯！有点好奇。”两人去了店铺排队，前面的妇女很是兴奋的在讨论，叶渺渺支棱着耳朵偷听。

“掌柜要来了吗？1

“要来了，算算时辰应该快到了。”

叶渺渺：“不会迟到吗？”

二人看着插嘴的叶渺渺，耐心解释，“你是新的吧？”叶渺渺点头。

二人：“掌柜从来没有迟到过！就连留芳华的伙计每天都定时开店，闭店，从来没有晚开一刻过1

叶渺渺：“这么神奇吗？”她往后看，身后又有人排起来。“哇，留芳华的脂粉这么好用吗？”

二人激动，“当然！你看看的皮肤是不是很细腻很光滑？1

“你看我的是不是很干净？1

叶渺渺默默点头，“你敢相信吗？这张脸从前长满了疮，看了多少个大夫都没有看好，还是留芳华的脂粉擦好的。”

小树没忍住，“这么厉害？1

二人：“当然1

叶渺渺：“那今天这么多人，是脂粉打折扣吗？”

二人：“对啊！当然不仅如此了，更重要的是，留芳华的掌柜会来1二人脸上蒙上一层淡淡的红色。

叶渺渺：“原来你们是来看人的，她很美吗？”

有人回答：“她居然不知道留芳华的掌柜吗？！他可是廊洲有名的美人呢1

叶渺渺：“嗯？”

人群突然躁动，“来了！来了1队伍突然变得拥挤起来，每个人都争相往前挤。

叶渺渺再想怎么往前挤，结果发现根本动不了，人群自动带着她往前。

“呀！别挤别挤！小树1叶渺渺和小树被挤散了。

拥挤的街道中，有一位撑着伞，伞是棕色的，伞面画着红色盛开的牡丹，牡丹花有着绿色的枝叶。男子穿着红衣，衣服袖口和领口胸口处是生色花，牡丹花和其枝叶被金线抽象成五花八门的线条，或平列，或对称，或连续，牡丹花有的盛开，有的含苞，花瓣宽大、舒展，花型饱满且富于层次，师父手艺很好，甚至花瓣上的曲皱都得表现出来了。

男人走过叶渺渺身边，似乎感受到视线，偏头朝她笑了下。人群一下就炸开了。

叶渺渺看见了，怎么说呢？她确实漂亮，不束发，不带簪子，一头乌黑的头发，其实她五官比起常人是要优越一点，只是比起女人的柔和要锋利了点，不同是她有一双勾人的眼睛，她只是那样看着你，就带着欲说还休，不过这样的长相连她家馆主都比不过，不知道这个廊洲美人是怎么选出来的？

叶渺渺目光又扫过那人胸前，有点不对劲，那人就穿了一件，红色的深衣在胸前交叉，腰间是黑色的大带。她....她里面没穿衣服，很平坦...其实，所以留芳华的掌柜是个男人？！！！

诶，等等！一个男人大白天撑什么伞？

她看了眼疯狂的人群，退出了拥挤的人群，那么多女人，她应该猜到的，哼，不过，就算是在这样，她家馆主依旧是最美的，她转身去寻小树，那群没见识的女人...

走到门前的谒戾收了伞，在一堆疯狂的人群中一眼就看见了转身走掉的女子，真是很久没在廊洲见到妖怪呢？稀奇。

他收回眼，可不能怠慢了顾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