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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屹刚一踏入门槛,就闻到一股腐败血腥的气息。
年轻时这种死亡的气息就如同妇人身上的胭脂味一般与他如影随形,可他已执政十五载,早已淡忘了此种味道,突然闻到如此浓烈的腐败气息让他忍不住皱起眉头。
法曹庞沧早已命手下折罪捕做好了前期取证,等候多时的她见冀北王驾临,便立刻上前半跪道,“属下身为冀北法曹,在职期间竟发生如此大案,有负大王重托,请大王责罚。”
孙屹与庞沧君臣二人从某些角度来说也算是生死之交,他们相识于十五年前,当年二十三岁的孙屹初登王位,冀北城中便发生了多起残忍的凶杀案。
案件的受害者均为男性,且死状诡异,每个被杀之人都被挖眼拔舌,就连他们的命根子也被生生扯下,塞到了他们自己的嘴里,当时的法曹被每天不断出现的尸体搞得焦头烂额,即便动用了官军的力量也没摸到半个凶手的影子。
后来事件不断发酵,竟然演变成了冀北之鬼的传说,一时间人心惶惶,这给新任的冀北王造成了不小的麻烦。因此在一个与往常一样的夜晚,一个身材健硕,脸上挂着灿烂笑容的年轻人开始独自行走在冀北城的夜色中。
他走过了每一条三月光辉无法照进的黑暗小巷,走进了因此次事件而清冷的花间柳巷,终于在一个云蔽碧华,玄朗暗淡的诛凶之夜,邂逅了这位日后的得力属下。
那一夜的经过孙屹没和任何人说过,只是当诛凶的血色月光消散之后,孙屹的左肋又添了一道新的伤疤,而冀北之鬼已从人间消失,取而代之的是顶替那无能官员的新任法曹,日后的泓朝第一女捕,庞沧庞秋雨。
此刻见从执政之初便一路追随自己的属下如此自我苛责,孙屹忙把对方搀起,不修边幅的方脸上露出了让人安心的笑容。他用手拍了拍满心愧疚的庞沧道,“秋雨啊,若有罪案发生便要惩罚执法者,那样会高兴的人只有犯人。”
言罢他便扫视四周,安乐庄内院满是横七竖八的尸体,大部分看上去遗体完好,身上除了一处致命伤外并没多余的伤口,可却有四具尸体显得不太一样。
其中三具尸体已经面目全非,他们内脏丢失,肢体也残缺不全,孙屹可以肯定,地上大部分的血迹都是由他们所造成的,从他们附近留下的三柄金刀来看,其身份应该是金刀镖局的镖师。
而另一具奇特的尸体,则是保持着打坐姿势的僧人,诡异的是他的肚子出奇的肿胀,与他本是瘦小的体型显得格外不协调。他腹部的皮肤已经和皮球一样绷紧,似乎只要用手轻轻一戳就会炸裂。
“这确实大案……”见到如此古怪的案发现场,孙屹低语道。
他青年时便与胡屠战邦交战,又参加了狂龙之役,可以说是久经战阵,在死人堆里打过滚,在血泥潭里游过泳,各种各样离奇的死法都见过了,可此时眼前的这具死状怪诞的尸体还是让他感觉诡异。
但这绝不是庞沧派人找他来的理由,一定有什么更特殊的事情发生,以法曹这个身份无法做出决断的事情发生……
“二位公子止步,此为案发要地,不可随意走动……”
孙屹思索之际,忽闻庞沧的声音,心说正好借此机会让两个孩子历练一下,便吩咐道,“让他们进来。”
庞沧闻言,也便不再阻拦,跟在两个孩子身后一同来到孙屹身边。
孙屹舒展眉头,换上平日里轻松的表情,观察两个孩子的举动。
长子孙阡立正当院,左手握拳,右手按在佩剑的剑柄上,脸上一副愤然之色。
可知子莫若父,这个十四岁的少年虽然已经尽力摆出一副镇定的模样,在孙屹眼里,这其实是恐惧的体现。弱者恐惧则哭泣,而像孙阡这样的武者,恐惧则会转化成愤怒,现在他紧缩的眉头和瞪出血丝的双眼便是最好的作证。
真是难为你了。孙屹暗中感慨,可谁让你是我的儿子呢?你体内流淌着猛虎的血液,将来整个冀州都需要你来坐镇。
再看小儿子孙陌,他的表现则更不寻常。只见他以袖掩鼻,但两只明亮的眸子却未见任何惊骇之色,反之他的目光不停在这血腥的杀人场中不断摸索,似乎像是在冬幕节的集市逛街一样好奇。
看到他这个样子孙屹不由笑出声来,第一次见到如此场景竟然毫不畏惧,只是可惜此子体弱,要么定是天生帅才。
“大王,属下已查……”庞沧刚想汇报她对此案的调查情况,可孙屹举手示意,打断了她的汇报。
而后他看向长子孙阡,“道常,来。说说看你对此案的看法。”
“此案定是江湖争斗。”听到父亲问话,孙阡笃定地说。
孙屹故作惊讶,他追问,“哦!何以见得?”
“父王请看。”孙阡用手掌引导父亲的目光,指向地上一柄在阳光下闪烁金光的兵刃上,“此乃城南金刀镖局的金刀,其刀为增加重量,在锻造时掺有金沙,因此在阳光下刀身会泛出隐隐金光故此得名。”
“你是说此事与金刀镖局有关?”
“正是,金刀镖局镖主钱粮臣本是北国一霸,他早年行走江湖时便杀人无数,若不是当年中正皇帝登基大赦天下,怕是早已被国法处置。儿臣曾听闻,他的手下经常欺压乡里,今日金刀出现在此地,定是金刀镖局想强占安乐庄引发争斗,导致安乐庄被其灭门。”
孙屹摇头微笑,他岂不知那南城金刀镖局的镖主是什么货色,之所以一直容忍他在冀北城欺行霸市,则是另有原因。
长子孙阡自小中正,又疾恶如仇,他的思绪此刻怕是已被他一直秉持的善恶观所禁锢,一心期盼坐实金刀镖局是凶手,以此为由铲除冀北一霸,以至于连如此明显的问题都没有注意到。
“道常,你看到这些尸体上的伤口了吗?”
“看到了。”孙阡又看了一眼尸体,“都是一招穿心,出手干净利索。”
“金刀每柄重四十八斤,刀刃无锋,全凭蛮力损人兵器,凡被金刀所伤者,肉烂骨断。你看这漂亮的穿心一击,可不是金刀门的招式。况且这四个金刀门人死状如此凄惨,似是被野兽所噬,诸多疑点定不会是为争夺地产的江湖争斗。”
言罢,他便把目光投向了自己的小儿子,孙陌似乎感受到了父亲的目光,他此时的鼻子已经习惯了这种腐烂血肉的味道,眨了眨眼睛从一具血肉模糊的尸体上收回了目光看向了自己的父亲问,“父王,死的这些是坏人吗?”
孙屹听小儿子这么问颇感意外,于是便反问,“若是坏人你当如何?”
“既是坏人,死就死了,何必追查?反正都是坏人,谁杀还不一样?我要是也和大哥一样有武艺的话,便把这些坏人都杀光。”
“哦?我儿是打算当侠客啦?哈哈哈……”小儿子的回答让他忍俊不禁,笑声持续了好一会,最终化为了一声叹息。
以手中剑斩尽世间罪恶,谁年少之时没有如此幻想,可如今年近不惑,听到自己的小儿子竟有这样的想法,孙屹不由扪心自问,自己心中的剑还在吗?
“父王,我能当侠客吗?”见父亲笑得如此畅快,孙陌天真地追问。
孙屹蹲下身,拍了拍小儿子那单薄的肩膀,眼神中满是慈爱地凝视着自己的骨肉,沉默片刻后肯定地回道,“能!你也该到了习武的年纪了,今日之后便跟随你大哥每日去校场习武。”
他当然不认为自己那羸弱的小儿子能成什么侠客,可一个父亲怎么能忍心让自己宠爱的小儿子失望呢。
说完他便起身,高大的身躯遮蔽了正在炙烤小儿子的阳光,这时他才把目光看向一直在等待的庞沧。
“秋雨,你叫孤来可不只是让孤参观这血案现场吧?”
庞沧面带愧意,处理这种案件本是法曹职责所在,确实不该因此搅扰王驾,可在这屠宰场一般的安乐庄内,她发现了一些不同寻常的线索,而她深知,这已远远超出了她的权限范围。
“大王,请随我来。”说着她引导孙屹来到昏暗的后堂。
这本是大宅门里用于供奉先祖灵位的狭小房间,此刻却已遍地狼藉,本该日夜长明的烛灯散落一地,蜡油泼溅在破损墓碑一样东倒西歪的檀木牌位上,而它们原本该待的那面墙璧已被清空,粉皮白墙上赫然用人血写着一首诗。
三月连横十万兵,血祭玄朗斩黄龙。
千岁金鳞由天堕,神洲皇土遍地红。
孙屹借着庞沧手中的月荧石发出的惨淡青光端详这首血诗,沉默良久之后他似乎理解了其中传递的信息,心中暗道好恶毒。
这分明是一首针对当今执掌天下权柄的泓王朝所写的反诗,其中的三月指的便是在夜空中不断随着季节变换大小和位置的三颗月亮,白月碧华象征精神与神性,黄月玄朗掌握知识与奥秘,而红月诛凶则代表着用武与战争,据传说三月连横之后天上便会出现第四颗月亮——黑月吞无。
在月相说著作《月曦图志》中便记载这五百年前的一次黑月降世,黑月吞噬一切光亮,万物无光,天地反转,江海倒流,世间一切的秩序荡然无存,万物将回到原初混沌。而在极度的黑暗之中,妖兽恶鬼降临人间,整整一代人都在恐惧与绝望中度过。
百年的王朝被人篡夺,抵御北方蛮夷的长垣崩塌,直到号称祖龙转世的泓王朝中兴之主九方秀起兵,驱逐了在东洲皇土上横行无忌的妖兽,才让光明才重现世间。
这前一句正是预言黑月吞无即将重现人间,而后面又写到要被血祭的黄龙,则是泓王朝皇帝的代称。
自千年前祖龙立国至今,每一代泓朝皇帝都以龙为尊号,而如今的中正大帝九方贺则尊号黄龙。
这首诗分明是在预言,三月连横之日便有十万大兵推翻千年王朝,以皇家之血祭奠明月,而神州皇土之地也将被鲜血染红。
此等大逆不道的诗词竟出现在冀北国中,此事确实超出了法槽的专断范围,正因如此庞沧才让人通知冀北王亲自到此地来见证这一罪状。
正当孙屹沉思之时,忽然一声孩童的尖声惊叫打破了这份沉寂。
他转身朝着惊叫的方向看去,可一直处于昏暗中的双眼突然暴露在阳光之中眼前一片朦胧,只能模糊地看到一个畸形的身影正用极为扭曲的移动方式朝着他的孩子爬去。
“陌儿1当孙屹圆瞪的豹眼恢复视力之后便发出了一声惊呼。
只见刚才还盘坐在院子里的那具光头尸体,正和泽蛟一样用四肢爬行,它被几乎撑爆的圆滚肚皮因与地面的摩擦而破裂,腹中未被消化的腐肉尸块流淌一地,在它身后边走边流,形成了一条恶心的污秽轨迹,而他的目标已经与他近在咫尺,那便是已经面色死灰因惊吓跌倒在地的小儿子孙陌。
那怪物口中散发的臭气直抵幼子面门,下颚已经长到夸张的程度,下一秒就要一口咬在孩子细嫩的皮肉上。
孙屹见状心中罕见地泛起了一抹恐惧,哪怕面对千军万马,他也未曾有过这种感觉。他与幼子之间的距离不过数十步,可就因这短短的距离,就会要了子嗣的性命,而他这个一代王侯则会抱憾终生。
他冲出房间,拼命朝着孩子的身边跑去,每一步都让他气血上涌,最先消失的是他的听觉,世界变得沉寂,只有他自己急促的心跳声敲打他的耳膜。然后是对于时间的正常感觉消失了,双腿已经尽了全力,可他依旧觉得距离没有丝毫缩短,踏出的脚在空中停留,不知何时才能落地,一切变得缓慢下来,近在眼前的事物变得遥不可及,他能注意到那怪物的血盆大口正在逐渐闭合,那肮脏的牙齿离着他儿子纤细的脖颈越来越近……
终于这时间的错觉达到了极致,一切都停下来了,时间彻底消失了。然而突然间一切又毫无征兆地恢复了正常,就像火山喷发一般猛烈,犹如雷霆一般迅猛,孙屹猛然冲到了孙陌跟前,伸出青筋暴起的双手便要去抓住那已死怪物的头颅。
就在即将触碰到活尸头颅的一刹那,他突然感觉脸上一阵潮湿。
粘稠而腥臭的鲜血溅了他一身,而那已死之人的人头已出现在他手中,情急之下无处发泄的虎熊之力竟生生用双手把那颗人头捏得骨碎肉烂,成了一滩烂泥。
这时他才注意到自己的大儿子孙阡,正喘着粗气,平日里喜怒不形于色的脸上露出了罕见的慌张之色。身形还保持着劈砍的姿势,他手中的名剑虎牙已被污血浸染,并比他的父王先一步砍下来那活尸的头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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