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迈入新世界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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斟周成正在医务室的药物里快速筛选着要带回的品种，为了自身安全考虑，玻璃瓶类的药物显然不能选择。而大瓶装的药物占体积太大，也不适合。

“周成哥，我们能活下来吗？”杜观梅边在门口望风，边提出了问题。

在这种情况下，人们会问出的问题往往大同小异。但在斟周成隐约觉得杜观梅不太对劲的情况下，斟周成他细细地斟酌了一下才给出回复。

“能活下来，能的。相信我，观梅，我们都能活下来。”斟周成重复了三遍，他不是会安慰人的料子，此时也只能靠拙劣的手段来为同伴打气。

“这世界怎么突然变成了这个样子，我当初看大逃杀片子的时候，一边看一边想，这种极端情况只会存在于人们的幻想里，而不是落到我的身上。”杜观梅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对斟周成说话。

“我不知道为什么会变成这样，但我想知道。观梅，我在开学典礼上写下的未来理想是做科研人员，作为科研人员，不就是不断地提出问题，回答问题吗？一起努力吧，只要坚持下去，总有一天，能得到答案的。”

“是啊，热爱可平山填海。没想到在这个时候能听到周成哥的鸡汤，周成哥，你知道吗？年级上好多人都管你叫铁石心肠木头人，说你为人处事太刻薄，想在你这里找点安慰，比登天还难。副本结束之后，我一定要给其他人炫耀——我可是这世界上唯一听过周成哥的鸡汤的人。”杜观梅用了一种夸张的语气来突出“唯一”二字。

“以后还有肯定还会有很多机会听到哥的鸡汤的，不要迷恋哥，哥只是个传说。”斟周成知道，现在的处境，不应该嘻哈打闹。但他从来不认为一味地保持严肃，对现状就能有多大的作用。

“周成哥，为了生存下去，你会杀人吗？”

“我也在思考这个问题，那么，你呢？杜观梅，你会杀人吗？”

“周成哥，我……”后面的话在杜观梅唇齿之间打着旋，不上不下，让他再也憋不出一个字来。

斟周成见自己身上的口袋里实在是一点都装不下了，转身正准备跟杜观梅一起走，腹中却突然涌动起了一阵疼痛，他环视四周，医务室的门被杜观梅死死守住，如果有什么危险的话，那一定是先经过杜观梅，再经过自己。

不要，不要这样……

“周成哥，昨晚我听到你跟冯景熙的话了。你们知道更多，对吗？”杜观梅的语气里充斥着笃定，在问者已经笃定答案的情况下，回答者答什么，都是错误。

“为什么不告诉更多人？而且你当时，反应得那么快，是因为你早就知道会发生这种事情，不是吗？”

斟周成与杜观梅对视着，他这才发现，杜观梅眼睛里满是红血丝。

“我不知道会发生这种事情，杜观梅，你冷静点，想想我们之前的相处，我是那样的人吗？那冯景熙呢？冯景熙又是那样的人吗？”言语间，斟周成使用了能力，他和杜观梅做了三年的室友，整整三年，他不想在一切刚刚开始的时候，就失去这样一位老朋友。

“观梅，冷静点，你好好思考一下。如果我跟冯景熙突然跳出来，以过来人或者说老师的身份出场，本身不就很可疑吗？万一我们被怀疑成杀人魔了呢？观梅，我们是三年的室友，你觉得我跟冯景熙是杀人魔吗？”

“不是。”杜观梅回答得十分迅速。

“但是有人不了解我，也有人觉得我铁石心肠，观梅，你想想看，会不会有人在极端的恐惧下，错误判断了呢？”斟周成压抑着内心翻滚的情绪。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变得平缓。

“我们先回去，回去再说，好不好？这里有怪物在，很危险。”

“嗯。”

斟周成一步一步朝杜观梅所在的方向走去，看似随性的每一步，踩得都十分用力。

就在斟周成一只脚踏过门框的时候，杜观梅突然暴起发难，手中的消防斧直直朝斟周成劈来，斟周成像是早有准备一样，将手里握着的玻璃药瓶砸向杜观梅。

腹痛的感觉没有停歇，依旧在喋喋不休地传递着警报。

斟周成脚下发力，他明白，自己是跑不过杜观梅的，更何况杜观梅有爆发性的能力。

不能在大片大片的空地上奔跑，会被追上。

目前最好的选择就是拐进教学楼，教学楼很大，而且前楼和后楼加起来，足足有五个楼梯。只能祈祷怪物和杜观梅对教学楼的了解，不及自己了。

斟周成脚下发力，在教学楼里绕着圈子，教学楼里虽然有大片大片的血迹和残渣，却没有一具尸体在。

就连他自己都惊于他竟有一心二用的天赋，一边跑路一边不安地思考着。

尸体是，被吃了？还是被集中起来了？斟周成默默把刀柄捏得更紧了，怪物也需要进食？或者说，怪物有什么别的目的，所以才要集中尸体。

按照对生物生存需要的分析，以怪物没有太强的智慧存在为前提的话，那么怪物的目的无非就是两种——进食或繁殖。

斟周成此时已经跑到了他之前所在的楼层，他提着一口气，走向最开始发现怪物的班级，雪白的墙壁被深红色的血液泼得严严实实，找不到哪怕一寸净土，桌子椅子东倒西歪，还有缺胳膊少腿的痕迹。

斟周成快速蹲下来检查，人的体重和跑步方式是不可能踩断桌腿的，应当是怪物踩断的，不少的桌椅上还爬着划痕，爪子很锋利，如果被划上一爪，大概率是会当场毙命。

斟周成也不是没想过去询问其他的幸存者，关于怪物的信息，但是转念一想，又觉得活下来的应该是心无旁骛跑路的人，要是谁在这生死之间，还回头观察了一下怪物的细节，估计也沦为食物了。

如果要找一个，能摆得下这么多尸体的地方，应该是在三楼的大礼堂，斟周成思考了一下学校的布局，自己的班级的窗户应该可以看到一部分大礼堂内的场景——怪物应该不会刻意地拉上窗帘吧。

斟周成往回走了几步，趴在窗户边小心翼翼地观察着对面大礼堂的情况——尸体一排排地被罗列着，怪物被遮挡隐去了一部分身型，按照模糊的轮廓来看，怪物的高度大概是在两米，否则不可能在教室里直立。

他知道杜观梅不会站在原地等他，他用姿势无声诉说着——他随时做好了逃跑的准备。

“周成哥，你在哪里？”杜观梅的声音很近，大概是在四楼，该往哪边走？是去左边的楼梯还是右边的？还是往更远的地方跑？

左边的楼梯连着的是一排教室，很明显没什么地方躲藏，还有可能因为一地乱想而跑不快。而右边的楼梯连着的是老师办公室和化学实验室，化学实验室既与老师办公室相连，又连了器材准备室，颇有狡兔三窟的架势。

杜观梅，你最好祈祷你自己不要把怪物叫来。

斟周成迈着步子先蹿进老师的办公室，从小门进入了化学实验室，锁门，一气呵成。化学实验室里倒是有几罐灭火器可以拿来用，斟周成提了一罐，继续往器材准备室走，他知道，器材准备室里盛放有各种可以用来杀人的化学药品，杜观梅，我们只能走到这一步了。

杜观梅，我会记住你的，记住你是我第一个杀死的人，记住你是第一个想杀死我的人，记住你是我的兄弟。

斟周成在谈判无果后已经意识到，杜观梅已经听不进去任何话了，他想做的，只有一件事——杀死自己。

斟周成走进化学实验室后，视线往柜子上一扫——乙醇，钠，氨气的瓶子不见了。而且柜子上挂着的锁也消失不见了。

有人在混乱之中潜入了这里，拿走了这三种物质。

可惜情况不允许斟周成细想，否则他就会发现，不只是物质，酒精灯也少了两个。

该怎么做才能保全自己，强酸和强碱被锁在了保险柜里，没有钥匙拿不出来，而剩下的物质里——氧化钙遇水大量放热。

斟周成取出了氧化钙，双氧水，以及酒精灯。

“杜观梅，我们是兄弟不是吗？为什么一定要走到这一步？”斟周成毫无希望地做出了最后的尝试，他的直觉告诉他，这件事或许不止是——杜观梅突然发疯这么简单。

“我没办法啊，哥。我害怕啊，哥。我害怕下一个死的就是我，我没你们聪明，没你们会算计，我只能做被人算计的那一个，哥，我好害怕埃我已经被算计了两年了，哥。我实在是忍不了了，你放心，在你死后，我会给你报仇的。”

化学实验室进入化学准备室的门，斟周成依旧上了锁，但他已经提前推开了化学准备室和走廊过道的门。

“哥，我会让你没有痛苦地死去的。”在杜观梅推开门的一瞬间，斟周成打开了装有氧化钙的瓶子，一手氧化钙，一手双氧水朝杜观梅泼去，最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酒精灯瓶子扔向杜观梅。

斟周成从身旁提起干粉灭火器，拔下保险栓，抬手就朝杜观梅喷去——氧化钙和水反应需要时间，而干粉灭火器可以干扰视野，同时创造出发挥效力的机会。

做完这一切，斟周成推门转身向外跑去，冲向了离这里最远的一个楼梯——如果怪物要上楼的话，最不可能遇到怪物的一个楼梯。

杜观梅，疯了。话里透露出来的信息引发了斟周成的思考——被算计，而且是在副本开始之前就被算计。

杜观梅平时呆在队里的时间可比待在宿舍里的时间要长得多，况且他和另外三人也不是一个班级的。

想不到你才是宿舍里真正的闷葫芦，杜观梅。联想到杜观梅和戴伦一行人副本开始前是在一处地方的，杜观梅的发疯跟戴伦他们脱不了干系。

那么，围在高老师身边的人里，有没有跟戴伦走得很近的？

杜观梅走了，他们需要找一个新的人来了解校园内的各式信息——在宿舍里，陈渭本来就不善于社交，连班上的人都认不全，冯景熙倒是认识的人很多，可惜都止步于泛泛之交，斟周成虽然认识的也不少，可惜醉心于学习，对于校园八卦什么的不甚了解。

他们所知道的那点芝麻大的瓜，还是从杜观梅哪里听到的——排球队女队和男队一起训练，有什么新闻听到了回来在宿舍里传播传播是常态。

信息，信息，信息。他这两天简直为了这两个字发疯了，唯一可以试着依靠的，冯景熙观察细节的能力，可以细致到什么程度？

“通知，我校小卖部1人死亡，死于器脏破裂。”

杜观梅还活着吗？不然为什么没有播报？

被怪物杀死的人是不会被播报的，他在死于烧伤前，先被怪物杀死了？

小卖部，在制度开始的前期，不管怎么样都会先放水使一些人觉得有钻空子的契机，从而吸引到大量的人——使规则成立，而在施行到一定程度后，人们就会自发地开始遵守，这时候开始让部分人付出损失，测试人们的接受能力，再然后，把规则的真实一面摆出来的时候，大部分人反而会开始向规则的制定者倾倒。

不过，一开始还以为至少会在规则执行的第二天才开始进行第二阶段，参与的人太多了？小卖部自身的库存不足够？还是，幕后的人开始着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