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迈入新世界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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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声似狼的嚎叫在斟周成的背后响起，求知欲作祟之下，他快速地扭头观察了一眼所谓的怪物——高度差不多两米，体表覆盖有大量的皮毛，看不出五官的位置，不排除没有的情况，爪子上缀着大概半米长的爪子，弯且粗。

斟周成在观察之后才后知后觉地感觉到，自己并没有腹痛的感觉，看来怪物尚且还在被限制着。他默默估算了一下此时与教学楼大门的距离——20米左右。斟周成试探性地朝前一步一步走着，15米，10米，5米——在警报出现的那一刹那，斟周成想后退去，怪物的爪子险些刮到了他的胸膛。

可以活动的区域扩大了5米，样本太少，目前还探讨不出规律来。

斟周成不再停留，朝宿舍的方向跑去，嗡鸣着的神经松懈下来之后，他这才意识到胸膛处并非完好无损，尖锐的爪子划破了他的衬衫，留下了一道正在淌血的伤口，酥酥麻麻地泛着疼痛。危机过去之后，不止是伤口开始彰显存在感，因为超负荷的运动，小腿处蔓延着持续的酸胀。平日里还是锻炼得太少了，活下去之后，一定要多加锻炼，否则很难去迎接后续的挑战。

好吧，这种时候了，就算把兜里的东西全都拿出来也不会有明显的好处。没想到从医务室里拿来的东西，居然会第一个给自己用。

如果杜观梅在的话，一定能传授一些舒缓肌肉酸痛的方法吧？斟周成不甚笃定地想着，如果说其他人，斟周成尚且可以用一种局外人的身份来冷静面对的话，那么杜观梅这个与他相处了三年的人呢？

他做不到，也许以后他会变成能够冷静地面对同伴的死亡的人，但现在，他的心态还没有彻底从普通的高中生脱离出来。眼泪在眼眶里翻滚，几欲流下，又被斟周成憋了回去。

杜观梅，我会为你报仇的，不只是向利用你，算计你的人，还有向这个该死的世界报仇。

他要活下去，不仅要活下去，他还要揣着满腔地不甘活下去。

他确实因为该不该杀人而犹豫，但现在他想明白了，他会杀尽该杀的人，至于不该杀的人，他不会去杀，但也不会保护，他所要保护的，只会是被划进他的圈子里的人。

杀恶人，是为正义。

杀恶人之人，是为英雄。

斟周成想，他要做个足够强大，也足够自私的英雄。

自私的英雄真的算英雄吗？在斟周成这里，是算的。因为即使是最强大的人，想要护住所有人，也会有顾此失彼的时候，而他杀了恶人，又保护了他的亲友们，问心无愧。

他将世界上乌泱泱几十亿人强硬地划为了三类——该杀之人，该保护之人，无关之人。

说是自圆其说也好，说是诡辩也好，斟周成确实有做英雄的志向，他想依靠自己的力量去改变世界的暗面的现状，但他不会为了“大”，而放弃任何一个自己所在意的“斜。

希望不会碰到，一定要选择其中一方的时候。至于真正碰到的时候，要如何选择，现在的斟周成的道还没有成熟到可以思考这点的地步——走一步看一步吧。

道，道心，总是需要磨砺的。

斟周成跑回宿舍，宿舍过道上零星分布着几个人，都三两成群地小声说着话，在有人路过时，更甚者会用手挡住嘴。

“周成哥1有人注意到了受伤的斟周成，旋即一声暴喝。走廊上的人随着声音都看向了斟周成，在热烈的视线下，斟周成硬着头皮走向声音的来源——是尹彦。

尹彦此时看起来颇为萎靡，嘴唇也干得起了皮，“周成哥，你宿舍还有水吗？能不能给点水喝？”尹彦的声音夹带了点砂纸感，斟周成犹豫了一下，“你先等一下，我去问问我舍友他们还有没有水喝。”

尹彦却不管这么多，反手拉住了斟周成，“周成哥，你宿舍肯定有水和吃的！分我点吧，周成哥，我会饿死的1尹彦的话里透着哀求，虽然大概没怎么进食，尹彦的手劲却很大，牢牢桎梏住了斟周成的动作。

在尹彦不小的声音下，人们的注意力再次集中在了斟周成的身上。尹彦，是故意的吗？故意引来人们的注意，以此达到抢夺食物的目的？

“尹彦，想要食物的话，你为什么不去打赌架？你害怕戴伦那群人？你怕死。你不敢去跟他们硬碰硬，所以你选择听信谣言或者说有心人的诱导，来挑更好下手的对象下手，对吗？”斟周成也不闪躲，开门见山把尹彦怼了回去。

“现在这种情况，如果我在的宿舍真的有不少食物，我为什么还要去找戴伦？在宿舍里把门一锁，不是更好的一种方法吗？如果你想靠耍嘴皮子来得到什么，我还是建议你，节约点力气，没准还能在不进食的情况下活过七天。”斟周成见尹彦颇为震惊，又贴着他的耳朵讲几句悄悄话，“尹彦，在做事之前，多思考一下。比如说，为什么是来找我，比如说，那个人‘帮你’是为了什么，再比如说，帮你的人会不会有什么不怀好意的目的？”

斟周成看着尹彦脸上不着掩饰的震惊，拉着嘴角，勾勒出了点笑意，“你觉得呢？”言尽于此，斟周成斜斜转身，敲了敲宿舍的门。在等到开门的同时，斟周成也默默用余光观察着尹彦。

试探的人的目的是什么？又是怎么注意到我的？因为和戴伦的谈话，还是说，别的理由？

“周成哥，你还好吗？”陈渭被伤口吓坏了，破了音。

斟周成摇了摇头，表示自己还好。“冯景熙，帮我拿件衣服出来吧，谢谢。”

他将衣服脱下，幸好衣服没有和伤口黏在一起，脱下来倒也还算方便。伤口算不上很深，但在酒精消毒的时候，还是让斟周成险些尖叫出声，他咬着布料说服着自己——日后必然会受更重的伤，要早日适应才行。

在不熟练地缠好绷带后，斟周成接过了冯景熙递来的衬衫穿上。

“你跟观梅去医务室，怎么就你一个人回来了？”冯景熙任由空气沉默了好几分钟后，才问出了问题。

“杜观梅想杀我，最后被怪物杀了。”斟周成掐头去尾，用短短的一句话为杜观梅的人生画上了句号。

“为什么？”陈渭用发颤的音调问出了问题。

“高压把他逼疯了，或许，死去对他而言，不算坏事。他在死前告诉我，他在学校里一直被人压迫，算计，我觉得应该跟戴伦那群人有关系。陈渭，冯景熙，我想清楚了，我想要干掉戴伦那群人。你们愿意一起来做这件事吗？”

“好。”冯景熙几乎是衔着说的。

“哥，景熙哥，我虽然很弱，但我会拼尽全力。”陈渭的话紧随其后，表明了他的态度。

“我觉得我们目前需要分析一下现在的状况，有没有谁嘴巴严而且知道的事情很多的？”

“哥，我觉得，可以去找马老师聊这个问题。她这两天一直在发放食物，而且当时戴伦那些人动手的时候，她还护着其他学生。她一直都挺明事理的，而且跟高老师看起来关系也不错。在知道我们的目的之后，应该会帮我们的。”

“她在发什么食物？”

“都是饼干，她好像囤了好几箱饼干在寝室，有不少人都眼热，结果她基本上拿出来分完了。”

“那我和陈渭带瓶水去找马老师？”斟周成提出了预案，一致通过。

“马老师在学校风评很好的，很多学生都喜欢去找她聊天，进入副本前，她还在学校里发过小零食，不止一次。”

这位马岚老师的宿舍在很是偏僻的一角，在敲门后，她很快就来开了门。

马岚也是这两年新进校的老师，年龄和斟周成这一届相比，大不了多少。因为约等于零的代沟，和学生都很聊得来。斟周成打量了一下这位受欢迎的马老师，身高在一米六左右，身材纤细，嘴唇上还残留了一点没擦干净的饼干屑。

“你是高三的斟周成吧，旁边的这位同学，你是陈渭？进步学生榜里经常看到你的名字呢。”马岚能认出自己，他当然不觉得奇怪，但如果能认出陈渭，那倒是引人注意的行为。

“进来说，进来说。”马岚敞开了门，把两人迎了进去。

宿舍的陈设很普通，办公桌上除了电脑和水壶以外，还摆着一小盘子饼干。

“马老师，感谢你给我们送吃的，这瓶水是给您的。”斟周成弯下身子，毕恭毕敬地“献上”了水。

马老师见状连忙双手接过，“我这也没帮上什么忙，用不着，用不着。”马岚从抽屉一个隐秘的角落里摸出了两包曲奇饼干，“我这里的库存，基本上都搬空了，只能给你们两这点回礼了，海涵，海涵。”

等两人收下回礼后，马岚正了正神色，“你们两来找我，不止是来送水的吧。戴伦那群人，看他们不顺眼的人，可不少，如果要下手的话，要趁早埃”

“高老师想对他们下手，对吗？”

“对也不对。高俊这个人只是想过过被女学生追捧的土皇帝生活，他身边的‘谋士’更有被研究的价值，双面间谍可不是那么好当的。”

“马老师，你怎么知道的？”

“因为谋士想过拉我入伙。”

“因为你的能力？”

“聪明，斟周成，我一直都觉得你有在错综复杂的信息中追溯本质的能力。”

“谋士的能力是什么？”斟周成刻意避开了对马岚能力的询问，他感觉得到，马岚对他们还没有完全放下戒备。

“窥视，他可以看到其他人的面板，不过有很大的次数限制。至于他为什么要窥视我，那就是秘密了，小同学。”

“杜观梅，关于他，你知道些什么吗？”

“木秀于林，风必摧之。人心中是有一只兽的，只是有些人选择了放纵，有些人选择了约束。”

“谋士的选择是什么？”

“他选择成为兽。”

“那老师呢？”

“我选择，既不约束也不放纵，任由它行动。”

“老师，这是正确的选择吗？”

“你的能力跟情绪有关吗？我觉得我在被你牵引，这种感觉太糟了，我能拒绝和你继续聊下去吗？”

“老师怕死吗？”

“大部分时候还是怕的。”话音未落，斟周成突然拔出了对准马岚的脖子。

“现在害怕吗？”

“你想要什么？”马岚没有挣扎，安静地抬头仰视斟周成。

“你偷偷藏起来的东西，你的演技不太好。”

“是吗，我确实有不断检查钱包有没有被偷掉的习惯。”马岚故作懊恼，用两指轻轻摁住刀锋，轻轻一抹，就擦出了两道血痕。

“刀倒是很锋利，在食堂白嫖的？不过，别对老师这么没礼貌啊，小同学。我去给你拿就是了。”马岚转用手掌，在水平线上推开了刀锋。

“小同学，作为长辈，我真诚地建议你，别对每个人都直接上刀威胁。要是遇到脾气不好的，你现在就已经在楼下躺尸了。”

“老师不只有一个能力吧。”询问的话转了一圈，最后斟周成选择了委婉地问出。

“冯景熙告诉你的吧，少年人的友谊就是好啊，就没有什么秘密不能说。”

“是。”

“给你，这可是我花了大力气搬上来的美食啊，不过要节制一点吃，不然容易上火。”马岚将几包芒果干递给了斟周成和陈渭。

“问也不说，我向来都是能说的会直说，不能说的打死也不说的人。小同学，好奇心害死猫。”马岚堵住了斟周成满腹疑问。

“那你能告诉我，到底有没有不杀人达到指标的办法吗？”

“嗯……倒也不是不行。我听说有个组织里有人的能力是降低指标，比如说把杀人改成重伤之类的。不过在d级副本里是肯定不会出现的。怎么，小朋友不想让手上沾血？”

马岚嘲讽地哈哈大笑起来，“哎呀，小朋友就是可爱，d级副本的死亡率已经算低的了，像大逃杀这种模式，放到b级副本里，起码要死一半以上的人。”

斟周成思考了一下，决定问出最后一个问题，“你有储备粮这件事，是谋士故意散布的吗？”

“是。他这人确实有点小心眼，不过，你既然想成为不一样的人，也要有不一样的肚量，不是吗？我呢，脾气自认还是挺不错的，就当是被熊孩子折磨一下。”

“谢谢老师。”两人也不再多说，离开了马岚的宿舍。

“宁格小朋友，你不会真的准备，一口气睡在我这里当七天的隐形人吧。”

被称作宁格的人突然从宿舍的角落里显了形。

沉默，死一般的寂静。

“你们中庸的风格就是，要么不说话，要么一说话就开始胡言乱语？

宁格无声地张了张口。

“杀人这种事做得信手拈来，聊天却关山阻隔一样。宁老板，你好生奇葩埃不过以你们中庸的画风来说，嗯，倒也挺正常的。”

“无尽的画风也不能成为正常吧。”宁格听到这里，终于从肚子里干巴巴挤出了一句话。

“也对，也对。宁老板，咱们两留点什么纪念怎么样？等他们来了，我可要好生吹一下我是怎么从中庸杀神宁老板手底下逃脱的。”

“……大可不必。你知道我跟她不能完全算是一个人，无尽三把手马岚。天眼女士。”

“是啊，但你们两个在一起，才是传闻里的宁老板埃”

“你往他的刀上抹了血，为什么。”

“不知道，可能是因为，我很好奇，斟周成这个人可以走多远吧，自然不希望他在故事还没开始的时候就死掉了。”

说完之后，马岚和宁格都默契的选择了不再多说些什么，无尽和中庸是两个大相径庭的组织，而马岚和宁格也是两种截然不同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