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克钦大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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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夜，小花安静地在上铺睡着，不再缠着余以为了。余以为长出了一口气。

天亮，排队拉香蕉。很快装车，然后出发。

返程时是重车，更不好走。不仅是因为路况，更是因为有劫道的。为了安全，彼此有个照应，卡车都是几辆结伴同行。重车走的慢，路边随时可能冒出几个人来，或者拿砍刀，或者拿步枪，拦下车，不伤人，只要钱。给了一二十元人民币就放行。曾经有脾气暴的司机不给钱，硬怼，结果血洒异邦魂归故里。缅甸兵荒马乱，凶手也没有抓到。此后的司机，大多破财免灾。

时间久了，劫道的也渐成气候。往往划分地盘，每一段路都有专人负责，安排两个人拿砍刀往路边一站伸手要钱，就好像收费站一般。

小花这趟车队有五辆车。每辆车都装载几十吨的香蕉，慢悠悠地走着。小花一边开车，一边和余以为说着话。主题还是刘三言。

刘三言在缅甸境内逃亡后好多天不敢开手机。后来到了桑加，买了一个新手机卡，陆续给未接来电回话。小花就是在这种情况下接到刘三言电话的。

小花说没想到刘叔居然没被抓。余以为说你小瞧你刘叔了，他是扮猪吃老虎，长着一副老实人的样，可是敢贩毒，你能想到吗？而且是主动贩毒，不是被动的上当受骗携带毒品。最主要的，他居然能嗅到危险，在入关前逃跑了，这也不是常人所能做到的。估计他是惯犯，在国内肯定做过案，只是没暴露而已。

小花说不谈他了，就说说刘叔提供的信息吧。刘三言提供了一条很有价值的信息：托运人是通过手机和老蔫巴联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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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前，大家都以为托运人找到老蔫巴了，肯定是面对面谈，谈妥了就去装车，也没有核实细节。但是这次刘三言说，托运人是头天和老蔫巴定好车，第二天给老蔫巴打电话告知装货时间地点的。不管刘三言真实面目如何，他对小花是有帮助的，在这一点上，小花感谢他。M.

知道了双方是通过手机联系的，那么就可以调取通话记录，查到对方的手机号，再以手机号查人，顺藤摸瓜，找到真相。

唯一的问题，时间过去了几个月，不知道通话记录还能不能保留。如果在国内，可能需要费一番周折，但这里是缅甸，缅甸有缅甸的规则。

在路上停车的时候，余以为下车打了几个电话，背着小花的。小花感到余以为做事挺神秘的。

再上车时，余以为说到了甘拜迪，需要去找一个人，可能会提供非常有用的帮助。甘拜迪，是缅甸的口岸，距离中国猴桥口岸八公里。

一百多公里，走了一天，幸喜路上平安无事，终于到了甘拜迪。车队要在这里停留一天，第二天再出关。

停车后，余以为独自一人去了商业街。很快回来，手里多了几张纸。

小花问干什么去了？余以为挥着手里的纸说：“你爸爸的通话记录。”

是老蔫巴生前最后一个月的手机通话记录。

“怎么搞到的？”小花问。

“这里的手机信号是中国的，所以有中国开设的手机营业厅。这就有渠道可以查询通话记录。三个月以内的，如果知道密码可以自助查询；超过三个月的，如果是警察可以查询。当然，我们是平民百姓，是查不到的。但是，有人可以查到，恰好我就认识这样的人。”余以为说。

“你有缅甸的朋友？”

“嗯。”

“是做什么的呀？好像神通广大的样子。”

“呵呵，不能说。说了，恐怕朋友都做不成了。”

小花哼了一声，不再说话。

余以为拿着纸：“正好今晚咱们可以研究一下。”

当晚，余以为还真的拿着通话记录和小花一起看。老蔫巴生前最后一天，一个中国手机号码和老蔫巴通话六次，每次通话时间都不长。那是和老蔫巴联系的最后一个手机号。余以为圈定了这个号码。

“这个号码很可疑，很可能就是托运人的电话。明天查一查。”余以为说。同时，又把其他的电话号码记下来准备一并查询。

“睡吧，明天争取早一点出发。”余以为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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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个人睡下后，卡车外面似乎特别安静。突然，似乎有什么东西从车顶上掠过，几秒钟后，闪过一片耀眼的红光，一声巨响随之传来，汽车玻璃震得哗啦啦直响。

不好！出事了！余以为睁开眼睛，翻身起床，穿好衣服穿上鞋。再看上铺的小花，也睁开了眼睛，但眼神模糊，迷迷瞪瞪的。余以为推了推她：“穿好衣服，下车！”说完，余以为背上双肩背包，打开车门，冲了下去。

火光冲天。是甘拜迪口岸业务大厅的方向。

余以为爬上车顶，登高望去，果然是口岸业务大厅，大楼着火了，冒着火光。余以为用跳眼法测了一下距离，大概300米。停车场背靠着山，余以为判断，是有人在山上用火箭筒发射了火箭推进榴弹，目标就是口岸业务大厅。只有一声巨响，说明只发射了一枚。此外，没有其他武器使用的反馈，比如枪声，说明袭击结束了。

余以为从车顶下来，小花也正好从车里出来。

“怎么回事？你上车顶干什么？”小花问。

“有人袭击了口岸大楼，爆炸了，起火了。”余以为说。

“呀！”小花惊叫一声，蹲了下去。

余以为忙拉起她，“没事了，袭击结束了。”

“真的吗？”小花还有些不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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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的。”余以为拉起小花，环顾四周。停车场里停了不少车，司机们都站在车外，望着口岸大楼。

有老司机见过缅甸内战的场面，开始当场摆起龙门阵。说某年某月某日，在某处见到的某军对某军的战斗，比这激烈多了。

余以为搂着小花，看着几百米外的熊熊烈火。他知道，克钦大地不再平静了。这次就是一次恐怖袭击。烈度不高，警告意味很强。这些，余以为不想关心，他只知道，不确定的时间内是不可能离开缅甸了。虽然这里离中国只有几公里的路程，但仿佛天壤之别，实难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