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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时,总算将诸事安排好的柳元德,终于得了空闲,凑过来,见方长正和刘修文夫妇说话,惊讶地问道:“方先生,您和刘翰林是旧识?”
“嗯。”方长点点头:“当年刘翰林还在读书时,曾经有过一面之缘。”
作为读书人,柳元德对着囚车队伍里面,诸多中举后的官员们,十分敬服。而作为新近中举的年轻人,刘修文和柳元德互相乐意结交之下,一路上也熟悉了。
见到方仙长和自己甚为佩服的刘翰林是旧识,柳元德长吁口气感叹:
“果然物以类聚、人以群分!”
“因缘际会,先生和刘翰林这样的好人,早就认识,倒也并不让人太过意外。”
“只可惜这世道艰难,容不得正人君子路途顺利。您看,这次朝堂上的好官,差不多被一网打尽了,只剩下那群不知道在密谋什么的败类,还在那里作威作福。”
刘修文在一旁无言沉默,许久才安慰他道:
“会好的。”
看到目前氛围不对,方长在一旁笑道:
“刘翰林说得对,现在的遍地乱象,都只是暂时情况,一切都会好起来——好官们会回到朝堂,苛捐杂税会取消,兵荒马乱会消泯,士兵解甲归田,刀剑铸为犁铧,天下将会重新风调雨顺,五谷丰登,重归太平。”
几人闻言,忧色稍霁,俱都表现出了向往神色。
柳元德叹道:“先生说的真好,只是不知道,还要多久这幅场景才能到来。”
方长笑道:
“虽然我看不出具体要什么时候结束,但是大致时间范围还是有点眉目,时间不会太久,甚至远不到你们头发变白的时候。”
“当然结果无法确定,想来,要么是刚刚我说的那一切重新出现,要么是永远,永远,再也不会出现。”
柳元德经历了诸多世事后,从普通读书人,变成了心思玲珑的读书人,他率先听出了方长话外之意,皱着眉头问道:
“先生的意思是……这次我们不一定赢?”
关于自己在大劫中的派系,柳元德很是自觉,而对这个大劫主角的敏锐,方长赞许地点点头,表示他理解的没有错。
“哦?怎么说?”听到他的话,刘修文也好奇起来。
“方先生曾经告诉我,这次天下变乱,其实是人间新劫数的部分表象”,柳元德解释道:“有伙组织起来的妖族,正在人间密谋各种事情,甚至皇帝身旁的那位宠妃,也可能是妖怪。”
“!!!”听到这个,刘修文很是震惊,而旁边的胡雪球,也似乎受到了惊吓。
胡雪球和丈夫刘修文互相对视了眼,而后她紧张地问方长确认:“方先生,他说的可是真的?又一次大劫已经来临?”
“元德说的没错。”方长说道:“如果你这几年有注意过夜空的话,应当能发现,天象已然有大变,异象很明显,一次大劫已至,而且此次由于原因的特殊,大劫进程无法预测。”
“刚刚元德所问,也没有错,能确认渡过的事件,还能叫劫数么?于身处劫中的人来说,渡劫从来都是挣命。而对于掀起大劫和被迫受劫的群体来说,输赢,真的没法确定,只能看双方谁运道更好。”
听到这番话,柳元德脸上表情愈发沉重。
倒是旁边刘修文继续安慰他:“柳兄无需太过忧烦,像这种以单人之力无法抵抗之事,无非是尽人事而听天命,如此而已。”
见对方身处逆境,心态依然很好,柳元德终于缓过神来,佩服地说道:“刘翰林说的对,是我钻牛角尖了。”
天色渐晚,炊烟处处。
忙碌的镇上人们,已经大致安顿好了忽然涌入的大量人口,无论是住宿还是饮食,都因为这波人潮,而多了大量生意。
小镇的经济,一时间红火起来,甚至连杂货铺、布店、铁匠铺4甚至出卖劳力为生的普通人家,也因此增加了些进项。
但镇民们还是提高了警惕,看好自家孩童,并嘱咐家人们没事不要出去。
虽然一直待在太平年月,可忽然见到如此多拎着兵刃的强壮陌生人,大家还是有些惧意,幸好在铜钱面前,人们并无隔阂。
这时候,于青菱从不远处一家客栈二楼,探出头来,在随风飘荡的客栈旗帜下面,冲这边挥手招呼道:“柳大哥,这边有事情要你来处理!”
“好嘞,我这就来!”柳元德回应道,而后看于青菱已经缩回头去,他转身冲几人道:“在下失陪了,那边还有事情需要我。”
说罢快步走向那家客栈。
后面,见柳元德走开,而其他人都离着挺远,胡雪球有些焦急地问道:“方先生,刚刚柳元德是凡人,我不好询问,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儿?”
不待得到回答,她又自嘲般笑了笑,“妾身已经放弃了修行路,准备相夫教子,好好做个普通人类,按理说不该关心这些,但是……”
方长知道她的意思,一是作为狐妖,出身妖族,自然对相关讯息比较敏感,二是自己丈夫刘修文,当前情况明显是已经受到了波及,胡雪球很关心丈夫后面的安危。
于是他将现今了解的情况据实以告。
胡雪球很是气愤:“他们怎么可以这样!大劫一起,要死多少人和妖,这是造孽啊,罪不可恕!”
末了,方长对狐妖说道:“在下尚未查清楚,他们的目的和计划,但你此去,还是要隐藏好自己,不要暴露,更不要参与,你这样的妖怪,很可能会是对方的目标。”
“妾身省得。”胡雪球微微行礼道。
“不过此去边疆,或许能够远离漩涡中心,相对会安全些。”刘修文担忧的看了看妻子。
“非也。”方长摇摇头,“任何地方都不会是善地,不管是深山老林还是喧哗闹市,这个只看运气,而且边地已经乱起,你们还是小心为上。”
三人走进房间,要了些热水。
或许是今天来人太多,店家忙的飞起,很多方面照顾不周全。屋里茶壶茶碗倒是齐全,但是没有茶叶提供。
胡雪球从随身包裹里,拿出些碎茶,用水冲泡端给二人:“这是妾身从京城带来的,原本是好茶,可惜经不住路上颠簸。”
“味道不会变就好。”刘翰林安慰她,而后从妻子手中接过茶碗。
只是他所戴镣铐极其沉重,行动起来殊为不便,哪怕喝茶这种动作,也很费力气。方长见状,伸手一指,镣铐便脱落在地,叮当作响。
刘修文大喜:“多谢先生。”
“未经许可开人锁,希望我这不算窃,哈哈。”方长笑道,“明天一早,再自行戴上便是,他们发现不了曾经被打开过。”
“我们也抗议过,这些差役总是像防贼一样防着我们。都是读书人,被发配自当慷慨赴义,难道还会跑了不成?结果他们不听,只怕有人逃掉,整日间戴着这东西,实在是难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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