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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要下雨,娘要嫁人,驴要奔跑,孩要哭闹
这些事无可避免,也无法阻挡,自古如此。
正如此时的阿亮,迈着有力的驴蹄,奔腾在巫葬台的天梯上,跑了个淋漓尽致,奔了个酣畅淋漓。
那矫健的身影,好似深渊中的一抹闪电,又如山林中的一股狂风,强劲无匹,凶猛狂暴。
所到之处,哒哒哒,哒哒哒
驴蹄声声,声声悦耳,耳动心旷,旷达催驴。
这是一个循环,鼓动着阿亮,诱使着阿亮,主宰着阿亮。
奔跑!
蹄声,驴声,锅声,还有曹满呜呜丫丫的嚎声,仿若落入湖中的巨石,顿时掀起了层层浪花,惊扰了那片宁静。
刚才还缓缓蠕动着的尸群,突兀变得躁动疯狂了起来,当来自血瞳的血光落在一人一驴的身影上,尸动如山,尸潮似浪,整个巫葬台的僵尸都冲杀了过来。
一时间尸吼震天,四野萧瑟,杂乱狂涌的奔腾,震得巫葬台都瑟瑟抖动了起来。
阿亮依旧沿着天梯奔跑着,心中毫无杂念,有的只是坚定的信念,那份传承自远古血脉的继承。
曹满吓了个够呛,也癫了个魂飞,他对自己的选择没有后悔,后悔的只是看错了这位跑了个掏心掏肺的驴兄弟。
如果还能重来一次的话,他一定会死死抱紧阿亮,双腿夹棍似的狠命夹住对方,绝不会再一次从驴背上摔下来。
很快,阿亮拖着一路擦着火花的曹满,跑上了第五层的巫葬台,身后,尸潮涌动,堵住了下山的通道,身旁,尸动如山,层层叠叠,身前,尸影攒动,宽阔的阶梯隐约有着被吞没的迹象。
一人一驴仿若狂风巨浪中飘曳不定的小舟,浪打船头,几欲翻沉。
曹满内心苦笑一声,完咯,看来这回算是彻底玩完,可怜没多摸几下心上人的小手,这就要去往冥府报道,唉,真亏!
都怪可恶的驴子,臭驴子,倔驴子,笨驴子,你他娘的没事拽着爷爷跑个球,爷爷被你害死了!
曹满苦海翻涌,内心一片苦哈哈,却不知登顶的段虎等人早已被惊动,此刻正用着不可置信的目光,惊愕的观察着下方的变化,一个个面色凝重,瞳孔收缩。
“该死,耗子闹得这是哪一出?无端端惊动了所有的巫僵。”萧镇山低沉着老脸,恨铁不成钢的说道。
“哼,这等废物,活该成为尸群的饵粮,只是引来如此大的祸端,接下来又要多费一番手脚。”赵青河面沉似水,目光歹毒阴险。
嗖,嗖!
冷曼和虎千斤的身影不约而同的飞窜而出,各自拿着家伙事,朝着巫葬台下方冲去。
“给我回来!”
段虎大喝一声,双臂开动,同时拦下了二人。
“虎爷,你让我过去,我要救耗子!”冷曼拼命地挣扎着。
“黑虎哥,耗子和阿亮危在旦夕,我要下去救他们!”虎千斤发急的喊着。
“胡闹!”
“你们不看看现在是什么时候,别说救人,你们两的性命也会搭在里面。”
不等二女再次开口,段虎回头对着萧镇山说道:“师父,这里就交给你了,我去去就回。”
说完,段虎一抽背后的威虎绝刃,刀光闪烁,飞身冲下了巫葬台。
萧镇山大步一晃,出现在了冷曼和虎千斤的身前,随后双掌往前一推,靠着掌风把二女送向了后方。
“寒老弟,管好两个女娃,别让她们再胡闹了。”说完他又看向了袖手旁观着的赵青河。
“老赵,别闲站着扯疯,该到你露一手的时候了。”
赵青河嘴角抽搐,你丫的扯疯,黑秃,你哪只眼睛看见爷爷扯疯了?
这叫隔岸观火,坐山观虎斗,袖手旁观好不好?
不懂别乱说,粗人!
冷哼一声,赵青河心里不愿,但是考虑到事态的严重,不得已把手一挥,身后九名人傀闪身而至,一字排开后把巫葬台的入口围了个密不透风。
“秘术幻冥!”
赵青河口念一声,九名人傀各自抽出一道黑色的冥符,念法催咒,片刻过后,将手中的冥符抛了出去,火光闪现,九道冥符纷纷化为灰烬。
突兀,九团白色的雾气出现在了半空中,如烟似幻,看着很不真实,却又隐约浮现着怪异的图案,怪诞神秘。
萧镇山双眼眯缝,用手摩挲着下巴,目光透着一丝异色。
“萧门主,不知本派的秘术如何?还入得了你的法眼吧?”赵青河带着挑衅的意味问道。
“幻术而已,有啥大不了的。”萧镇山白眼一翻,看似毫不在意的回道。
“呵呵,不然,此术名为幻冥,可致幻,亦可致敌,是一种可攻可守的秘术,作为本派的不传之秘,威力非同小可。”赵青河笑道。
“你说的只是针对人吧,莫非对这些不死老僵也有作用?”萧镇山不确定的问道。
“这是当然,否则老夫何必让人傀施法布阵呢?”赵青河略有得意的说道。
萧镇山再翻白眼,“去,这年头吹牛不要本钱,有嘴的都会吹,谁信?”
萧镇山心里揣着明白,但嘴上却不承认,显然,这是嫉妒,还是挺不服,挺强烈的那种。
赵青河不以为意的笑了笑,作为一个老江湖来说,如果他连对方的嫉妒都看不出来的话,这把年岁算是活到了狗肚子里。
下方,段虎提着宝刃快速移动着,眼看离着疯跑而来的阿亮已经不远,忽然,身旁黑影闪动,几具巫僵扑了上来。
匆匆一瞥,段虎大致看清楚了巫僵的真容,干瘪的身躯,扭曲的怪脸,尖爪利牙,面目狰狞。
别看这些巫僵体型干瘦,但骨骼却十分宽大,尖锐的尸爪比普通的僵尸足足大出了一倍,挥动时好似蒲扇一般,带着低沉的风声。
除了骨骼异常之外,巫僵的体魄也十分坚韧,一身尸皮如同坚韧的皮甲,隐隐散发着黑色的光泽。
最为诡异的便是巫僵额间的那颗竖眼,半睁半闭,尽管没有全部打开,但从眼缝中透出的血色瞳孔,却格外阴戾残忍,似乎充满了狂暴的力量。
作为一名经验丰富的倒斗艺人,段虎自然能看出其中的门道,如果他没猜错的话,竖眼便是巫僵的力量来源,一旦完全睁开,势必会激发出更为强大和恐怖的力量。
电光火石间,几具巫僵已经近身,挥来的尸爪带出了狂暴的风压,刮得段虎脸庞隐隐作痛。
段虎暗吃一惊,如此怪力,都快赶上常家老宅的那具尸刹了,而且还是竖眼没有完全睁开的情况下,可想而知,这些巫僵是多么的可怕。
更要命的是,这几具巫僵只是尸群中普通的一员,一旦被尸群包围,必将落入万劫不复的地步。
必须速战速决!
段虎头也不回,手中威虎绝刃横扫而出,砍向了巫僵的脖子。
咔!
一声脆响,段虎反被吓了一跳,因为他刚才挥出的一刀并没有砍在对方的脖子上,而是被巫僵用尸爪拦了下来。
尽管尸爪被砍成了两段,可问题是,眼前的巫僵居然会采取防御的手段,这说明什么?
说明这些最为普通的巫僵已经产生了灵智,即便灵智不高,只是懵懂初开的程度,但也是一件相当骇人的事情。
段虎双眉皱成一团,这下麻烦了,他没有想到事态会变得如此严重,而且他还发现,手中的威虎绝刃似乎受到了压制。
无往而不利的宝刃,就算不能一刀斩杀对方,但释放出的赤焰足以将怪物焚烧殆尽,但现在呢?
微弱的赤焰仅仅只是晃了那么几下,随即便熄灭了下去,几乎起不到任何的作用。
被砍断了尸爪的巫僵张开了满嘴的獠牙,尖利的牙尖泛着点点森寒,渴望着鲜血,渴望着血肉,渴望着咀嚼时的愉悦和欲念。
段虎双脚点地,凌空后去势不减,朝前方冲了过去。
半空中,一个回旋,从左手指间弹射出三颗寒星砂,目标直指三具巫僵的竖眼。
啪,啪,啪!
寒星砂化为疾芒,同时命中巫僵额间的竖眼。
嗷
震撼心魄的吼叫声响彻四方,三具巫僵痛苦的捂住额头,扭曲着身躯翻滚在地。
转瞬,金色的赤焰散发出了耀眼的火光,从额间竖眼开始,将三具巫僵吞噬一空。
落地后的段虎没有半分的停歇,继续前行,不大工夫,便遇上了拖着曹满奔驰而来的阿亮。
段虎微微松了口气,正待迎接对方,却发现阿亮不但没有减速,相反,魔怔似的跑得更凶了。
“阿亮,停下,快停下!”
连喝几声,阿亮依旧充耳不闻,段虎惊疑不定,莫非驴子入邪了不成?
不对,入邪的话,不会有那么坚定的眼神,而且动作也不会如此流畅
段虎闹了个一头雾水。
他不知道的是,惊吓之后的阿亮,开启了远古野驴的血脉,此刻正秉承着血液中的遗志,那就是
逃命!
跟野马、野牛一样,遇惊则逃,唯有逃命奔跑才能减缓心中的恐惧,时间有长有短,具体来说,想要恢复正常,要么就是跑到脱气,自个儿累瘫,要么
嘭!
一声闷响,段虎手起拳落,给阿亮来了一记老拳。
扑通,骨碌碌
倒地的阿亮蹭着石阶翻滚几圈,这才勉强停了下来。
“啊哦,啊哦”
半晌过后,终于恢复了清明的阿亮痛叫起来,发疼的脑袋昏昏沉沉,真好比一颗驴头俩个大,星星月亮满头转。
嗯,数量比平时要多一圈,因为
一个头两个大,俩脑袋,自然星星月亮的数量要多一圈。
段虎没去关心趴地吐沫子数星星的阿亮,牲口而已,何来交集?
再说刚才他出手可是留有余地,揍驴却不伤驴,顶多哼哧几下,之后一样活蹦乱跳,无伤大雅。
段虎关心的是曹满。
可惜时间不等人,四外越来越多的巫僵聚集过来,耽误下去的话,谁也跑不掉。
“耗子,你没事吧?”来不及上前照看,段虎匆匆问了一句。
其实问不问都一样,狼狈不堪的曹满会没事才怪,躺锅里跟大锅炖大肥似的,耷拉着脑袋,全身软粑粑,连丝鲜活气都没有。
曹满可是遭老了罪,一路颠着大锅这顿哼哧,若非糙肉给力粗皮耐磨,换个身子骨弱的人,非皮青肉肿、骨头散架不可。
那滋味,舒筋舒骨,爽到灵魂深处,到现在,看人还是叠影。
可气的是刚才咬了舌头,到这会儿他有口难言,满肚子的话只换来呜呜丫丫的呜咽声。
段虎不知道曹满呜呜丫丫是什么意思,但是看见对方又是指手又是画脚的动作,心里稍微安定了一点。
能动能哼,说明这人没事,如果连鼻哼哼的声气都没有,那才是最糟糕的状况。
“走了耗子,别吱吱呀呀的一个劲儿的耗子叫,赶紧起来。”段虎催促道。
曹满气得双眼翻白,你娘的耗子叫,爷爷是被牙齿咬了舌头,说不出话!
黑脸,能机灵点不?听不出声难道还不会看嘴型吗?
爷爷的话就一个意思,血瞳,灭了巫葬台上的那个血瞳!
尼玛,啥眼神?这都看不出来!
看着段虎像看白痴一样的目光,曹满急得老尿好悬没滋出来。
看动作,黑脸,看爷爷比划的动作!
不甘心的曹满躺在锅里好一顿手舞足蹈,然而看在段虎的眼中
完咯,好好的耗子被颠傻了,比划的是啥玩意?
打太极还是画西瓜?
唉,真够可怜的,就不知这世上有没有脑残药
随手弹出几颗寒星砂,将来犯的巫僵打退之后,段虎抽空安慰一声,“别急耗子,等回去虎爷就算寻遍大江南北,也一定把你的脑残病治好。”
挺暖心的一句话,但听在曹满的耳朵里却气得他气血翻涌,一口血沫子喷了出来。
噗
吐得并非是老血,而是来自破了肉的舌头,这一点曹满心知肚明,但是段虎却不知道,还以为他是受了刺激,自个儿把自个儿气得吐了血。
“耗子,坚持住,虎爷现在就救你出去!”
再看段虎,一不做二不休,一把抄起地上的曹满,拎猪崽似的夹在了腋下,正想突破重围,忽感手中一沉
尼玛,耗子这身坨咋又重了几分?沉甸甸的挺压手。
顾不上多想,段虎夹住曹满发足狂奔,却忘了曹满的腿还缠在阿亮的缰绳上。
叮铃哐啷
声响真够大的,好似拉着一地的破铜烂铁。
回头一看,段虎头爆黑线,去你丫丫的,原来是这么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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