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桃花女神的真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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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英明终于放声大哭；先是哭田光，然后哭刘英，最后哭自己。可怜人生在世啊，每个人的经历都值得为自己大哭一场；繁华之后，总是无尽的悲凉；因为你所爱的一切，甚至所恨的一切，到头来都会和自己毫无瓜葛；正所谓咫尺天涯，恍若隔世……

“缘生缘灭，心香一缕芳魂远；亦泪亦血，此情长留奈何天……”

“公子，你、你在、究竟在说些什么？!”刘英如遭雷击，颤声问道。

“没、没什么?“如此梦呓之语，就连英明自己都大吃一惊；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这般吟唱，只是由心而发而已。

难道，这就是他和刘英最终的结局吗？

有缘无份，爱的有多深，伤得就有多深……

“燕赵美少年，才情冠天下；一曲花失色，知音最难求。霜雪染华发，醉卧伴红颜；千年不尽泪，昨夜入梦来……“

刘英长出一口气，扑到英明怀中，说道:“我就是你的知音，我愿意做你的红颜知己；我——“

“那就等着我，英儿!“英明果断地打断了心上人的话语，他怕再听下去，自己会改变主意；“我有一件大事必须要办，办完之后，我们就远走高飞!“

“什么大事，比和我在一起更加重要?“刘英双目含春，妩媚动神。

动神?不是动人吗？!

就是动神，而且不接受任何反驳。

“为了和田光老先生的约定!“英明此话一出，刘英便不再反对。

“那我等着你……“一抹桃红浮现在刘英幸福的脸上，鲜艳欲滴。

“我答应你，英儿!“英明不敢看心上人，勉强说道，“我答应你一定回来，一定和你远走高飞；在一个没有杀戮的世界，度过一生!“

其实，英明心里一点都没有底；刺杀世间权利最大的人，不管成功与否，都是必死之局!

他没有把握，在被大秦武士群乱刃分身之际，自己究竟有没有时间凭借天柱神奇溜之大吉，全身而退。

很有可能，他会和荆轲、秦舞阳一样，粉身碎骨、魂飞魄散……

出于男人的担当和责任感，他拒绝了刘英坦诚相见的反复要求。

如果自己喋血秦廷，心爱之人便可以以完璧之身和绝世容颜，寻得一个极好的归宿。

似乎明白了英明的苦心，更可能看透了英明此行的凶险，刘英执意要和英明合二为一；也许她已经感觉到，爱人此行是有去无回……

但是，英明却更加决绝，直接不留任何余地；于是，他强行赶走了心上人，然后便吟诵出了那千古名句:“可怜无定河边骨，犹是春闺梦里人!“

就在英明腌面抽泣，无力自胜的时刻，躲在门外的刘英牙关紧咬，血泪交流，终于做出了一个可怕的决定。

黎明之前，是最为黑暗的时刻!

英明从袍袖之中取出田光强行塞入的物件，小心翼翼地展开，终于开始低声诵读；因为那是一封血书，所以英明选择了全神贯注。

‘老夫此生，但求无愧于心；空怀一腔热血，奈何报国无门，徒留嗟叹。少壮之时，专攻剑术，颇有所得；奈何燕国僻远，不喜剑客?心灰意冷，终于穷困潦倒；原以为残生如此，别无所求。不料太子屈尊，拔老朽于将死之际；都说为国不分先后，老朽自然以死报之!本可为栋梁之才，终落得朽木衰骨!但是，这些和国家兴亡相比，终究不必在意。如今老夫以死明志，只希望公子抛却杂念，为燕国放弃儿女之情，弘扬大义!若有来世，老朽定然结草衔环，替燕国报答公子大恩!“

最其后，田光还是选择了原谅燕丹的龌龊行径，回报以最为意外的和解。

于是，独孤问天开始为刘英易容；整整两个时辰，那间小小的暖阁之中听不到一丝声响。

厅堂之中，先是秦舞阳，然后是荆轲，紧接着鞠武；他们以各种理由先后告辞，拂袖而去。

但是，燕丹却出人意料地留了下来，甚至显得比英明还要急迫；他脸上满是汗水，开始在厅堂之中来回踱步。

有一次，两人竟然硬生生撞了个满怀；因为帝辛神力护体，英明一动也没动；倒是燕丹，就像撞到了南墙，一下子便飞了出去，结结实实摔在地上。

“太子!”心事重重的英明突然发现，原来还有一个人；而这个人似乎比自己更加着急，更加在意暖室里面的人。

女神画轴事件已然令两人的关系产生了细微的裂痕，这么一来，英明便直接坐实了心中的猜想。

于是，不由自主，他的手慢慢伸向腰际，那里有天下闻名的大杀器——湛卢!

当然，燕丹也不是白给的；二十多年来成长于乱世，摔打在阴谋丛中，什么人他没见过，什么事他没经历过。

只见他突然涕泪横流，袍袖遮面，悲凉地呜咽道:“岳父大人!如此辛劳，若是您老人家有任何闪失，我燕丹如何面对小蝶?“

英明愣住了!自己担心爱人，难道就不允许燕丹牵挂岳父?不管独孤问天如何不待见自己这位尊贵的女婿，毕竟人家的诚意还是满满的；爱屋及乌，这种关能有什么问题？

于是，他跪倒在地，双手抱拳:“山野俗人，多有冒犯，还请太子海涵!“

透过两幅袍袖的间隙，燕丹那双狠毒的眼睛一直在紧盯着英明的一举一动；于是，他长出一口气，努力想要挣扎着站起身来；却因为体力不支而再次跌倒，接连发出了几声咳嗽。

英明赶紧上来搀扶，却被太子一把推开:“来人!“

“在!“两位虎背熊腰的侍卫开门而入，施礼。

“且扶寡人回去休息片刻，然后，伺候公子用膳!“

”遵命!“就像老鹰捉小鸡，两人小心翼翼着架着主子离开。

一抹微笑定格在了燕丹那张冷酷无情的脸上，还是那么惨白，依旧令人胆寒。

“太子走好!“英明深施一礼，面红耳赤。

燕丹象征性地挥了挥手，心满意足地走了。

傍晚时分，风雪肆虐；燕赵大地，浑然一色。

人民挣扎在死亡线上，冻饿交加；但是，深宫内室之中，却温暖如春，令人好不惬意。

但是，空对着美酒佳肴，英明却提不起一点兴趣；时近黄昏，密室之内依然没有任何声响。

既然帮不上什么忙，英明索性半躺在卧榻之上，拿出女神画轴，开始细细观赏；终于，他开始眉头紧皱，充满疑惑地看向密室的屋门。

什么圣手?难道真有逆转造化之力，化腐朽为神奇，将老迈的丑女变幻成为绝世的神仙少女?!别开玩笑了……

不知为何，英明竟然昏昏欲睡；就在他双目迷离、半睡半醒之际，一个熟悉的声音轻轻地鸣响在耳畔:

“醒来吧，我的爱人，醒来吧……”

“什、什么?“英明慢慢睁开双眼，看到了难以置信的一幕。

于是，他使劲摇了摇头，伸出双手，努力想要驱散眼前的迷雾。

但是，随着双手分别被紧紧握住，两股暖流终于合二为一，直接冲进了他的心底，激起冲天巨浪。

桃花女神走出画轴，降临凡间!只是从抽象到真实，从平面到立体，令人目瞪口呆，无言以对。

“爱人!”刘英微微笑道，“你觉得我美吗?“

“天仙之中的天仙，女神之中的女神……“英明一头雾水，东南西北不辨。

不知是不是故意，独孤问天突然出现在密室门外；一口鲜血，两行热泪，便是赠送给英明的三记耳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