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装可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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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着梁九功把那些宫女们都带了下去，康熙依旧余怒未消，宫殿里除了因为难受而无意识的哼哼的四阿哥，便再也没了一丝响动。

佟佳婉音坐在四阿哥身边，轻轻地拍着他的襁褓，哄着他希望他能早点入睡。

两个太医也还在殿里，一个治小儿伤寒的药方纠结了半天也写不出来。

实在是康熙就在一边看着他们两个写，压力实在太大，手脚都在发颤，哪里还有多余的精力去斟酌药方呢？

康熙摩挲着扳指，看着这两个头发花白的老太医在那里磨磨蹭蹭个不停，又想发怒了，正欲开口斥责一顿，安静的承乾宫正殿外却突然间传来一阵吵闹的喧哗声。

“皇上，皇上，奴婢乌雅氏，求见皇上！”

突然尖利的女声让康熙狠狠地蹙起了眉头，“何人在此喧哗！”

贵人多忘事的帝王显然已早已经忘记了这位跟他春风一度的宫女的名字，哪怕对方为他生了一个儿子，目前，在他心里的代称也只是承乾宫中的一位宫女。

“皇上，那该是四阿哥的生母，臣妾宫中的乌雅氏。”

康熙的神色放松了些许，显然在佟佳婉音的提醒下，已经想起来了这号人物。

“乌雅氏还未出月子，如今冒着损害自己身子骨儿的风险，这么急切的想要见皇上，想来必定是有要事吧，皇上不若就顺了她的愿，把她叫进来仔细问问。”

佟佳婉音并不想做任何对乌雅氏有利的事情。

如果按照她自己的想法来，肯定是叫人去警告乌雅氏一番，然后叫人把她给带回去。

但是，乌雅氏知道皇帝在这里，肯定不会善罢甘休。况且，再让她不依不饶的闹下去，这个在襁褓里好不容易睡得安稳了些的小团子，就又要被吵醒了。

所以权衡利弊之下，佟佳婉音决定让乌雅氏进来，看看她究竟想要干些什么？

康熙很痛快的点了头，于是不过片刻，一身素白的柔弱佳人就从门口弱柳扶风地走了进来。

康熙看见乌雅氏这一身清丽脱俗的打扮，眸中不由得亮了亮。

乌雅氏能够顺利爬床成功，并且在康熙朝久盛不衰，生下三子一女，靠的自然不仅仅是她那对着康熙温柔体贴的性子，一张漂亮的脸蛋也是必不可少的。

乌雅氏是典型的江南水乡美人的长相，柔顺的瓜子脸，纤细的柳叶眉，圆润的翘鼻，除了那因为刚生产完而苍白了几分的薄唇，确实是位不可多得的美人儿。

再加上女要俏，一身孝。乌雅氏今天的这一身打扮，完美的契合了康熙对于柔顺汉女的爱好，这刚一露面，就抹消了康熙未见她时的不喜。

佟佳婉音当然注意到了康熙的变化，不由暗叹，果然，男人好色的这一点难以更改，哪怕是帝王也不例外。

只不过她并没有放太多的注意力在这上面，让佟佳婉音更加关注的是，扶着乌雅氏走进来的那个小宫女，头上可是戴着那枚让她颇为眼熟的粉色簪子呢。

看着这枚簪子，佟佳婉音对乌雅氏的警惕心又悄然上升了一个等级。

她刚刚可是眼睁睁的看着梁九功把这些宫女们都带走了的，乌雅氏既然能从梁九功的手里抢人，不管使用了何种手段，都不可小觑。

“奴婢见过皇上。”

在上方那道明黄色的身影面前，乌雅氏盈盈一拜，尽可能的显露出自己的柔顺和美。

但是她忽略了一点。

尽管她有着乌雅氏家传的秘方，能够在生产后迅速恢复生育前的身段，但见效再怎么快，也是需要个十来天的功夫的。

如今，她刚刚生产完还不过三五天，原本合身的衣服已经有些显小了，站着的时候还好，一行礼，就足以让面前的人看清她生前的小肚子。

正在打量美人一举一动的康熙准确地捕捉到了这一幕，默默的给乌雅氏减了三分，他还是更喜欢瘦点的美人，而不是这种腰身略宽的美人。他觉得，像表妹佟佳婉音这样的就刚好。

也是在这个时候，被乌雅氏吸引走了目光的康熙才想起这不仅是在承乾宫，更是在佟佳婉音的面前，而他刚刚的举动，落在表妹的眼里，估计又要让她伤心了。

康熙立刻收敛了神色，语气严厉的问：“既然才刚生产，不好好呆着养身子，跑到正殿来干什么？”

乌雅氏只在进殿的时候遥遥看了康熙一眼，在那一眼里，她明显能够感受到康熙对她的这一身打扮是满意的。

但怎么说话的声音里满是怒火呢？

乌雅氏不明白这中间出了什么差错，却十分自然而然的把这笔帐记在了佟佳婉音的身上。

康熙一直没叫起，她便也不敢起身，继续弯着腰回话道：“奴婢听说小阿哥病重，忧心小阿哥的身子，只是恐贵妃娘娘不愿让奴婢见小阿哥，闻皇上在此，才特意前来求见皇上，希望皇上能让贵妃娘娘答应让奴婢见小阿哥一眼。只要能让奴婢再看上小阿哥一眼，奴婢便是即刻去世也无憾了。”

感受到康熙不辨喜怒的目光传过来时，佟佳婉音在心里为乌雅氏浅浅的喝了下彩。

真不愧是未来的德妃娘娘，短短几句话里，给她上了好几次眼药。

尤其是那一句请皇上让贵妃娘娘同意她见小阿哥，说的可真是好极了！

皇帝在此，见小阿哥还要让贵妃批准？这可是精准的踩到了康熙的雷点上。

别看现在后宫众人都说后宫最大的主子是承乾宫贵妃，但所有人心里都清楚，紫禁城只有一个主人，那就是高坐在金銮殿宝座上的那位帝王。

佟佳婉音声音轻柔，仿佛是在和人闲聊，却字字句句敲打在了乌雅氏的心头，“乌雅氏说笑了，本宫何曾拦着不让你见小阿哥？就在昨日，你还曾亲手抱过小二哥呢。”

“至于今日，”佟佳婉音顿了顿，似乎在斟酌措辞，“小阿哥正是在昨日午后开始病情加重的，所以既是为了你的身子着想，更是为了小阿哥的身体着想，本宫都认为还是不要让你们相见的好。

何况，仅一天而已，荣嫔和惠嫔都多年未见两位皇子，也未曾到本宫这哭诉一片爱子之心。本宫实在是没想到，乌雅氏竟一日都忍受不了，还要到皇上面前处处指责本宫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