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斥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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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佟佳婉音一字一句不是指责，却又句句在指责的话语中，乌雅氏本就苍白的脸色变得更加苍白了。

她爬上龙床以后的一应事宜顺利无比，成功的隔应到了佟佳婉音，让佟佳婉音和康熙之间出现隔阂，并且幸运的怀了孕，一举得男生下小阿哥。

这也是她目前最大的倚仗。

因此，曾经许多对她呼来喝去的人都不由自主的改变了对她的态度，不管背后有多少人说她背主无耻，但起码面上都对她恭恭敬敬的，笑脸相迎，俨然把她当成宫里的下一位主子了。

毕竟，目前已经封嫔的惠嫔纳喇氏和荣嫔马佳氏也都是出生包衣世家，就因为为皇上诞育了皇子而得以封嫔，不仅母凭子贵让自己一跃成为人上人，更是荣耀家族。

同样的家世背景，同样生了小阿哥，谁说她乌雅氏不可能是康熙的下一个宠妃呢？

过分顺利的日子，让乌雅氏即使在之前和佟佳婉音的见面中察觉到了佟佳婉音的微妙变化，却也并没有把这放在心上。准备好来见康熙之前，她依旧以为佟佳婉音是之前那个软弱可欺、一心只记挂着自己和皇上曾经的情谊，连区区一个承乾宫都管理不好的贵妃娘娘。

因此，面对佟佳婉音可能会有的反驳和回刺，乌雅氏甚至没有做一点点心理准备，这个时候一时半会根本找不到理由来反驳。

而康熙现在还在一边看着她们。

乌雅氏迟迟不被叫起，生育后的虚弱身体支撑不住这么久的半蹲姿势，身子开始摇晃。

感受到身旁的玉英身体一动，似乎想要来搀扶她，乌雅氏的眼里突然闪过一丝流光，猝不及防的跌落在地上，语气虚弱地道：

“奴婢没有，贵妃娘娘，求您相信奴婢，奴婢真的没有这么想过。奴婢自知自己出身微贱，怎敢生出如此大逆不道的念头？奴婢只是，只是太过担心小阿哥了，一时口不择言，奴婢知错，还请娘娘见谅。”

说着，她挣扎着想要摆正身子，作出艰难的五体投地的动作，想要向佟佳婉音和皇帝行大礼。

“行了，别在朕面前使这些手段了，你要是愿意跪着就接着跪着，不想跪了就起来歇着。”还是康熙实在看不过去，也不耐烦应付这些事情，松口叫乌雅氏起了身。

听到这里的时候，从小在后宫长大的康熙已经看出来乌雅氏一开始说的这些不过都是后宫嫔妃们争宠的小把戏罢了。

康熙本来是极其厌恶各种对他耍手段的人的，但顾及到面前这个女人终究是刚刚为他生了个儿子，康熙还是放过了她一马。

对康熙而言，既然之前乌雅氏说的话真假半掺，那自然不可信，对于佟佳婉音的怀疑也就自然而然的打消了。

现在他最关心的事情还是小阿哥的病情。

注意到两个太医总算停了笔，康熙立刻叫他们两人上前询问道：“小阿哥为什么会病情加重？”

“这……”两个年纪相仿的老太医彼此对视一眼，接着做出同样的想要摸胡子的动作，示意对方上前去回禀。

康熙狠狠地皱起了眉头，眉宇间的不豫任谁都看得出来，“都在磨磨蹭蹭什么呢？”

两个太医心里其实有了一些判断，但是心里的猜测实在太过不可思议，拿不准该不该说。面对康熙的盛怒，为求稳妥，其中那个年长一些的太医还是开口说道：“微臣无能，只有了些许猜测，但未曾见到阿哥之前的脉案，不敢妄下断言。”

“没见过之前的脉案就去找！难道事事都要朕来教你们吗？既然无能，还在太医院呆着干什么？不如通通去宁古塔为边关修整防事！”

宁古塔在大清版图的最北边，气候严酷，寒风凛冽，流放宁古塔是对大多数被抄家灭族的犯官后代采取的最常见的惩罚措施。

在京城养尊处优惯了的人一旦沦落宁古塔，生存率不超过百分之十，可想而知，众人对宁古塔有多么的闻之色变。

两个太医切实的体会到了康熙的怒火，不敢再相互推诿责任，生怕帝王怒气上头了真的那么做，回道：“之前负责为小阿哥诊治的胡太医今日休沐在家，其脉案除了胡太医那有一份，便只有太医院院正手中有存档。”

而要看太医院院正手中的脉案存档，起码得有皇后的凤印才行，这也是为了防止其他人拿到了宫妃的脉案而使一些不好的手段。

当然，康熙的谕令和来自慈宁宫的指令太医院院正也当然不敢违背。

康熙随手指了一个小太监，“你去，就说传朕口谕，让太医院院正带着小阿哥出生以来的脉案速到承乾宫来。”

小太监快步走向太医院，没过多久就带着气喘吁吁的太医院院正回到了承乾宫。

可怜太医院院正也是耳顺之年的老头子了，硬生生在这个年纪来了一场年轻时都未曾有过的快跑体验，在冷风萧瑟的季节出了一身的汗。

张院正刚跨进承乾宫正殿的台阶，还没来得及向康熙以及佟佳婉音行礼，便被康熙赶去看小阿哥的病情了。

看到这一幕，一直紧紧跟在乌雅氏身边的玉英脸色变得极差，看像乌雅氏的目光中充满了求救，她做的事情万一真的被查出来了，可是诛九族的大罪啊！

乌雅氏背手臂上骤然抓紧的力道捏的一痛，回过头去，也看到了玉英脸色的骤变，她的柳眉微微蹙起，安抚似的拍了拍玉英放在她肩膀上的手，并在她的手心上悄然写下两个字。

“安心。”

不管怎么说，得到了乌雅氏的安慰后，玉英确实肉眼可见的放松了不少。

她自欺欺人地想着，自己其实也并没有闯下什么大祸嘛，不过是在小阿哥病快好的时候给他换上浸了凉水的里衣而已。

而且她还是在乌雅氏的暗示下做的。

乌雅氏可是小阿哥的生母啊，连做母亲的都不心疼小阿哥，她一个外人又何必去管那么多呢？

于是在乌雅氏的贿赂下，她按着对方的意思这么做了。

哪怕皇上真的查了出来，首当其冲的也必然是乌雅氏。

想到这里，玉英不由得伸出手，摸了摸自己头上戴着的粉红色发簪，发簪上面依旧散发着莹莹的光芒，美丽动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