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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日孤坟紫草羞,往事轻轻,余韵悠悠。
当年浪子已回头,七夕双吟,四季同游。
玉带鸾河化泪流,破镜重圆,覆水难收。
人生何必费长谋,剑折锋颓,梦醒心愁。
听着香奈儿一个人坐在那里静静地流泪,反复吟唱她自己触景生情临时编出来的这一阕《一剪梅》,熊储心里说不出是个啥滋味儿,总感到堵得慌。
文杰面孔扭曲骇人,此时抱着一坛酒拼命喝着,同样没有半个字。只有双颊上不断淌下来的两行清泪,仿佛在无声地述说着他心中的悲苦。
一株迎风摇曳的紫草,原本陪伴着水云儿的孤坟。但是现在新添了一座坟,洛修的坟。
洛修和水云儿两个人,生前离多聚少。但是从今天开始,他们两个人终于可以永远在一起了。
前天晚上,文杰和香奈儿对于熊储一个人回到彭婆镇,心里有些忐忑不安,所以就一起迎了上去。
没曾想,在半道上竟然看见了一辆没有人驾驭的大车。
看见大车上硕大的棺材,还有大车旁边的一匹宝马,让文杰和香奈儿心里顿时升起一种不祥预感。
打开棺材盖,里面果然是洛修。
留下香奈儿把大车赶回水寨镇,文杰向前迎上去,想弄清楚究竟发生了什么。
后来因为锦衣卫突然现身插手,一场混战消于无形,文杰和熊储这才返回水寨镇,昨天上午把洛修安葬在水云儿身边。
从昨天到现在,三个人都没有说话。
“两位,死者已矣,仇人还在。”
总不说话是不行的,大家都有很多事情要做,所以熊储只能开口说话:“洛大侠夫妇已经团聚了,剩下的事情就是让他能够瞑目,所以我们应该去做自己应该做的事情了。”
香奈儿、文杰和洛修、水云儿情深义重,一时之间很难从痛苦中缓过劲来,这个时候说太多的话反而没用。
江湖、江湖人、江湖事,不需要在意什么细枝末节的问题,更没有必要在意什么繁文缛节。
所以熊储给洛修和水云儿重新磕了三个头,然后拉过自己的呼雷豹策马扬鞭而去。
洛修死了,真相似乎已经大白于天下。
但是,熊储在洛修的坟前坐了一天一夜,终于知道洛修死了之后,事情的真相比原来更加混沌不清。
如果仅仅是栽赃万福楼,过去那么多年,不知道可以栽赃几万次了。怎么可能单单盯上了洛修,而且冒着被发现的风险跑到水寨镇来杀人?
九道山庄的蒲昌年,绝对是一个心思缜密的敌人,绝对不会做这种事倍功半的蹩脚事情。
事实证明,蒲昌年这一次对洛修动手,就把自己给暴露出来了。
那么,现在的结果就是蒲昌年计划的结果吗?
熊储在过去的一天一夜,把过去几天时间发生的事情反复推敲过,尤其是前天晚上,无尘子那一番挑拨离间之言分明有所指。
这一次孤身一人出来,就是想弄清楚究竟谁想杀自己。现在无尘子直接把矛头指向万福楼,究竟是为什么?
这一次,锦衣卫的都指挥使崔应元专门出来给万福楼撑腰。如果万福楼方面的人要杀自己,那不就代表着锦衣卫要杀自己吗?
既然锦衣卫要杀自己,九道山庄也要清理门户防止秘密外泄,前天晚上双方直接动手就是了。
熊储完相信,如果前天晚上崔应元、崔国强联手的话,就算有三个熊储加起来,也肯定死了一百次。
“逍遥子的遗言早就已经说过了,一旦自己暴露了和逍遥子之间的关系,九道山庄要杀自己灭口,一点儿都不奇怪。”
熊储心里十分不解:“崔应元似乎还有拉拢自己的意思,所以锦衣卫不像要杀自己的模样。可是无尘子为什么暗示刺杀自己的人属于万福楼方面的呢,这中间究竟存在着什么关联?”
心里想着乱七八糟的事情,思想就会开小差。
发现一条人影出现在马前十多丈距离的时候,熊储已经有些措手不及:“吁——”
勒住宝马以后,熊储才放眼打量大路上的这个人。
这是一个和自己差不多年纪的青年道士,身高适中,器宇轩昂,头上戴着一顶道冠,穿着一身灰布长袍,腰间扎着黑丝带,背后腰带上插着一柄连鞘长剑,脚下一双青布软底靴。
熊储还没有开口,对面的青年道士已经微笑着走过来:“如果我没有搞错的话,你应该就是锁喉剑八郎,现在准备前往彭婆镇万福楼,对吧?”
熊储发现对方缓步而来,却极为迅捷。尤其是脚下纤尘不染,仿佛凌空虚步一般,说明这个青年道人的轻功堪称一绝。尤其是没有显示丝毫气势,整个人根本没有作势,那就更是难得。
自己和道士没有交集,嗯,不对,自己的师傅和师叔好像都是道士。尤其是师叔上清仙姑,好像就穿着道袍。
想到这里,熊储跳下马背凝神以待,但是口里显得很随意:“我就是八郎,不知道道长有何见教?”
“我叫吴圣昊,上清派弟子。”青年道长在熊储身前五丈左右停下了脚步:“前天晚上我偶然路经此地,看见你伏击追踪的那个家伙。你显示出来的身法,好像是我们道教一脉,所以今天特来看看。”
“道长说得不错,我和道教还真的有些缘分。”熊储说得模棱两可,但是语气却是拒人于千里之外:“如果道长想确认此事,我觉得你的目的已经达到了。”
吴圣昊对于熊储的态度并没有在意,而是右手一甩,一个淡黄色小物件飞向熊储:“这是我偶然得来,似乎和你有些关联。”
熊储略微运气,伸出右手凌空一抓,原来是一张纸折叠成的小方胜。
疑惑的看了看吴圣昊,熊储才把小方胜打开。
这是一张三指宽,五寸长的浅黄色小纸条,上面有三行十分清秀的小楷:“益算星被杀,说明目标不可小觑,已经直接威胁我堂的安。现发出必杀令,司禄星紧急出动,务必击杀之。紫微星。”
如果别人看见这张小纸条,可能搞不清楚来龙去脉,但是熊储就是当事人,而且这次出来就是要搞清楚究竟谁要杀自己。
该来的终于来了,莫名其妙的潜龙堂终于下达了必杀令。
可是,这个司禄星又是谁?发布必杀令的紫微星又是谁呢?
熊储不明所以,因此抬头看着那个青年道士吴圣昊:“不知道长从何处偶然得到这个东西,还有多少人看到过?”
“我昨天下午得到这张纸条。”吴圣昊点点头:“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到现在为止,除了发布必杀令的紫微星以外,应该有四个人看见过。”
熊储心中一动:“道长看过没有?”
吴圣昊微微一笑:“我自然看过的,不然的话也不会过来找你。”
熊储心中暗道:我自己看过,吴圣昊也看过,这就已经两个人看过了。可是吴圣昊说四个人看过,那么另外两个看过的人,其中之一应该就是司禄星,还有最后一个又是谁?
假如这张小纸条是吴圣昊从司禄星那里偷过来的,那么他肯定知道司禄星是谁。
问题是,吴圣昊难道吃饱了撑的,单单跑到一个代号司禄星的那个人那里,就是为了偷这张字条吗?
假如吴圣昊是专门盗取这张字条,那么,他又是怎么知道那个司禄星接到了一张必杀令的?
想到这两个问题,熊储脑海里马上出现了另外两个疑问:这个吴圣昊究竟是谁?他突然冒出来,究竟想干什么?
“两个大男人站在大路上,好像不怎么合规矩。”吴圣昊看到熊储脸上忽阴忽晴,终于开口笑道:“两个男人在一起,如果不是为了杀了对方,就应该有两个酒杯才正常。你说对不对?”
“对,道长说得太对了!”熊储一拍大腿,转身就走:“相见即是有缘。走,我们到水寨镇一醉方休!”
“那也没有必要。”吴圣昊摇摇头:“我看你马背上就有酒囊,千万不要告诉我里面没酒。现在正是正午时分,我们到东北面的看经寺游历一番,然后把酒谈心,岂不是一大乐事?”
熊储不得不佩服这位和自己差不多年纪的道士心思缜密,既然要谈一些不想别人知道的事情,当然不能到集镇上大鸣大放。
看经寺门口就在龙门古道边上,熊储牵着呼雷豹,和吴圣昊用了大半个时辰才来到看经寺。
佛门据说是清静之地,里面似乎有好多戒律。明目张胆在寺庙里面喝酒,这不是个好主意。
所以两人一马绕过看经寺来到后山,在一处小山顶上相对而坐。
这是一处制高点,四周的一切景物尽收眼底。如果有人想过来打扰清净,无论从哪个方向过来都会被发现。
这里正是登高望远,把酒谈心的好地方,虽然山风吹过比较寒冷。
接过酒囊喝了一大口酒,吴圣昊的脸上顿时有些微红:“你好像是大师伯望气散人的独有身法,不知道我说的对不对。”
先前吴圣昊自我介绍的时候,就已经说过自己是上清派弟子。熊储经历了太多的阴谋诡计,所以没有直接承认自己的身份。
现在吴圣昊直接点出了望气散人,那就没有必要藏着掖着了,所以熊储点点头:“望气散人的确传授过我一些武功,但他没有亲口说过收我为徒。”
“果然是这样,真是太好了!”吴圣昊翻身跪倒,对着熊储磕了三个头:“上清派联络使吴圣昊,拜见大师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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