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赛博精神病的成因?
伊莲娜双手拎着沉甸甸的“金身”,跟在司晨身后走进医务室。她看着司晨,司晨也转身看着她,等待着她的回答。
“赛博精神病,指由于植入过量的植入物,损失过多人性,造成人格不稳定的精神疾病。”
教科书一般的回答,司晨微微颔首,依托这个解释更进一步分析道:
“为什么植入过量的义体、芯片,会导致人性磨损?因为大部分中低端义体只具备功能性,而没有感觉系统。”
说着,司晨走到梅朵身前,抬起右手摸摸女仆小姐的脑袋。
“这些义体虽然能让我做出和原生肢体相同的动作,甚至更加精细。但我的右手无法为我传递手掌的触感,我不知道梅朵的头发有多软或者多扎手,也不知道她的脑袋是冰凉的还是温热的。”
机器女仆抬头望着主人,小声辩护着,自己的仿真发丝每周都有做护理;说着还去抓司晨的左手,让他再试试手感。
一边任由着梅朵胡来,司晨一边继续说道:
“人类很强大,有时候身体改造率高达97依旧能保持本性;可人类也很弱小,我们靠着自身的各种感受维持着对自我的认知。
视觉、嗅觉、听觉、味觉和触觉,他们就像一个个锚点一样,帮助人类在精神上维持着准确的自我定位。而一旦失去这些锚,人的意识就会在精神大海中随波逐流。”
伊莲娜望着司晨,发觉对方轻柔的抓住那位女工的手,将她慢慢放倒,帮助对方重新躺会床上。
而那位患有赛博精神病的女工,全程都没有反抗司晨的动作。仿佛平静湖面上的纸船,任由他人摆弄、掌控她前进的方向。
“你是不是在想‘可是,教科书、新闻里播报的赛博精神病都不是这样的啊。’”
司晨接着说道:
“维持人性,不仅仅依靠的感官,也依靠着自己的信念、。强大的会在人们变成赛博精神病时无限的放大,这是他们的人性最后的挣扎,这让他们变得疯狂而危险。那要是他们没有这些强大的呢?”
没有?
伊莲娜看向床上的女工,对方已经看不出人样了。
这位女工似乎将身上所有的器官,能卖掉的都卖了:简陋的电子义眼没有眼睑,那对红色的电子烟永远的亮着;她的嘴也被取走,不知道她的牙在医院中被卖了多少钱;她的耳朵保存下来一只,因为它可惜的,留着小时候烫伤的疤痕。
而再往下看,父母赐予她的,也几乎被廉价的金属侵蚀得一干二净。所谓人类的廉耻,似乎已经不再适用于她这副躯壳了。
就在伊莲娜和司晨的注视下,这位女工又一次抬起双手,凭空重复做着她在车间里的工作。
没有强烈意志的普通人,连崩溃都是这样悄无声息。
“到最后,失去人性、没有动力的患者,他们的身体会和精神一样,在失去生存意义后自动凋零。”
平静的奔溃,伊莲娜看着眼前的女工,心中不免升起几丝悲凉。
没有去理会独自感伤的小唐同志,司晨将那沉甸甸的医疗箱放到床头柜上。打开这箱子,其中一半的空间都被一台医用检测终端所占据;司晨从侧面抽出一根数据线,接上这位女工的脑机接口。
经过一阵扫描,司晨看着上面的数据不禁咋舌;伊莲娜察觉动静也过来看了一眼。
“义体改造率63……这个数据很高吗?”
听见徒弟的疑问,司晨缓缓点点头。
“你过去在学院里可能还没有什么概念,要知道一般从机械化部队退伍的精英士兵,大多身体改造率也才在45上下。”
这位女工能拖着这样一幅身体,坚持这么久,该说她精神坚韧呢,还是说她可悲呢?
依照医疗终端的诊断推荐,司晨从箱子里取出一小支蓝色的免疫抑制剂,在伊莲娜面前晃了晃,同徒弟解释道:
“记住,免疫抑制剂分两种。橙色的是你过去在影视作品里经常看见的,是给狂躁型赛博精神病病人使用的镇静型,成分大多是阿片类药物;而这种蓝色的,是专门针对静默型赛博精神病病人的刺激型,大多是甲喹酮或类似成分。以后给人用药的时候不要弄错了。”
他附身凑到这位女工的脖颈附近,这位姑娘因为长期依靠营养液补充能量,已经十分消瘦,司晨很容易就在她的脖子上找着了静脉。
不过司晨还在她脖颈上发现了无数的针孔,看来这位姑娘过去没少主动去买免疫抑制剂。
“但愿你还有足够的神经突触受体,能够帮我唤醒你吧。”
说罢他便一针将抑制剂打入这位女工的体内。
没过两分钟,这女工手上不断重复的动作果然停下了,整个人开始无规律的扭动,她的扬声器也在大脑无意识的操控下,发出一阵舒畅的叹息。
看着这一幕,司晨向伊莲娜继续介绍道:
“两种免疫抑制剂蕴含的成分并不相同,切记不可乱用。也不要好奇这抑制剂的具体成分,不然丹科那群老爷子必定要对你吹胡子瞪眼的。你只需要记住一句话就足够了。”
司晨抬起右手,撸起袖子露出自己的义体。
“所谓的抑制剂,实际上是给我们这样的改造人,最后的临终关怀。所以不到最后时刻,一定不要因为好奇心去尝试。”
伊莲娜轻轻点头,记住师父这段话。
正在此刻,那富瑞主任拉着一个女工走了过来,二人衣服都有些破烂,似乎在来的路上遭遇了什么阻拦。
看见富瑞推门进来,司晨当即走上前去。
“福生无量天尊,富瑞施主,这位是?”
那被富瑞拉过来的女工,看上去与躺在床上那位病人不遑多让,只单看一眼,都能明白她接受的义体改造超过了50。
车间主任拉了拉自己破洞的西装,有些尴尬。听见司晨的问题,看见躺在床上似乎有所好转的女工,赶忙回答道:
“这位大师,她据说就是病患的朋友,你们有什么问题,问她便是。”
司晨也不多做客套,来到这位女工身边,将她拉到一旁的椅子上坐下,和颜悦色的问道:
“无上太乙救苦天尊,这位小姐,贫道司晨。关于你的朋友,我想问几个问题。请问你知道患者在悉尼还有家人吗?过去有什么兴趣爱好吗?”
面对司晨的询问,这位女工显得有些局促。
“大、大师,戴莉她是个孤儿,平时最大的爱好就是买诺博名牌的新衣服,每个季度的新品她都会去买。她最近还说,等这个月发了工钱,就把子宫也卖掉,这样就够钱去买新出的冬大衣了,没想到却……”
直到此刻,司晨、伊莲娜和富瑞才终于知道,原来那躺在床上的女工名叫戴莉。
这位女工和患者一样,接受了义体改造的双眼连眼泪都流出来,廉价的发声软件无妨表达出她心中的悲伤。
就在这时,戴莉呻吟一声,似乎终于清醒了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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