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给和歌子的投名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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威斯布鲁克区，霓虹街。

天已经有些黑下来，细雨之下，霓虹灯亮起，照在街头。

这里就明显比小唐人街要整洁一些。作为旅游区威斯布鲁克区，霓虹街治安明显好了不止一节。路上行人穿的也整齐了一些、时不时还能看到西装革履的公司狗们，举着色彩鲜艳的荧光雨伞。

路边小商小贩也开始了夜市，嘈杂的英文中不时夹杂着日语。但某些摊子上有各式枪械和刀具，另外一些摊子上公然摆着拆散的义体，也算是一道景色了。但他们的叫卖纯属坑游客的。

“瞧一瞧看一看啦，平价火力，自动杀戮机，便宜又好用！”这推销劣质枪械可还行，自动杀戮机一百发子弹能卡壳六七十次。

“忘板出品的神经反射义体，安上一打五不是梦！”明显是个卖山寨货的，荒坂，忘板，真有一套。

安悠和v嚼着手里的寿司卷，披着透明雨衣，漫步在这街头。不过v手里的是一摞纸盒子，安悠手里只有两盒。

“我真没想到，在夜之城吃到的第一个非合成食材是香菇，第二个就是寿司卷外皮的海苔。”安悠哭笑不得，这夜之城的食物也太低生存了，这几天吃的东西绝大多数是合成的。

粗劣的合成寿司米表面与粗粝的河沙无异，足以划伤口腔黏膜，却毫无味道。而它们在嘴中一抿就化为粉末，和锯末一样干硬。与之形成配合的是怎么也咬不动的‘合成肉松’，和木质纤维类似地起到了磨牙的效果。

安悠嚼了半天，还是选择吐出，等有钛合金牙齿，再来挑战这东西才是明智的选择。

香菇菌类，海苔是海藻类，两者可以大量培育不限地点，所以还算多。

“而且我真的没想到，寿司上还有致死量的美乃滋，真的。。。很有新美州风格。”这美乃滋腻得安悠有点咽不下去，但还是选择了较高情商的评价。

v对这种口味没什么反应，她老夜之城人了。

“你要吃霓虹式的，下次去美泉区。这里都是给游客吃的，都是新美州人，谁吃霓虹式的。和歌子的办公室就在扭扭街尽头的弹珠房里。”v把最后一个寿司卷塞进嘴里，没有接过安悠递过来的纸巾，用纸盒擦了擦手。

日本街的尽头是扭扭街，还算干净整洁的步行街，建筑突然就变的老旧了起来。粉红色和亮紫色霓虹灯，在细雨朦胧中散发着暧昧的光晕，给整条街定了调。各式性偶的立体影像横幅挂满街道，摆出令人遐想的姿势，展现着自身魅力。有不少性偶容貌极其类似，或许用了同一套面容模板。

街头站着各式调整过面部的“俊男美女”，也有雌雄不分，雌雄合体或者其他无法分类的，正在在招揽着生意，以分钟为单位出售临时爱情。

性偶芯片控制他或者她们工作时的行为，结束后“忘却”这些记忆，为客户的保密，这可是新美洲军用科技的得意产品。不过这‘美好的礼物’也自然有它的代价：绝大部分工作者均为贷款上班，而他、她们的工资也不太够利息。此外，这类控制芯片也会锁定个人的性格和上限，固化后只会更坏不会更好。

在时不时传来粗重的喘息声，舒缓声，以及送客声中，安悠和v面色如常，走过这段路。

v看着安悠不为所动的侧脸，松了一口气，低头看向自己的身材，又叹了一口气，‘安悠，他是对街头快餐没兴趣的类型。他不会是玩够了，对这个不感兴趣吧？’这样的想法吓了v一跳。

‘不不不，不可能。’v努力摇头，把这个想法驱逐出脑海‘他看我的眼神从来没有一丝。’

安悠目光停留在摄像头上的时间，比在街头人群的时间长。他黑入系统，发现这系统的防护等级相当高，还有黑客游荡，为了避免打草惊蛇，只能隐蔽地读取部分摄像头。

一路走来的明面安保力量，只有几个纹着荧光纹身的打手，暗处却波涛汹涌。摄像头毫无死角地覆盖这条街，暗处不少人在巡逻，警惕十足。打扮各式各样，西装公司人，街头小子，旅客，相同的是都做好了战斗准备。

吵闹的弹珠房中滚动的弹珠声象征着金钱的味道，可安悠注意到一些人只一颗一颗玩着弹珠，丝毫没有“赌徒”一掷千金的觉悟，与倾情投入的乐趣。

在分析中，他们已经穿过前面吵闹的弹珠房，来到了和歌子的门前。和风推拉门古色古香，看上去是泛黄宣纸般的门纸和原木纹理门框，有些老旧。安悠摸了摸门框，坚硬冰冷的质感传来，说明这‘原木’只是高强度合金而已，坚韧的‘纸门’，也应该是防弹纤维组成的。

“安保力量都藏起来了，这个中间人，不简单啊。”安悠在局域网中私聊v。

“冈田和歌子是威斯布鲁克区的女主人，不喜欢大场面，她总觉得任务成功就是理所应当。”v不满地撇了撇嘴，毫无畏惧地说道：“她还很凶，跟个母老虎似的。不过我可不怕她！”

安悠掏出水壶，漱了漱口，“和歌子她有这个资格。我们要万分小心，我不确定她的立场，但她的手腕很硬。”

“笃笃笃”安悠敲了敲门，谨慎地问道：“尊敬的冈田和歌子女士，我是安，v推荐我来的。想向您购买些东西。”

“哎呀，真客气，进来吧。”彬彬有礼的苍老女声传来。

安悠和v打开推拉门，进入这个充满日式风采小房间。

一进门，映入眼帘的就是一个圆形的和式壁挂，金光闪闪，有种协调美感，上面印着虎爪帮的标记。

这个小房间十分整洁，和风的办公桌，桌子上摆着和式的方灯，后面的台子上摆着一颗小松树盆栽，整齐地码着一套和风茶具。

和歌子穿着老旧的棕褐色和服，腿上纹满了纹身。灯光下的她，她带着大大的圆框眼镜，兽瞳隐藏在眼镜后，苍老的面容压迫力十足，像是择人而噬的猛虎。但时光还是在她身上留下了刻痕：眼角的皱纹和有些干枯的皮肤。

“还是位俊小伙。欢迎光临寒舍，但我通常不当面谈生意。”

安悠面色如常，这和歌子上来就想给他个下马威。在交易中，不能露怯是基础常识。

“啊，这不是v嘛，好久不见。”和歌子看到了在安悠身后的v，脸色柔和了起来。

“呃，你好，和歌子。”v脸色紧张，生硬地打着招呼，躲到了‘队友’身后。

安悠眉头一挑，这就是“不害怕的v”。

他走上前去，放缓了语速，开门见山：“我想向您购买一个黑客操作仓，基础款。”

主动暴露自己的意图，表现有求于人，让和歌子掌握部分情报。见到猛虎，最好不要一开始就激怒她。

“当然有，但我说了，我一般不当面谈生意。”和歌子确实宛如母猛虎，她饶有兴趣地看着安悠，如同打量着山鹿。

“一般不谈，但我们不一般。”安悠摇了摇头，镇定地说：“空口无凭，您派个单子给我们，就知道了。”

安悠表达了纳投名状的意愿，和猛虎交易，总归是要付出点什么。

“你这小子，一句话就想搭上我的线。真是后生可畏，我刚好现在手头有一单，需要v和你去做。”和歌子更来了兴趣，她点点头，和安悠交换了联系方式。

“紧急任务，救个黑客，人在沃森区。是一群虎爪帮，详情见附件。”

“我一般也不晚上加班的，和歌子女士。”安悠扭头，在和歌子虚假笑容中，快步走出房间，“今天破例。”

“啊？”v刚刚反应过来，两个谜语人的对话确实太折磨她了。她快步跟上安悠的步伐。

“路上我给你解释。”安悠在局域网中私聊v，安稳了她的情绪。

坐在德拉曼出租车上，安悠解释道：“我示敌以弱，告诉她我需要什么，让她掌握主动。

然后纳投名状，告诉她我有实力和她对话，有资格和她做交易。

最后表示让步，意思是双方各退一步，她一般不当面谈生意，我一般不加班，算扯平了。”

v也反应过来了：“所以你没触怒这个母老虎，还拿到了单子？真有你的，安悠。我每次来，她都要和我说半天大道理，很讨人厌，什么要选个好的，选个好的。。。”

这么总结也没问题。安悠确认着情报附件，认真地说道：“关键是她对你有很特殊的待遇，否则我这些话也没什么用。”

v翻着来自和歌子的附件说道：“我们需要去沃森区，捞个黑客。她被虎爪帮控制，现在她手里有数据，虎爪帮在等。但她现在体温过高快烧死了。是吗？”

“对，开始加班吧。注意黑客的图片。”

==========

沃森区，曾经熙熙攘攘高楼大厦，医疗中心，应有尽有。可在荒坂重返夜之城，刺杀与并购双管齐下后，除了荒坂海滨，现在这里只剩下了破败的废弃厂房和房区。

此地滋生黑产，盘踞着各种罪恶。夜氏公司旗下的夜之城警卫队，在评级中将这里评为“极度危险”，如果不想遇到改造的不成人形也没人性的漩涡帮，最好晚上不要深入该区域。

在深沉雨夜中，两个打手站在一栋破旧的居民楼的屋檐下，抽烟闲聊。

“哎呀，这大晚上的，又是风又是雨的，真冷。就等漩涡帮的黑客把那娘们脑子烧了。”

散养黑客大多互相帮助，毕竟都是野路子出身，发展全靠同行交流，行规没有，全凭本心。

只有漩涡帮的黑客是例外，过度的改造和过量的神经药物已经让他们发了狂。但正因如此，他们的黑客技术相当顶尖，在服用足够多神经加速药物后，足以和部分公司黑客抗衡。

另一个混混笑道：“是啊，她在冰水里还穿着那破烂黑客服，看不出身材，不过脸蛋还行。烧完她脑子，躯壳咱们还能暖和。。。”

两声闷响同时响起，两个混混的脑袋上绽放开血花。

失去控制的身体还没倒地，已经被人撑住，拖拽进了垃圾箱，在雨声中，无人听闻。

从雨幕中闪出的两人，一人隐藏在浅灰色风衣里，头上带着封闭式的头盔，一人身材矫健，红色的头发被随意地压在粗糙的丑角面具下。是安悠和v。

两人快速移动靠近墙边，v轻而易举地跳上了二楼阳台，把安悠拉了上去。

“呃，‘永夜’射击手感真不错，但这面具真闷。”v在局域网中抱怨道。

“忍忍吧，等下次我给你升级防火墙，记录器拍不下你的脸就不用带了。”安悠观察着敌人所在的二楼亮灯房间，随口说道。

“那你为什么带头盔？”v轻轻敲了敲安悠的头盔，“不闷吗？”

“这是防弹头盔，附带防爆防震防噪功能。我这身板需要带点防护，v。”安悠点了点自己的头盔，这头盔只是初级的，还是让钱包几近破产，现在备用账户也只剩下五千了。

还没防弹衣，还没皮下护甲。这世界的脆皮只能这么苟。

“注意枪械里的子弹，亚音速弹是很难穿透墙体并造成杀伤的。”安悠找到房间内的网络接口，黑入了系统。

“这楼的网络，年久失修。摄像头只有几个关键的没坏。对方的黑客已经进入战斗状态，我现在不能直接植入入侵协议，会打草惊蛇。”

安悠回想起这几日，连绵不断的战斗，导致还未来得及进行黑客相关的整备，没有黑客仓，没有魔偶程序，没有隐匿的掩码程序和设备，什么都没有！现在只能先靠另外一种现代科技，手中冰冷的枪械，凑合凑合解决问题吧。

“那怎么办？”v摸出了“任侠”突击步枪，拉栓上膛，做好了大打一场的准备。

踹门，开枪，莽上去，她熟。可现在这偷偷摸摸的，可真有点不适应。

安悠摇了摇头，示意v收起来：“还有更好的战术。敌人是足足三十人的虎爪帮，还可能有外援。”

“第一次见面你不是带我杀了二十个么？那个黑客急需我们救援，我们现在装备这么好，再来一次呗。”v救人心切，急切地说道。

她立刻有点后悔这句话，上次是跑出来了，但安悠差点没了。

“抱歉，我没想。。。哎呀，你脑子好，你说啥我干啥好了。”v把自己的想法挤出脑海。

“尽量不要引发正面冲突，我们需要做好扛着黑客跑路的准备。黑客的躯壳大部分脆弱，目标人物很有可能已经无法战斗了。”安悠有些无奈，这不怪v，是夜之城的暴力底色太天然了，v都被带坏了。

“对喔，你这小身板也不太结实。好好好，你说了算。”v收起‘任侠’突击步枪，一副无所谓，放弃思考的样子。

安悠对这个进入二极管状态的v没一点办法，他扫了一眼人物卡上的“特点：不谨慎的笨蛋”。

“你必须自我思考，v。但需要谨慎，错误的选择往往是你身边的人付出代价。这是我的问题，我该提前和你交流这些的。”

“我只是想不到。。。”v无力地反驳着。

安悠拍了拍她的背，打断了她的话：“我一直相信你，v。现在我们从阳台走，过去第三个阳台，就是那个黑客的住址。做好准备，她的房间里有敌人。”

进入工作状态的v立刻举起‘永夜’，主动机警地走在了安悠前面。

他们翻过破旧的阳台，阳台下是黑黢黢的垃圾堆。

第一个房间里，臭味扑鼻，一具尸体在地上早已腐烂。照片撒了一地，桌子上摆着相机，似乎是个记者。

第二个房间就精彩的多，一个红色的生化机器人在给另一个蓝色的生化机器人表演舞蹈，动作挑逗，姿势撩拨，和夜店里的钢管舞者也差不了多少。

两人均有人形机械外壳，只是现在合成皮肤已经磨损，皮肤下发丝般缠绕的管线和机械关节露出，非人感相当惊悚。他们的人工智能体被装载在生化机器中，现在的他们算是存乎人类和机械的界限上。

一红一蓝，两个钢铁组成的躯体碰撞出火花，隐约能看到皮肤下军用科技的标志。

“啊？生化机器人也有生理需求？”v好奇地看着这一幕，在局域网中询问道。

“这很正常，他们也是有灵魂的。”安悠拍了拍v的肩膀，示意她注意前方。

生化机器人没有看到窗外闪过的黑影，还是专注生理需求。

终于到了第三个阳台，安悠提示到：“窗前有人，准备射击。”

v早已抬起了枪口，准确地瞄准了窗帘后的人影。

“现在。”

‘永夜’发出火光，声音低沉，穿透了窗帘，对面的人影软软倒下。

安悠和v从窗户悄声跳进房间。

听到人体倒地的响动，一个虎爪帮凶虎从卫生间里走出来：“干嘛呢？你不会忍不住。。。”。

毫发之间，v冲了上去，左手一拳锤向他的喉咙，凶虎的喉咙被击碎，身体后倾。

凶虎清醒过来，打算喊叫，却只能发出呜呜声。

v膝撞向凶虎的腹部，用巨力迫使凶虎弯腰，她手中的‘终夜’顶住了凶虎的下巴，消音器压抑了闷响，子弹破坏了凶虎的最后生机。

他的身体还未从墙上滑下，已经被v拽进卫生间，开始了善后工作。

v手脚麻利地把窗边的尸体也塞进卫生间，轻轻锁上了门锁。

安悠迅速搜索房间，这个房间里没多少东西，墙上贴着廉价的米色壁纸。

在房间的正中，是一个飘着少许冰块的深浴缸，一个金色短发，带着金属口罩的女子，飘在其中。她的瓜子脸白皙精致，穿着的黑客服，对比之下相当粗糙廉价。

她瞪大的瞳孔被大量冲刷的数据染成了金色，脸色烧红，周围时不时升腾起热气。

“看来和歌子要的黑客，就是她了。”安悠对比和歌子给的图片，确认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