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陌生的山洞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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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你姑姑，有人想杀你，随我走。

宁长逸失去意识之前，隐约听见这样一句话。

他做了个梦，梦见自己骑着一匹马，玩命狂奔，而自己身后则是千军万马在追杀。

眼看就要挂掉，一个身穿黑衣的女子从天上而降，一把捞走了他。

……

宁长逸意识渐渐清明，首先感知到的是声音，能听见汩汩的溪流声。

他费力地睁开双眼，看到的是陌生的天花板——

准确来说是陌生的山洞顶。

宁长逸坐起身，发觉自己身处在一个山洞里，身下铺了些干草和落叶。

环顾四周，山洞中只有他一人，又检查了下自身，发现身上的伤口都已被包扎妥善。

走出洞外，炫目的阳光刺得他有些睁不开眼，张望了下周围，却见远处一个身形高挑的黑子女子正朝他走来，女子左手提着两只兔子，右手拖着什么东西，等宁长逸眼睛渐渐适应光亮，他才看清那是一条巨蟒，但只有半截，蛇头上，橙黄色的竖瞳还大大地睁着。

宁长逸愣了一瞬，随即想起，这黑衣女子似乎就是梦中救了自己那人。

“你醒了。”

她来到宁长逸身边，将半截蟒尸扔到一边，开始自顾自烤起了兔子。

只见女子麻利地剥皮，去掉内脏，串上树枝，然后架在似乎是之前就已备好的木堆上，点火烤了起来。

宁长逸仔细打量着她，女子面容绝美，略显苍白的脸和乌黑的长发，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再加上一袭黑衣，像是从水墨画中走出的美人。

他隐约记得之前好像有个农夫模样的人，说是要杀自己，不过他既然没死，应是被这女子救了吧，而且他似乎隐约听见了姑姑什么的。

“嗯，我是你姑姑。”

像是猜到了宁长逸在想什么，女子轻声说道。

“我还有姑姑？”他试着问道。

女子点了点头。

宁长逸对自己在这个世界的家人，没什么印象，只听说谢老太公说过，自己刚一出生他们就都死了。

他想了解更多，又问了几个问题。

但女子似乎并不想多说，一直沉默不语。

一通询问下来，宁长逸只知道自己突然多了个姑姑，剩下啥都不知道。

“为何要救我？”

宁长逸又问了句，但话一出口，他就意识到这问题十分愚蠢。

而女子居然也认真思索了一下，然后才淡淡说道：

“因为我是你姑姑。”

他意识到，就算女子说自己是他姑姑，他也还是有些无法相信，竟有人来救自己，何况宁长逸此前根本没见过她

毕竟，宁长逸还住在谢家大宅的时候，没少遭人白眼。谢老太公活着的时候倒还好，府中下人不敢太放肆，岳父岳母也表现得不大明显。但谢老太公一死，府中所有人都知道这个姑爷并不受主家待见，便开始肆无忌惮起来，宁长逸虽是名义上的主人，但那些做仆役的都敢明目张胆地排挤他，有时甚至是故意做给谢家父母看的。

再后来，宁长逸连吃饭都没资格上桌了，只能自己一个人吃，吃的也多半是些残羹冷炙。

其实这也不算什么，毕竟宁长逸不在乎他们，最让他心酸的，还是娘子谢珉书的变化，从两小无猜到渐行渐远，再到最后的漠然与疏离，他其实很难过，也很不甘。

自此以后，那个偌大的宅子里，再无人关心他。

在那种环境下生活，忍受了那么久的冷暴力，任谁都会产生一种自我怀疑的心态。

因此，当有人自称是他姑姑，并对他表现出善意的时候，宁长逸一时间竟有些无所适从。

黑衣女子翻转了一下兔肉，然后走向一旁的蟒尸，用剑在蟒尸上划开道口子，然后拿起一截树枝，沾了沾流出的蛇血，将其仔细地涂抹在兔肉上。

她解释道：“这种蛇的血可以代替盐巴。”

宁长逸看着她的动作，说道：“能告诉我名字吗？”

“无心。”女子道。

他轻声念道：“无心……？”

宁长逸觉得这名字真怪。

“你应该叫姑姑。”

无心纠正道。

宁长逸道：“我叫宁长逸。”

说完他才意识到这句话也同样很蠢。

果然，无心轻声说：

“我知道。”

宁长逸问：

“为什么有人想杀我？那四个符人甲是什么东西？”

“都已经死了，你不用在意。”姑姑道。

“那个农夫说余杭郡太守派他来杀我，余杭郡守为何要杀我？”

他又问。

“……”

但姑姑却只是沉默。

一阵风吹过，头顶上的树枝飒飒作响。

“我会保护你。”

没有回答宁长逸的问题，姑姑只说了这样一句话。

宁长逸没有再问，他旋即想到在自己昏迷之前，脑海中有一句提示：

天命之人已收录。

想到这，他立刻开始查阅意识中的万年歌。

果然，在自己那页的后面，新的一页上写着“无心”二字。

中间是画像，水墨画的笔触完美地勾勒出了女子的神韵。

下面一行小字：

修为，太虚境六重楼。

宁长逸此前只知道修士的境界可划分为一品到九品，从来没听说过太虚境什么的，想来应是更高层的境界。

他又看了眼自己那页，修为是九品，而吸引他目光的却是那个天命筹。

天命筹三。

宁长逸记得自己在使出那招惊鸿剑后，天命筹应该已经归零了才对。

成功使出那一剑也验证了他的猜测，消耗天命筹不仅可以突破境界，还可以使出超出修为的功法。

至于这多出来的三点，宁长逸想起了万年歌“天命之人已收录”的提示。

他觉得这三点天命筹应该和姑姑无心有关。

这时，无心将烤好的兔子递给宁长逸，他下意识接过。

兔肉烤得有点焦了，但依然很香，上面很多油在滋滋作响，宁长逸的肚子也适时发出了咕噜声。

他咬了一口，肉果然是有咸味的，隐隐还带着辛辣的滋味。

宁长逸不是没担心过眼前的女子会加害自己，但她实力远远高于自己，真要动手自己也反抗不了，况且当初也不会救自己，还给他烤兔子吃。

他潜意识里觉得这个女子是值得相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