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8章 男儿从军行（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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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安城这些天来完全被霸王骑的征兵所点燃，就连东西两市的生意也变得更加繁忙了几分，许多住在城外的人好不容易进了城，纵然大多数被严苛的选拔条件所刷下了，心中的郁闷自是要通过各种各样的途径去消散，这逛街购物自然也是许多人会选择的方法。

十一月初六一早，刚刚开市的东市和西市已经初显人潮如织的繁华，几乎在同时响起了震耳欲聋的爆竹声。一段段竹筒在火中欢快的炸裂，粘着红纸的铜钱被人抛向天空，然后欢乐的落在地上，无数孩子和看热闹的民众一涌而上，捡着满地的铜钱。

在爆竹声声中开业自然是为了喜庆，可长安的人们却还未曾见过有商家开业撒钱的主，而且这一撒可是价值不菲，地面上叮叮当当，哗哗啦啦的铜钱掉落声久久不断，有心人大略估摸着却是暗自心惊，却是至少撒了不下数百贯钱财。

帝朝民众淳朴，捡了人家的喜钱，自然也不好意思立刻就走，总要留下来看个究竟才好。而看到了热闹奔走相告的人们也是纷纷聚拢过来，渐渐这人流也就越来越多，比起往昔东市的各家店铺开张的时候那可是谁都及不上。

大量的人流被铜钱和爆竹的声势所引来，而商人的嗅觉却一向比其他人更加敏锐，远远的，很多商人都闻风而来，惊奇的看着这家奇异新店的开张。

这些好奇的商人们透过重重的人群和店铺的大门，聚在一起指指点点的讨论着这家店铺的经营范围，若说这家店铺是经营货物的，可是店中却又没有摆放一点可以卖的东西。从其装着栅栏开着窗口的柜台和窗口后面的账房先生来看，这里倒更像是一家当铺，可是当铺却哪有开在这样的闹市，又哪有当铺老板会有这样大方的在开业洒出这么多的铜钱吸引顾客，也没有当铺会没有几个像样的护卫守着的。

这家店铺位于东市最为繁华的地段，并且规模极大，三层高楼，占地数十亩，装饰富丽堂皇，真是想不吸引人眼球都难，正当商人们挤在门口议论纷纷着的时候，锣鼓连响三声，吸引了人们的注意，让围观的商人和看热闹的人流自动安静了下来。

主人家要出来了，这么大的声势，这么大的铺面，能够让原先的主人这么短时间内让出铺面的人必然有着巨大的背景。帝朝虽然商业发达，做生意的门槛极低，可是买卖之中，自也分个三六九等，分成有后台的大商贾或者是没背景的小商贩。因此这主人家的身份也是这些商人们极为关心的。

“各位父老乡亲，各位巨商大贾，小弟白毅便是这毅宁行的掌柜，以后还望大家多多捧场！”店铺前堂内转出了一个贵气潇洒的青年，正是白毅本人。他被项宁委托全权掌管他们合作的新领域生意，今日是柜坊长安本部的开张之日，他这大掌柜自然要亲自露面。

在围观的商人中，也有那见过世面的大商人，还是有人认出了白毅的身份，这不是大楚最大的商业财阀世家白家的长公子吗？原来这又是白家的生意。可是柜坊又是个什么东西？难道白家又发现了什么生财之道？可是既然长公子都亲自抛头露面了，那想必白家必然非常重视这门生意，他们这些人要想插足显然不是那么容易。更何况，这些在生意场上打滚的人，在他们所不熟知的领域，又怎会轻易投出资本想要参与进去呢？

下面人的万千想法白毅自然不会去管，他只是清了清嗓子，朗声道：“诸位，恐怕诸位恐怕还不知道小弟这店铺做些什么吧！小弟这就给大家简单介绍下本店的经营范围，小弟这家毅宁行呢，乃是一家柜坊。简单的说，就是能够让诸位老少爷们出门之时轻松上路，不需要担心丢失钱财以及大量钱财携带运送不便的一个好地方。诸位在出门之前，就可以将所带的钱财存入小弟的柜坊中来，当然会收取一点点的费用，真的是一点点哦。而我们柜坊则会交给您一张飞票和交钱的暗号，等到大家到了目的地之后，就可以凭借这两样东西拿取自己的钱财。”

光是这一点，就已经引起那些商人百姓们的轰动了。若是按照白家长公子所说，这样一来，他们的经商就要方便许多了，一般商人和百姓需要出远门的时候，带的钱财都比较多，你总不能让他们背着大量的铜钱出远门吧，不方便不说，更是不安全，所以这时候就需要花费一大笔钱请人护送。可钱财惹人眼，就算情人护送了，他们也不会太过安心，若是路上遇到打劫的盗匪，或是一不小心翻个车铜钱滚进了山沟里，河里再也捡不起来了，那岂不是让这些辛苦赚取的人欲哭无泪。

而对于交易极广，生意做到了极远地方的大商人来说，那就更不方便了，虽说他们之间交情好的可以用大量的金银珠宝交易，或者是通过户部申请运送，用户部的凭证来交易，可朝廷的抽成可是不小，大到甚至让这些日进斗金的富商大贾们都肉疼的地步。

帝朝商业发达，可是货币流通手段却是太过落后，这大大影响了大楚商业的发展，甚至一定程度上促使了户部因为这笔大量的收益，文官集团在纵容之下的迅速腐化。如今，柜坊的出现却是给人们带来了解决问题的指路明灯。

“当然，我们柜坊并不只有这一项经营项目，但是其他的却容许小弟白毅在此打个哑谜，也给诸位一个慢慢发现我们柜坊各种好处的机会。现在我宣布，毅宁行正式开张营业，如果有想要存钱的父老乡亲，商人老爷们现在就可以来给小弟的柜坊捧场了。不过目前我们的柜坊还只是在京畿道试营业，所以若有服务不周的地方还请诸位见谅哦。”白毅深刻懂得说得太多并不是好事，所以在卖了个关子之后便转身进入了店中。

在场的商人们哪个不是人精，都看出了柜坊存钱的好处，自然一拥而上。而那些百姓们也很快的就转过了弯弯绕来，相对于商人们来说，他们对柜坊的需求同样不小，他们不如商人们那么有钱，可是出远门的时候又没钱情人护卫，背上个几贯十几贯的铜钱也同样不方便，若是价钱公道能够存在柜坊中不失为一种更好的办法。

刚刚开业的柜坊内已是拥满了人流，这开业第一天办理存钱业务的人便已是不少。开业之时的场面，几百贯铜钱宣传的效应，就是暂时不需要存钱的百姓们也会奔走相告，再加上白毅早就已经动用了手头上所有的途径将消息散步了出去，柜坊开业第一天便已经显示出了其强劲的生命力和庞大的需求量。

白毅站在大堂的角落，看着眼前人潮如织的场景，嘴角露出了一丝会心的笑容。虽然目前一个月的收入都肯定不会有自己同一时间撒出去的近万贯钱财多，但柜坊吸金的能力已是可以初窥端倪。白毅相信，目前整个大楚也没有人能够比他领先，所以靠着柜坊赚取大量的财富已是板上钉钉的事情。虽然过段时间后那些最有实力的大商人们必然会闻腥而来，竞争者会如雨后春笋般的出现，但白毅可并不怕。这种日进千金的生意新领域，要建立优势靠的就是前瞻性和抢先性，他说是在京畿道试营业，可是三十万两的雄厚资本让他能够在短时间内将柜坊将全国扩张，如今每一个时辰内，关中，洛阳，江南这些富裕之地必然就会出现一两家毅宁行的分行。

白毅十五岁时候便跟随着家中的长辈从商，这四五年来也是培养了大批的手下心腹管理人才，此次他已是全力以赴，动用了能够动用的所有力量参与到柜坊的扩张之中，虽然这样做必然会造成一些问题，但白毅此时所要做的就是与其他人抢时间。

“志坚。”白毅转身准备离开，这时一个笑眯眯的温和声音却在背后喊了一声。

志坚是白毅的字，平日只有家中亲昵的长辈才会这样喊他。白毅转身，正看到一个和蔼可亲穿的满身华丽的胖子站在他身后，“呀，李伯伯，什么风把您吹到长安来了，您什么时候到得，怎么不告诉小侄一声。”

这满手戴着各种名贵宝石戒指的胖子可不是什么没见过世面的暴发户，此人名叫李罡，其家族也算是唐侯李家的一支分支，但这一支却是在天方城定居了百余年，而且他们也是与白家一样，渐渐变成了实力雄厚的商人世家。天方李家领头的天方商会是一个实力仅次于帝朝商会的大财阀，并且因为地利原因，旗下有着大楚国籍的外国大商人并不比他们中的汉人少，但奇怪的是，天方李家近百年来却在这些人中始终一言九鼎，左右着天方商会的决定。

“唉，老子这次来并非为了生意，说来惭愧，却是为了寻那孽子来。”胖子的语气中满是萧瑟。

白毅有些惊诧，“啊，阿旭也来长安了？”

“是啊，这孽子，都怪老子不好，小时候任由他舞枪弄棒。这下好了，长大了不好好给老子管理生意，结果吵着闹着要从军。老子没办法，托关系送他去了钦察，原本打算让他去历练几年，再慢慢劝他回来。结果这下好了，当兵当上瘾了，背着老子又跟着人到长安来了，老子望眼欲穿等了他三年，结果这兔崽子就托人送了封信回去，说是喜欢军中生涯，叫老子别担心他，谁叫他是老子的生得呢？你说，这孽子气不气人。”李罡显然已经气极，把些父子间的私密话都告诉给了白毅。

白毅倒是听得有些想笑，可胖子却是他的长辈，又不能没礼貌，因此忍得十分辛苦。什么叫他是老子生得呢？不过这话也没什么错，白家和天方李家因为生意上近百年的往来，又是同样出自军功之家，因此是世交，白毅对这胖子伯伯的情况也算知根知底。天方李家似乎有个不成文的规定，就是几乎每一代的继承人年轻时候都会背着家中人偷偷的去参军，直到他们不得不接掌家族才会退伍。这胖子伯伯据说年轻时候可也是军中的一个猛将，每战必是冲锋在前，极为不要命的主。

“李伯伯，需要小侄派人打探阿旭的行踪吗？”白毅终是忍住了笑，难受的说道。

“啊，不用了，老子已经知道了那孽子的去处。”胖子从气愤中醒觉，募得想起了自己的目的，“我这次来，却是想找你谈谈生意的事情。”

“啊，您找我？”白毅有些惊奇，这胖子乃是天方商会的会宗，他做的生意可是动则几百上千万贯的，怎会找自己这小打小闹的孩子来谈生意，要找也是找自己那固执的老头啊。“您，那您这边请。”

白毅虽然有些糊涂，但还是将胖子请进了内堂。李罡微微一笑，背着双手跟着青年走了进去，只是那一瘸一拐的姿势可实在不怎么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