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二代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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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王见王的战争，这是将对将的厮杀，两道人影相互冲击，在对撞中撒下纷飞的鲜血，鲜血落到地面，发出碳化腐蚀的声音。

又是一次冲撞，路明非这把来自秦福明的制式长刀终于满载负荷，断成两截。

它结束了它短暂又骄傲的一生。

看吧，支离破碎的巨大龙尸和眼前这条三代种身上十余条深浅不一的伤口就是它的杰作。

弗伦斯洛以手掌差点被斩断的代价折断了路明非的武器，不同于弗坦斯基那个畸形儿，祂的战斗经验极为丰富，祂出生于黑色王座刚被掀翻的那个年代，西伯利亚的冰原上到处都是敌人和战火，一头龙类幼崽失去了族群的庇护，在暴风雪中东躲z，同无数不怀好意的目光战斗至死。

到处都是恶意，凶狠好斗的同胞不介意给祂一巴掌，觊觎龙血的人类贪婪地窥视祂的血肉，极寒的天气和伸手不见五指的暴风雪让祂基本上找不到食物……很难想象弗伦斯洛是怎么从那样的环境中活下来的。

路明非盯着眼前的敌人，皱起眉头，十分棘手。

他的黄金瞳已经充分点燃，力量和速度催发了八成，但敌人不仅没有龙化，更是以微弱的代价摧毁了他的长刀。

是的，微弱的代价，在龙类强大的愈合基因面前，弗伦斯洛刚才血肉模糊的双手已经变得白皙一片，连刀疤都没留下。

祂以人类之躯同路明非斗了个旗鼓相当。

“我亲身经历过那个黑暗的年代，也目睹了人类文明的崛起，无数次的战斗告诉我狮子搏兔亦用全力。”

弗伦斯洛看着路明非，一字一句道：

“我永远为自己的种族感到骄傲，但这并不意味着我会自大到高昂地扬起头颅，露出下面脆弱的颈脖，所以全力以赴吧，不然——”

“你就死在这里好了！”

一名战士向另一个战士下达了最后的死亡通告。

路明非看着手中的断刀，默念一句走好，在一开始上战场还不能掌握自己力量的时候，他不是没遇到过比他更为强大的敌人，但最后的最后，他都是活下来的那一个。

相信今天，也是一样。

黄金瞳被催发到极限，少年大口大口呼吸，空气暴动，风声哀鸣，无数的氧气进入身体，如同烈火浇油，路明非整个人都被点燃了！

他感觉自己的肌肉里面流淌的不是血肉，而是沸腾的蒸汽！

用力一踏，脚下的青砖齑灭成灰，无与伦比的力量从粗壮的大腿爆发，带来肉眼无法捕捉的速度，下一个瞬间，一只拳头砸向了弗伦斯洛的脑袋。

风声未至，拳已先来！

三声急促的脆响轰然爆发，教堂里的烛光在强烈的气流下摇晃不断，犹如惊涛骇浪中的一叶孤舟。

弗伦斯洛抬手挡下了第一拳，左手发出骨折的脆响，抬手挡下第二拳，右手发出骨折的脆响，电光火石的第三拳无物可挡，于是祂被一拳砸飞，撞到墙上，发出第三声脊骨断裂的脆响。

三拳，三声脆响，弗伦斯洛如你所愿！

见势不妙正要悄悄跑路的芬格尔跳起来用力拍响狗掌。

“大哥你真猛啊大哥！一开始刀断了我还担心呢……”

金珈莱，这位自然教派的炼金大师也是目瞪口呆，至于明泽前圣，则是一脸凝重，他可没忘了路明非是来找他的。

“喂喂喂！弗伦斯洛，你还好不？”金珈莱一路小跑到墙边，捏着祂的肩膀一个劲地摇晃：“要死了要死了，哪里来的小龙人这么猛，爷不管了，死侍军团还有那些半吊子混血种赶紧前来救驾……”

这些力量他们本是打算用来探索巨人之国的。

一只大手陡然捏住了金珈莱拨号的手腕。

“不用了，博士。”弗伦斯洛抬起头，那双岩金的眸子因为充血染上了猩红的底色，但里面没有丝毫落败的挫折感，反倒充满了热血奋腾的战意以及死灰复燃的……期待？

你他妈一定是疯了，金珈莱破口大骂：“你丫的别逞强，你应该知道龙化对于现在的你要付出什么代价！”

“我当然知道，博士！”弗伦斯洛倔强的像个死小孩：“但这场架，我一定要打！我不能逃，背后的伤口是战士的耻辱！”

龙族是一类可以不断进化的种族，三代种当然可以进化为二代种，弗伦斯洛就处于临门一脚的关键阶段。

祂曾经吞噬过不止一位二代种的血殖骸骨，基因血肉处于不断奔溃又不断重组的循环中，整个过程伴随着吸脑食髓刻骨铭心的痛苦，而金珈莱博士发现有一种特殊的方法可以极大的减轻这个过程的疼痛感，但却需要弗伦斯洛化为人身。

力量的获得是需要代价的，现在代价能够被减轻甚至避免当然并非毫无禁忌，一旦人身的状态被打破，弗伦斯洛将遭受更加严重的反噬，那些被避免的，被消弭掉的疼痛会以千百倍地返回来，一瞬间足以摧毁龙的心智。

这就是篡夺权与力的残酷代价！

“没关系，我就算是死掉了，也只是暂时的……”弗伦斯洛安慰这位老伙计：“你忘了，我早就藏好了我的卵。”

“好吧好吧……”金珈莱知道这位同伴心意已决：“往好处想，你能熬过这一关，这次龙化你就真的进化成功了。”

路明非抱着膝盖，大口大口喘着粗气，一瞬间的全力爆发让他几乎摧毁了那个人身的龙类，但也因此透支了他的体力，他需要好好休息一下。

“别让祂龙化啊大侠！”

目睹两人对话的芬格尔在后面急得大叫，但他没有办法上前补刀，因为身后响起了急促的脚步声。

自然教派的第三卫队终于姗姗来迟。

路明非当然也听到了一切，但他实在太累了，现在连一根手指头都不想动一下。

“我先帮你挡一挡大侠！”

芬格尔的声音渐渐远去了，不知道是跑掉了还是真的去挡人了。

路明非不在乎，他就这么坐在地上一动不动，哪怕恢复一丁点力气都是好的，明泽前圣不怀好意地盯着他，跃跃欲试似乎想要杀掉他，但路明非心知肚明，他不敢动手，前方的弗伦斯洛发出痛苦的哀嚎，祂的身躯正以极快的速度变大，像一块发涨的海绵，肉眼可见地膨胀起来。

一分钟，两分钟，三分钟，教堂里的烛光早就熄灭了，寂静的黑暗中除了血肉骨骼重组的声音和弗伦斯洛撕心裂肺的嚎叫，再无其它。

终于，惨叫声停止，一双庞大犹如车灯的黄金瞳陡然亮起，空气仿佛凝固了，无尽的威严从里面倾泻而出，渺小卑微的人影倒映其中，仿佛镜子照亮世间的一切，连人心的龌鹾与丑陋也无处可藏。

明泽前圣直接跪下，脸上全是胆寒的冷汗，在这双仿若太阳的眼睛面前，他生不出一丁点反抗的念头。

地面震震作响，天花板被顶破，一双遮天蔽日的双翼卷起风暴，土石如同流水哗啦啦砸下，整座三号楼都被掀翻，雨水和灯光打在路明非的脸上，他一抬头，就看到了眼前的庞然大物。

祂闯过了鬼门关，现在站在你面前的是，三代种，划掉，二代种——

弗伦斯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