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丫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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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宁一路狂奔，等回到家中，天边还未见亮光。

抓起桌上的茶壶猛灌了一通凉茶水，他这才歇过一口气。

直到刚刚他才反应过来，人出汗哪有左边背部不出，只出右边的，只有一个解释，右边的尸袋有温度。

再加上之前在凶宅尸袋的异动，裴宁大胆猜测，那尸袋里是个活人，至于死人为什么又活了，这却是搞不明白，不过绝对不是好事。

右边，是那个丫鬟吧？

反正他装袋时那的确是个死人，应该没看到他的脸，再说他还化着妆呢，估计问题不大。

现在想来，刚才在埋尸现场的反应是最正确的，装作什么都不知道，这样就可以置身事外了。

要不然呢，当场揭破？

那个丫鬟真是假死复生，他怎么面对？杀人灭口？

无冤无仇，犯不上。还不如这样埋浅一点，如果她自己能扒开，就算报到官府顺藤摸瓜，顶多找到雇主就到头了，这点他对老贾还是有信心的。

而且当场揭破还要冒几分风险，毕竟当时这人的确是死了的，谁知道现在尸袋里到底是什么东西？

虽说两年来没听说过什么妖鬼邪神的风传，可他都能穿越而来，这个世界再发生点其他奇怪的事，很奇怪吗？

由于心中有事，裴宁只草草休息半个多时辰，天光放亮便起来了。

如同往常一样，准备早饭，而后他便盘坐院中，迎着朝阳默运【长青混元功】口诀。

说起【长青混元功】，裴宁一直怀疑是老贾坑了自己，整整一百两银子，号称修炼成了可以飞檐走壁、隔空伤人的神功。

他当时刚穿越和老贾认识不久，脑海中还残留着现代人对策马江湖行侠仗义的憧憬，脑子一热就买了下来，结果修炼了一年多，连秘籍上面描述的气感都没找到。

后来才发现，就老贾那身手腿脚，路走急了都要喘几喘，可想而知出自其手中的功法秘籍怎么可能是真的，他都不好意思找老贾算账，没的叫人笑话。

可是好歹花了一百两银子呢，都够普通人家几年的花销了，练着吧，直当锻炼毅力了。

五心朝天，深纳浅出，天突、璇玑、神藏、气海

咦，今天好似和往常不同。

裴宁仔细体会着，依旧没有在身体周围感受到什么，不过似乎全身的皮肤在微微发痒，这种感觉一瞬而过。

他摇头一笑，都没柳絮沾到身上的感觉强烈，是错觉吧？

不过，无所谓了，他想要的是这份坚持。

又修炼了一会儿，全身发痒的感觉没有再出现，裴宁也不在意，按时起身吃过早饭，收拾了一下行装，看看时间差不多，出门而去。

这次他没有化妆，生面孔见不到老贾。

来到悦来茶楼，找个座位坐了没多久，便有人递过来一个纸条，那上面是一个地址。

裴宁展开看看，撇了撇嘴，玛德这次老贾这厮就在二楼，搞什么神秘。

他抬步上楼，在二楼的一个包间见到了人。

老贾独自守着一桌菜肴吃的正欢，眼见裴宁进来，示意了一下，“早晨起晚了，一起吃点？”

裴宁摇头，在对面坐下，“我不打算继续干了，想离开燕城。”

老贾一怔，抬头，“就因为我去你家？知道你平时谨慎惯了，不是说搬家吗？”

“存了点钱，一直就有这个想法。”

“也是，这行虽然来钱快，但毕竟不是正道，你年纪轻轻的，不想一辈子搭在里边也正常。不过，也没有必要离开燕城吧。”

老贾枯瘦的脸庞微微牵动，笑了笑，“裴宁，我不知道你以前到底在哪里生活，也不想多问，但是你明显对外界所知甚少，听老哥哥一句话，就留在燕城吧。”

“咱们燕城虽小，却也有小地方的好处，那就是没那么多乱七八糟的事。你不想做，不做便是，咱们合作算是不错的吧，你改做其他行当我还能不帮着照看？何必非要走？”

裴宁心神不属，没注意老贾脸上意味难明的笑容，这两年老贾对他确实照顾颇多，他直来直去，“其实是昨晚出了点事，我想出去躲躲，这次来见你也是想给你提个醒。”

“出了什么事？”见裴宁说的郑重，老贾表情严肃起来。

“最近老贾你注意点衙门那边，昨天”

裴宁正张口欲说，脑中忽地响起一道声响，“胡六，慎言。”

像是有引导一般，他鬼使神差的顺着二楼包间窗户向下望去，只见在楼下街角处，赫然是昨天凶宅已经死了的那个丫鬟正在冷冷的看着他。

“就是她。”

裴宁一惊起身。

“谁？”

老贾讶然跟着起身向窗外望去。

“唰”

青芒闪过，裴宁感觉冷风从脸旁划过，他下意识的一侧身，等回神再看老贾，双手捂着咽喉，手指缝隙中露出凤钗一角，他眼带迷茫，嘴巴微张想说什么却说不出声，而后缓缓倒地，气绝身亡。

“老贾。”

裴宁急忙俯身查看，悲怒惊惧中还隐隐有一丝后悔。

青天白日里，一个暗娼门里的小丫鬟，怎么就敢动则杀人？而她又怎么会拥有这一手绝决的暗器功夫？

昨晚遇见的未知状况，他还是把事情想简单了，不想却害了老贾。

这丫鬟是怎么找到自己的？

昨天他可是化妆成中年黄脸汉子的。

不对，丫鬟根本不认得他的脸，怎么确认就是他？

“不想死的话，下来。”

那个声音又在脑中响起，裴宁缓缓站立，隔着窗户与丫鬟对视刹那，低头抿了抿嘴，快步下楼。

为了避免惊动旁人，他谨慎的关闭了包间门，这楼里最少还有三五个老贾的手下，可惜那也只是寻常壮汉，面对人家随手便是迅若雷霆、一招毙命的存在，闹僵起来只是送死罢了。

丫鬟还穿着昨日的那身衣裳，头部伤口已经处理过，不仔细看很难发现，裴宁来到面前，她面无表情的开口道：“跟本座走。”

眼见对方手里掂量着的一角碎银，裴宁毫不怀疑他要是拒绝的话，下一刻，那角碎银便会穿破他的咽喉。

硬着头皮跟上，七拐八拐，两人来到一处偏僻的废宅。

“你说你是替人收尸的？昨天怎么回事？把你知道的说出来。”

丫鬟率先发问，裴宁见其丝毫不诧异自己面容的变化，心知其另有追踪之法，他犹豫一下，最后选择实话实说，“生存不易，我替人收尸善后也就是赚些辛苦钱，昨天”

他把昨天在凶宅的所见所为一五一十讲了一遍，而后苦笑不已，“这位小姐，也是我技艺不精，昨天没能发现您是假死，呃其实后来出城后我是感觉有些不对劲，所以都没敢深埋，就想着万一把人活埋那是作孽不是？您别看我干这行快两年了，那是生活所迫，其实心善的很，真是没杀过生害过命。”

“装什么老实人？”

丫鬟冷哼一声，即便不算死人复生之事，对一个柔弱女子忽然飞钗杀人没有一点疑惑？朋友死在面前，自己平静的跟着凶手走，不喊不叫，这能是良善之辈？

她没心思计较这些小事，再次发问，“凶宅在哪？”

“老槐街东口，门墙上有槐枝探出来的那家。”

“雇主是谁？”

虽然依旧是那个语调，裴宁却是感觉周遭温度仿佛都下降了几分，“我没见过雇主”

眼见对方双眼微眯，他心知不妙，连忙快速说道：“这个可以查，我这行本来就属于半黑不白的，上线虽然主要是掩盖罪证、替包顶罪，但平时接触的人雇凶杀人、买卖人口什么都做，查一些消息很灵便的，这个圈子一般人进不去”

许是最后一句话起了作用，丫鬟冷冷的盯着裴宁好一会儿，开口说道：“三天之内查清楚。”

她说着伸手拍了拍裴宁的肩膀。

热流涌入，裴宁只感觉全身如同炙烤，霎时间汗如雨下，浑身一颤闷哼一声栽倒在地。

这种感觉来的突然去的也快，几息之间便恢复如常，他挣扎着起身，却见丫鬟貌似也不轻松，脸色越发的苍白。

“冥炎符，三天之内不解，会爆。”

“嘭。”

“不信的话你可是试试。”

丫鬟说着五指张开，纤细青葱，看在裴宁眼中却犹如勾魂鬼手。

他颓然叹了口气，一直紧攥着袖口的右手微微松开，“三天应该足够了，但不知到时如何通知您？还有您，怎么称呼？”

“本座自会找你，也许随时在监视着你也说不定。”

丫鬟说着微微一顿，“你称呼本座离火天尊即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