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钱比刀，更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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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午时分，青松观游人香客往来如织。

一名身材修长，容貌硬朗的青年提着一个巨大的提包穿梭在道观广场上，寻觅了片刻，最终停在了一面算命幌子前。

“你还挺守时啊。”

从凌晨道观早课还没开始就守在广场上的刘道士，脸上残留着浓浓的倦意。在看到林宗的瞬间，顿时被吓得一机灵，放在算命摊下的手指下意识的掐算。

片刻之后，刘道士心中已经有了结果，眼中露出骇然的神色。

三天不见，林宗身上那恐怖的恶气不止没有消减，反而在如此短暂的时间内变沾染上了浓厚的杀气。

在他这种修道之人的眼中，林宗的面目已经不像普通人，更像是从地狱爬出来的恶鬼。

刘道士抬手揉了揉脸，趁机隐藏眼中的异样，苦笑道：“自从答应帮你压运，我已经在天师老爷神位前面跪了三天三夜了。”

林宗眉头一挑，“罪孽有这么深重？”

刘道士点头道：“跟造下杀孽差不多吧。”

“那你还敢这么做，就为了钱？”林宗提了提手中的包。

这句话像是触及到了道士的逆鳞，他脸色猛然变得通红，冷声道：“我加入了道门，就不是俗世凡人，你这点钱怎么可能让我坏了自己功德？”

“哦？”林宗面露惊讶，“不为钱，那你为了什么？”

“为了算了，说了你也不会相信，你就当我是个贪钱的江湖术士吧。”

刘道士一挥长衫衣袖，反问道：“那你又为什么相信我，就因为我认出了你手臂上的纹身？”

“没错。”林宗很坦率的承认，他将那装有五百万巨款的提包随手扔在摊位上，卷起衣袖，露出手臂上那副刻画着冥府幽都的纹身。

“我不知道你的道行到底有多高，但能够认出这幅刺青，应该也不算太低。也就五百万而已，大不了上一次当，也算买了个教训。”

刘道士面露感慨，能背上这些如刀狱火海的气运的人，气度果然不是一般人。

他手指指向那座屹立在山顶的道观，自嘲道：“道行也就比那座道观高一点吧，不过没什么用，打架打不赢拿枪的，弄权玩不赢会投胎的，只能窝在这个小广场算命度日。要不然也不会为了五百万，帮你压运。”

已是中年的落魄道士神色落寞，随手拎起摊上的提包，面无表情对林宗说道：“你想什么开始？”

“就现在。”

如今黄志诚和韩琛这两方都已经有了坐不住的趋势，暗中还有一个刘建明在虎视眈眈，留给林宗的时间已经不多了。他必须抓住一切能够提升自己势力的机会，这才能在接下来的争斗中游刃有余。

“那你跟我来吧。”

刘道士提着包走在上山的石头阶梯上，健步如飞，看起来轻松无比。

跟在身后的林宗敏锐捕捉到一个细节，那个提包里的港币都是一千元的大面额，但是五百万加在一起还是一个不轻的重量。

寻常的青年背着登山都费劲，但在这道士手中却空若无物，看不出有任何影响。

林宗心有不由一惊，看来这个道士还有一身不错的手脚功夫。

两人一前一后，不到五分钟就走到了半山腰。刘道士没有再继续向上，而是纵身翻过石阶围栏，转向一条荒芜的小路。

走出没多远，林宗脚下的路已经不再是青石板铺设，而是一条崎岖的山道，宽度狭窄，根本不像是给人行走的。

林宗虽然对自己的身手很有自信，但还是探手伸入腋下枪袋，打开了手枪保险。

走在前面的刘道士浑然不觉身后林宗的动作，依旧闷声疾步，走了许久，最后绕过一块突兀横出的山石，林宗眼前豁然开朗。

一间白墙黑瓦的朴素道观藏身在一片片桃树之中，虽然此时桃树还是干枯的枝丫，但那股清幽的味道，比山顶金碧辉煌的青松观还要出尘。

刘道士熟门熟路的推门而入，观内并没有其他人，略显寒酸的主殿内没有一尊道门神祇的雕像，只有一尊孤零零的香炉屹立在神台上，其中插着一根已经快要燃完的檀香。

刘道士示意林宗呆在这里，自己则拎着包走进后殿，再出来时手里提着一个青色的布囊，放在桌上摊开，里面竟全是一根根细如牛毛的银针。

林宗心头一跳，还没来得及问刘道士准备干什么，就看到对方走到那尊香炉前方，左手掐住右手手腕，右手以道门剑指的手势，将那根残香从香炉中“请”了起来。接着从中抓了一把香灰，再小心翼翼的将残香插了回去。

整个过程刘道士神情肃穆，在反复确定残香上的青烟未断后，才长出了一口气，转头对林宗说道：“把左臂的衣服脱了。”

林宗干净利落的脱下外套，白色的衬衣被精悍的肌肉撑的鼓鼓囊囊，腋下的手枪击锤大张开，像是敲响就能夺命的丧钟。

林宗一边解开左手腕的扣子，一边说道：“其实我一直有个问题想不明白。”

“什么问题？”

“如果是为了钱，那以你的本事，想在港岛赚到五百万，甚至是一千万，应该都不算太难。港岛遍地都是尊神信教的富豪，钱对他们来说只是一串数字，为什么你偏偏选择要帮我？”

刘道士叹了口气，似乎早就想到了林宗会问这些，沉吟片刻后说道：“因为你是最合适的人选。”

林宗挑了挑眉，疑惑的看着对方。

“学道的人都讲究因果二字，我鬼使神差的认出了你身上的冥府幽都刺青，这就算是种下了因。即便是我选择视若无睹，那就也会沾染你身上的气运，这么重的恶气，这对于我来就是一场大劫。”

“帮你压运，虽然要付出不小的代价，但是解了因果，还算能承受。”

“而且你身上的恶气虽然重，但那些财阀巨富身上的气运又有哪一个弱了？”

“你不过是自己刀口舔血，那些人可是吞噬众生，食民而肥，挥挥手便是成千上万人家破人亡，你觉得帮他们因果重，还是帮你代价大？”

刘道士一字一顿：“钱比刀，更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