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幽阁里,霍玺、连亭山以及夜明玄跪坐在蒲团上,夜明玄正伏案书写。
「明玄,咱们是来度假的,用不着那么正经吧。」霍爷嘴里边咬着一根甘蔗,这就是他今日的伙食,在输了两百篆玉后,他和连亭山就差没去挖野菜饱腹了。
连亭山托着下颔思考,一面说:「明玄是对的,咱们要把武者的事情上报,让司里对武者有个全新的认识。」
「明明是我先重视的。」霍玺耸了耸肩,「好吧,让我们来讨论讨论。以武威侯为例,他的内力境界达到了一个惊人的地步。」
夜明玄顿了顿笔,点头道:「质量高超。」
连亭山道:「控制力精细入微,叫人大开眼界。单从武道境界而言,武威侯应该值得受到敬佩。」
霍玺附和道:「武者虽不像炼气士那样有完善的体系,实力也似乎没有境界的划分,但从武威侯的表现来看,可以笼统的分为几个阶段。」
连亭山道:「第一个阶段应该就是普通的状态,他的内力相对平静。」说完看着霍玺,霍玺点头补充,「我听说武者有「开元」的说法,即打开丹田的意思。以丹田为核心,直至内力能够游走周身穴位。」
「第二阶段。」夜明玄飞速书写,把两人的对话都记录下来。
霍玺想了想,道:「第二阶段,应该就是「圆」。你们也看到了,武威侯身上那个透明的「圆」,拥有着高阶防护法术的坚韧。」c
连亭山神思复杂,接着说道:「第三个阶段,就是「武界」了。很难说那是领域还是什么,一种全新的区别于法术的东西,齐衡以此获得了超人的感知力,精细程度远超神识。我认为想达到这个境界,恐怕需要极端刻苦的钻研。」
「亭亭说的对。」霍玺深以为然,「法术的高超境界,也需要刻苦钻研,所以目前来看,炼气士想兼修武道,入门便罢了,愈是精深愈是艰难,还可能会造成分心两用而两头不讨好的结果。」
「不要叫我亭亭!」连亭山强忍一脚踹在霍玺脸上的冲动,「所以不是天赋异禀,不推荐法、武双修。不过,咱们想成为武者也不容易,这个圈子并不那么简单就能融入,普通的武学对我们作用不大,高深的都掌握在强者手中。」
霍玺道:「「武界」及之后的变化,可以看成这个阶段的不同的层次,最为惊人的,当属内力对肌体的活化性,是不是可以断言,假如把内力的活化性推至巅峰,返老还童也有可能实现?」
夜明玄道:「肌体活化带来力量和速度。」
「还不是一般的力量和速度,真可称为力量的至境。」连亭山叹了口气:「他最后展现出来的,即便是我们的本体亲至,硬接一拳,恐怕也有性命之忧。」
霍玺道:「这你就有点偏了,炼气士注重法术、元神,为什么要用自己的身体和武者硬碰硬?」
「谢青云不就是这样?」连亭山道。
「他能一样吗?」霍玺道。
「他也是炼气士,咱们也是炼气士,他可是挡了好多拳还活蹦乱跳的。」连亭山道。
「他不一样。」霍玺皱眉,「我怀疑他在武道上早就有所建树,他的卸力、聚力、用力技巧都是顶尖的,我相信如果剥去法力、内力,这世上几乎找不出能和他一战之人。」
连亭山冷笑道:「这假设本身就有问题。为什么要剥去法力、内力?等于就是说,排除掉武者和炼气士,他在凡人里面是最强者,有意义吗?」
霍玺挑眉:「这当然是有意义的。那些技巧,你以为随随便便就能练成?」
「好吧,难道你要推举这位最强凡人去参加飞仙盛会吗?」连亭山不无讥讽道。
霍玺有些恼火起来:「你别忘了,他是炼气士,他有飞剑,他为什么不能参加飞仙盛会?没准就在这东离小会上,咱们就会跟他撞上。从历国的国情、处境来看,皇帝有九成九的可能性要请他登场,到时你再以这种漫不经心的态度,输掉比赛也未必不可能,那丢的可是巡夜司的脸面。你要让江川看笑话吗?」
「你到底在试图说服我什么?」连亭山仍然冷笑,「难道你忘了,飞球队最少要十一个成员,他去哪里找这十一个炼气士?输给下界土著,你在想什么?」
霍玺冷幽幽道:「可你别忘了,飞球队最低标准是七个。谢青云的朋友不少,也全都是炼气士,到时候他上场,你可别被他打得找不着北。」
连亭山满面讥嘲:「对对对,你说的都对,他会带着他那位十来岁的小朋友,那个吃到糖葫芦就开心得不得了的小甜甜上场,然后把我们旋风扫落叶似的摆平。」
「嘿!」霍玺本来很生气,但是脑海中浮现出高芷甜在赛场上击球的样子,就忍不住地笑了起来,「没准咱们看到她,不用比就已经输了。难道你忍心看她哭?」
连亭山也笑了起来。他发现夜明玄停下了书写,心知是自己二人吵吵嚷嚷偏离了主题,正要跟霍玺和解,忽然发现不对,夜明玄的瞳孔在不规则地抖动着,鼻息异常粗重,他和霍玺对视一眼,默契地闪身退开,一个伸手一攥,门窗便通通紧闭,一个则施放出禁音结界。
夜明玄忽然发出一个无意义的音节,瞳孔上翻并倒了下去,双腿拱起蹬翻了书案,案上的文房墨宝等物散落一地,墨汁弹起后洒在他的身上。然后,他开始全身痉挛性抽搐,这个过程持续了二十多秒,恢复后他整个人处于无意识的状态,如同失了魂的人偶,但很快又会重复全身痉挛性抽搐……
霍玺和连亭山痛苦地看着这一幕,至交兄弟受着这等苦楚,他们却只能看着。曾经,他们试过把他束缚起来,但却发生了严重的后果——多处骨折与撞伤。自那以后,他们再也不敢多做什么。
「天道不公,为什么要让明玄得这种病!」霍玺发出低吼,恨不能自己代替。
「神降的法体也难逃发病,这与其说是病,不如说是命!」连亭山深深地叹了口气,「若不是这病,明玄本该是下届提刑最热门的人选,哪有钟震离什么事!」
「别说了,守好。」
留国。
连府灵堂,幽寂而无人声,只有烧纸的声音,在火盆里哔哔的响。
连大富坐在一个蒲团上,面无表情地烧着纸,「兔崽子,若是有转世轮回,你就要记着爹说过的话。什么人可以交往,什么人要避开……爹这辈子唯一做错的一件事,就是送你去十玄门。」
杨师兄靠在柱子上小憩着。他留在连府帮着操持葬礼,两天都没有好好睡过,这会累得熬不住了,就闭会儿眼睛。
「谁!」
神识忽然被触动,有个影子自梁上落下来,他掏出符箓就要打出去。
「自己人。」连大富连忙阻止他,然后对那影子道,「可是有了结果?」
那影子拿出一张纸,但没有急着给连大富,「娘娘说了,为了帮你调查这件事,我们损失了大批暗子,培养他们的费用以及抚恤,全都要你来承担。」
连大富郑重道:「请转告娘娘,就算倾家荡产,小的也在所不惜。」
得了承诺,影子这才把纸交给连大富,然后闪身不见。
连大富迫不及待地展开纸,从头到尾看了好几遍,脸色逐渐变得冷沉,「小人物有小人物的生存之道。云翟,你给我等着,我会让你付出代价的!」
他叫醒了杨师兄,「小杨,你回去吧。」
「纸上写了什么?」杨师兄并没有睡着,他睁开眼睛,定定地看着连大富手中的纸,「我想为师弟做点什么。」
「你为海儿已做得够多了。」连大富摇头。
「我为了我自己的心安理得,放任连师弟去闯祸……」杨师兄流着眼泪道,「若是不让我为他做点什么,我恐怕再也难以安心修行。连老爷,你就让我参与吧。」
「那你看吧。」连大富爽快地把纸递给过去,和方才一副「我不想再连累你」的表情完全是两个极端。
杨师兄眼泪还没擦呢,哭笑不得地接住,但很就被纸上的内容所吸引,忍不住脱口念道,「云翟暗中煽动齐氏,向历国朝廷建言举办武道大会?原来最近沸沸扬扬的「武道大会」也是云翟的手笔?他为什么要这样做?」
连大富道:「不管是为了什么,我们现在就去历国,找他们的皇帝,或者谢家,把这件事告诉他们。但我们的行动一定要隐秘,决不能走漏半点风声。」
为了行动隐秘,他甚至决定不用杨师兄的飞行法器,而是用马车赶路。
马车很快上路,缓缓驶向历国。而为了行动隐秘,甚至不要车夫,于是杨师兄只好承担车夫的职责。他深深怀疑连大富根本就是怕高,只是没有证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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