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这辈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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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晴雪面色微不可察地闪过一丝粉红，嘴角忽地勾起一抹得意的浅笑，却又很快平复下去，连带着一闪而去的粉霞也被掩埋在俏脸的雪白之下，没有接他的话，若无其事地说道：

“第五十七页，你前天问我的题目，还有第六十六、六十七两页圈起来的几个题，是类似的题型……”

“嗯，还有后面第七十二页的三个题啊……”

她神色平常地一一报完题号后，抱着平板悠哉道：“赶紧做吧，我也要复习了，你有啥不会的等我看完历史课再一起问。”

这是她的复习，看看网课就行了。

江闲有些恍惚，不是因为人与人在学习方面的参差，而是看着空白的题目，脑海中忽然浮现出一幕画面，从模糊到清晰，正是他前天在桌前对着题目苦苦思索的样子……

并不是十五年前，而是，

前天！

画面中，就连各处细节都异常清楚，班上其他同学奋笔疾书的沙沙声也犹在耳旁……

自己现在，真的是下辈子啦！

又想起林晴雪刚刚似是打趣的话，江闲心头猛地一跳，有些出神地望着空白的纸面……

他一时失神的模样，自然逃不过林晴雪的眼睛，

甚至连他先前许是震惊讶异，手指轻颤、浑身一僵的瞬间，都被捕获了。

实际上，自从抱着平板开始，林晴雪的视线就一直紧紧地黏在江闲身上，一刻不移，任由屏幕里历史课教师讲得天花乱坠也不理睬分毫。

老师讲课，哪有他好看……

“诶，你又在瞎想些什么，呆坐着半天不动！”林晴雪看了好一会儿，忽然眨了眨眼，轻笑着开口，“想什么想这么久，有那么难嘛？”

话音落下，就见江闲一连往后翻了好几页，接着回过神来似的，又一连往前翻了好几页……

“哦~在走神啊！”

林晴雪意味深长地一叹，然后故作嗔怒道：“马上就要高考了你还胡思乱想，先前怎么好意思催促我复习的！”

江闲嘴角都要抽成羊癫疯了，却偏偏没法反驳分毫。

他确实在胡思乱想，更不可能怪到林晴雪头上，只得暗恨自己上辈子纯纯白活了，一心只想着搞事业、搞钱，完全没有纵横花丛的经验。

这不，刚才心动一刹就差点陷了进去……

“赶紧做呀！”

“回过神了还不做题？”

听到她催促的声音，江闲心头疯狂长草，却只作默然地低下头看题目，这一看，嘴角又开始抽筋——

【21.已知点A（2，1）在双曲线C……】

“草！”江闲额头黑线直冒，

这种原本会做的题，现在做不出来，也有原因，江闲在心中为自己辩解道：“看来还没有适应这具身体啊……”

尽管他刚刚温顾了一遍记忆，高中三年的过往历历在目，脑海中的知识却还没有彻底融汇，就好像只加载了个体系，体系内条条框框、细节要点，都还在慢慢完善……

毕竟，谁TM重生了还会做高考题……

“不会做？”林晴雪却是一眼看透，哼哼道：“高考题而已，有那么难嘛。”

江闲头都没有抬一下，无声地吐出一种清新的植物：“草。”

“来，让我看看！”

林晴雪眼眸闪过一丝流光，忽地放下平板，侧转过身，挪了挪身子，往江闲那边倾近了几分，伸出手臂，问道：“《五三》给我，哪一题？”

“嗯？”江闲下意识地抬头，看着近在眼前的小手，目光不由自主地顺着修长纤细的手指爬上皓白皎洁的手腕，蜿蜒缠绕上堪堪一握的胳膊，再之后——到了分叉路口，

继续向上会跃到肩头，往左绕路则会登上山峰。

林晴雪的睡衣很是松垮，粉嫩的肩头隐约露出一点，若隐若现却是更加勾人，往左一转，山峦叠嶂，勾勒而出的轮廓也引人遐想无限……

江闲选择了止步于此，讪讪道：“第五十七页……”

“噢，前天你问的那个题啊，当时不是说听懂了嘛！”林晴雪艰难地藏住眼底的笑意，又艰难地控制掀起的嘴角，面无表情地接过《五三》，随意扫了一眼题目，淡淡道：“四年前的高考题，其实不难，我给你讲讲思路。”

“你先设……嗯，对对，设完了再……”

“再设一次……”

“对，再来一次……”

“嗯嗯，对，这不就完事了嘛，结果等于0，不难啊，过程里还有不懂的地方吗？”

江闲摇头表示没有了。

“真的没有了？”林晴雪又确认似的问了一遍。

“没了没了。”

江闲已经融汇贯通了一小部分知识点，应付这种简单的“双曲线”题目不成问题。

他开始往后继续做。

林晴雪身子却是更倾了一点，几簇秀发蹿上额前，遮住了视线，她左手撑着床，用右手食指、中指的指尖捻住碎发，别在耳后……

江闲嗅到香风，下意识地抬起头，瞟了一眼。

少女的俏脸肤白如雪、红唇水润、耳垂粉嫩，素手别发的模样，真是美得不可方物。

他又多瞟了几眼，视线上下飘忽，在身前的林晴雪与手中的《五三》上来回跳跃……最后还是停在了《五三》上。

纸面也很白嘛，虽然与少女稍差一线，好歹捧在自己手上！

见状，

林晴雪一对好看的眸子弯成了月牙状，呵气如兰道：“我不好看？”

这话问的……

江闲心中连连突突，一时竟不知道她是在报先前自己催促她抓紧复习的仇，还是随意地打趣揶揄……

尽管来不及分辨清楚，江闲还是从心地抬了抬眼，却是正对上她似笑非笑的目光。

他话还没说出口，就见林晴雪已经别过头去，从侧身撑着床面对自己转回了侧身对着自己，又重新倚在床头靠背上，若无其事道：“也不知道是谁说过心动什么的要留到下辈子……”

“什么上辈子、下辈子的……”

江闲脱口而出，话还没说完，忽然发现林晴雪的嘴角掀起，噙着一抹笑意，心中狠狠地一动。

直到少女绝美的含笑侧颜深深地印在脑海中，他才徐徐复道：

“谁管什么上辈子、下辈子，这辈子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