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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打十三年前隋文帝杨坚派三路大军渡江踏破南陈国的国都建康,建康城周边的天气就时不时变得奇怪起来,而九年前建康城被摧毁焚烧变作荒都后,周边的天气就愈发变得常人难以理解。
此刻的王留府上也一样,明明已入秋多时,但夜里依然闷热得令人身心烦躁,沉沉的空气压迫着人的五脏六腑,就是不让人吸上一口干净舒服的空气,而饭厅外小园子里秋蝉忽然又开始了哀鸣,低矮木丛中时不时传来“簌簌”的声音,不知是被什么小动物惊惧到了,还是惊惧到了什么小动物。
许为一只手轻轻按住蹀躞带上的短刀,继续望着王留说道:“其次,我本该死在塞外,如今回到江南,既无牵挂也无其他杂事,就只干转交遗物和送达遗言这一件事,这件事情我必要做到无愧于自己更无愧于云信兄才是,无论有谁想从中作梗我都绝不放过。”
“最后……”许为转过身去,空洞双目里竟还带着些戏谑,他指着那自恃身形壮硕的凶面马车夫道:“莫再挑衅我了,我不管你在哪个犄角旮旯里当过兵,也不管你是哪一种地痞无赖,老子杀的人肯定比你多,而且要多得多……”
许为说罢转身便走,王留再想去拉住他哪里还拉得住,被许为手臂轻轻一甩就挣脱开去,王留自己倒被许为那股随性的劲道给逼退了两步。
拦在饭厅门口那四个穿着异样的护院见堂内凶面马车夫和瘦猴脸护院都没发话,也不敢去拦,很默契地就让开了一条道。
“王力,我花大价钱把你养在府里,不是让你在我府上当员外的!你愣在原地干嘛呢!”王留见没人敢动许为,向凶面马车夫大喊道。
凶面马车夫王力本以为许为只是个文质彬彬、老实柔弱的读书人,他之前确实在江南兵府中当过一阵子大头兵,还参与平定过几场小的叛乱,自然也见过各式各样当兵的人,许为这种模样与王力印象里那些营中混军饷及资历的世家子弟无异,相安无事的时候还好,一旦产生冲突定然是胆小怯懦缩在人群后面,打仗的时候自然也被安排在了最后。
王力可不是什么好人,他确实有些勇武,长得也凶悍,他们王氏族中王留这样的有钱人并不少,所以门风就十分霸道跋扈,他纠集了一批同乡地痞把军中那些富家公子和士族读书人欺负了便,谩骂、羞辱、殴打、敲竹杠无所不为,所以没过多久便吃了官司被下狱了。
从狱中出来后,王力更是变本加厉,在此过程中他也愈发明白,身形上的压迫、语言上的羞辱以及肢体上的碰撞完足以让一部分懦弱的子弟吓破胆,王力再次凭借着这股莽劲成为了乡中人人喊打的恶棍,最终被乡绅和宗族长老联手赶出了乡县,这才投奔到了出手阔绰的堂兄王留这里。
只是王力之前那些地痞手段对于许为来说根本就是隔靴搔痒,反是许为一个凛冽的眼神,一句听起来散漫的言语就让王力吓得不敢动弹,不管怎么说王力也是上过战场经历过生死的人,他心里很清楚,许为非但看不起他,还真的会杀了他。
王留并不能知道自己远房堂弟的这些小心思,他只知道王力很擅长欺负人,两人一个唱红脸一个唱白脸向来十分默契,这次既然许为吃硬不吃软,那王力就应该将其好好修理一顿让他知晓什么叫世道险恶。
说到底,王留才是最不愿意放许为走的人,正如他堂弟王力所说,谁知许为走后会不会回来,谁知他会不会拖延时间趁着自己不注意把遗物给到刘氏,刘氏与自己终究不是原配,还带着个拖油瓶,若邓云信留下的遗物真的如他那块传家玉佩那般值钱,谁又知道刘氏会不会背着自己偷偷逃跑。
“还不快点把他留住!”王留暴跳如雷道。
王力见堂兄恼怒,生怕自己财路被断无处可去,只能硬着头皮大喝道:“别被这小子给唬住了,今日若留不下他,都给我卷铺盖走人!”
饭厅门外那四个无赖岂能了解许为的本领,听见王力威胁要砸他们饭碗,蜂拥而上要将许为擒住。
就在许为叹息今日难免要有人受伤的时候,家里另一个年轻家丁匆匆忙忙跑进了园子,上气不接下气道:“不好了老爷,韩掌柜又来了!带了好多人,还……”
王留听见韩掌柜来了,脸上哪里还有半分嚣张气焰,说话声音都有些哆嗦,“还有什么?你断气了啊,快说啊。”
年轻家丁又慌张又喘,一口气理了半天没理顺,“还把小少爷给绑了。”
“什么?!”王留咬牙切齿回望王力和他手下道,“他们天渊钱庄欺人太甚,先别管这许为了,我找你们来就是为了好好修理修理他们,让他们知道我也不是好欺负的。”
一切都发生得太过突然,许为都没来得及问清事实缘由就跟着王留等人一起朝着府上的正厅走去,之前饭桌上那个猴脸的护院一直跟着许为,生怕他抽空逃走。
许为自然不会逃走,因为他也听说府上有个孩子落到了对家的手上,如果这孩子是邓云信之子,那今日即便是大开杀戒,许为也要将那孩子给夺回来;当然,如果只是王留的某一个儿子,许为肯定转身便走,头都不带回一下。
正厅外面的庭院里已经挤满了人,许为估摸着得有二十几个,穿着清一色的劲装黑服,人手一根实心木头短棍,在黑压压的一片人影前摆放着一张藤椅和一张小桌子,桌子上放了一本册子和一只小茶壶,只见黑服人群中间突然让开了一条道,一个身披霜色宽袖大氅,头戴深色包巾之人从里面走出。
此人就是王留口中天渊钱庄的韩掌柜,神都人称“追命夜鸮”的韩自旺,据说这“追命夜鸮”消息灵通,手段狠毒,被他盯上的欠债人除非把命丢了,不然一辈子都得向天渊钱庄还债。
韩自旺身形与王留差不太多,但样貌要俊朗不少,玉面高额,两只眼睛炯炯有神,据说与王留还是同岁,只是若真把两人放在一起,说是父子都不为过。
几乎同一时间,刘氏也从厅堂内跑了出来,她双目通红,一见到王留等人便问她儿子邓杉在哪里,韩自旺见刘氏着急,命人将十岁不到的邓杉带了出来,只见两个黑服打手提着一个畏畏缩缩的孩子走了出来,孩子神情惶恐,带着哭腔的声音颤颤巍巍道:“娘……”
刘氏见到受了惊吓的儿子,眼泪更是如银线般掉落,她隔空安慰着邓杉道:“杉儿别怕,爹和娘一会就把你救出来。”
说罢,那刘氏对着韩自旺言语恳切道:“韩老板,你与我们也认识多时了,何必为难一个孩子啊,你们天渊钱庄就一点道理都不讲了吗?”
此时的韩自旺翘着靠坐在藤椅之上,他望了泪流满面的刘氏和一脸怒容的王留一眼,随后一手捧着茶壶往嘴里浇,一手翻起了桌子上的账册,一副旁若无人的模样,想来是压根未将庭院里的人放在眼中。
“姓韩的,你别欺人太甚,快把我儿子放了,不然我定要与你拼命。”王留似乎受了韩自旺不少气,今日显然是不想再忍下去了。
韩自旺就像没听到王留的话一样,对着他伸出了一根手指笑道:“一百贯铜钱,王老板本月还欠我天渊钱庄一百贯铜钱的利息,当然折算成一百两白银也没问题。”
今夜的天气本就燥热,王留见到韩自旺后更是闷得呼吸不畅,他敞开银红色的贵气大袖袍,跺脚怒道:“一百贯,又是一百贯!我已连续还了数月,利息都快还够一千贯了,你们天渊钱庄还想怎么样,这一千贯本来就是陆敏陆老板赠与给我开万金质库用的,当日在神都商贾集会时,我已立下字据说等质库赚了钱必定年年给诸位赠我钱财的老板们送去相应礼钱,绝不怠慢,如今怎么就变成我向陆老板借钱了?”
“我要见陆老板!”说到那万金质库,王留就像受了天大的委屈一般,就连嘴上的小黑胡子都气得不住打颤,“自打陆老板牵起了这个要我还钱的头,当日参与商贾集会的好几个商人都要我立马还钱,这质库开起来本就费钱,如今我家底都快被搬空了!”
韩自旺根本不理会王留情真意切的抱怨,只是漫不经心地回道:“费钱你就别开啊,我们陆老板当时也是笃信你有那挣钱的本领才将一千贯铜钱施舍与你,结果你倒好,买地、买珍宝还养外室,神都商人们的钱可不是那么好骗的,尤其是我们陆老板的钱。”
王留半炷香前还在向许为吹嘘自己开万金质库是如何有魄力,自己的家底是如何浑厚,如今被韩自旺倒逼着催债,颜面转瞬间就被丢得满地都是,脸上也难看得青一块紫一块。不过他嘴上还是强硬道:“你只是天渊钱庄一个要债的,有什么资格在这污我名声,跟你这种没有远见的小商户根本没法商谈,我要见陆老板!”
“我们陆老板生意繁多,哪是你想见就见的,别废话了,一百贯赶紧拿来,我还得去下一家要钱呢。”韩自旺说罢好像想起些什么,不由得出言讥讽道:“王老板当时在商贾集会上说得天花乱坠,该不会现在连一百贯都拿不出来了吧,我可事先说明白了,按照我们天渊钱庄的规矩无论你借多少钱,利息得先还一年,之后才能还本钱,若是来不及一次还清本钱,那就得继续先还利息。”
“你们……欺人太甚,我怎会没有钱?我告诉你不出五日我就有一笔日进万贯的大生意!但我就不还你什么狗屁利钱,等我将剩余的两百贯补齐后,便与你们天渊钱庄和陆敏那厮再无瓜葛。”王留硬气道,“狗眼看人低的东西,现在赶紧放了我儿子给我滚,不然惹得我生气定要在贵人面前告你们陆家的伙计碍我做生意。”
韩自旺站起身,不由觉得好气又好笑,自从五年前他接手天渊钱庄做掌柜开始,就还没有一个人敢如此张狂地直接挑明不按照天渊钱庄的黑钱规矩来还债,因为绝大多数敢来天渊钱庄借钱的,都是知晓背后大东家陆敏手段之人。而今日,站在面前的王留不知是吃错了什么药,多少有些不知死活了。
“我听说你专门在府上养了帮手来对付我?”韩自旺环视着眼前的王力等人,自然也瞥见了藏在一角的许为,随后对着身边一名打手沉声下令道:“让他们好好长长记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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