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3.故地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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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宸目光一撇，汤圆委屈地低鸣一声，可怜兮兮地看了眼在少年怀中安眠的楚曦，耷拉着脑袋一步三回头地回到了床边。

“大师兄，我给二师兄把个脉吧。”苗余华看向床上睡得死沉死沉的小二，眼中难得的对他产生一丝忧虑。

李宸看了看合眼安眠的小二，微微颔首，查查也好。

得到回应后，苗余华便上前搭脉，细听半晌，她终是放松下心绪。

脉象平和有力，应当真只是睡觉而已，许是近日来太过费心费力，又许是碰触到了何种迷烟之类的药物。

如此，才至使小二到现下仍旧不醒。

苗余华深吐出口长气，回头对着李宸说道“二师兄仅是在安睡罢了，并无大碍，约摸着明日便可清醒了。”

“知道了。”李宸淡漠颔首，随后对着苗余华与宋月道“你们早些回去歇息吧。”

苗余华与宋月异口同声“是。”

而后两人一前一后相继离去，宋月看着端坐在桌边凝视着怀中小姑娘的的李宸，慢慢地合上了门。

宋月与苗余华回到屋子后，有些紧张地暗中揪紧了裙摆，看着前方的背影几次张口，却最终没有开口。

直至苗余华边自顾着褪下外袍，边询问着宋月是否要与她一起沐浴时，宋月才出了声。

“华华，我，我有些饿了，方才再回来的路上我见着卖糕果的铺子尚未打烊，我想去买些糕点回来，你，你可有甚么想要吃的么？”

宋月觉着自己的话语带了些许颤抖，心口处扑通扑通的仿佛要跳出来似的。

她不敢直视苗余华的面庞，生怕会被看出什么，只好微微斜视看着苗余华身后，在晚风中摇曳的烛火。

她知道，她该是与师兄华华说清此事的，说清方才那童梦阮是在看着自己，说清那曲子词中有话。

但是不知为何，她几次尝试说出口，几次却又咽了回去，仿佛有着什么在牵引着她往前再往前，哪怕她明知那是错的。

恐怕明日她们便会离开这洛水镇，故而今晚她必须再去一趟童府。

听了宋月的话语，苗余华顿住动作，奇怪地看了宋月一眼，总觉得这个曾与她结拜为姐妹的少女有些奇怪。

然，苗余华以为许是今晚所历之事过多，所见之事也过于血腥残忍，故而她是疲累害怕了……并未多想。

“可要我陪你一起？”苗余华作势要穿回刚褪下的外袍，与宋月同去。

“不必！”宋月见此急忙高声制止。

苗余华被宋月的高声一惊，看向她的目光愈加疑惑。

尖利的声音又大又疾，惊到苗余华的同时也也把她自己吓得一愣，宋月似乎从苗余华的眼中看见了冷漠的审视。

心中更是惊惧，宋月努力地扬起往日的笑容，望着苗余华温和地开口道“你不是要沐浴么？你放心吧，那铺子离这里很近，我去去便回，你，不必担忧的。”

苗余华深深地看了眼宋月，见她说自己可以，便也没有再勉强，点了点头“好吧，你小心着点。”

“好”宋月僵着面庞上温和的笑脸，转身。

行至门边宋月又回首，向着烛火旁卸下妆容头钗的苗余华问道“你，可有什么是想吃的？我给你带。”

苗余华坐在凳上梳理长发的动作不停，黑亮的眼眸一转，随意地对着宋月道“我不甚喜欢甜食……倒是宁宁，要不你看看有没有桂花糕？”

苗余华并未发现望着她的宋月，凤眸深沉，若有所思。

“好。”宋月答完便合门而去。

现已至深夜，过往的祭神节都是灯火通明，百姓狂欢到破晓的。

然而现今，街市上人群散去便是商贩也是早早收摊离去，唯有几个铺子还为这漆黑的夜晚充当明灯，给路人指引方向。

宋月行走在这方沉寂的天地间，边思索着方才那童梦阮所唱的曲子。

直至行到童府门前宋月望着眼前粘了封条的童府大门，静静地出神。

是了，童梦阮已死，所行之事被揭发，官府是要贴了封条以待来日勘察的。

故而，想从大门进入童府，这是不可行的……宋月凝视着那月白封条，半晌才转身凭着记忆向着童府的一处围墙走去。

看着眼前约摸着两米高度的围墙，宋月借着一旁长在围墙边上的歪脖子树，接力一踩，一个上跃，便跃上了墙头。

而后翩然一闪，安然落地。

亏了几年来她辛勤练舞，使得自身体态轻盈，又跟着宋教习学了轻功之术。

宋月面无表情地撇了眼身后的围墙，这等的高度对于如今的她来说也算是轻而易举了。

借着月色，宋月环顾四周，凭借着先前记在脑海中的方位，疾步向前走去。

因了她说是要出来卖糕点果脯个，故而实际上，她的时间并不多。

若是她长时间未回去，华华必然会觉着她会否遭遇了什么不好，从而去找大师兄的。

而，一旦大师兄想要知道些什么，她，是根本瞒不住的……

深夜寒凉刺骨的风，吹动院中盛放的大朵大朵的牡丹，吹过宋月的耳畔，冷意直渗入心间。

宋月看着眼前熟悉的充斥着浓郁血腥之气的院子，娇弱的身子不由的打了个寒颤。

地上，从童梦阮身子中涌出的鲜血尚留在那里。

宋月的耳畔似乎又响起了那带着深深幽怨的歌声，眼前似乎又出现了那双直直地望着她的带着媚意的双眼。

深不见底，令宋月汗毛直立。

“天悠悠，地幽幽，红帘纱中现女友，金头面呦黄绢花，整理妆容寻君郎……”

这歌声悠远，似在这沉寂的天地间不断回荡着，回荡着……

红帘纱中现女友，宋月略微一思索，顿了顿，又想起之前屋中那层层叠叠的鲜红纱幔，迟疑着望屋中走去。

买过门槛，先前那对死相凄惨的孩童以被官府收敛抬走，可那血迹斑斑的桌子，盛满鲜血的木桶仍旧恐怖非常。

宋月闻着充斥在鼻翼间的浓郁血腥之气，嫌弃般的蹙了蹙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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