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玉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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丹霞出兵的时间点很微妙，是梁云大婚五日前。

丹霞是大漠里唯一的绿洲，而大漠也不是只有这一个民族，他们依附丹霞存活，可去年冬日大家都不好过，寒冰冻住了大漠中仅有的水源，也冻Si了无数牛羊，他们的乾粮能够支撑到开春已经是奇蹟。

距离大璟边境近的几个小游牧民族早已归降，在开春後常有互市，丹霞这次就是出兵劫的就是此处。

梁韶一大早就入了g0ng，一直到日头西斜才回府。圣上已经同意将大婚的赏赐折成现银与军粮，明眼人都知道这不过是长京装模作样的顺水推舟，无论怎麽算都是他梁明涯亏。

「前线有顾大人坐镇，还有乔岳守在前线，主子莫要担心。」

辛必接过梁韶看完的军报，又将浓茶递了上去。

圣上刚刚已经同意，梁韶立即返回东境，今夜就起程，夜黑风高的跑马最费神，只能靠茶吊着。

「丹霞此次目标是互市之处，估计是穷疯了。」梁韶换了军装，将浓茶一饮而尽：「只是师傅近年身子不好，替我代理军务是情势所迫，请大夫跟着，不可让他老人家太过C劳。」

「是。」

「先行队伍早晨就走了，这时候估0着已经要入梧城了。」辛必说着又从怀内掏出一封书信，上头盖得是玄安王府府章。

梁韶知道这是祖母的信，接过拆开後快速的看过，眉头却一点点皱起。

「辛尘说老夫人得到消息骂了太后好几个时辰，後来又说，既是嫁到东境，那婚俗就得按东境来。」辛必咳了声，有些别扭：「老夫人还让带口信，说是需得像老王爷从前与老王妃那般，交换过定亲信物再起程，才能祖宗庇佑。」

梁晖年少出征时曾与尚未大婚的老玄安王妃以铜环为誓，他将铜环以绳挂在x前，後来在战场上时遭人突袭，x口的铜环替他挡下了直取心脉的刀刃，自此梁韶的祖母坚信这是祖宗保佑，格外虔诚的吃斋念佛。

梁韶拧眉将书信塞回封里，起身就向外走去：

「备马，让兄弟们准备出城，顺道去趟云府。」

梁韶带着辛必到云府时，云怀瑾正在看江柳踢J毛毽子。

江柳身手好又灵活，换着花招踢也不落地，云怀瑾从前都会夸上一两句，此刻坐在廊下看，却有些心不在焉。

江榕从前厅回来，凑到云怀瑾跟前低声说了句什麽，江柳好奇伸着脖子往院外看，只见到一名身型修长的黑衣卫面无表情的立在那。

云怀瑾推开摺扇，低眸看着上头的墨迹：「让人进来吧。」

江榕应声，不一会就领着人入内。

江柳就怕这种一脸严肃的家伙，他捡起毽子就往云怀瑾身後躲，云怀瑾用扇柄拍了拍人的肩，让他不要这麽紧张。

「在下玄安王近卫辛必，请云二公子安康。」

来者动作俐落，姿态挑不出错，云怀瑾观察着，缓声：「辛近卫免礼，江榕，拿把椅子给必近卫。」

江榕正要动作，辛必却伸手婉拒：「不劳烦，在下是替我们主子送东西来的。」

「丹霞犯境，王爷今夜就将起程。」

辛必说着就掏出一巴掌大的木盒，上头是玄安王府印，云怀瑾亲自接过，里头躺着的是枚鹿角板指，从表面看似乎已有些年头。

「大境律法规定，男子成婚需相互下聘。而根据梁氏家俗，订亲者交换双方贵物，以示互相依托终身之意，亦可保二人承蒙祖上庇佑安康。」辛必看着那盒子，望着云怀瑾继续说：「此物为主子幼时习弓的第一枚板指，是老王爷亲自打磨，留给主子唯一的遗物。」

「我们主子次次出征都会将它带在x前。」

云怀瑾还记得那人个头b寻常男子都高出不少，而眼前这板指的尺寸一看便可知是幼童所用，且使用者还是年岁极小。

他的指间缓缓抚过上头无数斑驳痕迹，忖度须臾，将盒子交给身後的江柳。

「替我谢过王爷。」云怀瑾说着，就将腰间的玉锁解下，一旁的江榕看了忍不住出声。

「公子！那是…」

江榕面sE一白，而云怀瑾没有理会，将东西装入青sE锦袋後交到辛必手中。

「我乃寤生，自幼身有弱症，祖母为祈我康健，特地寻人从云氏祖地瑶山打了这块长命玉锁，我长年配在腰间，不曾离身。」

「怀瑾感念王爷所赠，今日我亦将此玉锁交予王爷。」

云怀瑾若是不愿意而拒绝这桩婚事，其实没有人会怪罪他。

可一旦他拒绝，兄长这类文臣的未来只会愈发渺茫，而整个大璟会在的路上越走越远，他不嫁，世家中有的是人顶替他。

何谦倚仗着太后，暗中给两方使了太多绊子，云怀瑾与东境结亲，代表着楚越山一派与玄安王将互为倚仗，往後在朝廷上，实g派的官员不会再落在下风，如若可能，中兴就在眼前。

府墙外依稀能闻战马嘶鸣，晚霞染红了长京的天，玉锁在这之下显得虹光流转，云怀瑾望向东方，想起了沈兰葳所说的无边长野，那是他此生从未到达的地方。

「预祝王爷此战大捷，凯旋得胜，平安归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