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ater2-1｜败者的惯X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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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妹妹呀，要节哀哦??」

那是柳思堇小学三年级时，第一次听见的谎言。

时隔数年，她已记不清丧礼是什麽样子的，只记得那是在梅雨季中罕见的晴天，更是早已看好气象预报，跟家人约定去露营的日子。

本该是捧着零食在山林间游走的，却变成要捧着重得要Si的骨灰坛，走在村子疙瘩的沥青路上。

——甚至不是一个，是两个。

柳思堇既非橡皮人，更非千手观音，纤细的身躯仅能勉强拿起一个，另一个本应给弟弟，但病弱的他又卧床了，最後只能交给来路不明的亲戚。

穿着孝服跟着队伍缓慢前进时，柳思堇浮现一个清奇的想法，如果她将手中的坛打开，骨灰全飞出来，肯定会让自己的气喘发作吧？

要是就这样突然Si了，会不会变成第三个罐子呢？

哈哈、哈哈哈——她只能自娱娱人了。

进行一连串的法会後，身心早已具疲，柳思堇记得自己失魂落魄地坐在椅子上，而周遭全是高大的人们，他们时不时蹲下身给予拥抱，柳思堇只能像个强迫营业的游乐园人偶，不断FreeHug。

「思堇，为了爸爸妈妈好好加油，要成为优秀的人哦！」

这些照本宣科的话，柳思堇听腻了。

她早明白了，大人们口中那些「善意的谎言」，终究是狗P不通的恶言。

b起「你很努力」，柳思堇宁愿听见「你这个可怜的孤儿」这种大实话。

况且，柳思堇自认根本没有在努力。

从那天後，幼年丧亲成为一辈子的标签，使得日後去学校，总会被老师列入关怀名单，三天两头召唤到辅导室喝茶，虽然只要回答「最近心情怎麽样」这种无聊问题，就能免费蹭到零食，还是莫名让人烦躁。

——烦Si了，全部变成肥料吧。

虽然讨厌谎言，但不知觉间，她也开始用类似「我活得很快乐」的谎言包装，本以为安然无恙，殊不知拿纸试图包火，终会引火。

柳思堇的谎言第一次被识破，或者说，第一次有人「愿意」去识破。

——这位来路不明的巫祈海学姐，究竟是真圣人，还是假慈悲？

对於是否说谎这点，柳思堇乾脆不正面迎击，强行开辟另一个话题，「学姐，大家都知道你有这种能力吗？」

「当然不晓得。」巫祈海收回眼中的冰冷，低垂的双瞳眯起，「你是第一个，也会是最後一个。」

——怎麽听起来有点可怕啊？

「拜托，请不要杀我。」自觉受到人身威胁，柳思堇赶紧正sE，「我的超商集点还有3点就集完了，至少要等到兑换完才行。」

巫祈海平静地挑眉，「你要换什麽？」

「小??小夜灯。」

「我可以送你。」巫祈海移动指尖，将柳思堇额间的汗水抹除，嘴角挂着不明的笑意，「免费的，100个。」

——又不是点光明灯，要那麽多g嘛？

叮咚——当当——

当她还困於无法结束这奇葩的对话时，响亮的午休钟声大作。

平常觉得刺耳的巨响，顿时像是天使降临的乐曲，柳思堇赶紧一跃而起，背着对方拭去裙摆的灰尘，「总之，我不会把今天的事告诉任何人，学姐你就放心继续cH0U菸吧。」

「???」

「至於神圣庄园的事，你要跟谁说都无所谓，反也不会有人感兴趣，花JiNg灵也说没关系。」

「????」

「学姐，上课要迟——」

「这些夏堇，真的种得很漂亮呢。」

柳思堇转过身，发现巫祈海早就消失无踪，移动到远处的花圃，正蹲着端详花朵。让她能听见花JiNg灵受到注目後，所发出的害羞声音。

思堇，这位真的是大美nV呀，你一定是犯蠢了，才不把握机会——

——靠！真失礼，我的姿sE也不差吧！

柳思堇敢保证，遭逢变故之前，自己都是班上最受欢迎的，人气甚至超越所谓的校花校草。不过现在说出来，八成会被当成放羊的孩子，没人肯信吧。

神圣庄园创立三个月以来，第一次有参观者，Ga0得柳思堇既抗拒，又不断被想受到称赞的虚荣心g引。

但无论怎麽说，花都是无辜的，不该因自己的封闭，抹灭它们被欣赏的权利。

於是，柳思堇走到花圃旁，小心翼翼地开口，「学姐，你对花有研究吗？」

「接受我的治疗後，身上长出的花朵品种，会因人而异。」巫祈海用指尖轻托花冠，「虽然没遇过夏堇，但??嗯，在植物图监上见过，它是属於夏天的花，我很喜欢。」

没察觉对方语带停顿，柳思堇专注於其中的关键字，「欸？为什麽每个人的花会不一样？」

「听过生日花吧？」巫祈海抬头，柔顺的发丝从细窄的肩头滑下，「每个人都是的个T，对应的花也不同，道理是一样的。」

唔哦哦——听起来还真浪漫。

「这是我的联络方式。」巫祈海站起身，从衬衫口袋掏出一张卡片，塞到柳思堇制服的口袋中，「本次治疗不算数，所以，你还有一次机会。如果反悔了，就随时联络我，时效到暑假结束前。」

柳思堇愣了下，想赶紧将它返还，但巫祈海就这麽快步往门口走了。

「学姐，我——」

「快回去上课，不然我就跟教官讲。」

还不忘回头，叼着菸出言威胁。

伴随钟声停止，在一片嘈杂的蝉鸣中，巫祈海最後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什麽鬼，到底是怎样啊??？」

忽略身後渐远的埋怨声，穿过通往天台的废弃铁门，以及无数破旧的楼层後，巫祈海快速抵达了一楼。确认四下无人，便立刻收起手中的电子菸，拿出手机，从通讯录中快速拨打号码。

拨通短短三秒，立刻被接起，传来低沉的男子声，请问有何吩咐？

「替我调查普通班一年级柳思堇的过去，尽快回报结果。」

通讯那端顿了半晌，??恕我进一步询问，这是上面传达的工作吗？

「个人私事。」巫祈海神sE严谨，加重语气，「你只需要服从，别多嘴了。」

祈海小姐，今年的法会过几个月就会开始，您不能再进食了。男子叹气，听来忧心忡忡，否则那些脏东西，可能会离不开您的身T??况且，这位柳思堇，也许根本不需要您的协助。

「不，她需要。」巫祈海眯起灰紫sE的眸子，语态坚定，「这是惯X。」

??惯X？

「习惯受伤的人，突然得到抚慰的话，会更加疼痛，进而逃避——」

巫祈海抬起头，望向废弃大楼的尽头，以及更远之处，湛蓝的天空彼方，有着象徵阵雨将至的积状云。

「这就是败者的惯X。」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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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的话：

因作者离学生时代遥远，Ga0错学期制，故本作柳思堇初始年级为高一，巫祈海为高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