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七)是我卷土又重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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景安一年,十月。
额森领卫拉特铁骑一万,出兵上洛,此事被传递回京。
常钰早就料到,卫拉特军若得不到好处,不是班师回朝,就是再次南下;常弘既然没Si,被带着当r0U盾的可能X也很高。
早朝上,常钰yu就此事进行议论。
于和廷出列,向坐在龙椅上的常钰作揖後,主动表示道:「陛下,微臣斗胆恳求,此回戍守王师之责,仍由微臣担任。」
王连紘闻言,立刻出列,说道:「先前于尚书自各郡县调派之人手、兵马、物资皆太繁重,加之以扣留总计二十五万兵卒,不使他们班师一事,这一年来,朝廷各地都有摺子上奏,yu以此事弹劾于尚书,然皆因于尚书戍守京师有功而无咎。」
「恕微臣斗胆进言,此回是否仍以于尚书为主将,烦请陛下三思。」
于和廷见状,不禁在心中叹息道:「往昔此人与我原有同门之谊,不想如今我发迹作了兵部尚书,他反要在圣上面前诋毁我;只希望圣上仍把我们之间的盟约放在心上……」
常钰看着于和廷的眉眼,也心想:「此为朕之过错,只因益弟与朕太过交好,害得他如今成了朝臣们的共同目标,是朕没保护好他。」
便对着王连紘,懒懒地回了一句:「朕只想问你这礼部尚书,若这一战不由于尚书任主将,难道你要亲自去守那德邵门,跟额森对着g麽?」
「更别提额森可能还胁持着太上皇,要是动了我们常家的人一根寒毛,只怕你王家会被诛灭九族。」
说完,往底下扫了一眼,见朝上百官们都不敢言语,个个闪烁着目光,或是低着头。
常钰心想:「这些饿狼们,见了益弟,就彷佛看见到了嘴边的r0U似的,无时无刻都想撕了他,却没有胆量出去手撕额森。」
「明明已经有外敌当前,朝廷内仍在内斗不断,朕看大昼内部有你们这些蛀虫,那是非亡不可……」
常钰把手放在龙椅的扶手上,撑着头,继续说道:「你们别私下总说朕宠着于尚书,那是因为于尚书办事能g!」
「你们若不希望第二次守京师,仍是于尚书率领,那麽现在便立刻出列,看是要自我举荐,还是举荐他人都行。」
王连紘见状,立刻退回了群臣的队列中,心想:「可用之人明明还有许多,陛下也可亲自钦点,却非得要人在朝廷上,明晃晃地出来跟于尚书y碰y、抢军功,这样的作派,还有谁敢出手?」
「陛下这一手棋,分明就是不惜其他人的意见,也要为姓于的保驾护航,看来这件事,只得劳烦太皇太后亲自处理了……」
才下朝,常钰就被叫进了永寿g0ng。
太皇太后一边绣着花,一边警告常钰道:「陛下,这一回,是真的不可以再让于和廷守德劭门,不可以再让他立战功了。」
「他现在是兵部尚书,接下来就位列三公了!」
「太傅、太师、太保,陛下要让他选哪个?哀家只得劝劝陛下,别让于和廷成为下一个h震。」
常钰闻言,本来想来个yAn奉Y违,却愣是憋不住,当场对着义母回嘴道:「h震是我大昼的罪臣、益弟是有功於我大昼的功臣。」
「若没了他,只怕你们全给鞑子作了降虏,为何你们却这样看待他?bg的七巧玲珑心如果剖在你们面前,你们吃不吃?」
「只因为朕亲信他、重用他,你们就来诽谤他吗?像他这样的顶梁柱,朕不去用,难道要摆在旁边,改用朽木来救国吗?」
「难道在你们的眼里,朕是个不辨清浊的昏君,朕的皇兄也是个昏君,只有你们自己最清白吗?」
当常钰走出永寿g0ng以後,他心里有数,自己如今已然开罪了太皇太后,接下来他的帝位将会如坐针毡──只要她老人家想,再从现任的王爷里,挑一个来换掉自己,也不成问题。
就像当年,常钰是这麽上位的,常钰也明白,自己可能会以同样的方式,从龙椅上下来。
如今究竟是维持自己的帝位、作好太后的魁儡要紧;还是让于和廷守好大昼的江山要紧?
常钰知道,自己若被罢黜,那麽就无人会再起用于和廷了,因为他功高震主,满朝文武皆惊;可是自己若继续用于和廷,则很有可能会被罢黜。
如此两难的选择,令常钰煎心异常,十分憔悴。
为何大昼总Ai走向自我灭亡?常钰虽是当今大昼的掌舵者,却也开始感到无能为力。
他想:「朕就是现如今想做些甚麽,都桎梏非常,已然帮不了大昼多少了。」
「犹记一年前,朕曾与益弟誓言,要在京师内大展手脚;如今这GU凌云壮志,在登基後仍残存的,不过一、二耳。」
他忽然觉得,还有好多的话,想和于和廷商量……政事也罢,私事也罢,至少对着于和廷,他不必想方设法地去斗。
他俩还能一块儿安歇,于和廷在他床上,待在他的怀里,才能睡个好觉。
倘若于和廷对着他,不过是图个安眠;那麽他,对着于和廷,也不过图一个不那麽寂寞罢了。
有时,常钰会觉得这偌大的g0ng廷中,除了于和廷以外,全部的人都是他的敌人,他不禁想道:「皇兄以前坐在这个位置上,会有同样的想法麽?」
「他不寂寞麽?不累麽?他能好好地睡着麽?他一个人,在这十年来,难道每天都这样对付一百个来上朝的人吗?」
就在常钰准备自永寿g0ng摆驾离开之时,却被王连紘自途中拦下,他左右的宦官并没有阻拦王连紘的鲁莽之举,反而帮着王连紘一块儿挡驾。
常钰见了此情,知晓怕是连自己的左右,都已被王尚书给拢络──而今朝中最为权倾天下的,非此人莫属,王尚书却因着g结朋党,无人当他是靶子;众矢之的仍是那于和廷,此事多麽讽刺。
究竟是于和廷太不懂得为人处事之道,还是王连紘太懂得当官?昔日皇门血案之忠臣,如今已成了他常钰心头的一大隐患!
王连紘说道:「请陛下原谅微臣冲撞之举,只因此事太过要紧,不得不报!臣已经劫掠到于和廷寄与太上皇的私通书信,呈请陛下御览。」
常钰收下了信,打开一看,倒不特别上心地看内容,而是仔细地看这笔迹是否真是他益弟的,因为他怕这信若转给别人来监笔迹,难保不是他写的,也会被说成是他写的。
就在常钰读信时,王连紘说道:「于和廷在信中写道,愿意迎接真皇帝回朝。这话虽不中听,也只有微臣愿意冒Si向陛下相告,陛下您本来就只是王爷监国,名不正、言不顺……」
「像于和廷如此愚忠之人,他若认为太上皇b起陛下更具有统御大昼的正统X,那麽就算要改立太上皇,也并非不可能……」
常钰闻言,心下一动,吩咐道:「将罪臣于和廷关进诏狱,好生照料。」
王连紘暗暗地吃了一惊,却想:「莫非是太皇太后与臣夹击,终於把皇上给说动了不成?」
于和廷被锦衣卫抓捕时,心都凉了一半。
此时的他,正在往养心殿的路上,本是要去见常钰。
锦衣卫为他上手镣与脚镣时,他并没有闪躲,也没有反抗,只想:「我所料想的,果然不差。毕竟我非商鞅,陛下亦非秦孝公,我们君臣二人,终究是不配这青山松柏之盟……」
此时的养心殿内,常钰方得到于和廷已进入诏狱的消息。
他唤来胡庄道,告诉他:「胡Ai卿,朕升你为指挥使,就是希望能藉由你来一正东、西二厂之歪风。」
「此回于尚书入狱,是为国受难,朕要你保着他,别让他出任何差池。其余的,你再听朕的吩咐。」
胡庄道回禀道:「启禀陛下,于尚书就算是当朝的罪人,也是我大昼的英雄。陛下将他下狱,定然是权宜之计,微臣即使粉身碎骨,也要护于尚书周全,让他安然离开天牢。」
常钰颔首,让胡庄道下去。
待养心殿内没了其他人,就连平素服侍左右的宦官都被他摒退,常钰对着案上的《江山社稷图》,想道:「没了益弟,京师此战不论换谁上场,都是必败之阵,就算有二十万人、三十万人都一样。」
「只因朝廷内都是些酒囊饭袋,没人会打仗,但是总要想个办法,在不打仗的时候,把那些会打仗的人全都斗Si。」
「不需太祖金匮之盟,光是大昼人这样的X子,就注定朝中没有人会打仗,必定积弱不振、永远被蛮夷威胁,皇上们一个个躲不了御驾亲征的宿命,要是出了一个不会打仗的皇帝,只怕我大昼就要亡了。」
「如今,臣弟拿自己的命,只赌这两件事:一、皇兄此行不杀臣弟,也不让额森杀臣弟。二、皇兄不让额森改元,使这祖宗的江山,断送在他手里。」
「至於益弟,朕只想知道,此事之後,你是信朕,还是不信?倘若仍信朕,那麽咱们的誓盟依旧。」
「朕还是你之青山,你仍是朕之松柏,咱俩同心戮力,永不相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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