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珵派,艺场琳琅房。一袭鹅hsE身影飘过假山陂池,穿过九曲回廊,最後淡粉sE的裙摆翩翩地落在琳琅房门前。一只红sE眼睛的小兔子窝在门口,抖着胡须,完全没发现有人蹑手蹑脚靠近牠。
「抓到你啦!」温琼华轻轻抱起白兔子,揣在怀中轻抚。
「小雪,你可别再乱跑!」琼华柔声教训,雪白的手如柔缎挠着小兔子,「你乖乖地陪我,我每天带你溜达!」
温琼华无限Ai怜地用脸蹭了蹭兔子,又傻傻地笑起来。才一抬头,就和站在琳琅房的人四目交接。
「大师兄……」
许久不见郑镶,刚才又专注地抓兔子,没注意到琳琅房内的大师兄,眼神这麽一撞,温琼华突然有点羞涩。
琳琅房,顾名思义里面是收集天下巧匠所出的玉饰和玉器。温清和夫妻以采玉、制玉维生,也才认识了同样雅好玉的郑氏夫妻,而郑镶和温琼华的名字同样带玉,意为期待他们的子nV如玉般温润无暇。
郑镶生得周正,面如冠玉,仪表堂堂,常年束身自修而寡yu清静,静静地站在摆满玉器的琳琅房里,宛如一尊由玉打制出来的雕像,清泠素净。
那麽久不见,再次见面又是一派气宇轩昂,温琼华心里怦然一动,竟呆滞了片刻。
「小师妹。」郑镶点了点头,温文有礼,一如既往。两人相视而笑,随後是短暂的沉默。琼华看着郑镶,搜索枯肠。
上次见面,是郑镶送她耳坠的时候,如今再见却觉得如隔三秋,特别面生。琼华心里不自在,眼前这个人是她未来夫君,见了面,两人却都不知道该说什麽。
「我来抓兔子的。」琼华y是从嘴里挤出这句话。
郑镶看了一眼小白兔,别开眼光,伸手指向桌上摆制的锦盒,道:「g0ng中娘娘赠与一副璎珞,加上原本琳琅房就有的,有三副玉坠颈饰,师娘要我择一副送与王家四姨母。」
郑镶顿了顿,眼神又对上琼华,「我眼光不好,能否请小师妹代为一观?」
琼华应了一声,缓步走到郑镶旁边。母亲王德音喜Ai玉饰,琼华从小耳濡目染,多少也培养了审美的眼光,很快的,她根据四姨母的习X气质,挑选了其中一副。
「这副好,四姨母一定会喜欢的。」
「有劳师妹。若不是你,我恐怕还要在这里待上一阵子。」
「举手之劳,大师兄不必客气。」
互相往来,客客气气的,郑镶拿起择好的锦盒,看着抱着兔子不动的琼华,两人又是相对无言。
琼华简直快憋Si了。要不是抱着小兔子,她真想捏捏自己手臂上的r0U,怎麽就拙口笨舌,好不容易见上一回,就是说不出话。所幸,这回又是郑镶先开口。
「不知道为什麽师娘要我来选璎珞,b起师妹,我只是一个门外汉,对这些一窍不通……」郑镶莞尔。
「我也是略懂皮毛,娘喜欢,我从小跟在身边看着,多多少少懂些。」琼华边说边留意到郑镶手掌上的包紮。
「大师兄,你的手……」
「不打紧,小伤。行走江湖,不免打杀。」
琼华圆溜溜的眼睛充满好奇,「敌人……很厉害吗?」
郑镶回想当日在阙云山和蒙面nV子的相遇,她算敌人吗……现在回想,他似乎已经不记得打斗的枝微末节,脑海里,浮上一张脸,那张脸宛如映在水碗中的明月,溶溶荡荡的,他竟顿时没了杀意,只问她是谁,而她骂他无赖……
不是很值得提的回忆,他却忍不住一再想起。
「不算厉害吧,是我大意,手才受伤。」郑镶平淡地道。
两人又对视,像是等待对方先发话。琼华着急起来,正想寻个说法,後面一声叫喊打破了两人尴尬的气氛。
「师娘要你选璎珞,是因为你最後定会找小师妹帮你!」
「四师兄!」琼华瞬间眉开眼笑,谢天谢地,终於来个可以说话的人。子衿一派的闲散自在,步履悠闲,走近他们。
「大师兄,师娘用心,连我这外人都瞧出来了,你还不明白吗?」
「你别胡说八道。」郑镶淡定从容地打发子衿。
「是啊,胡说八道。」琼华噘嘴,瞪了一下子衿,嘴角却噙着浅浅的笑。
「这麽开心g嘛?我这是来得巧还是不巧?」子衿对琼华说,却瞥了一眼郑镶。
「我许久不见你,当然开心。」琼华笑意盈盈,举止也放松下来,心里的话接连吐出,「你们下山好几日,都没人陪我说话,只有小雪陪着我,兔子也不会说话,我就这样自言自语好些天了。」
「梅儿呢?她不和你说话?」
「梅儿也需要休息呀,我老吵着她,她白天都无JiNg打采的……不过现在不担心,你回来了,就有人陪我说话,陪我玩。」
「我可不敢,你又不是不知道门规森严,陪你说话、陪你玩,那是大师兄的事,对吧,大师兄?」
郑镶没料到话题会兜转回到他身上。子衿话中有话,话题老是围绕在他和琼华身上,郑镶不想理会,於是淡漠地说:「我是来帮师娘挑璎珞的,既然挑完了,我要走了。」
「小师妹这耳环好看!」子衿一个箭步挡住郑镶去路,指着琼华耳朵上的耳坠,「我看着眼生,也不像琳琅房所出,是师娘送的吗?」
温琼华一愣,她低垂眉眼,偷偷瞄了一眼郑镶,有些羞涩地开口:「这是我的生辰贺礼,我也不知道算不算母亲送的……」
郑镶也看了一眼耳坠,绿松石耳坠,小巧玲珑地挂在琼华耳垂上。
见两人不说话,子衿又笑YY地道:「这副耳环好生雅致,大师兄这礼送得好!」
郑镶立刻看向子衿,像是被猜中心事那般诧异。
子衿马上接着说:「大师兄,你别那麽惊讶地看着我,我这是猜的,这绿松石耳坠稀罕珍贵,送的人想必视小师妹如珍宝,这珵派山头,若不是师娘送的,除了你,那还会有谁?」
视若珍宝吗?郑镶收回目光,无意继续这个话题,道:「我还有事,先走一步。」他礼貌X地向琼华点了头,自顾离去。子衿目光一路跟着他。
「小师妹,我也有事,我先走。」子衿走了几步,又回过头说:「你的生辰之礼我没有忘记,你在这等我!」说完,给她投了一个爽朗的微笑,就转身离开。
子衿有腿疾,偶尔发作时,会疼得不得了。可是就算疼,他还是尽全力追上郑镶,在半路拦截下他。
「大师兄,我有话要和你说。」子衿正sE道。
郑镶转过身,皱眉道:「何事?」
子衿没了往日谈笑的神采,神情严肃,直视着郑镶说:「你和小师妹的婚事不妥。」
郑镶闻言一动,子衿这话说得没头没尾,他既不明白此话何意,也因为这话来得唐突而感到被冒犯。
「你说什麽?」
「你和师妹的婚事,无人不晓。可这婚事,不妥。」
「你既知道,为何不是祝贺我,反而拦阻我?」郑镶肃道。
「你对小师妹没有感情。若成婚,那会误了小师妹一生。」
「闭嘴!」郑镶神sE严厉,凛道:「我和师妹的事,岂容你说三道四!」
「我必须说!」子衿往前站一步,说:「你不可以答应这门亲事,我看得出小师妹对你有意,但你对她无情,若勉强在一起,小师妹会痛苦终生……我不能见小师妹如此!」
郑镶愣住,眉头微凝,「难道……你喜欢小师妹吗?」
「我是喜欢她。」
「四师弟!」
「我喜欢她,但是是兄妹之间的喜欢。」子衿解释道:「小师妹X子单纯温顺,父母安排的亲事,她定会遵从,甚至为了这段婚姻,试着让自己去喜欢你。你有没有想过,若你们成亲几年後,小师妹才发现你心里没有她,她会有何感受?而若是几年後,你心另有所属,小师妹在你郑家门下,如何安身立命?」
郑镶不答。
「你不说话,代表你心里很清楚这个答案。」子衿凝视着他,语气从劝阻到请托,一句话字字沉重:「为了小师妹,就算只是为了同门的缘分,你必须拒绝这门婚事。」
只见子衿态度决绝,丝毫不让步。此刻,郑镶无心去想子衿和琼华之间深厚的情感,心里反而想的是,琼华是他未来要迎娶的新娘,为何他心里没有子衿对琼华那般的情感?
子衿为了这份兄妹之情,悍然为她发声,兄妹之情尚且如此,而自己呢?
他从未想过这段婚姻对他的意义,也未曾想过琼华的感受。婚姻,对他而言,就像时候到了,该办的事项,该给师父师娘的交代。
对琼华,他只知道要一生守护,是责任,是义务。
可是夫妻之间,只有责任和义务,就足够了吗?
见郑镶沉Y不语,子衿进一步说:「大师兄,我知道你不是无情无义之人,你断然不会伤害小师妹。你未来和谁成亲我不管,唯独小师妹,你既不Ai她,我不能眼睁睁看她葬送一生。」
子衿抓起郑镶的膀臂,语气沉着,「走,我们和师父说去,说你不娶小师妹了!」
「我就在这,有什麽话,当面和我说。」园林假山後,掌门人温清和缓步而出,神sE冷肃,眉目如霜。
两人皆吓了一跳,刚刚只专注说话,浑然不知温清和竟在身後。尤其子衿,他一脸惊愕,方才义正严词之sE,顿时消散无踪。
「子衿,你方才的话,再与我说一遍。」温清和盯着子衿,一个字一个字慢慢地说,声音越压越低。
子衿踌躇,眼神在地上徘徊一会儿,复而双手抱拳,头低着一鼓作气地说:「子衿大胆,若师父要责罚,子衿毫无怨言,但大师兄和小师妹的婚事,请师父慎思!」
「放肆!」温清和厉声喝斥,宽袖一挥,负手瞪着子衿。
只见温清和B0然变sE,气氛骤然紧张,子衿抬头时,已是顽强满sE,场面一触即发。郑镶已知子衿十年前因为顶撞掌门人,而被打成腿疾,他不能再让事情重演。
「师父,」郑镶走上前,速速地说:「四师弟是关心小师妹心切,才一时冲动,他──」
「关心师妹心切?」温清和冷哼,神sE凌厉,「还是关心掌门之位心切?」
「师父!」子衿闻言大惊,一脸愕然。
「你急着拦阻你大师兄的婚事,是怕琼华葬送一生,还是怕失了先机,葬送你掌门之位?哼,你这心思藏得可真深,你大师兄不知道,琼华不知道,真当我心眼也瞎了?嗯?」
「师父,我绝无此意!」子衿一脸错愕,着急地大喊。
「师父,四师弟不敢!」郑镶上前道。两人皆不明白为什麽温清和会这样猜想。
「他这样叫不敢?g涉掌门安排的婚事叫不敢,哪天他若敢了,珵派怕是要让他当家做主了!」温清和冷冷地看着子衿,声若擂鼓低鸣震动。
子衿先是不敢置信地瞪着温清和,嘴唇颤动,眼眶泛红,往前踏一步正要开口,郑镶伸手阻拦。
「大师兄!」子衿切齿啐道。
「你闭嘴!」郑镶低声道,眼神压了过来,明明白白地要子衿别再辩驳。
「师父,四师弟言行无状,是我没管好他。」郑镶的手SiSi地挡在子衿前,低眉继续说:「管理弟子,是我的责任,我一时没拿捏尺寸,四师弟才冒失发言,冒犯了小师妹和我,得罪师父。往後我定时时告诫,断不让旁人议论我和师妹的婚事。」
温清和静静地听完郑镶的话,怒气渐消,脸sE虽然还是不悦,但已不再瞅着子衿不放。其实,他又如何不懂郑镶护着子衿的情义。郑镶和子衿自小一起长大,自然有了手足之情,而他从小看着子衿成长,又如何能做到无动於衷,不对子衿有半点的Ai护孺子之情?
犹记得二十二年前,那凄风苦雨的夜晚,他和妻子德音夜闯黑风谷,只想杀了翼派教主风百鸢,报郑家灭门之仇,那时翼派羽翼尚未成熟,还只是江湖一众草莽帮派,凭妻子的机智和自己的武功,两人不费吹灰之力就生擒风百鸢幼子……
「今日便让你知道,什麽是生离Si别之痛!」面对团团包围,两人刺杀风百鸢已无望,温清和便胁持襁褓婴儿,意图藉此逃离黑风谷。
只是没想到,风百鸢看着他们只是仰头大笑,冷冷地喝令教众:「杀!」
温清和大惊,没想到他竟对亲生幼子如此残酷无情……一阵兵荒马乱,大殿之外突然有一人领教众前来,他浑身怒火万丈,一掌击打yu刺向王德音的刀枪,这才保护了王德音怀中婴儿……
「混帐!休伤了我儿!」那人怒发冲冠,带着教众和风百鸢的人打了起来,温氏夫妻趁乱逃走……
霪雨霏霏,下山之路不好走,一道惊雷轰顶,王德音怀中婴儿哇哇大哭,温清和瞟了一眼,只见妻子温声抚慰,那副神情如同她流产前日日和腹中胎儿说话的依恋之情……
往後如他所料,妻子一路护着那婴孩到珵派後,就再也无法任由人伤害孩子分毫,即便和丈夫反目成仇,她也义无反顾……
「若你护着他,就是任由一根刺在我心上生长!」
「你也听到了,他不是风百鸢的孩子!而且……大人的仇恨,又跟一个婴儿有什麽关系!」
「他的根就在黑风谷,谁也无法改变这个事实!他会长大,总有一天他会知道是谁害得他失去父母!你以为到那时,他会放过你吗?」
「你说破了嘴我也不会让你伤害他,你要杀他,就得先杀了我!」
那一夜之後,王德音唤那婴孩为子衿。青青子衿,悠悠我心,纵我不往,子宁不嗣音……原为君王期盼得才的诗词,成了王德音期盼得子的心声,但谁能料想得到,那孩子会是翼派之子……
这跟刺从此在他心里紮下。每当他心里有一丝一毫对子衿的怜悯,一旁的郑镶,那张和挚友长得相像的脸,就会提醒他郑家灭门之痛。
从此,他看不见子衿的天真活泼,但凡子衿有半点错处,看在温清和眼里,就是滔天大错。尤其十年前,子衿带着琼华误闯黑风谷,更是触动温清和敏感神经,他深深相信,这只是老天在谕示自己,子衿总有一天,会回到黑风谷,总有一天子衿会和自己反目成仇……
现下又听到子衿试图怂恿郑镶背弃和琼华的婚约,更加印证心里长年的疑窦,子衿在王德音面前看起来温顺乖巧,但背地里还不是妄图掌门之位。他已年老,为郑镶和琼华订下亲事,传位之心已是不言而明,子衿如何能狡辩他不是看中掌门之位而试图拦阻大弟子的婚事?
虎豹之出,难改X情,再好的教养,也改不了天生秉X。温清和思及根源,更是对子衿不客气,那一点点拳拳Ai子之情,顿时烟消云散。
现在,看在郑镶为子衿说话,且话语中仍句句顺着自己的意思,对他所安排的婚事没有丝毫动摇,温清和听了放心。又见子衿不语,温清和当他已知教训,无论他有没有妄图掌门之位的心思,此次严厉训斥,已是当面警告,他思忖着这已能打消子衿任何不轨之意。
「罢了,你大师兄既为你说话,此事我便不再追究。往後你若再生事,休怪我不念师徒之情。」
「师徒之情……」子衿喃喃自语,嘴角扯出若有似无的笑,脸sE惶惑茫然。
此时此刻,子衿知道多说无益,他面无表情地微微俯首,便黯然离去。
走了一小段路,盯着秋凉的天空,子衿脑海里飘来覆去的,仍是温清和那句「关心师妹心切?还是关心掌门之位心切?」「休怪我不念师徒之情。」
子衿思绪空茫一片,二十二年来兢兢业业、二十二年来对珵派的一片赤忱,二十二年来尊师如父,这些回忆层层叠叠在心中,像涨cHa0溪水,一层一层漫过心头,他忽然感到酸涩的委屈一拥而上。
十年前,宛如父亲的师父不听解释,将自己打成腿疾,那份委屈仍深深埋藏在心中。这十年间,他没有怨过师父,他只知道自从他有了腿伤,师父总是透过师娘给予他最好的药,请最好的郎中,师父对他如同亲生之子一样关Ai,可是他又能清楚地感受到,师父对自己的不信任,甚至可以因为不信任,当众仗责,当年若不是师娘护着他,他恐怕已是仗下冤魂。
若郑镶是师父挚友遗孤,才成为师父心中至Ai,从小养在身侧,那他子衿又是谁?为何师父同样悉心教养,一念之间又狠心下手置自己於Si地?
子衿、子衿,连个姓氏都没有。他是谁,从哪里来,为什麽师父师娘要收养他,又为什麽师父总是防着他,无法真心相待?
原想着和琼华之约,但子衿转了一圈,往师娘的寝居走去。才走到厅堂外的石阶,就听到里头师娘和子佩说话的声音。
大门没关,只见厅堂里,王德音和子佩专心下棋,没人注意站在门口的子衿。
王德音和子佩全神贯注地盯着棋盘,而子衿也没说话,一声不吭地站在那里。
三人沉静半晌,王德音挽着袖子,又下了一手棋,甫而笑道:「子佩,你心有旁骛。」
像被戳破了心事,子佩原本淡如止水的神sE,突然闪过一丝窘迫,原本专注的眼神飘动,斜斜地往子衿那里瞟了一眼。
「衿儿你进来吧,」王德音也跟着看过去,笑道:「你们可真是心连心的好师兄弟,旁人来送茶倒水的,子佩都不闻不惊,你站在那里不说话,倒是扰得子佩一心二用,这棋下得处处是破绽。」
子佩收起窘迫的神sE,恢复平日从容的模样,一句「怕是四师兄有要事相报」带过。
「你们感情好,我自是欣慰。想当年我给你取名子衿,给你取名子佩,全是偶然……」王德音缅怀过去,两眼满是温情,「当年你们连番到来,那麽幼小天真,我只盼你们未来长成正人君子,你们长得好,也算是慰我无子的失落。」
两人听了皆默,这则故事他们已经听了几遍,只要说起,师娘满眼都是骄傲。两人的名字取自诗经,翩翩君子上的衣襟和玉佩,令人朝思暮想。两人的名字都有王德音寄望得子之意,而在子佩入门不久,王德音就如愿以偿,怀了温琼华。
王德音叹了一口气,理理袖子,面对子衿,问道:「衿儿,你有什麽事?」
子衿原本是有满腹的话要问王德音,只是事关身家大事,即便和子佩再亲近,他也未曾和他说过半句关於自己的身世,他的过去不明不白,他实在不想让子佩也搅了进来。
子衿心思转了一圈,突然想起还有一件事,道:「我有一件生辰贺礼,要送给小师妹。那生辰之礼在山脚南家庄,我想着小师妹也许久没下山,她心里烦闷,想请师娘允准,让我带小师妹下山。」
「南家庄是不远……」王德音思量半晌,又道:「但你一人带着琼华不妥。」
子衿自是知道师娘的意思,小师妹和大师兄的婚事在即,孤男寡nV容易有瓜田李下之嫌,但难不成要带着大师兄去?恐怕以两人现在尴尬的程度,小师妹只会更加不自在。
他没有烦恼很久,就听到子佩说:「我随师兄一道去吧,有我和四师兄护着师妹,师妹不会有任何安危,请师娘放心。」
德音听了点头,眉间疑虑消缓,「也好,你大师兄忙,也不好让他陪琼华消遣,你们去吧。」
在两人离开前,子衿又踟蹰地看了王德音几眼,原以为神不知鬼不觉,怎麽知道这一两眼,全看在子佩眼里。
往琳琅房途中,两人几乎没说什麽话。穿越武场,进入艺场拾级而上时,子佩忍不住道:「师兄,方才你是不是有话要和师娘说?」
子衿听了,既不意外也不避讳,莞尔道:「你果然看出来了。平日我有烦恼,总会请你一起想办法,只是这次……」子衿停止脚步,面对子佩,「我不能说,请你不要问,也不要猜。」
子佩听了,也坦然道:「你若不愿说,我就不再过问。」
两人走到琳琅房,琼华仍待在那里,等着子衿。一看到两人,琼华开心地走上前。
「五师兄也来啦!」琼华笑着说,边说边轻轻挠着怀中白兔,「四师兄,你说的生辰之礼,是什麽呀?」
琼华满脸期待,明明在这里等了好一阵子,却没有半分娇气。生在珵派,温家和王家背景实力雄厚,又和官家多有来往,所谓名门千金,子衿早已看过不少,多半娇生惯养,脾气X子高高端着,半点怠慢不得。
可是温琼华同样娇养着,天X却温良柔和,无论何人,她都真心相待,毫无心机城府。江湖险恶,她不会武功,X子又单纯,也因此师父师娘从小严加看管,紧紧地带在身边,深怕风吹草动,琼华就不见了。
现在她抱着兔子,盯着子衿的神情纯真可Ai,令子衿一想起郑镶对她的冷漠,心便泛起怜惜。
「跟我走,我带你下山,到时你就知道是什麽了。」
「下山?真的?」琼华惊喜道。
「当然是真的,我何时骗过你?」
「你平日满嘴玩笑,指不定逗我呢!」琼华微微撇嘴,唯有在子衿面前,她能放心地撒娇、故作矫情。
「天地良心!这贺礼我准备了好久,我一番诚意被你说是玩笑,这师兄可真难当……」
「我逗你玩呢!你还当真,就只有你可以耍嘴皮子吗?」琼华眼波一转,笑靥如花,「我先回房放兔子,你们等我。」
琼华开心地小碎步,浅笑YY地离开琳琅房。子佩也好奇这个师兄的神秘大礼,子衿也不说,一副「你们等着看吧」的表情。
待琼华搁置好兔子,三人便纵马下山。
南家庄就在珵派山脚,沿途风光明媚,琼华久违出山,心情一片晴朗。风景还没看够,晃眼就到了市集。市集不大,是邻近南家庄的唯一市集,麻雀虽小却五脏俱全,各行各业都聚集此处,生活用品包罗万象,令人目不暇给。小贩挑着担子走街串巷,沿街叫卖,艺人在茶馆前直接表演起杂技,引得群众喝采连连,摊贩熟食味飘香引得人垂涎,还有小贩拿着糖葫芦到处兜售,不只糖葫芦,沿街也有鞋贩、饰品摊贩、锅碗瓢盆,应有尽有。琼华看了高兴,提起裙摆,跑跳起来,宛如从笼中逃脱出来的小鸟,看什麽都新鲜,什麽都好玩。
子衿、子佩陪着琼华在市集逛了几圈,沿街买了糖人、粉糕等小食,又陪着她听了好一阵子的说书,直到琼华想起了生辰贺礼,主动提及,子衿才假装想起来这件事。
三人穿梭在人龙中,经过了许多贩卖饰品的地方,引得琼华三心二意、东张西望,走走停停,终於来到一间铁铺前。
琼华和子佩困惑地看着子衿。走进打铁行,看到墙上挂着光亮闪耀的刀剑,琼华瞬间感到心跳加快。
「温公子!」一名看起来粗旷黝黑的大汉向子衿抱拳,恭敬有礼地道:「剑已铸成,待我取给你。」说完,随即转身进入小房间,不一会儿出来,手上拿了一把剑。琼华目不转睛地盯着大汉手上的剑,那剑身相b男人的剑,看起来略小偏轻,然而通T反S着天光,S出锋锐又英气的光芒。
「南大哥,有劳你了!」子衿笑着说,又转向琼华,道:「琼华妹妹,这就是我送你的礼物。」
琼华眼睛瞪得圆圆的,不敢置信地看了一眼子衿,又恋恋不舍地盯着剑,惊喜地说不出话。
子衿眼目柔软,真切地道:「我知道你因为身T不能习武,心里有遗憾,这剑对你而言,虽不能仗剑天涯,却是我一番心意。当不了江湖中的豪气剑客,但你永远是我们五位兄长心中的侠nV。」
琼华听完,嘴角微笑,眼却眯成伤心的模样,像是笑又是哭,愣愣地看着子衿。
子衿看她这副痴傻的模样,笑道:「还不拿?你打算让南大哥端着多久?手都要酸了。」
琼华终於泛起一个大大的笑容,x1x1鼻子,双手微颤,缓缓拿起剑。她仔细端详,b起师兄们剑,她的剑看起来较为秀气,剑把上还刻着小小的字样,温琼华。
子衿看她满心欢喜,Ai不释手地抚触剑把上自己的名字,他脸上也绽放笑容,道:「你还记得十年前,你在溪边救了一个小男童吗?」
琼华痴痴地看着剑,也不知道有没有听进去,微微地应声。
「从那时我就知道,你骨子里就是一身侠气!」子衿提高音量,像说书人般抑扬顿挫,对着周遭宣扬这个妹妹有多大的本事。
「你别大声嚷嚷,好像我真有什麽通天的本事……」琼华羞道。
看着琼华羞怯,子衿也不好难为她,於是降低音量,笑嘻嘻地说:「江湖上若有nV侠温琼华,便是天大的好事。」
琼华抱着剑,满脸笑意盈盈,开口:「师……」又想起方才子衿唤她琼华妹妹,明白过来,又改口:「哥哥,谢谢你!」
看琼华笑得灿烂,那其中明媚彷佛驱走了长久待在珵派的Y郁,若不是顾及小师妹已是他人未婚妻,子衿真想像儿时那样,r0ur0u琼华的头。
子衿待要开口回应琼华,子佩却突然脸sE一沉,靠近子衿,低声道:「师兄,是那日在寂山跟踪我们的人。」
子衿斜目一视,骤然一惊,後方来的那三人,其中两人竟是在寂山遇见的少nV和掳走少nV的老者。另外一名少年,他却不认得,只见那人神情Y沉惨淡,双目却意外的JiNg神,有点惊愕又有点疑惑地看着琼华。
不知道来者何意,子衿、子佩微微一动,将琼华挡在身後。只见为首那老者也注意到了子衿、子佩,眼sE一厉,表情虽漠然,身姿却已全是戒备。
「南晏之?」那大汉向老者後面那面sEY沉的少年道,语气惊讶又热情,彷佛两人早已熟识,「真是你!你怎麽来了?」
那少年走上前,也熟络地道:「叔叔,我今日来是想借玄铁剑一用。」
子衿听那两人,一人唤「叔叔」,一人直呼其名,想两人是叔侄,更是内心一凉。没想到这珵派山脚下的南家庄,竟是翼派中人。如今又见翼派中人来得巧,他不禁想,这大汉看起来古道热肠,难道从开始接待他、帮他铸剑全是暗算?思及此处,手不禁握紧剑把。
那大汉听完那唤作「南晏之」的少年的话,皱起眉头,道:「你借玄铁剑做什麽?」
「我朋友遭人欺负,双手双脚被铐上锁链,这锁链坚韧,唯有叔叔的玄铁剑能断开此链。」
南晏之说罢,少nV便走上前,她眉眼低垂,眼神却飘忽不定,还偷偷地瞄了一眼子衿。
「叔叔,你看。」晏之道。那大汉走向少nV,仔细端详锁链,又觑了少nV身旁的老者。
「晏之,这位是……?」大汉略有疑虑地看着老者。
晏之不疾不徐地回:「这是我朋友的父亲,巫先生。巫先生乃是城中一名郎中,他为人低调,因此除了他的病患,很少人知道先生。巫先生这次是为nV儿出面,希望叔叔相助,解了姑娘身上锁链。」
大汉眉头不解,语气深沉,问道:「但姑娘又是做了何事,以至於被铐上锁链?」边说边瞅着那老者,只见老者面目深沉,眼神幽深,看不出一丝情绪。
子衿听了两人对话,才明白原来这大汉根本不认识那老者和少nV,他不是翼派中人,只是那南晏之跟着老者一起来,铁定跟翼派有关。琼华还在这里,他不能轻举妄动,也不能分神,需全神戒备护着琼华。
南晏之稍稍迟疑,见到叔叔眼神不对,迫在眉睫之间,那老者开口。明明只是唇瓣微启,却发出醇厚又明亮的声音,显出此人深厚的内功底子,令在场的人闻之一震。
「南兄。」老者向大汉拱手,道:「小nV是负气离家时,被那专门偷小孩做买卖的贼头子强掳去浣衣房做工,她偷跑被抓到,因此身上才有了锁链,若不是我及时找到她,恐怕她已命丧贼人之手。我听晏之说,南兄这有家传的玄铁宝剑,可斩断天下铁器,这才前来请求南兄,不吝相助!」说罢,老者抱手拜服。
老者一席话听得大汉又惊又惧,那老者身形枯瘦,说话云淡风轻却字字刚劲有力,神sE不怒自威,就算你不知道他的真实来历,也可以猜到他不是等闲之辈。那老者话说得T有礼,听起来像是在求助,但大汉深知,这个人若要抢,也绝对不是难事。
大汉强作镇定,再开口时,微颤的声音却出卖了他的真实心境,「晏之……你和你父母离庄数年,到底是去了哪里,你怎麽认识巫先生的?你爹娘呢?」
「爹娘安好,在城中也开了打铁舖,我们一家都平安。我儿时生病,都是巫先生给我看病的。」晏之低垂眉眼,平淡地道。
大汉一脸不信,眼神在老者和晏之身上来来回回,只见这三人铁了心就是要借剑一用,否则是绝对不会走的。现在南晏之看来是不肯说真话,他无法得知来意,然而他功夫又b不过那老者,只怕在场的人也都不会是那老者的对手。又见少nV年幼,满脸无辜,手腕脚踝早已被沉重的铁链压出青乌,若只是借剑断锁链,还少nV自由,倒也只是小事。
大汉心一软,叹口气。
「玄铁宝剑向来不借外人,但既是你亲自相求,我便破例一次。」话锋一转,大汉又道:「只是这玄铁宝剑不能随便现世,还请姑娘随我来。」
老者眼神闪出锋芒,但随即收敛眉眼。晏之看了看老者,只见老者微微颔首,他才道:「好,但姑娘年幼,又曾被强掳过,为了让巫先生放心,我也跟着去。」
大汉点点头,便领着两人进去铺内一间小房。三人一走,此刻舖子只剩下子衿、子佩、琼华和那老者。
「四师兄……」子衿感到有人拉他的衣袖,他垂眼一看,是挨在他身边的琼华,她神sE紧张,说话嗫嚅:「那人好奇怪……」
「你说……」子衿低声问:「巫先生吗?别怕,有我和子佩在。」
「不是,是那个叫南晏之的人,他经过我时,看了我一眼……我根本不认识他,他为什麽要那样看我……」
子佩也跟着低声道:「师兄,此地不宜久留,那巫先生现下没有任何动作,但难保那少nV锁链一断,他不会有其他想法。」
「可是……」子衿犹豫不决,令子佩不解地挑起眉眼。
原以为寂山一别,再也看不到少nV,如今再次相见,少nV不时偷瞅着他,看起来不似有恶意,反而像是有话要说。子衿知道这是千载难逢的机会,只要将琼华、子佩支开,确认好师妹安危,和少nV说上几句话,他就有机会打探关於他的身世之谜。
可是,子佩心思缜密,聪灵警觉,对子佩,他得要有个天衣无缝的说法。然而,短时间内,他搜索枯肠,却想不到什麽好的理由。
「可是什麽?」子佩见子衿不说话,问道。这时,小房间传出一声清脆的「铿锵」声响,是锁链掉落的声音,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转移到小房间的房门。片刻,房门推开,少nV容光焕发地走出来。
少nV蹦蹦跳跳地走到那老者身边,开口:「师……」她吞了吞口水,继续说:「……爹,我恢复自由啦!你看。」少nV开心地转了一圈,没了铁链,她的动作瞬间轻盈灵动,像只跳耀的小麻雀。
那老者微微一笑,随即向大汉抱拳,道:「有劳南兄慷慨相助,巫某在此谢过!」
说完,老者携着少nV转身就走。南晏之见状,也向大汉告别,临走之前,抓到众人目光不在他身上之际,又偷偷望了琼华一眼,才快跑跟上老者。
「四师兄,我们也该走了……」子佩见子衿神sE失落,露出狐疑的表情,然而他也没问,只是轻声提醒,「师娘还等着我们回去呢。」
子衿这才回过神来,随即应声。三人向那大汉道谢,就离开了铁铺。回程子衿心不在焉,安静的连琼华都察觉子衿的异状,来的时候和琼华吵吵闹闹,去的时候却连回话都显得敷衍,惹得琼华不知所措,想撒气,但怀中还抱着礼物,也无法生气。
走到一半,忽然有人在背後连连喊着「大侠!大侠!」,三人回头看,竟是那少nV,她上气不接下气地跑过来,琼华抱紧剑,而子衿、子佩自然地挡住琼华,一前一後,环视四周。
又见少nV,子衿心中希望燃起,却故作冷漠,道:「你来做什麽?」
「大侠!借……借一步说话!」少nV咽口气,平缓气息。
「你唤我大侠?」子衿挑着眉,哑然失笑,「我怎麽记得,那天众目睽睽之下,你唤我sE鬼。」
少nV面sE一转,微怒道:「你一个大人怎麽心眼那麽小,记挂这种小事,你那天骗我说脸上的颜料洗不掉,害我一路上给人笑,结果水一抹就好了,这件事我还没跟你算帐呢!」
「喔?」子衿抱x,兴致昂然地看着她,「你想怎麽跟我算帐?」
「本姑娘哪天乐意算帐再算,今天不想。」她带有敌意地看了身後的琼华和子佩一眼,又道:「借一步说话。」
此时子佩再也忍不住,往前一站,开诚布公地说:「四师兄,她是翼派中人,你别理她。」
「我和你师兄说话关你什麽事啊?」少nV眉稍一挑,cHa腰道:「我赤手空拳还能害他不成?」
「道不同,不相为谋,无论好话、坏话,我们珵派都跟你没什麽话说。」子佩义正凛然道。
少nV想要张口反驳,子佩立即打断她,抢先和子衿说:「四师兄,翼派中人J诈狡猾,此nV三番两次跟着我们,怕是有其他图谋。」
「五师弟,她尚且年幼,不至於……」
「师兄!」子佩急道,平日端秀平静的脸庞竟难得露出焦急的神态,「此nV今日不是一个人,还有她父亲!此nV……」
「什麽此nV此nV,」少nV杏眼圆睁,怒道:「我有名字,我叫零露!」
零露眼波一转,鼓着腮帮子,跺了一脚又道:「算了,我懒得跟你吵。」她转身对子衿道:「大侠,你若不肯听我说话,我现在就走!」
见零露真的要走,子衿赶忙上前,「等等,我听你说。」
子衿很少在子佩脸上看到「生气」的脸sE。那种生气幽微地藏在子佩焦急的眉眼间,即便他撇开眼神,很快地收敛情绪,但两人从小一起长大,朝朝暮暮相处,小小眼神的波动,子衿都看得一清二楚。他早已习惯在子佩平静的表情中,看出他试图藏匿的真实心境。
子衿靠着子佩,低声保证:「我们就在卖包子的摊贩旁说话,她若不轨,我立刻杀了她。」
子佩看子衿神情正经,态度坚决,他沉Y半晌,才缓道:「和她说话,真那麽重要吗?」说罢,晶亮的眼神凝视着子衿。
「我去去就回。」子衿不正面回答,仅只以肯定的语气,表明他非去不可。
子佩撇开眼光,眼睫垂下,淡淡地道:「你去吧,我守着小师妹。」
留下一脸疑惑的琼华和沉着脸的子佩,子衿示意零露到一旁说话。两人走到几步之遥的摊贩旁,站在一棵树下。
「好了,你可以说了吧。」子衿道。
零露突然忸怩了起来,方才的气焰彷佛被大树的Y影遮了大半,她有些羞怯地道:「大侠,我要先谢过你,那天在寂山若不是你救我,我恐怕……」
「就这件事?」子衿真不知道该笑还是生气,无奈地道:「刚刚在那里你就可以说了,为什麽非要和我两人独处,你才肯说?」
「因为我有话要问你,今天不问,等师父带我回黑风谷,又不知道什麽时候才能再见。」
「那人是你师父?」子衿眼睛微眯道:「又是黑风谷,你们真的是翼派的人?」
「什麽翼派不翼派,我才不屑。师父对我好,我不能忘恩负义,才一直留在那的。」
「你倒是直爽。」子衿见零露说话摇头晃脑的样子,不知不觉放下戒备,情绪也逐渐松缓,「你想和我说什麽?」
「为什麽要救我?」
一句话问中子衿的心事。他救她是为了调查自己的身世,但往更深一层想,又不全然如此。不过在思虑这些之前,此刻他想着的是,这少nV可以信任吗?
子衿思绪转了一回,又正视着零露,道:「我救你,是因为我觉得你不会害人。」
「我不会害人?你又不认识我,连你师弟都觉得我图谋不轨。」
「那你又怎麽敢单独找我?你师父总该跟你说过,珵派和翼派势不两立,你就不怕我救你,是有所图谋?」子衿微微倾身,声音低沉。
零露本就矮小,整个人被子衿的影子压过来,但她也不畏惧,直瞪着子衿,扬起下巴道:「师父说的话就一定是对的吗?谁对我好,我心里清楚,哪管什麽珵派翼派,什麽势不两立,那与我何g?」
子衿有些意外,随即笑道:「是了,我也是这麽想。你找我,只是想谢谢我,我救你,也是顺着本心,我俩一样,从来没有图谋。」
零露见子衿说得自然,没有任何犹豫,态度坦荡从容,她心中仅剩的防备尽消,下颔不再高高的扬起,收敛起张扬的气势,眉眼弯弯,小脸微微一笑,圆滚滚的腮帮子尽是nV孩的稚气,神态却已有少nV的聪灵俏丽。她的双手收在背後,笑得摇摇晃晃的,子衿看了不禁莞尔。
两人都已经放下戒心,子衿起心动念,决定顺水推舟。
「既然我们都没有图谋,不打不相识,我们交个朋友吧。」
「朋友?」零露挑眉,率而应允,「行,但你总得告诉我你叫什麽名字吧?」
子衿沉Y半晌,复而答:「我在家中排行老四,你就叫我阿四吧。」
「什麽阿四,你没有名字啊?我刚刚听铁铺那大哥唤你温公子,你姓温?」
那只是为了不张扬身分,既然剑柄上名字是温琼华,妹妹姓温,因此他也随口说自己姓温。但这件小事,子衿不想多作解释,於是道:「我的名字俗气,又难听,我听了就不高兴,况且名字又算什麽,不过就是爹娘给的,我偏不想要,偏就要人唤我阿四。」
零露眼眸一动,一副在认同不过的表情,「说得好,名字又算什麽!我……我从小没有名字,大家都唤我丫头……」零露双眼蒙上一层郁sE,随即又抿起微笑,弯弯笑眼一眨,散去眼中郁sE,笑道:「以後我就叫你阿四!」
「我记得……刚刚你说你叫零露?」
「那是後来遇见师父,师父给我取的,他说我是清晨朝露,是神灵在万物复苏前凝结的一颗露水。这名字晦气!打从去了黑风谷,就没什麽好事,还天天给人欺负……」零露眼眸一动,脸sE突转温和,「但师父待我极好,听他唤我零露,我又舍不得离开黑风谷了……」
一提到黑风谷,子衿知道眼下是一个大好的机会。
「其实……我救你,也是因为……」子衿小心翼翼地斟酌词汇,「我跟黑风谷有些渊源。」
「什麽?」零露眼睛睁得大大的,双手抱x,狐疑地道:「你跟黑风谷也有渊源?你刚才不是还说什麽……珵派、翼派势不两立吗?你一个珵派门人,跟黑风谷又有什麽渊源?」
面对零露的质疑,子衿先是叹口气,故作神秘地道:「我在珵派里有个好友,他的父母亲……来自黑风谷。」
「什麽!」零露大叫,子衿赶紧摀住她的嘴巴,两人推拉的动作,引起不远处子佩和琼华的注意。子衿赶紧松开手。
「你别大声嚷嚷。」子衿低声喝斥:「是我朋友,又不是我,你惊讶什麽?」
零露意识到自己失态,随即降低音量,但表情仍是惊讶得过分,「你朋友是黑风谷的人?那他怎麽会在珵派?」
「我朋友从小养在珵派,从来不知道自己的身世,直到最近,他听到师尊私下谈话,才发现他的亲生父母在翼派。」
其实仅凭温清和夫妻简短的对话,子衿根本无法确定自己的身世来源,他唯一能抓住的关键字,就是翼派。胡诌出这麽一个大胆的故事,就是为了让零露上钩,能信服他接下来的请求。
「所以你救我……是因为你朋友?」
「我说了,我救你是因为你不害人。」这倒是他一半真心,语气也不自觉地放软,他又道:「只是……我也想替我朋友找到他的父母亲。可怜他一生无依无靠,门中人各个出身显赫,只有他,没了父母,就好像没了脸面,像个影子过活……若你帮我向你师父探听,过去翼派中有没有──」
「你别再说了!」零露倏地打断,眼眶红成一圈,想起自己飘零无根的身世,她再也听不下去,毅然决然道:「我帮你……不,我帮你朋友。」
子衿惊讶,没想到这麽容易,喜道:「真的?」
「当然是真的!不过别这麽麻烦,还要透过我去问师父,我帮你引见我师父吧。」
听即此处,子衿却犹豫了。他从来没有正面和翼派中人打交道,零露的师父看起来又神鬼莫测,难以猜测他的心思,他又是珵派五大弟子,如果真的和那老者见面,难保不会有冲突……
零露见他犹豫,不耐烦地拉起子衿的手臂,踮起脚尖,着实地拍了子衿额头一掌。远处的子佩见状,竟拉着琼华,直直地往他们走过来。
「你打我做什麽?」子衿怒道。
「你犹豫什麽?我师父对翼派事务了若执掌,他又知道当日是你救了我,已对你有好感,这是他回报你的大好机会,你不利用这个机会,还扭扭捏捏的!」
子衿余光瞄到子佩、琼华往他们这里走过来,这才不忙着跟零露生气,急道:「好,今日酉时,我们约在城门口的凤仪酒馆,那里有私人包厢,你我皆可安心畅谈。」
「酉时……那还得拖着师父……」零露挠挠下巴,陷入苦恼。
只见子佩已经走近他们,子衿赶忙说:「那就一言为定了!今日酉时,不见不散!」
在子佩呼唤他之前,子衿连忙向零露道别,往子佩、琼华那里跑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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