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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截住猛可!”

意图相反的话语,从巴图的嘴中向伯颜帖木儿呼喊。

其实这种情况不用告知,伯颜帖木儿已经看出猛可想要投靠明军的想法。

只能说不愧是妥妥不花的儿子,这两父子向蒙古世仇摇尾乞怜的模样,简直就是玷W了h金家族血脉!

“抓住猛可,不能让他活着到明军手上。”

伯颜帖木儿当即下令,号召麾下的瓦刺骑兵调转方向,全员截住猛可想要逃跑的路线。

如果没有办法活着带猛可回瓦刺大营,那麽也绝不能让他活着落到明国的手中,北元皇太子的身份跟法统,某种意义上价值不可估量。

“吴云,必须让质子活着前往京师,拦住瓦刺兵马!”

郭登几乎是同时下达命令,无论付出多大的代价,都得把蒙古质子带回京师,落在也先手中後果同样不堪设想。

“是,郭总兵!”

副将吴云率领手下策马狂奔,有着更好马力的大明骑兵,速度要b伯颜帖木儿的蒙古骑兵更快,犹如利刃一般横cHa到皇太子猛可跟追兵的中间,截断了瓦刺兵马的追击路线。

眼睁睁看着明军挡在自己等人面前,另外一边皇太子猛可越跑越远,意识到事不可为的巴图,侧头朝着伯颜帖木儿吼道:“万户那颜,明国蛮子人多势众,我们不能力敌!”

听到巴图的劝说,伯颜帖木儿望着数倍於己的明军,他勒停了战马,然後取下挂在马腹一侧的弓箭。

张弓搭箭,面对已经跑出百米之遥,并且还隔着一层明军阻拦的猛可,弓弦“咣”的一声後,一支羽箭带着凌厉破空声朝着马背上的猛可飞去。

只听见一声惨叫响起,猛可直愣愣的从马背上摔了下去。看到这一幕後伯颜帖木儿收回弓箭,冷漠的朝着部属下令道:“儿郎们撤回大营,明军要是敢再追上来,草原上定让他们有来无回!”

横在瓦刺兵马面前的明军副将吴云,万万没想到眼前这名蒙古将领箭术如此惊人,不过随之而来的是一种愤怒跟好胜之心。

自己眼皮子底下“质子”被人S杀,这口气如何能吞下去?

就在吴云准备号令部下朝瓦刺兵马发动追击的时候,身後却传来了郭登鸣金收兵的声音。

虽然现在明军占据着兵力上的优势,但对於这场突然的遭遇战,可谓完全没有任何准备。身为一名统帅必备的经验之一,那便是不可轻敌冒进,皇太子猛可已经落入己方手中,至少意味着没让瓦刺占据上风。

哪怕猛可Si了,也可以利用这件事情大做文章,达成与鞑靼部更为密切的联手。

扶弱抑强,才是明朝对於藩邦羁绊政策的核心!

带着满心不甘,吴云调转马头撤回了总兵郭登身旁,皇太子猛可此时已经被人从雪地上扶起,箭头洞穿了他右边肩膀导致鲜血染红x前一片。

不过从x膛微弱起伏可以看出来,这支利箭并没有要了猛可的X命,他还有救。

“快马把猛可送回大同救治,另外传令下去各边堡卫城全面戒严,防止鞑虏趁机偷袭!”

郭登不愧是戍边多年的老将,当发现猛可没有Si的瞬间,就意识到瓦刺可能不会善罢甘休,必须提前做好防备不给他们任何可乘之机!

北疆九边的战斗,丝毫影响不到京师的氛围,沈忆宸领着陈青桐与朱仪一同回到公府,只是这一路上朱仪的脸sE都无b沉重,不知道心中想着一些什麽。

关於沈忆宸无罪释放的消息,已经提前送达了成国公府,朱勇仅仅过来简单的嘱咐一句後,便转身离开了前院。而身为妇道人家的沈氏,脸上还留有後怕的神情,她以前从未想过儿子科举夺魁後,会遭受到如此多的危机跟险境。

这种生活不是沈氏曾经期待的,如果人生可以重来再选择一次,可能让儿子无忧无虑的生活在应天街角小院,又未必是一件坏事情。

接下来的几日,随着太后跟皇帝达成妥协,京师的权力斗争彷佛瞬间平息了下来,也让沈忆宸难得的享受了几天安宁日子。

不过这种时光,更像是暴风雨来临前的平静,人人皆知天无二日,国无二主。当太上皇朱祁镇回京的那一刻起,偃旗息鼓的各方势力,都将纷纷再度冒头,斗个你Si我活!

大明正统十三年十二月十七日,距离过年仅仅剩下不到半月时间,内阁已经拟定好了新君的年号,称之为“景泰”,取其国泰民安之意。

经历过数场大战,数十万军民阵亡,乃至於堂堂大明皇帝北狩的事件後。无论是文武百官,还是贩夫走卒,心中都期待着来年能够安安稳稳的过日子。

景泰元年,承载着无数人对於美好生活的向往。

但是对於沈忆宸而言,平静的生活被皇帝的圣旨打破,既然当初在大朝会上被任命入阁参预机务,肯定不会无休止的闲置下去,是时候该履行身为阁臣的义务。

告别了沉迷的温柔乡,沈忆宸不得不顶着京师寒风,前往内阁坐值。

十七日不是月初跟月中的大朝会日子,路上并没有官员蜂拥上朝的景象,沈忆宸一辆马车在月sE下孤零零的前往紫禁城,颇有一番孤寂的味道。

阁臣的办公地点在紫禁城内的文渊阁,所以入阁全称其实是入值文渊阁参预机务。并且担任内阁大臣之後,就不必再像上朝那样从奉天门入g0ng,可以直接抄近道从东华门进去,而且还能踏上以往状元才能走的迎恩桥。

由此可见,阁臣的尊贵就彰显在各种特例跟小细节上面。

东华门前的当值禁卫,见到沈忆宸从马车上下来後,下意识的挺拔身姿展现出敬畏姿态。

要知道沈忆宸如今不仅仅是在军中有着生Si与共的威仪,还在京师文人士子群T中,赢得了宁折不弯的谏臣美称,再加上年轻到可怕的年纪,谁还敢在他的面前摆谱?

“两位小哥,这是入g0ng牙牌,还请检查。”

“沈阁老在京师无人不知,不必了。”

东华门禁卫抱拳笑了笑,别说是接过沈忆宸牙牌检查,连看都没有看一眼。

“谢过。”

沈忆宸没有过多客气,拱手後便径直走进了东华门,没走多远一栋青绿sE的重檐两层建筑映入眼帘,这便是阁臣办公的文渊阁。

论起历史来,阁臣在文渊阁办公,其实不过短短二十年来的历史。宣德七年之前,内阁大臣的参预机务地点是在翰林院,阁老跟翰林属於抬头不见低头见的关系。

并且由於阁臣地位高於翰林掌院,双方座次排行得让阁臣居中。这也就是为什麽,满朝文武百官见到内阁皆尊称为阁老,唯独翰林称之为中堂。

所以说翰林被称之为“储相”,不是没有原因的,与阁臣的关系着实太密切,几乎等同於後备人员。

没等沈忆宸走到文渊阁门前,一名青袍官员就从里面走了出来,朝着他拱手道:“沈阁老,下官恭候多时了。”

“赵中书,久违了。”

见到这位曾经在东阁协助过自己的助理,沈忆宸面带笑意拱了拱手,人生很多时候能再遇到故人,也算是一种幸事。

“沈阁老还能记得下官,真实荣幸之至!”

听到沈忆宸第一时间就叫出“赵中书”三字,赵然元心中可谓是惊喜与感慨交加,果然年纪轻轻就能入阁拜相,不是没有原因的。

单单这一份对於身边小人物的关照跟记忆,很多朝臣官员就做不到。

“客气,赵中书何时调值到了文渊阁?”

沈忆宸好奇问了一句,要知道以前赵然元在东阁任职,并且明朝非中书科的中书舍人,对於科举进士功名没有强制要求,监生、儒生、布衣能书者皆可担任。

但这也就意味着,他们一辈子没有升迁途径,不得进入科道部属。

“下官得知沈阁老入值文渊阁,於是特地申请为内阁书办,期望能跟随左右。”

赵然元没有隐瞒,他就是特意调过来效力於沈忆宸,哪怕这辈子在中书舍人的职位上升迁无望,至少能当值的开心跟有成就感。

沈忆宸乃x怀天下的治世能臣,自己说不定能见证并且参与到一段恢宏的历史中。

“赵中书有心,那就帮本官熟悉一下文渊阁事务吧。”

“是,沈阁老请。”

说罢,赵然元就侧过身来,引领着沈忆宸走进了这座天下士子,梦寐以求的文渊阁。

明朝四殿二阁中,唯有文渊阁大堂不是常规的桌椅布局,进入内部後第一眼就能看到正中位置,供奉着一尊铜质鎏金的孔子塑像。

这是明英宗朱祁镇所赐,用来激励内阁大臣别忘了圣人言行。不过後来随着文渊阁数场大火,孔子像跟二楼的《永乐大典》藏书,一同葬身火海荡然无存。

凡入文渊阁的大臣,第一步便是要祭拜孔子圣像,沈忆宸自然不例外。

行礼祭拜完毕之後,赵然元指着文渊阁西侧说道:“沈阁老,文渊阁西房为中书舍人的当班处,非重要朝廷文书皆由中书舍人经办。”

“东侧为诸阁老学士所居,凡涉及到诏、册、制、诰等官方文书,均是出自大学士之手。”

沈以诚虽然是翰林出身,并且还在东阁进学过。但说实话他还没来记得了解阁部流程,就被迫出镇山东治水,後续更是常年在地方任官。

所以别看他有着三元及第的头衔,事实上在京师呆的时间,还不如普通三甲进士选拔的京官。

“其他阁臣已经当值了吗?”

相b较翰林跟东阁的热热闹闹,沈忆宸总感觉文渊阁有些冷静,按理说经过景泰帝朱祁钰补充後,现在内阁算上自己在内有七位阁臣,怎麽现在看着一个人影都没有。

“诸位阁老已经当值,就等着您去拜访。”

经过赵然元这一提醒,沈忆宸才想起来虽然明朝内阁明确首辅、次辅的排序,是在历史上十年後的天顺朝时期。但事实上早在正统朝跟景泰朝期间,排资论辈靠後的阁臣,就得去拜见先入阁的前辈。

官场上下尊卑不能乱,他们身为前辈还等着去拜访,怎麽可能全站在大堂迎接自己?

“那好,我就先去拜见陈元辅吧。”

说罢,沈忆宸就走出文渊阁大堂,来到了东侧为首的值房,站在门外大声道:“晚辈沈忆宸,请求拜谒陈元辅。”

“进来吧。”

一道深沉的声音从屋内传来,赵然元听到後朝着沈忆宸使了使眼神,示意他单独进去。

缓缓推开房门迈过门槛,相b较东阁的值班的庑房,内阁的值房面积要更为宽广,还专门设计了一间里屋用来供阁老休息起居。

“晚辈沈忆宸,见过陈元辅。”

沈忆宸没有称下官,内阁中依旧按照翰林院的规矩,自称为晚辈。

一方面是当今内阁俱是翰林出身,寻常在文渊阁更偏向於清贵身份,另外一方面自然就是想要拉进关系,晚辈总b下官要来的亲近。

陈循此刻正坐在公案面前,见到沈忆宸进来行礼後,同样站起身来回了一礼。

“向北毋需如此客气,日後我们算是同阁为官了。”

“元辅乃前辈上官,晚辈自然得以礼相待。”

面对沈忆宸的谦逊,陈循的脸上露出一抹复杂神情,他犹豫了下说道:“向北,算起来老夫永乐十三年入仕为官,至今已有三十余载,可谓是阅人无数。”

“唯独你,老夫从来没有看清过。”

这句是陈循的心里话,一般官员像沈忆宸这种年龄,哪怕再怎麽老成,都无法掩盖住本X跟野心。

可是沈忆宸你说他贪图权势吧,当初明明被视为阉党中人,可以抱着王振大腿平步青云,结果毅然得罪权阉外放为官,差点没有返回京师的机会。

你说他阿谀媚上吧,前脚“背叛”太上皇,後脚忤逆皇太后,简直就不知道Si字怎麽写。就算对当今圣上,除了拥立之功外,也没看出多麽君臣相得。

说他低调,很多时候狂妄无b。说他轻狂,却在大多数情况下礼数周全,感受不到丝毫纨絝之气。

沈忆宸如今入阁拜相,对於大明到底焉知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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