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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音未落,桂花嫂突然从凳子上站起来,“扑通”一声就跪倒了下去。
花蕊娘惊讶地扬了扬眉毛,却并没有急于伸手去扶。桂花嫂满脸急切地盯着花蕊娘,语调快速地说道:“桂花虽然是个妇人没啥见识,也知道受人恩德要回报的理。要不是东家大娘子您好心,我和两个娃子只怕今天晚上就要冻死在街上。”
花蕊娘微微松了一口气,只要对方不是那等贪得无厌、烂泥扶不上墙的主,便是什么都好商量。她静静地看着桂花嫂,并不开口,只等着她往下说。
“您和姨太太都是明眼实心的人,桂花也不敢拿话来哄你们。”桂花嫂的神色一下变得灰败,她轻垂了脑袋,悲愤地说道:“不瞒东家大娘子,我和我男人到瑜棠镇上谋生活也有好几年了,左右人家多少也认识几个。出了事……我和我男人那茶棚子,连带着几个散碎家当一把火烧了个精光,我也是逼得无法,才领着小草小元跪在了大街上。从昨儿到今天下晌,别说是帮手,就连问上一句的都没有。”
桂花嫂咽了一口唾沫,浑身微微发起抖来:“都怨我猪油蒙了心,还指望着能去讨个公道……咱这样的小蚂蚱,那些人可不是踩死一个是一个。您和姨太太劝得对,我不为了自个儿,也得想想两个娃子……”
说到此处,桂花嫂再也抑制不住,抬手蒙着脸低低地啜泣了起来。
花蕊娘面上虽然平静,心里面却一下翻腾开了。
据桂花嫂说,何家大老爷家里面有一个叫做生子的小厮,成天在外面胡乱嚼舌头说些杂事。那一日不知怎地,何家大老爷突然带人寻到了茶棚,捉起生子就让人往死里打。桂花嫂的丈夫看不过眼,只上去劝了两句,竟就这么惹了大祸上身。
这何家大老爷,就是原来跟花广文定亲的那一户人家。关于何家的情况,花蕊娘虽然知道得并不详尽,却也听说过一些。
只不过仗着家里有几个银钱,捐了个员外,就仗势欺人到了这一步。花蕊娘只觉得胸口堵着一团闷气,半晌也舒展不开来。
又有什么法子?如今这世道可不就是这样。伸冤?像她们这样的平头小老百姓,只怕还没见着衙门口往那边开,就得被人一顿乱棍轰出来。
俗话说得好,哪家衙门不吃人。
若是过去有人对她说这样的话,她必定是要持几分怀疑的。可如今家道中落,自家亲眼所见、所经历的这些事儿,一桩桩一件件,哪一样不是叫人心酸无奈至极?
她承认也好,不承认也罢,这世上的人,原本就是生下来就分了三六九等。有田有地的庄稼人还得看天吃饭,就更不要说像桂花嫂她们这样的外乡流民了。
卑贱如蝼蚁,确实是最真实的写照。
“桂花嫂,”花蕊娘抬起手在桂花嫂肩膀上拍了拍,半是劝慰半是无奈的说道:“亡者已矣,想开些。”
“桂花知道,”桂花嫂用手背往眼睛上抹了抹,声音暗哑地回道:“如今我们娘几个也没个去处,东家大娘子肯收留已经是大恩,哪里还敢提啥工钱。”
“我帮你们,也是存了几分私心。”花蕊娘坐实了身子,瞥着桂花嫂淡淡地说道:“咱们家食肆正缺人手,你往后只要用心做事,什么大恩不大恩,也不用再提了。”
桂花嫂却把脑袋摇得像个拨浪鼓:“我虽然大字不识,也不懂啥叫道理不道理。只知道别人实心实意帮了咱,咱就得实心实意的报答人家。东家大娘子要看得起桂花,啥事儿尽管吩咐就成。往后我们娘几个就跟着东家大娘子,只求有口饭吃,旁的啥也不要。”
花蕊娘惊讶得一抬眉毛,没想到面前这不起眼的小妇人,竟然还有几分江湖女子的豪气。难怪当日在茶棚里,她能在那些市井泼皮中间周旋得如此周到。
“咱们可不是什么大户人家,也就图个温饱,我原本的打算是……”花蕊娘语气一顿,紧盯着桂花嫂道:“跟着我,可谋不了什么大富贵,桂花嫂想好了?”
桂花嫂用红肿的眼睛看着花蕊娘,定定地点了个头。
“那好……”花蕊娘用手指在长凳上敲击着,想了想,便吐出一口气道:“我这人喜欢把话说得明明白白,省得将来生了什么龌龊。咱们家虽然不济,可不管到什么时候,总能保得了你们一口吃喝。你若是想好了,便签一份投靠文书与我,跟着我做个义仆吧。”
桂花嫂神情一滞,眼睛里忽然间迸射出一道亮光来。她长拜到底,颤声道:“谢东家大娘子。”
花蕊娘叹了口气,便拍了拍她的肩膀,站起来走出屋子去寻笔墨撰写文书。
在这世道上活了这些年,她竟还有些不习惯,常常在不知不觉间,就用原来的习惯去思考问题。
她花蕊娘也不是什么大善人,这个她清楚。今天之所以帮助桂花嫂她们,多半是因为看中了桂花嫂的能干,小半才是因为同情。
至于卖身的小草,花蕊娘不是不想要,只是在她看来,那个时候接受小草,便和落井下石无异。
竟是她想岔了,这世上卖儿卖女的人家多了去,并不能说他们就是真的心硬如铁。只不过要在这世道生存,确实是十分不易……
孤儿寡母,就算有自由在身,又能如何?并不是人人都像她花蕊娘这样,宁肯咬牙坚守,也不愿舍弃。
花蕊娘去灶间里与商姨娘知会了一声,便走回来提笔写了一份文书。桂花嫂听她念了一遍,便用手沾了墨汁,用力地在上面按下了一个印子。
投靠文书并不等同于身契,卖身契需要到官府去具备文档,一旦入了官府,往后便是奴籍。而投靠文书,便相当于私下里的约定,明面上,这人还是自由之身。
花蕊娘之所以这样考虑,一来,还是受思维惯性的影响,如果是由人伢子的手中买卖奴隶,她可以完全没有任何心理负担。可在这样的情形下,若是让桂花嫂她们签了卖身契,花蕊娘总觉得有几分趁火打劫的味道。二来,花家现在是犯官家属的身份,呼奴使婢,未免太过高调了些,小村庄本来就包不住事,就算别人明面上不说什么,就怕暗中惹出别的事端来。
不过花蕊娘习惯于未雨绸缪,性情相近关系再好的两个人,相处久了也难免会生出嫌隙。看桂花嫂的意思,若是花家不收留她们,她和两个孩子也无处可去。为免将来生出什么麻烦事,不如一开始就摆开态度,把该说到的话说个周全。
签下文书,桂花嫂仿佛松了一口气,也不再像开始那么束手束脚。见商姨娘正在摆桌椅准备吃晚饭,她便赶紧凑上去帮忙。
晚饭弄得匆忙,只有米饭和一锅杂烩炖菜。桂花嫂替她们添了饭碗,便拉过小元小草,垂着手立在桌旁。
花家原来虽然不富贵,却也是有奴仆伺候的人家。花玉朗一时并不觉得怪异,抓起筷子便要去夹菜。
花蕊娘轻轻拍了一下他的手,抬头向着桂花嫂温声道:“坐下一块儿吃吧,咱们家不讲究那些规矩。”
“就是,”花云娘看了花蕊娘一眼,便跑过去拉着小草的手轻声道:“快过来吃饭吧,你不是跟我说都一天没吃东西了?”
桂花嫂领着两个孩子上了桌,端起碗刚吃了一口,眼眶就又红了。
花蕊娘和商姨娘对视了一眼,都不约而同地叹了口气。
从昨天清晨到现在,初了今天下晌的那碗热汤之外,三个人都没有吃过东西。桂花嫂还顾忌着规矩,尽量小口小口的刨着,也不怎么去夹菜。小元小草兄妹俩却是饿得狠了,将脑袋埋进碗里,稀哩呼噜地吃了个震天响。
商姨娘夹了一筷子瘦肉放进桂花嫂碗里,又伸手往她肩膀上拍了拍。宽慰之意,不用明言。
夜里安排桂花嫂和小元小草住花玉朗的屋子,花玉朗则搬了过来,和姐姐姨娘们将就挤上一个晚上。花蕊娘盘算好了,等到明天,就把食肆的隔间收拾收拾,弄床铺笼帐被,让桂花嫂带着两个孩子住到那边去。
花玉朗沾床就睡,花云娘也似乎睡着了。花蕊娘和商姨娘压着嗓子,小声地商量着给桂花嫂她们安排住处的问题。
“被面和被里的料子倒是都还有,就是没有棉花,得抽空上镇子里头去买点。”商姨娘仰头看着帐子顶,悄声地说道:“咱们秋天里头的那床被子,也只能给她们凑合着盖两天。这天冷,山脚下又没有啥遮挡,夜里风大怕是受不住。”
床板突然“嘎吱”一声轻响,花云娘直直地翻过身来,重重地“哼”了一声。
“怎么了云娘?又是生的哪门子气?”花蕊娘扭过头去,一脸糊涂地看向她。
“为啥桂花嫂光卖小草一个?小草比小元年纪还小,为啥不卖小元?”花云娘气鼓鼓地开了口,显然是憋了许久的火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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