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靖池毓在旁闻言却是一惊,遥夕此言莫非别有深意。莫非,莫非她竟是已然知晓了自己的心思?他一时恍惚走神,便在这一刻一时默然无语的赫漠突然发难,不知何处抽出一把短刀,二话不说,猛地便朝林素月挥去。
那一刀,赫漠十分功力,万分怨气,似要将这多年如履薄冰,眼睁睁瞧着北狄日渐衰败亡于安乐的怨恨一同发泄出来一般!
那一刻,赫漠觉得眼前这人竟与记忆中那风华绝代的女子重叠起来,一样凤眸如水,又一般寒凉如斯。
那一瞬,赫漠其实不曾想过这一刀下去会有何后果,他只是……一个人背负这一切一切太久了,在长的仿佛千万年之久岁月中,那人那时如春日般温暖的笑意一直如雨后甘霖般滋润着他的心扉。
可今日,她却站在那儿轻而易举地便将,他这么多年来唯一可感受到温暖的回忆彻底毁坏,没有嘲讽,没有讥笑,甚至不带一丝情感,可那份淡然平静却愈发叫人憎恶起来!他挥刀而去,似乎眼前之人只要消失了,那么今夜听到所有的话都可以烟消云散……
说来林素月这些日子来也曾按以前的路子重修内力起来,只是这具身子的底子终是太差,修习的年龄又太晚,纵然她通晓奇经八脉之理,终究不可一日登天。林素月虽善于揣摩人心,又怎料到当年凤遥夕别有用心的那一点点和善之举,竟会被赫漠看得如此之重?
她道出往昔之事,虽已无伤仍有所感怀,怎料赫漠突然发难,情急之下侧身一避,回手以随身佩戴的匕首一挡,但终究难敌如有千斤的宝刀。钢刃刺入胸膛,鲜血溢出,那一刹,如此之快,以至于林素月竟不曾觉出剧痛,已是满目鲜血。
被这一幕惊呆,靖池毓惊呼一声,猛然上前,却尚不及动手,已有人快他一步挡下了赫漠的刀锋,徒手……
“逍……亲王?”他分明被囚怎会来此?赫漠瞟了眼握住自己刀锋鲜血直流的手掌,势力于手便要猛地劈下。
可下一刻祁恒逍却是徒然放开了那刀锋,便在刀锋挥下,千钧一发之际出手重击于赫漠腹部赫漠只觉腹部一痛,身子不受控制的后仰,倒在地上,张口满嘴血腥。
祁恒逍不曾再望他一眼,只走至林素月身旁,原已不支委顿于地的人见他到来,不由微微一笑:“你……来了?”
点点头,祁恒逍伸出手扶住她,只是双手不听使唤的颤抖着,听她虚弱地笑道:“我没事,只是点皮外伤罢了。”确实是皮外伤,她方才也已自行点了穴道,只是“林素月”这具身体太弱,饶是不曾伤到五脏六腑,只怕也虚得调养好一阵子。
“好一阵子?”赫漠在一旁被慢了一步的靖池毓制住,却是冷笑连连:“这短刀常年用北狄王室特制的剧毒淬炼,被此刀所伤者五脏六五逐一枯竭而亡,绝无幸免!”
“交出解药来!”靖池毓闻言惊怒,手下不留情,立时便断了赫漠一只胳膊,后者却恁是硬起竟是哼也不哼一声。
祁恒逍徒然六神无主,却见靖池毓竟丢下了赫漠,反上前拾起了那把刀,他素知靖国在毒物上手段非常,不由急问道:“可有解法?”
靖池毓皱眉道:“这毒淬的极深一时我也瞧不出端详,须得稍后细细看来。”
“都是我的错……我该早些来,早些……”祁恒逍一时抱紧林素月喃喃不知所语,他与天耀帝打赌本不该此刻出现,只是今夜不知何故他总觉心中隐隐有些不详之感,就好似……好似五年前那一日……
所以,他不惜违背赌约深夜至此,不料,不料竟还是迟了一步!云台曾害她丧命一回,难道还嫌不够?!
他好容易失而复得,莫非上苍果真残忍至此?!
“云台……果真是我不祥之地。”林素月倒还能扯着唇角笑上一笑。
“是我太大意,就在你身边,竟没有……”靖池毓此刻亦是痛心疾首,虽然这毒未必无解,但其中凶险怕可谓九死一生!只是,他的痛与悔此刻却不在她的眼中,靖池毓眼睁睁瞧着他们四目相望情真意切,似乎天地万物皆不在其中,便是自己真真正正已然输了……
“你……你若是有万一……”祁恒逍转目望了眼高耸的云台,他已然不能承受第二回,若上苍果真不见怜,他再不愿独自一人于这寂寥人世茫然独行,那满目苍凉略微回忆起来便是腕骨啮心之痛,哪里,哪里还堪再来一回!?
只是泰儿却如何是好?莫说泰儿是素月的骨肉,他更早将他做亲生一般,若是他随她撒手人寰,又怎忍心留泰儿一人在这炎凉人世?所以,他还是无法与她同行么?思及此,祁恒逍只觉铺天盖地的绝望霎时涌来,若能与她相随生死又有何惧,可若是又要独留在没有她的人世间,却更胜修罗地狱十倍!
“没事的。”林素月望向祁恒逍,那双琥珀的眸此刻满是寒冽,仿若绝径寒山,而那寒冽之后隐着的哀痛与恐慌叫她的心也跟着一痛,“我没事,你答应我定会无事回来,我……我也必然不会有事的。”
秋夜风寒,瑟瑟而过。
狠狠点头,祁恒逍将她紧紧搂在怀中,用自己的体温为她挡去所有的寒凉。
只要在一起,便无所畏惧。
林素月缓缓勾唇,这一句她曾以为只有无知少女才会如斯天真轻信,可是,此时此刻哪怕不知晓这毒是否可解,在他的怀中她却有种难以叙说的心安。
有他在,有泰儿要自己照看,她又怎会有事?
只是,现在她稍稍有点累,所以,想阖上眼歇一会,只要一会儿,就好……
“素月?”见她缓缓阖上眼,祁恒逍不觉心惊,轻轻晃了晃她,谁知竟是已然昏死了过去,虽明知这毒并非见血封喉,但那人呼吸这般微弱,仿佛就要这样永远地沉睡在自己怀中再也不醒。
祁恒逍只觉所有的思绪刹那抽空,满脑满心唯有极致的恐惧,“素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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