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尴尬的家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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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现实和梦想产生了巨大的冲突时，你会怎么办？

是向残酷的现实屈服，还是丢下一个骄傲孤独的背影给不看好你的全世界？

在医生的极力劝说下，我还是决定提前出院。医生无奈，只得又给我开了点药，让我提前出院。

我出院的那天，全乐队的人都来接我了，那架势实在是有些夸张了。

“嘿，小兔B！”张海洋双手环在胸前，笑道，“看来这几天，杨江红把你照顾得还不错啊！恢复得够快的啊！”

刘勇芝有些惊讶地问道：“张海洋，你说什么？我没听清楚。”

“我说啊，冰冰恢复得那么快，全靠……”

“滚！”我把手里的药朝张海洋甩了过去，“你这张嘴一天到晚就知道胡说八道，还会不会干点儿别的？！”

张海洋连忙接住我的药。

“你把嘴巴凑过去不就知道他的嘴还能干什么了吗？”李帅成幽幽地来了一句。

不语则已，一语出则语惊四座。

说的就是李帅成这种人，比张海洋还毒舌还能说。

而面对这种人，我们最好还是选择避开，谁知道他下一句会说出什么惊世骇俗的鬼话？

为了不再受到李帅成的语言炸弹的攻击，我选择了无视他，然后走出了医院。

在医院门口，我抬起手遮了遮有些刺眼的阳光。

有人说过，每个人的生命里都会有一个像太阳一样的人，他给你带来了希望和温暖，你爱他，而且是深深的热爱。

从前，我是多么地相信这句话，可现在，我觉得这句话就像《圣经》里那条怂恿夏娃的蛇，极致诱惑，却有剧毒。它给了人们一个美好的幻觉，却没说结果。

我生命里的那个太阳给我带来了刺痛和渴望，可到最后，我所谓的深深的热爱变成了深深的伤痛。他太远了，让我追得精疲力竭，他太大了，我抓不住，他太烫了，灼伤了我的手，他太亮了，刺伤了我心里的眼睛。

所以，相比起太阳，现在的我更希望要个手电筒。

他一样会发光，却不会刺伤我，他反而能够在漆黑的夜里给我带来光亮，他一样温暖，却不会灼伤我，而且我也不用担心会失去他，因为我们可以随时在一起。

我逼迫自己去相信，那些轰轰烈烈的爱情大多是不真实的。

出院后，我赶紧收拾了行李，订了回家的机票。

可是，如果我知道回家后会遇到那样的事，打死我也不会回去的。

我回到E市时，已是傍晚，我回家心切，尽管此时的出租车的报价是平日里的好几倍，我也还是毫不犹豫地打了出租车回家。

我刚一推开家门，就知道大事不妙了。

此时，家中所有的亲友都聚在了我家，像是在开会。周嫔女士对我使了个眼色，我非常识相地滚回了自己的房间。

我在房间里把东西放下后就很不老实地躲在门背后偷听他们的谈话。

“老三，你可不仗义，妈生病了你却一分钱也没有拿。”（涂冰冰家二伯）

“二哥，不是我不拿啊，是我真的没钱啊。”（涂冰冰家三伯）

“嗯，是啊，你家没钱，我家有钱。我家那么有钱，却连个沙发都买不起，你家没有钱，倒是买了个七千多的沙发，还真是太穷了啊你。”（涂冰冰家三伯）

我听了几句实在是听不下去了，就扑倒了床上。门外隐隐约约传来他们的声音，我扯过被子盖住头，心中涌过一种莫名的悲伤。

这就是所谓的家族。

充满了争锋相对和勾心斗角，其激烈程度决不亚于古代的宫斗。

我爸爸那一辈有五个兄弟，我爸爸排第四，我大伯伯谁都不用养，我二伯和三伯养我奶奶，我爸爸和我五叔养我爷爷。

不过我爷爷几年前就去世了，所以也就没我爸和我五叔什么事了。

倒是我二伯和三伯总是因为奶奶的问题而争吵。

我挺不理解的，那些人总是斤斤计较的，生怕自己吃一点亏，连对自己的妈妈也这样，而这是不是所谓的人性的弱点？

我一直坚信人的理智和善意总会压制住自己的弱点，虽然只是时间问题。

“囡囡。”周嫔女士在外面敲门叫我。

“诶——”

我慢慢地从床上爬起来开门。

“吃饭了。”

“哦，知道了。”

“快点！”周嫔女士催道。

“他们也要在这吃吗？”我看了看仍在争执的几个弟兄。

“小点儿声！”她瞪了我一眼，有些无奈地点了点头。

我垂下头，走了出去。

家里本来就不大的客厅挤满了人，我实在是没有胃口，但碍于从小养成的家教，我还是很不情愿地入了座，向每一个客人问好。

爸爸欣慰地看着我。

我以为只要我乖乖地吃完饭就可以逃离这堪比鸿门宴的家族宴席。

可是，我错了。

那些人聊着聊着把话题扯到了我的身上。

“听说小冰冰考上了花河大学？”（二伯母）

“是啊。”（周嫔女士）

“以前她成绩不是很好吗？怎么连个重点都考不上？你们啊，生意做得那么好，可女儿怎么在变差啊？没怎么管吧？”（五婶）

周嫔女士皱了皱眉，然后笑着点了点头。

我实在沉不住气了，抬起头问道：“婶婶，你家淑云在那个大专读得怎么样？”

五婶气得脸都绿了，却还是笑着回我：“一般般，一般般。”

周嫔女士在下面狠狠踩了我一脚，我痛得呲牙。

五婶怎么可能放过那么好的机会？她连忙打击我：“你怎么了？”

“吃鱼卡刺儿了呗！”周嫔女士冷声道。

我看她这次好像是认真的，就不敢再造次了，赶紧埋头吃饭。

我觉得我此刻的吃相一定丑死了。

赶紧吃完赶紧走。

这是我此刻内心的真实写照。

我吃完饭就立马回到房间，打了电话给张海洋。

“小兔B，你怎么了？”

“你现在在哪儿？”

“A市，花大附近的酒店。”

“你，没回家啊？”

“回去干嘛？挨老头儿的骂啊？”

“那你能不能帮我订张回A市的机票？”

张海洋沉默了一下：“你没事儿吧？刚回去就要回来啊？”

“就说帮不帮？”

“行行行，你说了算，你什么时候回来？”

“越快越好。”

再次踏上A市的地面，我心里舒服多了。

张海洋懒散地靠着路旁的栏杆，一脸玩味地看着我：“你前天刚回去，今儿就回来了，你家人怎么想？”

“他们不知道。”我说话的语气十分平淡，就像小时候我冒充爸爸在不及格的卷子上签字时一样淡定。

“你啊，胆子越来越大了。”他笑了笑，伸手揽过我的肩膀，“那你现在是要去哪儿？”

我低下头，不再言语。

“算了，算我倒霉，摊上你这么个麻烦货，走吧！既然你没地儿去，就去我哪儿过年吧！保证你难忘。”

张海洋阴笑着看我，看得我心里一阵发麻。

后来我才知道他说的难忘是什么意思了。

真的很难忘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