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盈袖去心似箭,御剑的速度自然也是极快。她嘴上说是定会飞得稳当,才刚刚上空,已将巽天的弟子们甩在身上,看不见半个身影。
袁泊水差点没稳住身形,从剑上掉下去,再也不敢相信朴风宗这些人的鬼话了。
不过这剑御得的确很稳,迎面的风层都被阻在了外面。只要闭上眼睛,就不会害怕了。
越靠近魔界边际,越是荒凉。盈袖也没了说话的心思,不住朝下方张望。
很快,众人就离开了行人走动的区域,再看不见半点人烟。
附近延绵一片,都没有大型城镇,难得有一座小城,外头也要三三两两地设置好阵法,以做防卫。因魔界影响,附近田地皆是肉眼可见的贫瘠。
盈袖心痛道:“朝闻不会也如此荒凉吧?我小师妹就住在那种地方?”
袁泊水哪里知道?他还没去过朝闻呢。可是他不能这样讲。
他现在说句话都要实打实地三思一遍,生怕自己露了马脚。
“上个月,朝闻将不远处的一座小城给打下来了。如今应当还好吧。”
盈袖:“哦,就是你说过的余渊?”
“正是。”袁泊水说,“听闻余渊的百姓祖上是从大门派里逃出来的,留下了精巧的手艺,传到今日,有不少能混饭吃的工匠。因此这余渊的仙门大殿,修建得也算恢弘。”
“原来如此。”盈袖说,“那起码能住得舒服。”
袁泊水:“是啊是啊,万幸。”
袁泊水并不知道逐晨依旧住在朝闻。他以为几人既然打下余渊,那必然是要搬入宫殿,让人伺候的。
他满心打着算盘,思考之后应该找什么理由离开。
一行人飞到中途时,盈袖叫了声。
她抬手指去,就见一群黑雏鸡有序地在地上奔跑,排成一列,潇洒恣意。只是毛发奇短,只能勉强遮盖住身体,看着颇为怪异。
盈袖自然是见过正常的魔兽的,当下放低高度,靠过去查看,不由惊道:“这魔界的鸡,都已经异变成这样了吗?”
她不加掩饰的声音随风传了过去,为首一只黑雏鸡停下脚步冲她大叫。
若是她能听得懂,就该知道它在说:你才异变,你全家都异变。这特娘分明是人祸!
盈袖笑了笑说:“竟会回头,看起来还跟开了灵智一样,若非急着去见师叔祖,我就将它抓过来,送给师妹当个礼物。”
袁泊水闻言大汗。
你们朴风送礼都是送魔兽的吗?孟浪些了吧!
月行瞅了一眼,在前头道:“许是人养的吧。还懂点规矩。”盈袖大笑:“真是靠山吃山,靠水靠水。临着魔界,连魔兽都吃。瞧世人这厉害的。”
几人并未耽搁,打趣过后继续朝着余渊飞去。
不多时,已能看见城镇。
待进了界碑范围,盈袖立即感受到了逐晨的灵气,她又新奇又好笑地道:“师妹都做掌门了!往前数两个月,谁能想到这件事情?她竟是我们之中最先开宗立派的人!不过从这界碑看,这段时日师妹的修为真是长进不少!”
月行放缓御剑速度,与她并行,同样赞许道:“看来此番历练,叫她感悟颇多。”
袁泊水听得心里大吼:不是吧不是吧!入魔也能叫历练?!你们朴风数千年屹立不倒,莫非靠的就是这不拘小节的狂放之风?!
盈袖期待道:“到了!”
正是中午,余渊城门大开,一副广迎客来的模样。
盈袖见守城的修士并未阻拦,干脆不下剑,直接飞进去,从上方往下巡视。
余渊相较于朴风,的确是风貌朴素了些,许多房子已经极其老旧,此时正在翻新。但看此处百姓相处和睦,谈笑风生,生活过得似乎不错。说明逐晨打下这座城之后,并未受众人抵触。她也放下心了。
盈袖正在张望,就听月行问道:“你瞧,为何那么多人,忽然一起开始修缮房屋?”
盈袖抬起头,暗暗思索。
月行打开扇子,笑道:“想必这原先的余渊宗门,不会做人吧。”
袁泊水根本不敢说话。进了余渊之后,他总有种十分不妙的预感。
三人行至余渊宗门前,早已有人听见风声出来询问。
盈袖说明来意,那修士立即回去禀报,并邀几人入室品茶。
不多时,施鸿词匆匆赶来。
他扯正衣袖,朝二人庄重行礼,敛目道:“在下是余渊掌门代理,施鸿词。原来是仙君的同门,来得突然,未有准备,我这就让人前去通报。”
盈袖惊讶道:“我小师妹不住在这里吗?”
施鸿词也奇怪了下,回说:“几位仙君都还住在朝闻,说是那里方便。”
月行缓缓开口:“此处虽然灵气较为稀薄,但有碍师叔修行。师叔还是住在魔界边缘比较合适。”
“原来如此。”盈袖叹道,“师妹真是吃苦了。”
她说罢拦住施鸿词说:“你不用通报了,我们自己去找就行。”
施鸿词应允,目光虚虚飘到袁泊水的身上。
他本就不怎么喜欢说话,只暗暗腹诽,疑惑朴风怎么会与巽天牵连上了。仙君似乎不大喜欢巽天的人。
……哦。想必又是群见风使舵的人。
袁泊水是被他凉凉的眼神扫得心惊胆战,做好了对方一开口他就立马出声解释,表明自己坚决弃暗投明的觉悟。结果施鸿词只拿那双没什么波动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他,让他一颗心脏一直吊在嗓子眼,饱受折磨。
盈袖往外走时,还不忘拽他一把。
“袁掌门怎么这般紧张?这还未见到我师叔祖呢。不要客气,来吧,这边请。”
袁泊水赔笑两声,脚底打晃地跟了上去。
这回去朝闻定是没有错了。
施鸿词告诉他们,沿着那条大道直走就是,那是朝闻前段时日刚修出来的路,还有个公交车站。
盈袖啧啧称奇,直夸小师妹聪敏。
不料飞到半途时,她竟然又看见了那群挥洒汗水的黑雏鸡,不仅如此,这次黑雏鸡的背上还驼了人。
的确是养的!
盈袖瞠目结舌。
她见过有人骑马骑牛,猎奇一点骑鹿骑鹤,但从没见过有人骑着大号鸡到处跑啊!
何况还不是一只,是一群!
更可怕的是,看着那浩浩荡荡的鸡群,她竟觉得有些羡慕。
这世上谁人有过这样的排面?!
这莫非是余渊特产?能卖吗?
等靠近了,盈袖看清领头那人的脸,又是一阵目瞪口呆。
好家伙,还不是别人,居然是她的小师妹!
盈袖的认知被狠狠撞了下,挥舞起手臂大喊:“小师妹――”
逐晨听见熟悉的声音仰起头,面露惊喜:“大师姐!三师叔!你们怎么会在这里?”
风不夜辈分过高,徒弟都与掌门同辈了。他觉得这样不敬,因此逐晨等人虽然叫他师父,却并未正式记在他名下,只写在朴风宗的名册上,与盈袖等人师兄弟相称。
双方一齐停下,在地上欢喜相会。
逐晨是想带着百姓,与黑雏鸡互相熟悉一下,往后大家去哪里都方便。那么好的交通工具不利用起来,岂不是太过可惜?
可百姓们不敢上鸡,逐晨这才在旁作陪。不曾想,还有这样的意外之喜。
她迎上前道:“大师姐!你们怎么来了?”
盈袖抓着她的手臂上下打量:“不是你叫我们来看你的吗?这不怕你们住得不习惯,给你们带了些东西。”
“没有吧?”逐晨挠头,“难不成是师父?”
“这也不重要!”盈袖拍拍自己的包袱,展示朴风宗上下买了半个多月的成果,笑说,“待回去给你看看宝贝!”
逐晨看着她身上那鼓鼓囊囊的玲珑袋,心说他们不会把半座城都给搬过来了吧?不会是想把朝闻布置成朴风的度假后花园吧?
这么大方的手笔她做梦都不敢想啊!
“师妹,发什么愣呢!”盈袖轻拍了下她的肩膀,问道,“师叔祖过得可好?”
逐晨说:“挺好。”月行摇着扇子笑说:“盈袖太不懂事,怎么与逐晨聊上了?还不先介绍一下巽天掌门,只让人在边上干巴巴地站着?”
袁泊水忙道:“不敢不敢。”
逐晨表情诡异道:“巽天掌门啊?”
月行一本正经地说:“是啊,这后头还有上百位巽天弟子呢,都是敬仰师叔声名,特意前来拜会的。你不要拂了他人心意,留他们在此小住段时日吧。”
“哦――”逐晨恍然大悟状点头,“难得,难得啊。想住自然是可以的,我朝闻还有好些空房子呢。袁掌门千万不要客气,只当是自己家,安心住下。”
袁泊水:“……”你们才是,千万不要太客气。
月行一脸和善,语气真诚:“师叔在此的事,也是多亏了袁掌门告知。你要谢过人家好意,礼数应当周全,不可敷衍。”
逐晨受教道:“三师叔提点的是。巽天一片赤城之心,我定让他们日日都能见到师父,宾至如归。”
袁泊水感动得要哭起来。正要客气拒绝,月行先一步上前揽过逐晨肩头,将她带着往回走,嘴里训道:“还有,师叔要说你两句。既已安定下来,为何不告知师门?你可知朴风上下都在替你们担心?莫非还在记恨我们当日拦你?那实在是……有些突然了。”
逐晨:“是,是。”
盈袖见袁泊水表情抽搐,关切道:“袁掌门这是喜极而泣?既然如此,我同师妹说说,让你们多住两日。想来她也不会拒绝。”
袁泊水颤声:“不要啊!”
盈袖笑说:“你才是,不要客气!此事定了,不必再推脱。”
几位朝闻百姓被逐晨忘了,牵着黑雏鸡默默跟在队伍后头。
他们知道是逐晨师门的长辈来访,当下也管不上去什么余渊,只想赶着回去好好招待,莫让人看轻了朝闻。
盈袖对黑雏鸡很感兴趣,主动退到人群中间,大声问道:“小师妹,这些魔兽你是从哪里找来,又是怎么驯服的?”
“不是我,是阿秃。”逐晨跑过去,拍着阿秃的翅膀介绍说,“它是黑雏鸡里的老大,这些鸡全部听它的话。已经开了灵智了,平日里帮我们不少忙。”
阿秃骄傲抖了抖羽毛。
盈袖还记得它呢,难怪当时就觉得它聪明,认真打量它片刻,不解道:“为何要叫它阿秃啊?我看它翎羽颜色黑亮,分布均匀,就是少了些,可也算不上秃。”
阿秃僵了一下,而后开始展示自己的羽毛,显然对她的夸奖很是受用。
逐晨睨它一眼,知道它相当臭美,决定今天就替它挣个面子。毕竟哪位家长不胡吹呢?
“说来惭愧,其实阿秃的毛被我拔过,再长出来就大不如前了。以前它尾巴上的翎羽乌黑明亮,柔顺似锦,站在那里跟孔雀开屏一样,威武不凡。有了这对比,我就一直叫它阿秃了。”
盈袖无法想象,被她唬得一愣一愣的,半晌道:“那……那还挺可惜的。”
逐晨轻叹:“是啊。”
阿秃昂扬的头更骄傲了,漫不经心地转过来的时候,还冲逐晨哼了一声,以示谴责。
逐晨:“……”你个臭不要脸鸡,真是吹得自己都要信了。
逐晨问:“师姐想要试试吗?”
盈袖惊喜不已:“可以吗?”
逐晨耐心询问:“阿秃,行不行?”
阿秃傲娇地蹲下身,表示了自己的大方。
盈袖捂着胸口:“师妹,你们这儿可太厉害了!我从未见过有谁能将魔兽训得如此温顺!今日真是开了眼界!”
逐晨忙顺毛道:“是朋友,朋友。”
“你说朋友就是朋友!师妹,我以为你在这不毛之地吃不饱穿不暖的……”盈袖说到激动处顿了顿,觉得这两点自己可能猜到了真相,忙改了口风道,“这回给你带了礼物,待会儿就给你看看!”
“好啊。”逐晨示意能上鸡的人上鸡,能御剑的人御剑,赶紧往朝闻跑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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