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三章回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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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三章回家了

她转身从门外拿了清洁用具，一边扫地一边和我说话，内容基本围绕陆桥之，说陆先生这段时间回来得也不多，这地儿都积灰了，又说陆先生其实挺爱干净的，除了家里酒瓶堆得有点乱。

我刚刚被她一吓，惊魂未定，又听她说这些话，只觉得陌生。

陌生到不知道拿什么话接。

靳姨——眼前这位家政，说到一半，见我终于站起来挪到了床边，但仍然一言不发，便直起身捏了捏腰，问我要不要喝水。

我捏了下存储盘，这才接：“我来吧。”

存储盘不大，刚好可以塞进兜里，我装好了拍拍裤兜，往厨房走。

厨房的器具还是以前用的那些，我烧好开水，接水的时候手抖了一下，差点把壶里的水都泼出来，荆姨听到声响，小跑着过来，把水壶抢了过去。

她动作急，有点太急了，抬头见我有些愣神，笑了笑，有些不好意思，“陆先生以前烫到过手，您这么再来一下，可把我吓坏了。”

陆桥之烫到手，想必和他割自己的手一样，表情很淡，像是痛不在自己身上一样，身边的人看到伤口本来就害怕，再看他毫无变化的神情，就更怕了。

荆姨的紧张大约是真的，说这话却是半夸张半逗乐，想缓和一下气氛，但并没有料到这位“林先生”还是大气不出一个，徒留她一个人尴尬。

我虽然没有对她笑，但缓过了神，将水壶放到座子上，看她不再与我说话，在客厅里来回动作，游刃有余，像是来过了无数遍，因而知道所有东西应该摆放的位置。

等了几分钟，水已经慢慢变温了，荆姨也迅速打扫好了客厅，请我去坐。

她热情得不可思议，不知道的会以为我是她的雇主，而她这会儿见我不再面无表情，又絮絮叨叨说开了。

荆姨说自己家里刚又添了小孙女，所以请了一段时间的假，来得频率不高了，问我家里有几个孩子，然后和我说，现在这个社会，真的是能不生就不要生。

我心想抱孙子应当是一件高兴的事才对，她怎么会这么想，疑惑很了，嘴上因此也这么问出了口。

“做母亲的，生孩子可麻烦了。”荆姨说，叹了口气，“现在的条件虽然比我小时候那会儿好，但是压力也大不是，指望他好，父母亲生下来就把孩子往欧洲送，孩子得学这个学那个，要不要人照顾呢？这不，我压力也大了啊。”

荆姨和家里的佣人们都不太一样，说话很有腔调，像时髦老太太捡在广场舞的空当走下台子跟旁人唠两句家常，她想到哪就说哪，不管你回不回，很让人没有拘束感。

我还没和别人谈论过这种生孩子的话题，不过知道一些近些年细胞繁殖等等相关的实验，了解到无性繁殖技术在北美已经成熟，便跟荆姨提了一嘴。

荆姨瞥了我一眼，摇摇头，“林先生，您可不能因为接触的知识多就也这么想啊。”

“我觉得，这种实验造人是不行的。”荆姨丢下扫把，发表看法，“这祖祖辈辈都是这么过来的，有些东西再往前走，没必要的。”

荆姨说的话没有我们这些动惯了笔头子的人来得有文采，却通俗易懂，我也没纠正林先生的称呼了，想到兜里跟soul疫苗有关的电子材料，觉得她说的实在有道理。

有些东西，真的没必要再普及了。

我若有所思，没说什么，而荆姨完全误会了我的态度，往我走了两步，解释道：“当然，我不是暗指您和陆先生，我的意思是一男一女其实是最稳固的家庭模式，两位先生当然也可以，只是在要孩子上，要慎重考虑。”

我讶异地端着杯子，不知该放下还是拿起来喝一口。

最近周围的老人家是怎么了，总是能对我的行为有诸多误解。

我一没说我支持这种繁殖技术，二没说我有要孩子的意向，三没说我要和陆桥之要孩子，怎么就牵扯到我身上了？

“荆姨，我觉得…你是不是误会了什么？”

“没。”荆姨挑起细眉，笑了笑，“我还不知道你们这些年轻孩子吗？”

她说：“陆先生说是您去国外深造，但要真是和和气气的，那他怎么能经常酗酒酗成那样，所以我猜你们吵架了，没和好，他单方面跟自己拧呢，多半拉不下来脸。”

荆姨这个想法逻辑通畅，我还没找到突破点，听她又说：“年轻人，就这样，但要过日子的事儿，舍不得放不下，还是能让就让，两个人在一起要互相体贴。”

我一时没有反应过来，她走过来小声说：“陆先生还没学会，您脾气看起来软，得多教教他。”

荆姨后来说了什么我没仔细听了，因为她说她曾经受过陆桥之母亲的帮助，所以看到信息，才到陆桥之这里来做家政，但她没有同陆桥之说，其他则一概不知，就只是想为陆桥之做点力所能及的事，毕竟以她这个脾气和能力，对陆桥之的各种行为妥协，在他胃痛时叫个医生还是足够的。

我讶异于这种复杂的人际关系，之后对她的外放感到理所应当。

没多久，我看了眼时间，以要出趟门为由和荆姨告别，临走前请她不要告诉陆桥之我来过。

荆姨不知想到了什么，了然地对我点点头，又笑了笑，送我出了门。

回到宠物医院，司机和车还在门口，见过过来便发动了车子，看样子并未发现什么异常。

上了车我才有空叹了口气，心道终于有片刻喘息的时间了，可惜不到三分钟，电话响了起来。

很简短急促的一声铃声，我打开来看，是烟哥的短信。

自他上次给了我录音，我听完以后，又经历了药物副作用，好多天脑袋不清不楚的，已经忘了他说过什么了，也想不出他又联系我的理由。

但刚刚荆姨刚刚一口一个陆先生，把陆桥之印在了我脑子里，我便很容易记起他说过的“杀人”。

烟哥为陆桥之忙前忙后，又不直接联系后者讨好他赚印象分这一点已经足够奇怪，我突然又想到了被绑架时第一次提到陆桥之，让他放过我时他的神情变化，感觉…好像他心里一直装着他哥和其他兄弟，有事求陆桥之，只不过因为恐惧或其他什么原因，一直没下定决心。

这些情绪不在我身上，决心也不对我，所以我能看明白。

要我的号码时是这样，中间和我发信息也是这样，有来有往地说和回应，最后被我随口激了一句，才一口气应声说自己会去做，不再执着我俩之间掌控者的地位。

既是顺便试探我，又是试探自己一样。

而他放开一次，就有第二次，这回短信大概能对他的众多行为做出解释了。

我抱着这样的想法，打开信箱，见聊天框里写：陆先生可能需要的录音我拿到了，我会从之前那个邮箱发过去，全部是真的，所以请他放过我哥吧。

刚读完，他又发来一句：我们对陆先生爱人的死亡表示抱歉，但人绝对不是我哥他们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