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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中那份鉴定书并不整个落在床上的,有大半在被子里,只露出了白色的一个小角出来,眼看季远生要伸出手去拿,那一瞬间,不知道是哪里来的勇气,季北川下意识地扑到了床上。

床周围有纱帘,因为他的动作,纱帘散落下来,将季远生隔绝在外,而床上的人则是动作飞快地将鉴定报告完全往里塞到了被子里面,确保不被瞧见。

纱帘外,传来季远生不悦的声音:“你在做什么。”

季北川不敢看他,胡乱扯谎:“我,我登山累了,从学校回来就很累,想睡觉。”

季远生皱了皱眉。

作为一家公司的执掌者,他可以洞悉出一个人是否撒谎,是否真诚,而眼前少年的行为,显然被归类于遮掩一类。

他看到了被他藏起来的文件,虽然没看清是什么,但是可以判断的是,季北川不愿意让自己看见,之前他听说叛逆成长期的男孩都会想和家长做斗争,难道这就是。

季远生眉头紧锁:“出来。”

丢下话他往旁边的沙发走,床上的季北川楞了一会,连忙站起身跟上了他。

季远生语气没有太多的苛责,但却让人畏惧:“爬个山就嫌累?”

季北川支支吾吾,说不出话,季家的家风很严格,从来都没有养尊处优之说,以前就算季远生不在家里,也是交代了管家监督季北川锻炼身体,控制饮食。

季远生看着他鹌鹑一般的模样,有些失望:“看来是我平时没有好好管教你。”

季北川眼眶红了:“不是的。”

季远生没多说什么,只道:“家里的主要产业都在海外,我忙于公司的事务,常年不在国内,这次回国,一来是收拢国内市场,二来也是因为你,这些日子总是梦见和你母亲怀孕的时候,我答应会照顾好你们母子…”

下午的阳光慢慢落进来,一向是身居高位的男人在此刻面露感伤,在这一刻,他不再是运筹帷幄的总裁,更像是一位失意的丈夫,一位有些自责的父亲。

季远生叹了一口气:“她不愿意面对我,想来也是责怪我没有教育好你。”

季北川身侧的手不自觉握起:“是我辜负了您的栽培。”

季远生看着在自己面前战战兢兢的孩子,心中倒是多少生出了些怜悯之情,终究是他和沈幼亭最后的骨血啊,这些年他沉溺在亡妻逝世的伤怀中忽略了他,甚至心中隐隐有些怪罪是这个孩子的出生带走了自己的妻子。

但是细细想来,罪又怎么在他呢?

思及此,季远生的脸色柔和许多,他站起身:“既然累了可以歇息,但是从今天开始,这样的情况我不想再看见,明白吗?”

季北川心里有苦说不出,也只能:“是,下次不敢了。”

季远生说完话站起了身,他比季北川高许多,如此居高临下地看着,显得压迫感十足,往床边看了几眼,终究是没说什么,伸手轻轻落在季北川的肩膀上拍了拍,转身离开了。

门被人带上,屋内回恢复了一片冷清。

季北川额头的冷汗滴落,他的腿在发抖,整个后背都湿透了,轻轻地靠在沙发上,他不停地喘气。

“咚咚咚”

敲门声轻轻地传来。

季北川仿佛惊弓之鸟一般弹起:“谁?”

外面传来温和的声音,是李嫂:“北川,先生离开了,他说你刚从学校回来累了,吩咐我给你煮了一碗鸡汤面,趁热吃了吧。”

季北川走过去打开门,保姆旁边的小餐车上面放着一碗热气腾腾的面。

李嫂面容慈祥,关心道:“登山这两天肯定累了吧,别太辛苦,我吩咐小厨房今晚做些你爱吃的,先生晚上也会回家陪你用餐的。”

“知道了。”

季北川将面端进房间,坐在地上捧着面碗,热气腾腾的雾升起,鸡汤面香气浓郁醇厚,闻着令人食欲满满。

如果……

自己不再是季家的少爷,还会有人关心他吗?

季北川扫过房间,电脑,满墙的玩具,如果他不是季家的少爷,那么他还能拥有这些吗?

他有着人人敬仰的父亲,而沈成只有一个瘸子爹,他有被人歌颂貌美的母亲,而沈成只有一个赌鬼妈,他从来都是被人羡慕的存在,而沈成,只是一个一无所有的穷鬼而已。

他失去这些会痛不欲生,而沈成没有什么可失去的。

既然如此。

那他又怎么能算是错呢?

季北川放下面碗,从口袋里掏出那张写着联系方式的卡片,他拨通,声音低沉:“喂,对是我,我可以给你们钱,但是你们也要答应我一个条件,嗯,事成之后好处少不了你们的…”

傍晚。

夕阳的余晖落在大地上,破旧的小巷子尾一出闹剧正在进行,家具被悉数从里面丢出来,还伴随着咒骂吵闹声,不少邻里都探出头来瞧热闹,好不快乐。

有人询问:“那家又怎么了?”

嗑瓜子的女人回答说:“还不是高灿她家,听说她昨天在麻将馆输了好多钱,追债的人都讨上门了。”

“造孽啊。”

“可不是吗,家里还有孩子上学呢。”

“那她们家以后可怎么办?”

“我看这些人不会放过她,除非搬家。”

破落的房门前,房东大婶身后还跟着两个男的,她掐着腰:“拖房租拖了半个月了,你们不走就算了,人家讨债都找上我了,高灿你给我出来,赶紧离开我这房子,否则别怪我翻脸无情了!”

在她面前,站着跛脚弯腰捡东西的沈大山。

沈大山面露哀求:“王太太,这房租我再筹两天就给你,再宽限宽限吧?”

“宽限?”

王太太嗤笑一声,大手一挥:“沈大山,你有没有良心啊你,我都宽限你多久了,这可不是我来催房租,而是债主,你老婆欠人家钱你知道吗,人家说再不还钱,就把我房子拆了!”

沈大山还想说什么,房间里面的高灿就冲出来了。

高灿看着王太太后面的两个男的,脸都气的有些扭曲的模样:“不是我输的,是你们合伙耍老千,是你们炸我的,我不会认这笔债的,休想讹上我。”

因为她的语气不好,后面两个男的也就不客气了。

为首的男人叼着烟:“高灿,愿赌服输,麻将玩不起就别打,白纸黑字的事情难道也是假的,除非你在这个镇子消失,否则这笔债是没完的,从今天开始,我们兄弟俩还就在你们家门口守着了,你什么时候还钱我们什么时候离开。”

高灿脸色一白。

她是泼赖,但是面对两个比她高大许多男人的强势威胁时,她也很难做到真的就无所畏惧了,踉跄地退后几步,沈大山连忙把人拽进来关上门。

门被骤然关上,屋内乱糟糟的一团,破乱的家具,值钱的东西都没了,属于那种老鼠都不愿意来的环境。

沈大山气急败坏:“你看看你都干了什么好事!”

高灿也在气头上,她不依不饶:“我说了,是他们设计我的,我本来不会输的,我…”

“啪!”

一声清脆的巴掌声回响在房间里面,女人的脸上是清晰的巴掌印。

高灿的脸上有一刻的愣怔,她侧过脸,有些不敢置信地看着沈大山:“你,你打我?”

沈大山低头看着自己的手,微微有些颤抖,但是他也在崩溃的边缘了,眼眶通红,脆弱的身躯仿佛风中零碎的树叶。

高灿扑过来:“沈大山你敢打我!”

她的动作太快了,沈大山没有反应过来,一下子被扑倒,地上是零碎的杂物,他的脑袋毫无防备的撞上去,竟是晕了过去,久久没见他有动静,高灿这才慌了。

虽然长久以来她都在嫌弃沈大山,但是眼见男人好像真的出了什么事,她有慌了:“沈大山?沈大山你别装死,沈大山,你别吓我…”

屋内沉寂了好一会。

半响

昏迷的瘦弱男人缓缓转醒,看到了在旁边哭的女人,高灿泪流满面,头发散碎下来,像是个疯子一般不成人形。

沈大山沉默半响,终于开口说:“别哭了。”

高灿一愣。

“我们离开这座城市吧,回老家去,那里我还有几亩地,村子里也有希望小学,沈成上学没问题,没有麻将馆,你好好过日子,别再回来了。”沈大山看着她:“这么些年,我已经累了。”

或许是今天发生了太多太多的事情让高灿磋磨掉了不少的棱角,女人难得没有反唇相讥,她愣怔了片刻,就在沈大山以为她同意的时候,高灿缓缓摇摇头:“不可以。”

沈大山:“你还想怎样?”

“我们要是走了,就见不到北川了。”高灿过来拉沈大山:“我的孩子,我还想看看他。”

沈大山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一样:“你要是当真舍不得他,当年就不该将他换走!”

高灿像是被戳到了痛处:“沈大山你有没有良心,是我愿意的吗!”

沈大山缓缓坐起身靠着沙发,他看了一眼门口说:“外面什么情况你也看到了,我们现在如何活下去都是个问题了,你还有心思管季北川,早知今日你就不该去赌钱,更不该……换掉孩子。”

高灿的眼泪哗啦啦地落下:“我怎么知道啊,我也没有想到啊,还不是上次去家长会的时候,北川连话都不愿意跟我们说,沈成那个死孩子,他那两个同学倒是喜欢他,处处都要刺我……”

话音嘎然而至,她忽然顿住。

沈大山好奇地望着她。

高灿的眼中缓缓出现了笑意,她看着沈大山:“沈成的那两个同学可真有钱,那从上到下可是牌子货啊,还有那个女的,我瞧着那么眼熟,叫,叫甄美丽是吧,上次开家长会的时候我可听说了,她嫁的老公可是个老板,有钱得很!”

沈大山面色凝重,警告她:“你少打主意,人家再有钱能给你?”

高灿勾唇笑,有些得意:“她是不会给我,可是她肯定愿意为她的儿子花钱啊,我打听过了,她儿子好像喜欢沈成,等我找机会见到她,就说为两个人孩子定下个婚约,没别的要求,就是给笔钱,我不信她不同意。”

“胡闹!”

沈大山气的浑身都哆嗦:“你把沈成当成什么了?”

高灿惊怪地望着他,不是很理解:“她们家有钱有势的,沈成和那个小胖子要是有了婚约,还能缺衣少食不成,反而是高攀了呢,我有什么错?”

沈大山不能应允:“我不准!”

两个人僵持着,高灿心中主意已定,但是面上却不显,反正沈大山怎么想不重要,怎么做是她的事情。

……

翌日

天气晴朗,阳光灿烂。

简时午在玄关一边穿鞋一边朝里面喊:“今天是沈成的生日,妈我晚上不回来吃饭啦!”

厨房里面的甄美丽拎着锅铲出来:“今天?”

简时午理直气壮:“对啊。”

甄美丽惊疑地望着他:“你确定吗?”

简时午得意洋洋:“确定,他证件上写的,你晚上来接我就行了,走啦!”

门被关上,还来不及说什么,小胖已经跑了。

站在原地的甄美丽内心却有些难以平静,对啊,对啊,之前怎么没想到呢!

快速地拨打了丈夫的电话,她说:“喂老公,我想到了,那孩子出生的时候带着病,一直体弱,可是幼亭之前产检孩子明明很健康,这个孩子出生的身体最真实的情况当时接产的医生肯定知道,我们去找到那天的医生,挨个去查,一定有线索。”

简父一愣:“可行吗?”

甄美丽有些颤抖:“试试?”

“好。”简父说:“我一会去接你,我们今天就去。”

“嗯!”

这边父母忙碌,简时午那边也忙。

小胖蹲在沈成打工的饭店外面路牙子上拍蚊子,成为街边的一道亮丽风景线。

“在这里干什么?”

头顶传来熟悉的声音。

简时午抬起头,对上了沈成那双清冷的眼睛,他站起身:“我来找你的。”

街道车水马龙,不远处的长街不时传来吆喝声。

五月下旬,天气转热,小胖子不知等了多久,白皙的小脸有些熏红,他从路边的台阶跳下来,动作有些笨拙,像个憨嫩可爱的小企鹅。

沈成冲他招手:“过来。”

简时午离得近了一些,他能瞧见沈成好看的眼睛和长长的睫毛,闻到身上淡淡的清香,这些莫名让他有些紧张,心跳得很快。

沈成从口袋里掏出干净的纸帕:“把汗擦了。”

“……喔。”

简时午倒也没多失望,胡乱擦了擦:“你工作结束了吗?”

沈成:“没有。”

简时午动作一顿,有些为难,大家都在酒店等着了,寿星却还在这里干活,但是转念一想,这种为难又变成了一种浅浅的心酸,十多岁正是花一样的年纪,别人的青春是热血和狂欢,沈成的青春是汗水和无尽的兼职。

他询问:“你还要做什么工作?”

沈成的手上拿着一叠酒店打折活动的传单。

简时午主动说:“我来帮忙吧,我也来。”

沈成看着他积极的小模样,没让他来:“用不着。”

烈日炎炎,风有些燥热,怕热的小胖这短短一会头上又是一层细汗。

沈成拉住他的胳膊,制止了要过来抢传单的动作。

“回去吧,用不着帮忙。”

沈成指了指不远处桌子厚厚一叠:“你发,也发不完。”

简时午顺着看了一眼,脸色果然变了。

沈成的眸子微微暗了暗,告诉简时午这些,一来是想让他早点回去别在这受罪,二来也是想让他知难而退,让他知道自己过的是什么样的生活,并没有他想象中的美好。

然而

小胖却干脆道:“那我更得帮忙了,你一个人怎么行!”

不远处有个店家给准备的小熊头套,沈成还没穿,简时午倒是很感兴趣,他跑过去将头套自然地套在头上,摇头晃脑:“怎么样,怎么样?”

今天他穿了一件橘黄色的外套,配着黄色小熊头套居然有些莫名的般配。

沈成怕他热:“丑,脱了。”

简时午岂会受他打击:“怎么会,我这是可爱,胖嘟嘟的叫萌,你不要以为只有瘦成小竹竿大家才会喜欢,我这种萌熊,也会有人愿意喜欢,愿意接我的传单的!”

一边说,他还一边比了个耶的手势,当真是憨态可掬。

沈成忍俊不禁。

工作是苦闷的,但是有这个人在,一切却又生动有趣起来。

简时午从桌子上拿了一叠传单,下午的街边人流量还可以,小胖的性格比较活宝,憨态可掬,很是引起路人的注意,不时会有小朋友和女孩子被这种萌物给吸引驻足停下来看:

“看,好胖的熊!”

“哈哈哈,看起来好蠢啊。”

“是个小胖墩。”

简时午不但没有生气,还会主动塞传单过去,有的时候遇到年纪小的孩子,会活宝一般地修正:“不是胖墩,我是熊,熊是很可怕,很危险的。”

小孩们都会被他逗乐。

偶尔还会有人停下来去摸简时午的头套,尤其是一群孩子的时候,手里没轻没重的,头套晃来晃去,里面的人会很难受。

沈成过来将人拉到自己身边,不让人碰。

小孩们还想围过来,但是迎上了沈成如冰霜的脸后又莫名觉得很可怕,比起后面那只熊,这个哥哥好像更危险,更可怕,他们对视一眼,都散开了。

简时午:“算他们有良心,跑了还知道把传单带走。”

沈成抬手将他的头套取下来,好大半天的,里面的人脸已经热得绯红,头发也湿了,但是他却丝毫不在意,还炫耀一般地扬起了手里的传单:“看,我发一半了。”

沈成把头套扔一边:“别戴了。”

简时午可不同意:“为什么,挺可爱的啊,胖嘟嘟的小熊,你看那些小孩都喜欢,你的审美得调整了,沈成同志。”

沈成挑眉:“那你减什么肥。”

“……”

简时午胖脸一红,小声地反驳:“这又不一样,熊的确胖乎乎可爱有人喜欢,我又没有。”

沈成的视线落在他身上:“都一样。”

简时午不敢置信地抬头,他凑近一些:“你刚刚说什么?”

沈成轻挑眉:“你明明听见了。”

简时午:“我没听清。”

“你的听力或许该去检查了,简时午同志。”

“……”

这男人还是那么小气。

简时午觉得如今气氛正好,他说:“发完这些,你请我吃个饭吧,我挑地方行不行?”

这个要求是斗着胆子提的。

毕竟要引沈成去一个地方不容易啊!

简时午心里已经做好了被拒绝的准备,不行就换地方。

可是沈成却只是安静地看着他,黑色的眸子深沉如墨,简时午抬头看着,发现里面有很多自己看不懂的东西,至少,现在的自己还不能理解。

半响

沈成说:“可以。”

简时午一惊:“真的啊?”

沈成点了点头。

得寸进尺是小胖的拿手好戏:“嘿嘿,什么地方都行?”

沈成脸上没什么表情:“可以。”

家里的情况他已经了解,沈大山也将搬家转学的事情告诉了他,事情已成定局,无法转回,换做以前,他没有义务跟任何人告别,给任何人一个交代,但是……

他的生活出现了一个例外。

在初春,在万物蓬勃生长的季节,有一个人闯入了他的生活,在贫瘠之地种下了一颗稚嫩的种子,它在无人注意的时候悄悄生根,发芽,生长。

简时午还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依旧笑得开心:“那就那么说定了!”

沈成伸手帮他理了理乱了的领子,低垂下眼眸盖住情绪,他的话中带着郑重,像是承诺:“说定了。”

……

因为天气热,容易渴,沈成拿了水给简时午喝。

简时午刚准备继续发传单,不远处就传来了呼喊声:“哎,你们在这啊!”

不远处,猴子和孔文静几个人站在街边。

简时午惊讶:“你们怎么来了。”

猴子笑嘻嘻:“路过。”

这会天色其实有些晚了,酒店那边早就布置好了,但是简时午到现在都没有带沈成来,来之前简时午告诉了他们大概的位置,一群人都过来看看。

简时午说:“我在发传单。”

一下午已经发的差不多了,不远处的桌子上还有一叠,但是已经没有中午那么多了,但是如果两个人发的话肯定要有一会。

猴子撸起袖子:“这事我擅长,来,分我一点。”

其他几个人也很热情:

“带我一个,我也来。”

“给我一点。”

“你别跟我抢啊你。”

沈成皱了皱眉,他开口想阻止:“不用…”

然而其他人却不听,自顾自的分完了,末了猴子还跟沈成说了一句:“课代表你别跟我们客气了,这次假期的作业还没写完呢,到时候找你问题目别不理我们就行了。”

其他人也附和:

“对,我妈妈还说我这次进步很大,奖励了我零花钱。”

“我也被夸了。”

“都是课代表你的功劳。”

众人热热闹闹地分散开来,一叠传单很快就发完了。

班级有个小群,不少学生已经在里面约起来晚上酒店见了,群里聊得很热闹,这次登山让不少人觉得和沈成关系更深厚,此刻热热闹闹地议论要送什么礼物。

季北川嗤之以鼻。

电话铃声响了,是那两个小混混,他接起来询问:“事情办的如何?”

那头倒是很积极:“差不多,沈大山最近好像在谋划偷偷回老家的事情,高灿也安分不少,他们家现在连房租都交不起,更没钱还债,逼走是小意思。”

季北川还是不满意:“好像是什么意思,到底要多久?”

小混混脾气也很差:“少爷,就算是让牛干活还得给草吃呢,你要我们效率,也得见诚意吧。”

“钱的事情你不用担心。”

季北川没有银行卡,只有现金和一些值钱的东西,他说:“我们家附近有个甜品店,你们去那里等我。”

小混混连忙说:“好嘞!”

挂了电话,季北川烦恼地开始在屋里到处翻东西,最后找出了比较值钱的手机和几个珍贵的玉饰,随手都塞到书包里就打开门准备出门赴约去,门口站着个人,吓了他一跳:“李嫂?”

李嫂用围裙擦了擦手:“我来问问你晚上想吃什么?”

季北川往外跑:“不用,我晚上有事,不回来吃。”

看到他跑下楼,李嫂沉默半响,想起了刚刚在房门外听到的话,终于还是打开了房间的门,走了进去。

偌大的房间被翻得很乱,像是刚刚还打过一场仗一般,东西被翻得乱七八糟,仿佛昭显了主人有些凌乱的心境,李嫂走过去将东西一件件的摆正,她对季北川的房间布置了如指掌,非常容易发现少了什么,结合刚刚听到什么给钱不给钱的……

难道,少爷被人敲诈勒索了?

李嫂开始认真地清理现场却一无所获,终于,就在她想放弃的时候,余光一瞥,发现了床边的地毯下似乎有一张白色的纸条,捡起来就能看到纸条上面写着的联系方式,是成年人的笔迹。

……

夜晚。

在公司开会的季远生接到了家里的电话。

李嫂将大概的事情汇报了后,又担心地说:“下午的时候我不放心后来又跟上去看了看,发现少爷还给了那两个男人钱财,那些人一看就不是什么善茬,先生,您看……”

季远生微微地皱起眉,倒是冷静许多:“确定过了?”

李嫂点头:“是的,我还在少爷的房间外听到了他们的交谈,要钱什么的。”

这种事情之前从来没有想过会发生在他们少爷的身上。

季远生到底是果决的:“这事我会处理。”

李嫂这就放心了。

挂了电话后,季远生拨通了助理的电话,吩咐道:“给你二个小时去查下今天下午和少爷见面的两个人是什么底细。”

助理应了一声,又问:“查到后您要如何处理?”

季远生沉默半响,开口:“带到我面前来。”

“是。”

助理跟了季远生多年,了解他的脾气,如果让总裁这么认真要面见的人,如果是为了感恩倒还好,如果是得罪了总裁…那这人就惨了。

另一边

枫华丽致大酒店

别说是知道酒店名号的,就算是没听说过的路人站在酒店脚下,看着那金碧辉煌的楼阁,瞧着那一看就价值不菲的大理石,望着那威风凛凛的石狮子,也知道这里是寸土寸金,消费极高的地方。

简时午有些紧张,怕沈成掉头就走:“那个,我们在这里吃饭。”

沈成脸上却很平静,他穿着的是普通的白衬衫,素净不加修饰,站在光鲜亮丽的厅堂前,脊背挺直,气质清冷,一点也不显得寒碜,华丽的灯光落下,像是翩翩有礼的贵公子。

沈成迈步:“进去吧。”

猴子凑过来:“乖乖,课代表这么有钱?”

……

简时午说:“我也不知道啊。”

他不知道的事情也太多了,前世就连结婚的时候他都以为沈成真的是个穷小子,后来他知道他有公司,而且极其富有,那个时候他就已经惊讶过了,现在居然比猴子都淡定许多。

大厅富丽堂皇。

进去有侍从过来问:“您好,几位,去几楼?”

简时午说:“21楼。”

如此流利地回答完后,他才觉得说错话了,果然,一回头就对上了沈成意味深长的目光。

糟了

这不是暴露了自己早就定好包厢的事了吗!

简时午试图拯救:“那个,我就是听说,21楼层的饭好吃。”

沈成说不置可否地挑了挑眉,他心思剔透又怎么会看不出简时午拙劣的演技,今天的一切都是安排好的,想必21层也早就定好了位置,他一直都知道简时午喜欢自己,之前说不会纠缠也只是欲擒故纵的手段,有一段时间没有再故态复萌,原来在这等着,可能又是准备好的告白活动?

但是…

莫名的,他心中不再像从前那么厌恶,甚至隐隐有一种自己都不愿意承认的欢喜。

沈成心中思绪良多,面上却不显:“上楼吧。”

简时午开怀,乐呵呵点头:“嗯!”

楼层越近,气氛越紧张。

也不知道沈成会不会喜欢大家给准备的惊喜,可千万不要调头就走啊,到时候场面会很难收场的,眼看距离包厢越来越近了,终于,简时午还是按捺不住开口:“那个,沈成…”

沈成侧目看他。

简时午圆溜溜的大眼睛一瞬不瞬地看着他,满含期待地说:“一会万一你不满意,别走好吗?”

可能有些紧张,小胖白皙的脸蛋都是绯红色。

沈成眸光微黯,看着有些紧张的小胖,唇角微勾:“可以。”

慢慢的,包厢大门打开了。

“砰!”

小礼花打开,彩花漫天飞舞,室内众人起身围了过来,彩带飘扬,气球飞扬,每个人的脸上洋溢着笑容,他们齐声道:“生日快乐!”

“……”

沈成看了一眼简时午。

小胖更是脸上充满了憨笑,拿起礼花放了一个:“生日快乐!”

沈成收回目光,看着彩花慢慢落在身上。

生活委员见他没有笑,也有些忐忑:“课代表,你不高兴吗?”

一众人不自觉地屏息,看着站在门口的沈成,这个男孩英俊潇洒,他有着优秀的成绩,冷清的性子令人望而却步,即使他的家世不好但依旧挡不住是很多人心中高高在上的神,就算如今关系缓和,然而沈成却依旧是很多人心中充满距离感的存在。

沈成目光微动,终究是多了几分暖意,他勾了勾唇,回答:“没有不高兴。”

这么多人看着他,所有人都觉得有距离不可僭越的神冲他们鞠躬弯腰。

沈成郑重:“谢谢各位。”

众人对视一眼,都露出了笑容,那个一直有的隔阂仿佛无声地碎裂了,一群人都围了过来:

“课代表你怎么才来啊!”

“这是我给你准备的礼物,三年模拟。”

“还有我的……”

“啊,我们还排练了一首歌,你要听吗,音乐,音乐起”

室内一片热闹,吵吵闹闹到许久,21层的包厢外面也渐渐来了不少家长,他们都听说了今天孩子在里面聚会,过来等着接孩子回家。

其中,也包括高灿。

她是来堵甄美丽的,家长群她留了联系方式,听说这里今天聚会,所以特地赶过来想找简时午一家谈要钱的事情,然而不知为何,今天她一直没有寻见甄美丽的影子,当下有些着急。

然而,电梯的另一边,季北川走了上来。

同桌一直在等,看他来松了一口气:“你总算来了。”

季北川说:“要不是你们在群里说要拍合照,以后还要做成班级全家福,说缺我不行,我才不来。”

同桌笑了笑:“大家都在,热闹嘛。”

季北川冷哼了一声,这才不情不愿地往前走。

前面是休息区,隔着远远的,他望见了坐在那里有些邋遢的女人正是高灿,季北川的眉头嫌恶地皱起,仿佛看到苍蝇一般。

高灿也看了过来,冲他露出了一个微笑,还挥了挥手,甚至有要走过来的趋势。

同桌好奇:“你们认识啊?”

季北川厉声:“不认识!”

同桌吓了一跳,不知道为什么这位小少爷忽然就发起了火,往回退了两步。

季北川心里火很大,对他说:“你先进去吧,我去个洗手间。”

同桌点点头,走了。

季北川改往楼梯道走,边走边给那群人打电话,不见到还好,见到后他真是一秒也忍不了,高灿必须消失,必须离开这座城市,他不想等,他要速度!

另一边

商业大厦,两个黑衣的男人被保安压着,困在装修低调奢华的办公室内,不远处,季远生坐在办公椅前,居高临下地瞧着他们。

年纪轻点的黄毛哆嗦:“大舅,这怎么回事啊?”

年长的大舅多少有点胆量:“您是…季总吗,不知道哪里得罪了您,值得如此大费周章的?”

季远生在批文件,抽空道:“你们认识我的儿子。”

两个小混混对视一眼,都在彼此的眼中看到了深意。

黄毛没注意,年长的大舅反应倒是很快:“我们和公子就是泛泛之交,绝无恶意,如果您不乐意的话,我们以后再也不来往了,真的!”

季远生的笔尖微顿,男人挑眉:“泛泛之交?”

就是这种货色敢敲诈勒索自己的孩子。

现在甚至还敢当着自己的面撒谎,简直胆大包天。

西装革履的男人有一种上位者的威仪,那双黝黑的眸子和沈成如出一辙,只不过里面多了些久经沙场的戾气和沉稳自信,他的嘴角微勾,讽刺道:“你也配?”

这句话的话音落,两个小混混脸色有些难看,就在他们准备开口的时候,一道有些紧促的电话铃声响了,电话在口袋震动,在安静的办公室不断回荡。

这是那个小少爷的专属铃声。

大舅的额头滴下冷汗,整个人心跳都加速了。

季远生皱眉,开口:“接。”

大舅迟疑道:“这……”

旁边的助理说:“这位先生,我奉劝您一句,我们董事长的耐心有限,如果你愿意配合的话最好,如果不愿意的话…”

大舅是个明白人,在季北川那个小东家和大boss之间,他还是果断地明白现在该听谁的,按下接听和扩音键,他问:“喂?”

电话那头季北川的声音回荡在办公室:“你下午答应我的事情有进展了没啊!”

大舅吞吞吐吐:“什,什么事啊?”

这个时候,他还是想救一下季北川的。

可是那边的季北川却没有任何的危机意识:“还能有什么事,让高灿一家离开啊,这都多久了,为什么我今天还看见高灿好好的,沈成居然还有闲心参加生日聚会?”

大舅的冷汗哗啦啦地掉:“这事你要给我时间才行,这不是一天两天能成的。”

这会,他已经不敢看季远生的脸色了。

季北川冷笑一声:“你收了我的钱却不办事,一直拖是什么意思,怎么,难道你其实还想去找我爸,再捞一笔钱吗,我告诉你,我爸爸是不会相信的,就算他信了,如今你和我在同一条船上,一旦他知道沈成才是他的亲生儿子,认回他,你觉得沈成又会放过你吗?”

极其爆炸的话语在办公室回荡,现场的每个人都瞪大了眼睛。

季远生“倏”的一下从办公桌前站起来,打破室内的沉静,发出了巨大的声音,男人的脸色和刚刚完全不同了他大跨步地走下来,夺过了电话,难以再维持一贯的冷静和从容。

那边,季北川也察觉不对了:“你那边还有别人?谁啊?”

半响

电话那头传来一道熟悉的声音:“是我。”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订阅,本章订阅留评送红包,下一章的更新会在零点,推荐一下我下本要开的新文,感兴趣的可一定要收藏呀,爱你们姐妹!

文名:

《豪门总裁被我始乱终弃》

文案:

简右年幼时被拐到了大山里,身娇体弱的小少爷肩不能提,手不能扛吃尽了苦头。

直到遇到了山里邻家插秧种田无所不能的哥哥。

为了脚底少起两个水泡,简右忍辱负重,嘴甜的像是抹了蜜一般“哥哥对我真好”“我最喜欢哥哥”“永远和哥哥在一起”

后来,人贩子被抓,家里人来接他,小少爷终于回了家,随着时间的流逝,也慢慢忘记了那山里的哥哥。

直到多年后简家破产,简右无奈为家族求出路,找上财富滔天的厉家,据说厉家的大少爷狠厉独断,极难相处,江湖上谁见了都李让三分,简右做好了被刁难的准备,直到见面——

等等

他为什么这位厉总,瞧着那么眼熟?

本文又名:

男孩子随便撩小哥哥是要翻车的

论记性不好要付出的代价

我渣我老攻的那些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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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沈成是我儿子

这道声音,是季北川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声音。

有那么一瞬间,他整个人的大脑都是空白的,满心满眼都是极端的抗拒和慌张,身体的气血直冲脑门,这一刻让他甚至都不知道开口说什么才好,整个人僵楞在原地陷入了一种极端的冲突中。

季远生的声音不再是从前那种平和的语气,而是含着威仪:“把你刚才的话重复一遍。”

季北川的眼眶通红,他:“我……”

情急之下,他竟是直接挂了电话。

即使知道这是一种逃避的心理,纵使明白即使这么做也逃不了什么,他也做了这样的选择。

从楼梯间往外跑,迎头盖脸的却撞上了一个人。

甄美丽扶了他一把:“小心。”

季北川有些慌乱的抬头,对上女人美丽的容颜,她瞧见自己似乎也有些惊讶,很快的露出笑容:“是北川啊,怎么从楼梯间出来了?”

季北川着急的退后两步:“没……”

甄美丽看着他,心情也有些复杂。

她刚想开口说些什么,不远处却迎面走来一个人,是穿着黄色长裙的高灿,上次在学校门口因为开家长会见过面,只是没有想过,不过才半月左右,这个人女人竟是又憔悴许多。

高灿快步走来,直直地盯着她说:“是甄女士吗?”

甄美丽睫毛微颤,露出笑容:“你找我?”

“是是,找你。”

高灿一边说,一边还侧目看向旁边的季北川,露出了一个有些怪异的笑容来:“北川。”

季北川只觉得浑身的鸡皮疙瘩都要起来了。

因为电话里面的时候他心里正烦躁,如果不是因为这个女人,他怎么会被父亲知道,思及此,他口气恶劣:“我跟你根本不熟,别喊我!”

高灿一愣,眸中有一瞬间滑过受伤,但她却很快调整好望向甄美丽,用殷切的口吻道:“甄女士,您好,我是沈成的母亲,我有话要跟你聊聊,你有空吗?”

甄美丽挑了挑眉,在高灿有些紧张的目光下,她缓缓点头:“好啊,你想聊什么?”

高灿松了一口气,有些开心,她说:“我想聊聊我们家沈成和你们家简时午的事情,最近我也听说了一些,就想跟你好好商量商量。”

甄美丽不置可否的挑眉:“聊我儿子和沈成?”

高灿连忙点头:“是的是的。”

她的如意算盘打的啪啪响,甚至连一会要怎么提价格,怎么才能要到更多的好处这些事情全都想清楚了。

甄美丽勾唇笑了笑:“我看,不如先来聊聊沈成和北川的事情吧?”

高灿一愣:“什么意思?”

就连季北川也瞬间警惕了起来。

甄美丽理了理头发,勾唇笑:“怎么,您找我聊聊就可以,我邀请二位聊天就不行?”

高灿下意识退后半步,莫名的害怕了:“我跟你没什么好聊的。”

甄美丽挑了挑眉,见她这副模样,笑容也渐渐消失,心中从得到真相开始就在酝酿的那股子怒火和恨意渐渐要发酵崩盘,她冷声:“这可由不得你。”

高灿转身就跑:“你这个人真的莫名其妙,我走了…我带着沈成走。”

不远处就是包厢的大门,女人发疯一般的冲过去就推开了门,里面人声鼎沸,十分热闹,一众孩子们都在玩的时候,大门“砰”的一声被人推开,引得其他人有些惊讶回头。

高灿站在门口,喘着气,她环顾一眼,看到沈成大步走来:“回家,沈成快跟我回家,我们走,我们离开这。”

她如此来势汹汹,像是精神不正常一般。

沈成皱了皱眉:“你来这做什么。”

“你别管。”

高灿压根不想多说,甄美丽的反常让她有一种很不祥的预感,她过来找沈成:“你快和我回去。”

猴子拦了一下:“阿姨,我们蛋糕还没吃完呢。”

高灿不理,依旧往这走。

离沈成最近的是简时午,她见高灿一脸凶样,往前越了几步挡着沈成面前:“你要干嘛呀?”

因为又有人坏事,高灿的耐心渐渐告尽,她伸手用力一推就将没有防备的小胖推搡的踉跄几步,身后是椅子滑过地面发出了刺耳的摩擦声,虽然人没伤着,但却差点撞到腰。

沈成眼疾手快的扶了一把,让他免于摔着。

在此之前他对高灿的到来没有什么反应,现在看到简时午差点受伤脸色阴沉了下来。

高灿伸过来要拉他的手臂被沈成握住,那一瞬间的力道甚至让高灿觉得自己的手臂是不是会被大力捏碎掉。

少年的面色难看,声音阴沉:“你想干什么?”

高灿瞳孔微缩,竟是有些害怕,那一瞬间,她在沈成的眼底看到了骇人的寒意,和他相处多年,沈成几乎视她为无物,与其说是忍让不如说是自己的小打小闹并不被放在眼里,也没有触碰到底线。

但是今天

沈成的脸色告诉她,她触碰到了少年的底线,沈成今天绝对不会跟自己走了,他在生自己的气。

愿意不是因为别的,是因为不远处站着的那个人,因为她推了那个白白嫩嫩的小胖子。

高灿气的直喘气,既然她不好过,她今天也要让沈成不好过,转过身对其他安静站着的学生们,她高声:“大家都散了吧,其实今天不是沈成的生日,登记户口的时候我和他爸爸忘了日子,随便报的,所以我们家都不过生日的。”

这世上最难忘记的难堪,便是在全体同学的面前被父母羞辱。

包厢内一片安静,众人神色各异。

换做以前,他们会当做笑话看,但是今天,在他们和课代表有了感情的时,却没有一个人能笑的出来,众人都看着高灿,莫名看的女人心里有些发憷,就好像可笑的不是沈成,而是她。

“噗”

有嘲笑声从后面出来。

高灿猛地转身,看到了站在沈成身侧的小胖,小家伙一双乌黑的大眼睛里是明亮的笑意,带着些讽刺:“阿姨,你是很引以为豪吗?”

高灿一哽:“什么意思?”

“记错自己儿子的生日就算了,还一点不觉得羞耻。”简时午胖乎乎的小脸满是认真:“我要是你怎么还敢说出来啊,都要从这里跳下去了。”

“你!”

面对个孩子,她居然气的脸红脖子粗:“你这个没教养的孩子,我记不得了又如何,忘记都忘记了,难道还要我现在去想起来啊。”

门再被推开,传来高跟鞋的声音。

甄美丽靠着门扉,唤她:“隔着门板都听见你的声音了,高女士,有教养的女人可不会在公众场合大喊大叫。”

高灿一愣,僵硬的转身,看向衣着亮丽的女人,她撩起眼皮看着自己,嘴角勾笑:“沈成的生日,你想不起来的话,我或许可以帮忙。”

在甄美丽的身侧,是被她强行拉过来的季北川。

甄美丽低着头对他说说:“我要是没记错的话,今天是3号,北川你的生日是5号。”

季北川僵硬的点头。

“那就对了。”甄美丽慢步走进来,她一步步的走到沈成的面前,开口:“沈成,阿姨来告诉你,虽然高灿记错了,但是阿姨帮你查到你真正的生日了,是五号,也就是后天,季北川的生日,就是你的生日。”

沈成一贯是清冷的表情终于有了裂痕。

高灿又急又气:“你胡说什么!”

整个包厢里,很多学生都在看着,因为她们闹出来的动静,甚至不少家长也围了过来,众人远远地看着这出闹剧。

“我胡说?”

甄美丽倒是不虚,她挑眉:“高灿,你好本事,当年一招偷梁换柱瞒住了所有人,季北川是你的亲生骨肉你也可以说换给别人就换人,我当真佩服,”

高灿脸色一下刷白,她不敢置信的看着甄美丽,结结巴巴道:“你,你从哪里听说的?”

季北川的脸色变得很难看。

随着高灿的话音落,整个包厢都沸腾了,这是多么爆炸的新闻啊,班级里面的学生谁不知道季北川的家世,都知道这个少年有一个非常富有的父亲,平时总会有他们根本买不起的衣服玩具,而课代表虽然成绩好,但是家境清贫。

可是现在,居然有人告诉他们,两个人是被换了的!

包厢里一下子传来窸窸窣窣的议论声:

“真的假的。”

“天呐不会吧?”

“好像也不是没有可能,我觉得课代表真的像个贵少爷呢。”

“这么一说,季北川是不是和高灿有点像?”

“还真是!”

流言蜚语杀死人,李北川又是个要面子的人,见高灿正看着自己,面红耳赤道:“什么换不换的,我爸爸是季远生,我跟这个女人没有一点关系!”

高灿眸子通红,她轻轻开口:“北川…”

“你不要喊我!”

季北川此刻正在崩溃的边缘,他退后几步撞上了后面的桌子,有水杯砸下来饮料撒了他一身,旁边的高灿连忙扑过来找纸给他擦:“没烫着吧?”

女人离得近,还能味到她身上的霉味。

这样的女人是他的亲生母亲?

不,他才不接受!

季北川伸手大力的推开她:“我不要你帮,你滚开!”

高灿却死死的拉着他,有些哀求的意味,场面一度十分混乱,季北川在推搡女人,两个人你来我往的动作,有些滑稽。

“吱呀。”

大门在此刻被推开,有穿着黑色衣服的保镖站在门的两侧,紧接着,一个穿着价值不菲西装的男人走了进来,季远生的面色冷峻,从公司到这里半个小时的路程硬生生被缩短成了二十分钟,他气势凌人,扫过正在推搡的两人,沉声开口:“住手。”

季北川在看到父亲的时候脸色一下变得惨白。

高灿见到这位总裁的时也愣住,女人浑身哆嗦了一下,下意识的想要往后退躲起来,却退无可退。

季远生的目光却越过众人,落在了不远处的沈成身上,包厢里面的灯光明亮,沈成站在窗边,脊背挺直,气质清冷,像是察觉到自己的目光也抬眼看了过来,那张俊秀的容貌暴露在灯光下,让季远生浑身一震!

真的太像了。

年少的方幼亭也是个冰美人,举手投足之间的清冷高贵,眉眼精致漂亮。

有几个瞬间,那神韵和容颜,都让季远生晃神。

不用去做亲子鉴定,这一定是他和妻子的骨血,这是他的孩子,是他在这世上最亲的人。

平时里威风凛凛自诩冷静沉稳的总裁有些气息不稳,他挪了两步,冲沈成招手:“孩子,过来。”

沈成站在原地安静地望着他。

如果换成别人知道自己有个亲爹是豪门巨富怕是要高兴疯掉,他却从刚开始就异常的沉默。

季远生也不失望,而是瞧着沈成身上简陋的衣裳,回想起路上查资料时听说这个孩子这么多年受的苦,心中生出了许多愧疚和怜爱之情。

高灿却冲到沈成的面前:“他是我儿子,他不会过去的!”

季远生危险的眯了眯眼。

高灿的头发散落在脸颊两旁,她呼吸紊乱,急切道:“沈成是我儿子,他就是我儿子,你们都不许乱说。”

事到如今,她才想到事情的严重性。

如果事情暴露了,她的儿子,她的北川岂不是要回到这个家来受苦?

要是被戳穿了……那季远生怎么会放过自己?

甄美丽站在自家小胖身边,听到这话笑了:“你说沈成是你的儿子?”

高灿点点头。

“季先生。”甄美丽看向季远生,他说:“好久不见了,你还记得以前幼幼的后背会一块红色的蝴蝶胎记吗?”

季远生没想到会被问这个,但他还是点头。

甄美丽笑了,她说:“我用了一下午去拜访到了一位当年在产房接产的医生,重金之下,他告诉我,幼幼当年生下的那个孩子,背后也有一块红色的蝴蝶胎记。”

一语落,众人神色各异。

让众人没想到的是

简时午惊讶望向沈成,脱口而出:“我记得你背后不就有一块吗?”

……

室内一下子安静了。

所有人看这俩人的眼神微妙起来。

简时午也是因为太震惊了一时口快,慢慢的,回过神来小胖脸才慢慢被染上一层绯红,察觉自己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甚至不敢去看沈成的脸色,嘴唇动了动,他往旁边挪了挪,挪到了沈成的身边,声音细的像蚊子:“我,我可以解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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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名:

《全球最后一个人类》

文案:

21世纪居民受发现自己从冰棺里醒来后已经是61世纪,大星际时代。

未来科技发达,人与人情感淡漠,失去社交能力,全靠信息手环匹配契合度交往。

只有和契合度高的人待在一起才会快乐,只有和契合度高的人结婚才会获得幸福,所有人都在追求高契合伴侣。

初测契合度——

简千,0契合值。

就在众人纷纷嘲笑下,有官方报道出研究结果:0契合值可与任何人百分百成为契合伴侣。

一时间,全球轰动。

毕竟能找到契合伴侣几率极低,而且他们的高阶贵族们几乎都单身了上万年!

后来

富可敌国的首富大人:我会给你数不尽的荣华富贵。

博学多识的祭祀:只有我能成为你的灵魂伴侣。

武力值极高的元帅:跟了我可以避免他们的骚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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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6、我是爸爸

解释?

现场的气氛因为小胖的惊人之语而变得微妙起来。

沈成侧目看了一眼简时午,见旁边的小胖缩着个脖子像个小鹌鹑一样,如果再等一会他都能钻到地里去,少年黝黑的眸底划过一道意味不明,沉声:“回去再说。”

简时午听得真切,他期期艾艾:“好。”

众人还是没法将视线从这两个人的身上彻底挪开,不过总有一些人不甘寂寞,而且能找到破坏气氛的办法。

高灿抹了一把脸,强词夺理道:“什么胎记不胎记的,万一是那个你乱说的呢!”

甄美丽看向她,反讽:“高女士,我也不是不讲道理的人,如果您觉得我在乱说并且想证明清白的话,何不带沈成去做个亲子鉴定呢?”

“……”

高灿仿佛被戳到痛脚,气焰一下子落了下去。

她憋了好半天,反口:“我凭什么听你的?”

甄美丽倒也不慌,她和沈幼亭青梅竹马,是最好的姐妹,那年沈幼亭难产而亡时,她恰好在另一家医院生简时午坐月子,结果,她没有见到沈幼亭的最后一面,甚至家人怕她过度悲伤养不好身体,直到了葬礼才叫她知道。

这事,一下子成了遗憾。

这么多年了,这是她能为好姐妹做的最后一件事,她一定会竭尽所能,不惜一切代价。

“你是没做过亲子鉴定。”

“北川倒是比你积极多了。”甄美丽挑眉看向季北川:“今天去医院调查档案的时候凑巧得知,在几天前,北川曾经做过一份DNA亲子鉴定,阿姨也不想做这个坏人,北川,你将亲子鉴定的结果公布如何?如果是一个误会,阿姨今天就跟你道歉。”

季北川的脸色有些苍白,从季远生进入这个房间的那一刻,他就紧张胆寒的再也说不出一句话来。

季远生离他不远,唤了一声:“北川。”

季北川被点名,浑身都哆嗦了一下。

季远生看着自己养了十多年的孩子,开口询问:“告诉父亲,你拿到鉴定结果了是吗。”

其实,包括那通电话的内容,管家报告季北川去过自己的房间,甚至是那天在孩子床上瞧见的文件,今天他也亲自见到了沈成,一桩桩一件件,无一不证明这件事情的真相到底是什么,可是现在,他却想听季北川的回答。

站在原地衣着华贵的季北川身子却抖的跟个筛子一样,他咬了咬唇,还是摇头:“没有,我没有拿到,我没有做过鉴定。”

甄美丽摇头笑了笑。

高灿见季北川被吓得厉害有些心疼,就在刚刚她已经下定决心要保护好自己的儿子,所以迈开腿朝外面走去想要离开现场,她一边走路一边骂道:“你们都是疯子,我听不懂你们在莫名其妙说些什么,我走了你们自己玩吧……”

站在门扉的保镖一把将她拦住不让离开。

外面,是一群围观过来的学生家长,他们都在看着这一出闹剧,有些荒诞,但却是一出好戏,每个人目光稍有不同,但是对于这个早有耳闻的高灿,他们却大多都带着讽刺和不屑。

高灿动作激烈地挣扎:“放开,放开我,好啊你们凭什么拦着我,再拦着我就报警了,赶紧放开!”

保镖拦着她,却不敢动作真的过界。

女人发疯的尖叫声响彻华丽的酒店,包厢乱作一遭。

正在一片慌乱之际,不远处忽然传来一声有些痛心的呼喊:“高灿!”

高灿的动作顿住,望向前面正瘸着脚朝自己慢慢走来的沈大山,瘦小的男人望着自己,又看向季北川,眼眶是一片通红,语气充满痛心:“别再闹了。”

高灿停下了动作,她的发散落下来,呼吸剧烈地喘着气。

沈大山在门口停下,他搀扶着高灿,声音带着叹息:“这么些年了,当初你说是为了让孩子活下去,现在也长这么大了,也是时候该把人接回来了,错的本来就是咱们,这几年,北川过的是什么日子,沈成这孩子过的是什么日子,他不欠我们的,难道还不够吗?”

高灿紧紧地掐着他,眼里是疯狂的执着:“这是我的事,你来干什么。”

然而一向是对她听之任之懦弱的男人今天却意外的坚定,沈大山抬起头,看向包厢里的所有人,那群学生们都在看着他,包括不远处的沈成也在看着他,就在今天之前,他告诉沈成他们要搬家的时候,这个一直被自己亏待的孩子不但没有胡闹,反而帮他这个瘸子买了许多城里药店才能买到的,他常吃的药。

这辈子,他已经对不起高灿了,不能再对不起沈成了。

良久

像是下定了决心一般,沈大山艰难地朝不远处站着西装革履的季远生走去,男人身子有些颤抖,却还是跛着脚走了几步到他面前“噗通”一声跪了下去。

“先生……”

沈大山的声音沙哑:“对不起,是我对不起你和太太,这一切都是我的错,北川他…的确是我和高灿的孩子。”

一语落,整个屋子哗然。

季北川只觉得天都塌了,他看着那懦弱憔悴的男人卑微地跪着,怎么看怎么刺眼,厉声:“你胡说!我不是你儿子!”

沈大山重重地叹了一口气,他跪在季远生的面前,在为自己赎罪。

季北川却看向高灿,他的语速很快:“你来,你说,你来告诉他们,我不是你们的儿子,你说啊…”

高灿听着这话有些心痛,她将一缕碎发挽到耳后,轻声呢喃:“对,你不是,你不是我的孩子。”

季北川高兴了,他对季远生说:“父亲,你听,你听到了吗,她说我不是她的儿子。”

季远生神情凝重,对门口的保镖说:“把人带进来。”

保镖们毕恭毕敬地点头,没一会,拖着两个男人进来了,两个小混混在后面早就被吓得够呛,这会儿也不想着什么钱不钱的,来的路上他们俩也算是想通了,有钱赚也得有命花才行,惹了季远生谁都别想好过。

大舅被推搡进来,看到屋里的这些人,什么都明白了。

“季总,季总……”

大舅在地上爬:“不关我的事啊,这真的不关我的事啊,都是季北川让我干的,我什么都不知道啊。”

季北川瞪大眼睛,几乎要咬碎一口牙:“你胡说什么?”

大舅看到高灿站在旁边,又说:“高灿,高灿你得明白,不是我想赶你们一家走啊,是季北川,是他让我干的,他听说你才是亲妈,就让我对你们赶尽杀绝啊,沈成,沈成你也原谅我,不是我想去找你麻烦啊,我这都是被逼的!”

一席话,像是有分量的巨石砸进宁静的水中,掀起千层浪。

高灿不敢置信地抬头看向季北川,满眼的震惊。

季北川被她看得难受,怒声:“看我干什么?我跟你本来就没关系!”

尖锐的话语像是压倒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高灿的身子踉跄了一下,最近连番的打击让本来就脆弱的神经变得敏感,这么多年,她的精神寄托就是亲生的儿子,虽然她的人生是失败的但至少为自己的亲生骨血创造了一个完美的,高起点的人生,她活在自我的满足中不愿意醒来,如今却仿佛一下子被从头到尾泼下一盆凉水,叫她彻底清醒。

那个她想全心全意维护的,那个她恨不得掏心掏肺的孩子,竟是为了让她离开将她逼上绝路。

她的人生,失败透顶。

错了,从一开始就错了,彻头彻尾都是一场笑话。

高灿的喉咙发出低低的笑声,有些疯癫之像:“你怎么会和我没关系呢,你是我用了半条命才好不容易生下来的孩子啊,我为了你受了多少苦,我做的这一切全都是为了你,怎么会没关系呢,你要感谢妈妈的,要不是我……”

季北川:“你闭嘴!”

高灿抬头看他,泪水铺满整张脸,她却依旧在笑:“就算我不说也改变不了事实,北川啊,你是我的儿子,是沈大山的种,你再不愿意承认也改变不了的。”

季北川的心像是被石头重重地压上,喘不过气来,他想反驳,却说不出话来。

高灿看向跪在地上的沈大山,看皱着眉头的季远生,看向不远处冷漠望着自己的沈成,仿佛透过少年在看另一个人,她将所有人的模样收入眼底,似乎回忆起了什么,继而低沉沉地笑:“报应啊……”

那笑声越来越大,像是哭嚎,又像是嘶吼。

“不是不报时候未到啊……”

她像是说给自己听,又像是说给屋子里面所有人听。

接着

女人大笑着转过身朝外面冲了出去,速度快的让众人都来不及反应,沈大山有些慌了,他想追,但是腿不方便,一瘸一拐的跟在后面有些狼狈。

季远生对保镖吩咐:“跟上去。”

保镖们连忙领命也跑了出去。

围在外面的家长们看完了这一场闹剧,也是议论纷纷,她们交头接耳:

“真是想不到啊,孩子居然被抱错了。”

“沈成那个孩子算是苦尽甘来了。”

“那季北川也是惨,我听说沈大山他们家条件艰苦得很啊。”

议论声不算小,有部分也能传到屋内去,站在包厢里面的人可以听的一清二楚,众人心思各异,其中脸色最差的就是季北川,因为高灿和沈大山的离开,他现在里外不是人,甚至都不敢抬头去看季远生的表情。

倒是甄美丽的声音响起:“各位同学们,天色晚了,大家早些回去休息吧啊。”

她低头对简时午说:“送一下同学。”

小胖很乖巧:“好。”

抬脚准备过去送同学,看到沈成站在自己的身边,从刚开始就很沉默,简时午又有些犹豫,最后还是轻声道:“我一会回来喔。”

沈成:“去吧。”

小胖得到应允才跑去招呼同学了。

外面的家长们也进来将孩子接走了,很快整个包厢都空了下来,显得格外的寂静,只余下寥寥几人,季北川距离季远生最近,他悄悄地抬起头,想斗着胆子询问自己的父亲是否在生气,却发现季远生根本没有给他一个眼神,他在凝望着沈成,目光中是自己从未见过的复杂情绪。

下一秒,高大的男人迈开腿,走向了站在玻璃窗前的少年。

沈成抬起眼与他对视,那是一双几乎与自己一模一样的眼睛,那是一张与亡妻何其相似的脸庞,离得近了他看到了少年洗的有些变旧,褪色的衣裳,他放置在身侧的手上有不少细碎的小伤口,有些是新伤,有些已经好了,但却在那双修长的手上留下了大大小小的辛作痕迹,可以见得,这些年沈成过的是什么日子,同样是14岁季北川锦衣玉食,沈成却吃尽了苦头。

“孩子…”

季远生心疼得厉害,纵横商场多年几乎不喜形于色的总裁站在这个比自己矮了半个头的少年面前却是难得的情绪外漏,他低沉沙哑的声音带着微不可闻的颤抖:“我是爸爸。”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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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7、相认

室内陷入了寂静。

一贯是沉得住气的季总在面对这个孩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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