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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到原著剧情,傅里笑了笑:“确实有些不对,不过还好,我能应付。”

有什么不对?毕竟人家独子刚死,正妻重病,女儿年幼,在这样的情况下,林如海想要将妻女送回京城好好休养,任谁也说不出有什么不对的地方。

但联系林如海淮扬巡盐御史这个职位的任期,就不那么正常了

原著里面林如海在巡盐御史这个职位上坐了五六年,最后甚至直接死在了这个职位上,然而这并不代表巡盐御史这个职位的任期就是五六年的时间。除了京官儿,一般的地方官儿的任期是三年,而巡盐御史这个职位因为掌管盐务,兹事体大,任期更是断到只有一年。

原著里面,林如海做了五六年的巡盐御史其实是非常不正常的现象。

许多红学家猜测,这很可能是因为林如海成了太上皇与皇帝这两个皇朝最顶尖的当权者博弈后的牺牲者。

但在这个世界,因为王夫人给贾敏下药之事提前暴露,林家早就与贾家掰扯赶紧,甚至直接投到了四皇子麾下,太上皇更是因为甄贵妃的刺杀,而不小心摔倒中风,根本没有机会再与雍和帝夺权,林如海自然不可能在成为两位当权者博弈后的牺牲品。

若无意外,明年,林如海就会回京。

任期只有短短一年的时间,林如海一家子还不辞辛劳带着幼子尸骨回到姑苏安葬……在这种情况下,贾敏就算重病,难道不应该陪着林如海留在淮扬养病,等一年任期结束后,再一起回到京城?

有什么事情是促使贾敏即使重病,也必须赶回京城的呢?

是锦哥儿?确实是。

但又不完全是因为锦哥儿。

毕竟,锦哥儿就在京城好好待着,林家就算想要让他认祖归宗,按理说也不必急于一时。

原本确实是这样的,但谁让……

傅里没两个月就要和卫烆成亲了呢?

因为傅里的要求,两家默契地将走三书六礼的时间缩短,原本计划走一年的时间,直接减少了好几个月。后来雍和帝下旨赐婚后,又特意从内务府拨下许多宫人帮忙,两家商量之后,干脆将时间再次缩短,变成了半年。

距离卫烆请了一位德高望重的世交老祖到傅里家提亲,也过去了四个多月了,还有不到两个月,卫烆就要用八抬大轿将傅里抬回定威侯府了。

这本来与林家没什么关系,毕竟林家与定威侯府除了都是在四皇子尚未登基时就在其麾下效力的同僚外,就再无一点儿交情。但谁让,傅里是锦哥儿的母亲?

若是傅里嫁进定威侯府后,林家再想要认回锦哥儿,恐怕就没那么容易了。

林家最怕的,是傅里阻拦。

所以贾敏病情未好,便紧赶慢赶地带着女儿黛玉一起回到了京城。

回到林家后贾敏甚至还未修整好,第二日便直接让人到傅里住的地方递了张拜帖。

田大娘看着傅里,眼神担忧:“傅娘子,你要见这位林夫人吗?”

关于锦哥儿身世,田大娘等人比锦哥儿知道得可早多了。所以尽管对这位林夫人的真正身份并不清楚,但只看这个姓氏,田大娘便下意识联想到了锦哥儿生父。

傅里笑了笑,点了点头:“自然是要见的。你去让人回话,就说后日我有空,到时还请林夫人到京中醉香楼一叙。”

田大娘转身,顿了顿,又回头看向傅里:“傅娘子,你真的要见林夫人吗?”

傅里对上她关切的眼神,不由失笑:“那林夫人又不是洪水猛兽,我只是与她见上一面而已,难道她见到我还能直接把我给吃了?”

田大娘顿了顿,没忍住问出口:“这位林夫人的夫君,可是当初那位知府?”

这也不是什么值得隐瞒的秘密,于是她干脆点头:“按照世俗常理来说,锦哥儿还要叫这位林夫人一句嫡母。”

“那您为什么……”

“因为她的存在,对锦哥儿来说无关紧要。”傅里笑着打断田大娘的话,“您难道忘了,今时不同往日,我早已不是当初那个连想要开个面馆都没有足够的胤禔买下店面的人了?”

“民不与官斗……”

“我背后可站着皇上,”傅里挑眉,“而且,卫烆难道就不是官儿了?”

田大娘恍然,脸上立刻堆满了笑容:“我懂了,这便去回话。”

再说贾敏这边,她让人将拜帖送到傅里家中后,心里其实一直在打鼓

当初巴州府一别,傅里还只是个因为犯错被赶出林家,只能在面馆帮忙的帮工而已。可如今,傅里不但生意遍布整个大夏,她还即将嫁给大夏权势鼎盛,堪比她父亲贾代善的定威侯卫烆。身份差别如此之大,实在叫贾敏拿不准傅里的态度。

她甚至觉着,就算自己将拜帖递到了傅里手中,她也不可能与自己见面。

但事实却是……

“回太太,傅家下人传话,说是其主家后日有空,约您到时在醉香楼见面。”

贾敏愣住,旋即皱了皱眉:“你确定没有传错话?”

那下人声音笃定:“奴才确认,若是那傅家下人不曾故意传错话,那奴才就绝对没有传错。”

贾敏抬抬手,让人下去了。

傅里这是什么意思呢?难道卫家对她的儿子心生不满,担心那孩子的存在影响到卫侯爷原配嫡子的地位,所以不愿让她将儿子带进卫家?而傅里为了嫁进卫家,迫不及待地想要将那个孩子送回林家?

但也不对啊,若真是这样,傅里早就带着孩子来林家了,又怎会一直等着林家开口?

为了给那孩子抬身价?

也不对,以林家如今的状况,就算那孩子是主动回林家的,老爷也只会将他好好养着,绝不会亏待半分。就算是她,为了自己的女儿,也只会将那孩子视若己出,不会让他受到半点儿欺负。

傅里出乎意料的举动,让贾敏想了许久,却怎么也摸不着头绪。

“咳咳咳

突然,贾敏喉头一痒,控制不住地咳嗽起来。

身边丫鬟赶紧上前将人扶好,一边给她拍背,一边端来温茶给她。

贾敏忍了片刻,想要接过茶水,谁知道胸口一阵憋闷,她手一滑,直接将茶杯摔到了地上。房间内再次爆发出猛烈地咳嗽声,贾敏拿着帕子捂住嘴,好一会儿后,胸口舒服一些了,她才拿开,然后便发现,帕子上已经染上了一团血色。

丫鬟急了,赶紧开口说道:“太太您别想太多了,大夫都说了,您这病就是思虑过重以至郁结于心,所以才一直不见好。您可歇歇吧,不要再想别的了。”

贾敏拍拍丫鬟的手,摇摇头:“我哪儿能歇着。”

林家幼子刚亡,若是不能将傅里的儿子接回林家,林家下一代不但没有顶立门户的男丁,恐怕还要落得断子绝孙,香火无以为继的下场。

她与老爷本就情深义重,本就一直对自己没能为林家开枝散叶而感到愧疚。但算算时间,傅里那个儿子应当正是她犯错给老爷下药那晚怀上的,可是自己却在事情发生后没有将其留在林家观察等半月后让大夫把脉之后再说,便立刻将其赶出了林家,以至于让傅里的儿子流落在外,现在想要将其接回林家都变得无比困难。

而且林家会落得现在这种情况,虽然是因贾王氏太过狠毒,究其根本,也与她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她总想着,若是自己不嫁进林家,贾王氏肯定不会对林家出手,这样的想法令她愈发愧疚……

就算不想这些,她的女儿以后可怎么办呢?

贾敏对自己的身体情况非常清楚,她那黑了心肝儿的二嫂给她用的香料,令她流掉了两个孩子,损伤了元气,也败坏了身体的地址。后来一直不见怀孕,她为了求子,又吃了太多的偏方土方,更是对身体造成了难以挽回的损伤……

这场大病来势汹汹,但其实并不突然,不过是早年靠着年轻与珍贵药物压下的病症一并爆发出来了而已,她心中早有预感,自己这次,恐怕是挺不过去了。

老爷的身体比她也好不了多少,也不知道能为黛玉遮风挡雨多久。

娘家又靠不住,她只能想法子给黛玉找个兄弟,希望能给她留个依靠。至于那孩子不是出自自己的肚子?之前早亡的那个儿子不也同样是姨娘生的?能给黛玉添个兄弟就行了,她万没有嫌弃对方身份低微的想法。

正在这时,外头通传,说是黛玉午睡醒来,过来请安。

贾敏忙收敛了面上愁容,让人将女儿请了房中。

黛玉刚进门,便给贾敏请安。贾敏赶紧制止了她的动作,将人拉到自己面前,好生端详。

之前大病一场,令黛玉本就瘦削的面容更加清减。抬头看向自己时颦眉蹙頞,泪光点点,娇喘微微,让人不禁心生怜爱。

贾敏却只觉得难受:“之前不是同你说了,让你不必过来请安,好好在房中养病?”

黛玉担心地看着贾敏,声音娇怯:“太太,女儿担心您。”

看着黛玉眉间散不开的愁绪,她还能说什么?只能伸手抚平了黛玉的眉头,再轻声说道:“大夫之前过来给我把脉时说了,只要我好好养病,这病定能好转。我比玉儿的身体可好太多了,玉儿好好养病,不要让我担心就是最好的了。”

黛玉不好意思地投进贾敏怀里,小声笑道:“女儿省得,傍晚便不来给太太请安了。”

两人刚刚大病一场,大夫早就嘱咐过,让她们务必早睡,每天晚上本就不比给她请安。

贾敏戳了下黛玉的头,无奈地笑了笑。

这日一早,贾敏用完早膳便赶紧让人将她外出的衣服拿出来换上,然后带着几个丫鬟便准备去见傅里。

谁知在门口,贾敏却见到黛玉早早在那儿守着。

她愣了一下,赶紧上前将人拉住:“黛玉,你怎么不在自己房间休息,反倒跑出来了?”

黛玉看了贾敏一眼,走过去拉着她的手:“女儿听说太太今日出门,是为了去见流落在外的兄长的母亲,玉儿想去见见兄长,所以……”

贾敏眼神一凛,视线在自己身边几个丫鬟身上打了个转儿,确定这消息不是自己心腹泄露之后,这才叹了口气,看着黛玉摇头:“今日过去就是说说话,商谈一下那孩子回到林家之后会是何种情况,傅……她应该不会让我见到你兄长。你就算眼巴巴地去了,也是见不到对方的。玉儿乖,你今日就留在家里,等日后你兄长回到林家,你有的是时间与他相处。好不好?”

黛玉本就是个懂事的小姑娘,看出母亲为难后,只能点头。

贾敏拍了拍黛玉的手,转头看向她身边伺候的丫鬟:“姑娘身子骨弱,怎能到外面吹这么久的风?还不赶紧将姑娘带回房中!”

那丫鬟吓了一跳,赶紧带着黛玉便往她院子走。

等彻底见不到女儿的身影了,贾敏这才让丫鬟扶着,进了马车。

不久,她便来到了醉香楼。

为了表示自己的诚意,贾敏特意提前的半个时辰出门,来到醉香楼的时候,离约定好的时间还差了好几炷香。

但醉香楼的伙计听说她姓贾后,又

多嘴问了她一句:“不知这位夫人夫家是否姓林?”

贾敏疑惑地看着他,点了点头:“夫家确实姓林。”

“那小的便没有弄错了,”伙计笑着说道,“之前有位夫人过来在二楼定了一个房间,说是要请一位林夫人吃饭,让小的在门口等着。原还想着您要过一会儿才到呢,没想到竟这般早就来了。”

贾敏惊了一下:“那位夫人可是姓傅?”

伙计点头:“正是呢,那位夫人说了,若是您问起她的身份,便直接告诉您,她自巴州府来,姓傅。”

贾敏压下心中疑虑,笑着让伙计带路。

不久,她便进了傅里订好的房间。

然而里面空无一人。

她眉头一皱,忍不住转头看向伙计:“你不是说傅夫人早已经来了醉香楼?”

伙计见贾敏生气,赶紧解释:“傅夫人确实早就来了醉香楼,但她与我们掌柜似乎认识。掌柜听说傅娘子上门后,便直接迎了上去,然后将其请到了另一个房间叙旧去了。您请稍等,小的马上就去将傅夫人请过来。”

贾敏这才点头,坐到了旁边的椅子上。

再说傅里这边,她在同意与贾敏见面之后,原本是没打算提前过来的

她若是太赶着,难免让贾敏看轻。毕竟现在是贾敏求着锦哥儿认祖归宗,又不是她想要让锦哥儿回到林家,锦哥儿如今更是对回到林家没有半点想法。

只是昨日下午,巴州商会的成员让人过来给她传话,说是醉香楼的掌柜想要见她一面。

之前与皇后见面的时候,傅里知道了醉香楼其实是皇上的产业,于是这次她便以为,这位想要见她的掌柜要嘛是皇后,要嘛就是之前在巴州府给醉香楼当老板的游老板。

谁知真的见面后,傅里却发现这位想要见她的人并不是这两人中的任何一个。

“唐老先生?您怎么变成醉香楼的掌柜了?”傅里好奇地看着眼前这位气质阴郁,颇有些反派气质的老人,“您不是在江南吗?”

唐铭抬眼扫了傅里一眼,轻飘飘地开口:“你与钱大关系不错,难道不知道老夫早几年便来了京城?”

傅里轻笑:“您身份特殊,行踪成谜,谁能说得准您究竟是不是真的来了京城呢?”

唐铭看了傅里一眼,嗤笑一声:“现在的年轻人可了不得。之前还以为钱大已经是不错的青年才俊,没想到傅娘子一个女子,比之钱大行事更老练,脑子也比他更清醒。”

傅里下意思皱眉:“您什么意思?钱大怎么了?”

唐铭用那种阴森森的眼神看着傅里,好半天,等到傅里开始不耐烦了,他才幽幽开口:“放心,他好着呢。就是被人哄骗摔了个狠的,险些没能爬起来。”

他笑了笑,开口,“这人啊,还是不要太贪比较好。”

傅里眯了眯眼,突然挑眉笑了起来:“这贪不贪的,可不是旁人说了算的。谁还能没有个欲、望呢?只要他自己能兜得住,就算是贪了,又碍着其他人什么了?”

唐铭脸上的笑容沉了下来:“原还打算将钱大如今的处境告诉傅娘子,好叫你好生劝劝他,但看傅娘子的态度,显然是不打算管当初帮你良多的钱大了?也不知道钱大知道你的态度后,会不会感到失望,觉得自己当初掏心掏肺地帮你,是一片好心喂了狗。”

傅里嗤笑:“我当初与钱大可是明码标价的生意,可说不上什么帮不帮的。唐老先生既然能说出这样的话,想来与钱大的关系算不得多好,否则他怎可能让你误会了我们之间的真实关系?哦,看我这记性,竟然忘了您当初离开江南之前,可是狠狠坑了钱大一把,若不是他早有防备,也许就被您当做炮灰给送进了鬼门关,别说如今的身份地位了,恐怕忙碌一场,连最当初挣下的功劳都得被您给夺了。”

“虽说夺嫡之事本就凶险,但像是您这般做事不讲究的,我还是第一次听说。”傅里笑了笑,看向唐铭的眼神相当冷漠,“您听说了辣椒的存在,特意跑回巴州府将钱大拉上了您的贼船,却又不好好待他,只将他当做可以利用的筹码,还没用完便迫不及待地丢掉,连自己背后真正的主子都不曾告诉钱大,您这样做,亏不亏心呐?”

“人人都念故乡好,在外奔波若是遇上了老乡,那可是一片赤诚,只会互相帮助。您倒好,为了些许利益竟然特意跑回家乡哄了个二傻子出来,东西拿到手后又背后捅刀子,想要独享功劳,您自己说说,您这样做是不是太不是人了一些?”

唐铭似乎没想到傅里的嘴巴会这么利索,更不曾想到钱大竟然将当初发生的事情全都告诉了傅里,面对傅里的指责一时间竟找不到合适的话来反驳。

傅里说完了自己想说话,就那么冷冷地看着唐铭,再也没开过口。

难得的,唐铭竟然在这沉默当中感受到了一丝丝的压力。

好一会儿后,唐铭突然轻笑一声,这才开口:“钱大之前同我说,他若是遇上了麻烦只管找你,我还不信,现在我倒是信了,你确实配得上他的信任。”

言罢,唐铭视线转向窗外,眼神怅然。

傅里愣了一下,没有多管唐铭闲事,而是开口问起钱大:“以钱大的睚眦必报的性子,你当初既然背叛了他,他不报复你就好了,怎么可能还对你说出这样的话?”

唐铭看着傅里,突然笑了一下,这笑容里没有阴郁,也没有那种如跗骨之蛆一般的难受感,反而带着几分舒朗,这几分舒朗甚至冲淡了笼罩在唐铭身上的阴郁气质,让他看起来多了几分慈和,咋一看,还以为他是个慈眉善目的小老头儿呢。

“你以为,我若真狠了心想要将钱大的人命送去填坑,以他当时的天真,就算心有防备,又真能躲得开老夫的算计?”唐铭端起茶杯抿了口茶,“老夫商海纵横几十年,从白手起家到挣下偌大家业,这其中难度,以及经历的种种算计不提,就只说那巴州商会……”

“一个联合了巴州几乎所有叫得上号的非官方组织,你以为巴州商会的建立真有那么简单?”

唐铭只提了一嘴,便没有再细说,转而说起了钱大:“钱大之前在江南查到了一些东西,本来以他的谨慎,他是不会暴露的。但是皇上登基太过迅速,不但京城这边的各方势力被打了个措手不及,就连江南那边也因为这个消息闹得乌烟瘴气。钱大调查的那户人家,也因为皇上登基的消息乱了阵脚,尤其是在贾家被抄之后,几乎是不惜一切代价地想要抹消罪证,钱大一时不防,暴露了身份,险些被那户人家给抓了起来,如今正东躲西藏,完全不敢露面。”

“我当初虽然没有对钱大下死手,但却是坑了他一把,所以钱大之后对我也却是不假辞色。但因为我们二人同为当今效力,之后因为任务,我又到江南去了几次,并与之接触了几次。两人的关系有所缓和,自然不比之前那般剑拔弩张。”

“认真算来,我应当算是钱大的顶头上司。”唐铭看着傅里,“所以我手上有钱大的联络方式并不奇怪,也不是什么值得怀疑的事。”

傅里却不相信,挑眉看着唐铭:“唐老先生,我只是个寻常百姓,就算为皇上提供了一些帮助,在皇上面前挂了号,我也只是个寻常百姓。但您不同,您是皇上真正的心腹。”

钱大若是真的查到了一些事,且因此遇到了危险,您难道不应该将此事禀报给皇上?告诉她做什么?她又不能进宫面圣,更不能给自己插上一双翅膀,然后飞到江南去救人。

唐铭眼神沉了下来:“我顶头上司不愿将这事儿上报,我自己又没有资格面见皇上皇后,所以只能找你。”

傅里愣住,下意识想要反驳唐铭的话

若是钱大查到的消息真的那般紧要,甚至为此威胁到了自己的身家性命,你的顶头上司又为什么不愿上报?难道他不怕皇上知道后追究,然后治他一个延误案情的罪名吗?

但她很快意识到,这个破绽这么大,以唐铭的心机,他绝不可能用这种一戳就破的事情来骗她。

傅里精神一振,表情严肃许多:“到底是什么消息,既重要到威胁查到真相的钱大的性命,却又让唐铭的顶头上司不愿上报?”

唐铭眯了眯眼,走到门口侧耳倾听片刻,又打开窗户左右查看,仔细查探一番后,他才小声回答傅里的问题:“事关义忠亲王留在世上的唯一血脉。”

傅里立刻瘫在了椅子上,表情相当无语:“你之前难道没有听说,营缮郎在养生堂抱养回来的养女就是义忠亲王遗留在世上的唯一女儿?钱大远在江南,怎么可能查到那位的消息?再者说,那位秦姑娘的身份都已经暴露了,钱大就算查到再多关于她的消息,也不可能危及到他的性命。”

她真是疯了,才会相信唐铭的话。

傅里看了唐铭一眼,起身就要离开这个房间

她今日还约了贾敏见面,事关自己儿子锦哥儿的未来,她还是不要再留在这里听唐铭编瞎话了。

“若是我说,在秦业到养生堂抱养义忠亲王女儿之前,孩子就已经被掉包了呢!”

傅里猛地回头,不敢置信地看向唐铭:“你说什么?”

唐铭咧嘴,眼神阴森:“我说,如今传得沸沸扬扬的那位义忠亲王的私生女,其实是假的。她不过是义忠亲王真正的女儿的替身,是义忠亲王当年做的障眼法。义忠亲王当年何等风姿,对贾家更是了解至深,他怎可能不知道将女儿身份告知贾家,会有被其用来当做筹码救命又或者换取荣华富贵的一天?”

傅里愣住,下意识想到了原著中,贾珍对身为儿媳的秦可卿做的那些事……

她舔了下干涩的嘴唇,看着唐铭:“你说的是真的?”

唐铭冷笑:“若钱大调查的是真的,那么我说的,就必然是真的。”

傅里看着唐铭,一时竟有些不知所措。

她仿佛思考了很久,然而现实却不过过去了一瞬。她深吸一口气,看着唐铭的眼睛:“义忠亲王真正的女儿如今姓什么?被何人养育?如今又是什么身份?”

见傅里信了自己的话,唐铭在心底微微松了口气。

但面上,他却没有显露分毫,态度仍旧相当强势:“钱大传给我的消息并不多,只知道养育那位殿下的人是姑苏人士,家中无人做官儿,但在当地也算是豪富,能为那位殿下提供较好的生活条件。不过当即登基之后,那位人家听说知道了秦可卿身份的贾家没能得到半点好,直接被抄了家,抱养秦可卿的秦业似乎也没有从中得到什么好处,反倒因为以前犯下的事儿而受到不少责难……”

“于是直接将那位殿下送进了蟠香寺。”

“但其中内情究竟为何,我却不知。”唐铭态度慎重,“钱大只将那位殿下的身份调查清楚,至于更多的还未来得及调查,便被发现了行踪,于是只能逃跑。而且传信的内容有限,他也没办法将更详细的消息告诉我。”

这般有限的消息,若是换一个人,自然是无法锁定对方身份的。

但傅里看过红楼梦原著

就算许多细节已经记不清了,但对十二钗的身世却不至于记不清楚

若是傅里没有记错,十二钗之一的妙玉出场的时候,似乎就说了她是姑苏人士,虽是带发修行,却也在蟠香寺出了家的。而因为妙玉身世神秘,身上携带的许多物件儿甚至比豪奢的荣国府都要贵重,也不是没人猜测这位妙玉才是真正的义忠亲王的私生女。

傅里傻了眼:“钱大怎么牵扯到这事儿里面去了?”

皇家秘闻,不管是在什么朝代,都是非常要命的事儿,钱大究竟是有多大的胆子啊,又或者他认为自己有三头六臂?竟然敢掺和到这种大事里面,简直是不要命了!

唐铭看了傅里一眼,叹道:“他也是无意发现了这个秘密,若是早知道会牵扯到皇家,还牵扯到了义忠亲王,他就算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去碰。不过他胆子确实也大,据他之前传来的消息,那户人家形迹可疑,且府上还养了私兵。任何事情只要扯到了私兵,就绝对不是小事,他也是利欲熏心昏了头,才会觉得将那户人家藏着的秘密调查清楚后,能得到好处。”

傅里嘴角一抽,钱大的性子确实……

她摇摇头,冲着唐铭拱手行礼:“这次多亏了老先生帮忙传话,我一定想法子将此事转告给皇上,必不会让钱大遇上生命危险。”

唐铭松了口气,旋即摇头:“我与钱大之间的关系还不到那份儿上,这次会这般做,也不过是觉着当初坑了他一般有些愧疚,这次之后,我与钱大便两清了。这是我与钱大之间的事,傅娘子实在不必为此向我道谢。”

说罢,唐铭便起身准备离开房间,然后继续去做他的醉香楼掌柜了。

谁知刚打开门,便见着门外站着个人。

唐铭眼神几乎眯成一条缝,脸上更是一秒就挂上了那种让人如沐春风的笑容,然而他藏在眼睑之下的眼睛,却带着股想要将眼前之人吞噬殆尽的凶光。

那伙计并未察觉到危险,仍旧笑得爽朗:“掌柜的,傅夫人约好的林夫人已经到了,正在房间等候。”说完又看向唐铭身后的傅里,“傅夫人,您若是与掌柜的聊完了,便赶紧过去?林夫人好像有些着急。”

傅里看了唐铭一眼,抬手放在他的肩上拍了拍,而后才看向那位伙计:“我知道了,马上就去。”

“唉,那我先下去帮忙了。”

“下去吧。”

话音刚落,那位伙计便跑过走廊,沿着楼梯离开了二楼。

“您觉得那位伙计听到了我们的话?”

“我之前没有听到他的脚步声。”

傅里愣住,想了想后摇头:“他是醉香楼的伙计,你自己看着办吧。不过最好还是仔细审问之后,确定他真的有不妥之处,然后再做其他。”

唐铭转头看了傅里一眼,嗤笑:“妇人之仁!”

言罢,也顺着那位伙计的路线下了楼。

傅里耸耸肩,没有多管闲事,而是走到之前订好的房间门前,推门而入。

“你来了。”贾敏听到声音,立刻起身。

傅里笑了笑,走到贾敏身边坐下:“林夫人不必多礼,您也坐。”

贾敏愣了愣,回神后不禁苦笑:“一别多年,你这通身气派倒是让人不敢相认了。”

傅里怔住,旋即失笑:“林夫人这话也太过夸张。”

贾敏摇头:“你自己许是不知道,我却看得分明。你当初还在林家的时候,虽然生了副花容月貌的脸,一身气质却拿不出手,虽不像是其他两个家生子出身的奴才一般畏缩,却也带着股小家子气,让人生不起半分警惕。倒是如今……”

她看了傅里一眼,苦笑道,“若是当初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你也是这般表现,我恐怕不会将留在林家。”

以傅里如今的言行举止,两人一起出现,旁人可不见得能分清谁是正妻,谁又是小妾。

贾敏今日过来前,心里对傅里原还残留着几分轻视,然而不过一个照面,她便果断收起了这份轻视,对她的态度也变得慎重起来。

傅里笑了笑:“以我现在的身家,可不会再因为几百两银子便被逼着给人做妾。”

贾敏一愣,旋即轻笑:“也是,今时不同往日。”

两人说了几句话,便沉默相对,不知道还能说什么了

尽管两人现在面对面儿地坐着,然而她们当初的身份却着实尴尬,平日除了请安更是没有相处的机会,自然也没有多少旧事可叙。

贾敏有些尴尬,想了想,干脆直接开门见山:“听说你在离开林家之后,不到一年便生了个儿子?”

傅里看着贾敏,突然笑了一声:“林夫人是想问,锦哥儿是不是林大人的孩子吧?”

贾敏整个人瞬间僵住,完全没想到傅里会这般直白。

愣了好一会儿,她才转头看着傅里开口:“那孩子叫锦哥儿?”

傅里挑眉,语气轻快地点头:“是的,我义父给起的小名儿,寓意前程似锦,怎么样,好听吧?”

贾敏点头,心里打起了十二万分的精神:“可有大名儿?”

傅里轻笑:“锦哥儿跟着我姓,大名也简单,就叫傅文锦。也是我义父取的。当时锦哥儿只有两三岁大,不但抓周的时候抓了笔墨纸砚等文房四宝,之后更是显露出了惊人的读书天赋。我义父便想着,干脆取个文锦的名儿,希望他能写出一手锦绣文章,并靠着一手文章前程似锦。”

“林夫人可能不知道,我那义父一身才华不比林大人逊色,锦哥儿从小就跟着他读书启蒙,不过五六岁的年纪,腹中学识便已经比许多成人都要多了。义父当时就说了,以锦哥儿才学,就算是去参加科举,也能考回来个秀才当当。”

“后来他又侥幸得了位举人老爷青眼,得以投在他名下读书,离开巴州府之前,那位举人老爷说了,锦哥儿如今虽则不过八岁,却已然可以去参加乡试试试,若是运气好,考个少年举人也不是没可能。”

“不过木秀于林风必摧之,锦哥儿年纪太小,我们准备压他一压,等他长大后再让他”

贾敏愣住,一时竟生出了几分荒谬的自惭

若是那孩子从小养在林家,可以得到这么好的教育,然后以八岁稚龄考中举人?怕是不能吧?老爷虽然才学过人,然而几乎每天都要到衙门当值,哪儿来的那么多时间教导孩子?

但想到黛玉,她又瞬间找回了自信:锦哥儿虽然很好,但她的女儿也半点不差。

傅里自然看出了贾敏态度的转变,笑了笑后,突然开口:“林夫人,按理说就算读再多的书,以锦哥儿这般小的年纪,一身学识也不至于考上举人。毕竟举人与秀才不同,考试范围也不仅仅只是书中内容,最后一道策问没有一定阅历自然写不出言之有物的文章,自然也就拿不到好成绩。”

贾敏看着傅里,心中浮现不好的预感。

傅里挑眉,表情肆意:“因为锦哥儿八岁的阅历,便已经足够支撑他写出言之有物,并让考官赞赏的文章。而原因,则是他虽然只有八岁,却几乎已经走遍了整个大夏,见到了太多的风俗人情与世事无常。他的见识,也许比困在后宅的林夫人都要多。”

贾敏一怔:“怎么会?”

“林夫人,你以为我将商铺开遍了大夏,难道只是说说而已?”傅里看着贾敏,表情认真。

她对贾敏倒没有半分恶感,虽然贾敏算是间接害死了原主,但以贾敏的身份,她当时的做法其实相当正常,并无任何可指摘的地方。

但对贾敏没有恶感,却不代表她愿意让贾敏将锦哥儿带回林家。

所以傅里必须让贾敏知道,锦哥儿回到林家之后,并不一定能比跟在她身边过得更好:“锦哥儿虽然只有八岁,但自两岁之后,便一直随着我在外奔波,虽然说不上踏遍了大夏的每个角落,但每一个府城,却都留下了我们的脚印。”

“我知道林夫人今日的来意,然而我却不得不拒绝你,”傅里笑道,“毕竟,你们能为锦哥儿提供的生活条件,我也都能为他提供,但我能带给锦哥儿的许多经历,林家却无法带给锦哥儿。”

贾敏张了张嘴,下意识想要反驳

怎么可能一样呢?你傅里就算再有钱,也不过是个商户,除了花不完的银子,又能为他提供什么帮助?别说其他,以你的身份,恐怕连让锦哥儿穿金佩玉都无法做到。

士农工商,可不只是说说而已。

但她很快想到,傅里马上就要嫁进定威侯府了。

贾敏怔了怔,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想起了今天出门之间,站在门口等她,想要与她一起出门的女儿小小的身影。

她突然意识到,黛玉今日一早等到门口,除了想要见见锦哥儿这个突然出现的哥哥,恐怕也有想要出门看看外面世界的想法吧?

但她拒绝了。

就算今天事出有因,但若是放在以往,黛玉若是想要出门,她会同意吗?

贾敏扪心自问,不会。

因为这个时代的女子,注定了一生都要被困在后宅,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就是对她们的要求。

可是锦哥儿是男孩儿啊!

贾敏忍不住想,若是锦哥儿回到林家后,他会有机会和跟在傅里身边一样,时常出门吗?

不会!

因为她是女子,无法带着锦哥儿出门,而老爷又太忙,根本没有时间带着他出去游玩。至于让锦哥儿自己出去玩,那就更不可能了。

锦哥儿是林家的独苗苗,是要被捧在手心的,是容不得半点儿闪失的……

贾敏突然对接回锦哥儿一事,意兴阑珊起来。

她其实也知道,若是为了女儿黛玉,她这个时候最应该做的不是放弃,而是据理力争,以锦哥儿是林家血脉的理由,哪怕强抢,也要将其带回林家。

但贾敏也不傻,锦哥儿跟在傅里身边长大,如今已经八岁了,早就懂事了,从傅里之前说的话中更是可以知道,他定然是个早慧的孩子,于是比其他八岁小孩儿懂的东西自然更多,若她没有征得傅里同意就将其带回林家,不说给她女儿黛玉撑腰了,锦哥儿以后恐怕还会因为今日之事报复他们一家。

威逼利诱傅里?

利?傅里刚才已经说了,林家无法给出远超傅里能给出的条件;

威?林家的权势,可比不上定威侯府。

贾敏忍不住看了自信的傅里一眼,想到之前听到的一些传闻,她不禁苦笑,林家在当今心目中的地位,恐怕连傅里这个商户都比不上。

但让她就此放弃,贾敏又着实不太甘心:“锦哥儿毕竟是林家血脉,是要认祖归宗的。”

傅里轻笑:“血脉这东西,我是不认的。不过认祖归宗这事儿,倒是可以商量。”

贾敏双眼一亮:“条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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