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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做不了主,”傅里一脸坦然,“我不会同意锦哥儿离开我,但若是他自己想要认祖归宗,我也不会拦着,反正不过是族谱上记个名字而已,我并不在意。”

傅里原本并不打算这样说,毕竟她虽然喜欢黛玉小姑娘,但因为锦哥儿的原因,她对林家的态度一向敬而远之,并不想扯上关系。

不过,就在刚才说起锦哥儿科举,她突然想到了一件事:锦哥儿若想要参加科举,首先就必须要回到原籍。

而孩子的户籍,一向是跟着父亲走的。

若是锦哥儿不打算参加科举,他的户籍地就在京城,原籍如何自然不会影响到他,甚至他的父亲是谁,也不会对他产生太大的影响。

可锦哥儿要向参加科举的话,他的出身就相当重要了。

按照朝廷规定,每一个参加科举的举子,在考试的时候都必须在卷子上写明自己的祖上三代,也即是父亲,祖父,以及曾祖父三人的名讳、户籍等信息

这些信息的正式名称,叫做“家状”。

不管是在哪个朝代,科举这种可以直接做官儿的考试制度,都不可能没有一点儿门槛,许多人从出生就注定了这辈子都不能参加科举。大夏更是法律明文规定,凡是娼、优、隶、卒、犯官等人及其子孙,都不许参加科举,进而做官出仕。

这些人的后代如果想要参加科举,就不得不放弃原本的职业,然后繁衍三代之后,才能真正摆脱职业影响,从而得到与普通人相同的待遇。

家状的存在就是为了查验你的出身,以备资格审核。

而家状的主要内容则包括了本人的籍贯、字、年龄、生辰等信息,以及曾祖父、祖父和父亲的名讳,如果有官职的话,也必须将官职写明。同时还必须注明母亲姓氏,封赠情况,祖父母、父母是否健在,兄弟的名讳,若有官职也要写上。

等到娶妻之后,还必须将妻子的姓氏写上

傅里当时打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脑海里几乎是立刻就想到了那一出有名的铡美案:陈世美上京赶考得中状元,却在皇上询问娶妻情况的时候,隐瞒老家有妻有子的事实,从而得以娶了公主。

其他朝代不知道,但至少在大夏,这种事情是绝对不可能发生的。

一个人就算心机再深,也不可能从娶妻之后,便有了不能让人知道自己已经娶妻的事实,然后每次考试都将妻子的信息隐去,从而伪造出自己从未娶妻的表象吧?

这还只是第一次参加科举需要写明的内容,等到参加完院试、乡试等考试,家状上面也要随之增添其在某省院试考了第几名,乡试又考了第几名等信息。

除非锦哥儿不参加科举,否则他必然要与林家扯上关系。

尤其是随着傅里与卫烆的婚事公开,她与原主的早年经历早就被人扒出,其他人对锦哥儿身份也早有猜测,锦哥儿更不可能与林家撕扯干净。

既然不管锦哥儿是否认祖归宗,以后都要与林家扯上关系,那她也没必要将林家当做洪水猛兽一般防范

她又不能给锦哥儿杜撰出一个生父来。她离开林家的时间与怀上锦哥儿的时间挨得太紧,根本不存在另嫁的可能,若是她给锦哥儿杜撰出另一个生父,父母没成婚,那锦哥儿就是奸生子,奸生子的身份可比庶子低贱,甚至叫人看不起。

就像傅里同贾敏说的那样,只是在林家的族谱上记一个名字而已,又不是将锦哥儿从她身边带走,她有什么可在意的?

傅里并不觉得自己这话有什么大不了的,但她没想到的时候,贾敏听到这话后却表现得有些激动。

她面容仍旧端庄矜持,然而眼眶却有些泛红:“你说的是真的?”

傅里挑眉,有些不太能理解贾敏为何这般激动,忍不住开口问她:“我只是不会阻止锦哥儿认祖归宗而已,并不会同意你们将锦哥儿带回林家。而且这事儿还要看锦哥儿自己的想法,我不会替他点头同意,更不会主动让他认林如海这个父亲。”

贾敏笑着点头:“这已经够了。”

傅里疑惑地看着她:“你确定?”

“我非常确定,”贾敏笑了笑,“老爷是怎么想的我不知道,但于我来说,只要让其他人知道我女儿也有兄弟,并不是让人欺负了,也没有娘家可回的人,我已经相当满足了。”

毕竟以她与傅里二人的关系,就算锦哥儿回到林家,那孩子也不见得会与黛玉兄妹情深。

贾敏心里放松了,也愿意多说话:“而且若是有锦哥儿在,林家这偌大的家业也不至于白白上交了朝廷。”担心傅里不懂,她解释道,“若是林家下一代没有男丁,按照朝廷规定,林家祖产的百分之七十是要归还宗族的。但当初跟随打天下的时候,为了不连累族人,老祖宗在离开前便在族长的主持下分了宗。谁也没想到后来林家子嗣单薄,到了老爷这儿,更是只剩了他一个。”

“堂族倒是还有几户人家,但几代下来早就与老爷这一支生份了,实在没什么交情可言。”

“再者说,交还祖产只听说上交族里,可不曾听说交给堂族的。”

“若是老爷去后,林家后继无人,那林家这几代积攒下来的家业,便要将七成上交朝廷,剩下的三成才会作为我女儿的嫁妆,被她带去夫家。”

傅里点头,当初因为好奇,她倒是查过这方面的资料,对此还算略知皮毛。

辛辛苦苦攒下来的家业,即使家里还有个女儿,也只能将大半家产上交朝廷,贾敏会因此觉得不甘,也实属正常。

但是……

傅里好奇:“若是锦哥儿认祖归宗之后,他看上了林家的家产,想要将其抢到手中,甚至连三成都不愿留给你女儿,你又该如何呢?”

虽然她知道锦哥儿不会这样做,但贾敏连锦哥儿都没见过,又是哪儿来信心?

贾敏苦笑:“难道那三成家产交给我女儿,我女儿就能保住了吗?若无倚仗,林家的三成家产对她来讲就是催命符,小儿抱金砖过市,多得是心怀不轨想要抢夺的人。就算锦哥儿看上了林家家产,不愿让我女儿使用一分一毫,至少我当年带到林家的嫁妆,我女儿能够保得住。”

贾敏当年嫁给林如海时,荣国府正是权势最鼎盛的时候,作为荣国府这一代唯一的嫡女,她从荣国府带走的嫁妆,那可是实打实的十里红妆。

就算没有林家家业,贾敏的嫁妆也足以让她女儿锦衣玉食地度过一生了。

贾敏看着傅里,突然笑道:“以你对林家不屑一顾的态度,你儿子的眼皮子想来也不至于浅到在拿到了林家的家产后,还不放过我的嫁妆吧?”

傅里愣了愣,失笑:“放心,锦哥儿对林家的家产也没什么兴趣。”

她眼眸闪了闪,想到林家算是书香世家,家中想来有不少孤本绝本,那些东西锦哥儿可能会更喜欢一点。但那些书也没必要带走,锦哥儿完全可以让人誊抄一本后再带走不是?

贾敏突然对傅里的生意生出了几分好奇:“你的生意已经好到连林家积攒了好几代的家产都看不上的地步了吗?要知道林家老祖宗当年随着皇帝打江山,其他人都在抢金银珠宝,老祖宗可是抢了不少孤本绝本和古董。当时那些人不知道这些东西的价值,但这些东西放到现在,可不是值钱二字就能概括得了的。”

“而且老祖宗虽然一心抢古董和书本,却也不是没有抢金银,林家的家产比之外人想象的,可要庞大得多。”

见傅里仍旧不动心,贾敏也不知道是出于什么心理,继续说道:“而且因为林家几代单传的缘故,每一任林家主母的身份都相当高,带进林家的嫁妆也是一笔不菲的资产……”

傅里看着贾敏,突然轻笑一声,而后干脆凑到她耳边小声说道:“你知道我那些店铺每个月能为我带来多少进项吗?一家铺子至少四百两,多的更是可以达到好几千两,而这样的铺子,我每个县城都至少开了四家,府城里面更多,足有十几家。”

“除此之外,为了供应这些店铺里面的食材消耗,我还在各地买了不少田地、庄子与山头,它们每月也能为我带来数目惊人的进项。最关键的是,这些收益是活的,是源源不断的,只要不出意外,甚至可以存在百年,几百年,而林家的资产呢?”

“就算我现在的资产不如林家,十年后呢?二十年后呢?五十年后呢?”

说完,傅里便坐回了自己的位置,端起茶杯,慢悠悠地喝了起来。

贾敏愣住:“你……”

你了半天,她却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贾敏作为林家主母,管账的本事自然不差,听到傅里的话后,她便忍不住在心里默默地开始算了起来,尽管只是得到了一个大略的数字,但她仍旧被那庞大的数目给惊呆了。

好半晌,她只能苦笑着看着傅里:“锦哥儿有你这个母亲,确实没必要眼馋林家的资产。”

有了这样的认知后,贾敏本来应该高兴的。毕竟锦哥儿要是看不上林家的产业,自然就不会去争,那林家至少一半、甚至全部的资产就都能留给她的女儿,但不知为何,面对傅里云淡风轻的态度,贾敏却一点儿也高兴不起来。

大概就是,自己心心念念放在心上点惦记的东西,在别人那儿却不值一提,这样的落差难免让人失望和难受吧。

傅里抬手敲了敲桌子,笑道:“最重要的事情还没有解决呢?锦哥儿已经知道了自己的身世,可如今还不曾说过想要认祖归宗的话。甚至于,他甚至都不曾说过想要见见林大人的话。你和我说这么多,真能保证锦哥儿以后会回到林家?”

贾敏原本是非常自信的,毕竟在她看来,傅里的孩子与林家血脉相连,只要与他感情深厚的母亲不介意,不会从中阻拦,林家将他认回不过是早晚的事儿。

但看着傅里,贾敏突然就不那么确定了。

看着见迟疑彷徨的样子,傅里顿了顿,突兀地说了一句:“若不是知道皇后不会骗我,我真的很难将你与皇后口中那个颇有魏晋名士之风的贾敏联系到一起。你看起来真的太患得患失瞻前顾后,可一点儿也不洒脱。”

贾敏怔住,下意识想到轻松无虑,纵情欢笑,诗酒茶花的少女时代:“人都是会变的。”

顿了顿,她嘴角勾起一抹苦涩的弧度,“我虽然很不喜欢我那个二嫂,对她那个宝贝凤凰蛋也不太瞧得上眼,但他有一句话却说对了。这女人啊,嫁人前就是闪

闪发亮的珍珠,嫁人后就变成了面目可憎的死鱼眼珠子了。”

傅里翻了个白眼:“你自己变成了死鱼眼珠子可不要将别人拉下水,反正我是不认这话的。”

她今年不过三十出头,正是风华正茂,花开得最艳的时候,才不是什么死鱼眼珠子。

看着傅里面色红润的脸颊,贾敏忍不住抬手摸上自己的脸,两人明明只差不到五岁的年纪,但坐在一起,她却比傅里老了十五岁不止:“确实,你还没变成死鱼眼珠子。”

贾敏离开之后,傅里也没在醉香楼久留。

周公去后,傅里对当初在巴州府的那些人愈发在意,平时他们遇到什么困难,她也都是能帮则帮。何况钱大这次还有性命之危,若是她不帮忙,钱大就真的一命呜呼了。

只是与她有过一面之缘的原四王妃如今已经成了皇后,她就算想要见都见不到。雍和帝贵为一国之尊,自然更不可能随意见她。

犹豫之后,傅里写了封信,请田大娘送去了定威侯府。

此事毕竟与皇家有关,卫烆傍晚回到家中看到信后,几乎是马不停蹄地进宫求见皇上。

雍和帝坐在椅子上,眉头紧锁:“秦可卿是假的?”

卫烆拱手:“微臣不知。但此事事关重大,既然宫里那位秦姑娘的身份有疑义,微臣觉得还是调查清楚比较好。陛下,之前秦姑娘进宫之前,不是根本没来得及调查她的身份?”

哪里是没来得及调查她的身份?根本就是太皇上念子心切,连几天调查的时间都等不到,便迫不及待地想要将人接进宫,代替当年惨死的义忠亲王陪陪他。

雍和帝回想了一下秦可卿那张艳丽绝伦的脸,再回想废太子并不算特别出众的长相,皱了皱眉,点头道:“你说得对,父皇身边那位秦姑娘很可能并非义忠亲王血脉,既然姑苏已经查到真相,你赶紧带着兵马……”

“皇上,”卫烆无奈打断雍和帝的话,“微臣下个月就要成婚了。”

若是可能威胁到朝廷的军机大事,他自然愿意将婚礼延期,等做完皇上派发的任务后再回来成婚。可这事儿虽然涉及到皇家血脉,那位殿下却只是逼宫失败后自刎的义忠亲王的私生女……

何况,皇上又不是只有他一个人可用。

雍和帝虽然小心眼儿,但到底不是那等不讲情理的皇帝,闻言点了点头:“那你先回,我会尽快安排其他人接手此事。”

本以为此事至少也要两三个月才能彻底查清,但所有人都不曾想到的是,那个曾经在市井混得如鱼得水的牙郎钱大,竟然在没有救兵救援的情况下,靠着自己与三教九流打交道的经验,愣是从那户养育了义忠亲王血脉的人家的封锁下突出重围,还胆大包天地掳走了妙玉,直奔京城而来。

就在傅里成婚前几天,田大娘突然在墙角捡到一封信,然后知道了此事,也知道了钱大如今藏身的位置。

傅里:“……”她还从来没想到,钱大竟然这么有本事。

想了想,她赶紧让田大娘将信件送到了卫烆手上

按照规矩,新郎新娘在成婚前一个月是不能见面的。傅里就算对这个习俗不以为意,也经不起田大娘等人的念叨,只能乖乖待在家里,等着卫烆前来迎娶。

因为这封信非常重要,田大娘在发现卫烆没有在府上,而是出门准备成婚需要用的东西去了的时候,甚至不敢将其交给其他人,愣是在定威侯府大门口从白天等到晚上,直到见到卫烆,才亲自将信件交到了他手上。

看完信后,卫烆:“……”

算了,还能怎么办呢?他只能再进宫一趟了。

这段时间卫烆专门请了假,已经很少在雍和帝面前晃悠了,他自然知道卫烆这段时间是在忙什么。如今见到他进宫,还觉得有些奇怪:“你不在家里准备成婚,进宫来做什么?”

卫烆什么话也没说,直接将信件交给了雍和帝。

雍和帝看后,倒不如傅里与卫烆那般无语,而是相当高兴,对钱大的做法更是相当赞赏:“这钱大在无人帮助的情况下,竟然能靠着自己的本事逃脱追捕,甚至还将义忠亲王遗留在外的女儿给带回了京城,可真是好本事!朕记他一大功!”

卫烆无奈:“论功行赏之事还在后面,皇上您现在是不是该派兵到钱大藏身之处,将他和那位姑娘带回宫细问情况。”

雍和帝哈哈一笑:“爱卿说的是,朕命你立刻带兵到钱大藏身之处将人带回宫中。”

卫烆领命,赶紧退下。

钱大一路从姑苏来到京城,为了不叫人发现身份,一路上东躲西藏,连客栈都不敢住。还是离开了江南,他才敢带着妙玉住进客栈,衣食住行也都按照最高规格安排起来了。

可妙玉尽管一直流落在外,那些人却不敢让她受了委屈,一应吃穿用度都是他们能供应的最好标准。长到这么大,除了父母不在,妙玉过得日子比之贾敏当初待字闺中时都好要更好。而钱大呢?就算他不愿委屈了这位姑奶奶,但他毕竟是逃亡,身上又能带多少银子?何况他就算带了足够的银子,也不可能敢铺张浪费引来其他人侧目。

是以钱大心目中的最好标准,却着实叫妙玉吃了大苦头。

她又是个清高的,因此对钱大生出许多不满。不过妙玉也不傻,知道自己身家性命都在钱大手上,就算对钱大的所作所为记恨在心,她也不敢显露分毫。

但钱大是谁?他可是从小就混在市井之中,见多了各种各样的嘴脸,又怎会看不出她的不满?

不过钱大清楚地知道,这位妙玉姑娘虽然真实身份还算高贵,但细究起来,却实在算不得什么。毕竟他父亲是逼宫失败的义忠亲王,母亲又不过是个寻常乡绅之女,除了一张好看的脸,实在没什么值得让他忌讳的地方。

只要没有让妙玉受伤,等将人送回皇家后,他与这姑娘可就没什么瓜葛了,以她的身份,更不可能有本事对他做什么。

所以不满就不满,钱大一点儿都不在意。

他更在意的是……

“傅娘子怎么还没有派人过来啊,京城人多眼杂的,要是让人发现了我们,提前对这位祖宗下手了,我可就完蛋了。”他费尽心力将妙玉从蟠香寺抢走然后带到京城,是眼馋做成这件事后能得到的功劳,可不想将自己的小命儿搭进去。

为了避人耳目,也因为身上金银已经花得七七八八,钱大来到京城后,便直接带着妙玉藏进了一个破庙里面。但这破庙实在偏僻,周围人迹罕至,若是钱大自己不闹出点儿动静,四周便一片死寂,让人心里忍不住发慌。

就在钱大等得几乎要不耐烦的时候,他突然听到噼噼啪啪一阵整齐的脚步声朝着自己的方向过来。

钱大吓了一跳,赶紧走到门口往外探去:“卫烆?”

走在队伍最前面的卫烆听到有人叫自己的名字,顺着声音抬头看去,立刻认出了钱大:“钱大,你还好吧?殿下呢?”

钱大赶紧侧身让卫烆进门:“妙……殿下就在里面,没有受伤,也没有生病,一切都好。”

卫烆点点头,才进门便看到了坐在一个草堆上上面的丫头。

这姑娘不过九、十岁的样子,头上随意扎着一个包包头,虽然表情不太好看,但衣衫整齐,面容整洁,一双眼睛更是清亮有神。最让卫烆的惊讶的,还是这姑娘的脸上还未褪去的几分婴儿肥。

显然,这一路上尽管条件有限,钱大也没有让她受委屈。

卫烆回头冲着钱大点点头:“皇上已经知道了这件事,特意让我过来接殿下回宫。既然殿下是你带回京城的,你也跟着一起进宫吧。记住,无论皇上问什么,你都必须有问必答,不能有半点欺瞒。”

钱大连连点头:“卫大人,我知道。”

不久,卫烆一行人便带着妙玉与钱大进了宫。

才见到妙玉,雍和帝便脱口而出:“她肯定是二哥的女儿!”

无他,这张脸与早逝的义忠亲王实在太像了,几乎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只不过一个棱角更尖锐,一个细节弧度处却更加圆滑。

明明是相似的五官,但长在废太子脸上时并不如何出众,反倒是长在小姑娘脸上相当夺目。

雍和帝心里飞快地闪过无数念头,又很快按下。

他让人将妙玉带下去后,这才看向一直跪在地上,一动也不动的钱大:“你便是钱大?”

钱大点头:“回陛下,草民就是钱大。”

雍和帝来了兴趣:“说说看你到底是怎么发现那姑娘身份不对的?”

钱大心里有些慌,忍不住转头看了卫烆一眼。

但卫烆此时低着头,眼观鼻口观心,一点余光都没落在他身上。

钱大咽了下口水,仔细思考后这才开口说道:“回皇上,草民原本是奉命到姑苏一带调查八皇子余孽,谁知意外发现宋家府上藏有私兵。草民当时就慌了,立刻意识到宋家不对劲儿,于是赶紧想法子混进了宋家,意图查清他们豢养私兵的目的。”

私兵?

雍和帝双眼微眯,表情凝重许多。

钱大不察,继续说道:“谁知进府之后草民才发现,那些私兵虽然确实是宋家养着的,但其真正的主人其实并不是宋家,而是义忠亲王。草民当时就觉得奇怪,因为义忠亲王前些年便已经……没道理这些私兵在主人全都不在了的情况下不想着赶紧离开,反而仍聚集在一起。”

“草民意识到这些私兵不是重点,于是拿到证据后也没有轻举妄动,而是选择蛰伏下来。”

“草民混进宋家的前面大半年时间,除了那些私兵,整个宋家上上下下的衣食住行都没有丝毫不妥之处,不但他们言行举止如常,就连那些私兵也一直待在宋家,以家丁的身份做掩饰,没有半点出格的举动。”

“但是在大半年后的中秋节,宋家上上下下几乎倾巢出动,一大家子人全部坐上马车去了蟠香寺。”说到这儿,钱大小心地看了雍和帝一眼,担心他介意。

毕竟,义忠亲王当年逼宫,便是在中秋节那天。

雍和帝挥了挥手:“继续。”

钱大这才松了口气,继续说道:“草民等了大半年,原本都打算放弃了,想着直接将宋家豢养私兵的消息传出来也就够了。在发现宋家的不对劲儿后,草民立刻来了精神,意识到这便是最好的机会。于是再次想法子混进了下人的队伍,也进了蟠香寺。”

“也是在蟠香寺,草民才知道,宋家早年

因为意外双双去世的三房,竟然还有一个女儿活着。只是因为自小多病,买了许多替身儿也不中用,便宋家其余两房送进了蟠香寺带发修行。”

“这原本并不奇怪,草民虽然出身低贱,但也与许多官宦富人接触,像是这种给自家多病多灾的孩子养替身的事其实相当寻常,虽然这宋家三房的姑娘在替身不奏效后亲自入了空门,但草民也只当这是宋家三房的利益之争,并未想到其他。”

“但等见到了那位姑娘后,草民便察觉此事另有蹊跷。”

“哦?”雍和帝看着钱大,“有什么蹊跷的?”

雍和帝态度寻常,钱大心神放松,忍不住显露出了几分本性。他吊儿郎当地笑了笑:“草民想法子跟在了宋家老大身边,然后才见到那位三房的姑娘。但与草民想象中的凄惨孤苦不同,那位姑娘穿着打扮非比寻常,居住的庵堂四下摆放的器具也远比宋家更加豪奢,许多东西以宋家的财力身份,甚至根本就不可能拿到。”

“最让草民吃惊的,还是宋家人对那位姑娘的态度,实在太恭敬了,一点儿不像是对待一个孤苦无依的晚辈,反倒像是对待贵人一般,生疏且卑微。而且那些原本对宋家人态度不冷不热的私兵,在见到那位姑娘后,态度也变得恭敬起来。”

事情这么异常,就算是傻子也该察觉到了不对了。

“草民意识到这位姑娘才是宋家极力想要隐瞒的秘密,于是中秋节过后,草民便离开了宋家,然后混进了蟠香寺。在寺中没待几天,草民便得知了那位姑娘出嫁后的道号,叫妙玉。也知道了妙玉姑娘有一个极精演先天神数的师父。”

雍和帝皱眉:“极精演先天神数?”

钱大被雍和帝吓了一跳,然后赶紧点头:“那位师父确实有几分能耐。”

“怎么说?”

“草民混进蟠香寺没几天,便想法子进了那位师父的禅房,谁知刚进门,原本说要出远门的师父便回到了房中,还叫破了草民的身份。”

雍和帝对这些神鬼之事半信半疑,忍不住猜测:“也许宋家已经知道了你的存在,且让人告诉了妙玉的师父。”

“可是,妙玉姑娘的身份是那位师父告诉草民的,而且草民在查到证据后,为了以防万一,原本并不打算带着妙玉姑娘逃跑回京,是那位师父将人送到了草民手上,并说、并说……”

“说什么?”

“并说若是这次不将妙玉姑娘带回京城,以后就算朝廷带着士兵过去抓人,也不可能找到妙玉姑娘了。而且妙玉姑娘被那些人带走后,很可能会发生了一些不好的事。”

实际那位师父说的是,若是不将妙玉带走,以后妙玉就会被人掳走,然后年纪轻轻便香消玉殒。

但这话还是不要告诉雍和帝了

人家刚刚才见到血肉至亲,就算对那个侄女儿没什么感情,也不见得愿意听到他“诅咒”对方。

“而且可以证明妙玉姑娘身份的玉佩,以及其他证据,也都是那位师父帮忙扶乩算出准确地方,草民才能在那么短的时间内偷到。”

卫烆听了这话,想了想,也开口说道:“陛下,这世上应当确实存在神异之事,只是真正有本事之人轻易不会显露人前而已。之前微臣到江南办差,便听说了好几桩类似的事情。”

不同于陌生的钱大,雍和帝对卫烆显然相当了解,自然也清楚他不是那等无的放矢之人。

听了这话,他立刻将视线转向卫烆:“爱卿将那些事说来听听。”

卫烆点头:“第一桩,也是发生在姑苏地界的事情。姑苏当地有一户姓甄的乡绅,姓甄名费字士隐,其本身有些才学,不过性子恬淡,天性喜欢闲云野鹤的生活,故而不曾参加科举,但因其乐善好施的性子,在当地颇有几分名声,于是被人推做望族。甄士隐前半生倒是过得不错,唯一的遗憾便是膝下无子,仅有一个独女。不过他似乎并不觉得这有什么,仍旧对妻子敬重有加,也不曾纳妾,而且对独女也相当宠爱。”

“但在前些年,有一个赖头和尚与跛足道士来到甄家,对甄士隐说了一些似是而非的话。听旁人说,好像是说他那女儿是个灾星,若是将其留在家里定会为家里招来灾祸,而且在元宵佳节时还会出现意外。所以想要将其独女度化出家。”

“甄士隐不信,直接将那一僧一道赶走了事。谁知道在元宵佳节时,因为下人失职,他独女果真被人拐卖了,而之后不久,甄家附近的葫芦庙发生火灾,连带着将甄家也烧了个干净。”

雍和帝眯了眯眼,神情严肃许多:“还有吗?”

“微臣听说的第二桩事例,则发生在金陵四大家族的薛家。”

“薛家?”若是之前听到甄士隐家的事情时,雍和帝虽然震惊,还不曾放在心上,这让他还未登基时就恨之欲死的薛家,便让雍和帝心里生出了几分不太好的念头。

卫烆仿佛没发现雍和帝异常一般,继续说道:“薛家家主薛仁亭有一儿一女,儿子顽劣不堪,实在不堪造就,也没什么稀奇。倒是他那女儿有几分稀奇,据说生来就带着热毒,为这个病请了不少大夫花了不少银子也一直没有见效,后来也是一个秃头和尚给了她一个海上方,又给了她一包药末子做引子,吃了一丸就好了。”

“这般神异?”雍和帝眼珠转了转,不知道想到了什么,脸上的表情让人看了便心生胆寒。

卫烆此时也有些惴惴,但两人关系到底不比寻常,是以他仍旧可以维持冷静:“那海上方的具体药方,薛家似乎也没打算隐瞒,而且仿佛将其视作什么可以夸耀之事,随口就能对人说起。微臣当时觉得奇怪,还特意让人记了下来。”

“你可还记得那方子究竟写了些什么药材?”

“春天开的白牡丹花蕊十二两,夏天开的白荷花花蕊十二两,秋天开的白芙蓉花蕊十二两,冬天开的白梅花花蕊十二两……”

卫烆噼噼啪啪说了一大堆,雍和帝听得倒是非常认真,然而听完之后却皱紧了眉头:“就这些?这药方莫不是薛家放出的障眼法,真正的药方还被他们藏着?”

卫烆摇头:“微臣让人从薛家大姑娘身边偷了一粒,然后交给府上太医分析,里面确实有这些东西。但是想那些雨水、时节之类,太医便不知该如何查验了。再有,那秃头和尚当初还给了薛家大姑娘一包药末子,微臣也叫人偷了一些出来,但太医完全查不出是什么成分。”

雍和帝浑身气势冷凝,似乎想到什么不好的事。

许久,他才抬手示意卫烆继续。

卫烆松了口气,叹道:“说来最奇怪的是,这个药方一听就像是折腾人的,就算是皇家也轻易配不齐这些东西,但那秃头和尚走了之后,也不知是天公作美,还是其他原因,那薛家竟在一二年间就将东西给配齐了。”

“那药的名字?”

“薛家说叫冷香丸,吃完后,那薛家姑娘身上还带着股挥之不去的异香。”卫烆想了想,道,“而且那秃头和尚似乎还给了薛家大姑娘两句吉利话儿,让她一定錾在金器上。那两句话叫"不离不弃,芳龄永继",被薛家錾在了一把金锁,日日让薛家大姑娘戴着。”

雍和帝听完,神情已经恢复正常,但听着他放在桌上的手在桌面儿敲出的“叩叩”声,便知道他心情绝对不平静。

“还有其他事例吗?”

卫烆张了张嘴,犹豫着不知道该不该说。

他当然还知道一桩事例,但对方身份有些特殊,他不好开口。

雍和帝看出他的迟疑,情绪一时没控制住,冷喝一声:“还有什么事儿,一并说来。”

卫烆吐出一口气,罢了,死道友不死贫道吧。

他心中默默给林如海道了声歉,然后说道:“还有一桩事,不过不是发生在江南,而是在京城。”

“京城?”

“是的皇上,这事儿仍旧与微臣之前所说的秃头和尚及跛足道士有关,但异象的主人却是林家独女,”卫烆小心抬头看了雍和帝一眼,道,“据说林家独女才出生的时候,满院子的花都开了。”

“她生日是何时?”

“二月十二,花朝节。”

“二月十二,不正是天冷的时候?那时候,应只有梅花还能盛开才对吧?”

“回皇上,按照常理,确实如您所说一般。”

但他们说的,本就是神异之事,又哪儿来的常理?

雍和帝怔愣片刻,皱眉点头:“你不是说与一僧一道相关?”

“确实如此,”卫烆点头,“林家独女三岁的时候,府上来了一僧一道,也是要将她度化出家,还说要想长寿,便不得令其见外男。”

“还有呢?”

“没了。”卫烆解释,“林家独女出生时发生的异象,早便被林大人压下,掐灭在了最初,并未传出来。若非这神异的一僧一道,微臣也不会注意到林家。”

“还要其他事例吗?”

卫烆想了想,摇头:“一时想不起了。”

跪在地上的钱大眼珠子骨碌碌地转,他从卫烆突然开口的行为当中察觉到了什么,很快联想到同样有些奇怪的傅里,于是赶紧开口:“虽然进京不就,但草民也听到了一桩不知真假的趣闻。”

雍和帝看向钱大:“什么事儿?你速速说来。”

“回皇上,草民刚到京城不久,出门为妙玉姑娘买东西的时候,无意间听人说起,原荣国府的二房嫡次子有一个叫贾宝玉的,似乎是衔玉而生。那二房的嫡女,虽然没什么神异之处,但因为其实大年初一出生,其他人都说她是个有大造化的。”

“大年初一出生的女孩儿多了去了,区区一个贾家二房嫡女,能有什么大造化?”雍和帝对贾元春独特的出生日子并不在意,倒是贾宝玉一个衔玉而生,在他心里留下了一个深深的烙印。

见雍和帝所有注意力都在贾宝玉身上,无论是卫烆,又或者是钱大,都在心里松了口气。

两人都以为这关已经糊弄过去了,谁知雍和帝突然看向卫烆:“说起来,你即将迎娶的那位傅娘子,似乎也有几分神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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