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卫烆与他的同僚好友们毕竟好友公务,自然不能在新店才开业的时候就进来捧场,他之前就和傅里说了,要中午午休的时候带着人过来。
只是火锅这种食物,一顿要吃多久却是没个定数的,有的人多,就可能因为一直聊天而吃得很慢,也有的人少却也细嚼慢咽,想要细细品味每一种食材在汤底里滚过之后的味道,于是吃得也慢,有时候一顿饭甚至能吃上两三个小时。
虽然这样的人少,傅里却不能让人卫烆带着人过来了,却没有位置不是?于是便认真嘱咐田大娘,让她不要将人带到这个包间。
田大娘点头,认真记下了。
傅里顿了顿,有些好奇地看着田大娘:“之前我仿佛听到小二带了几波儿人到二楼来了?你可知道都是些什么人?他们又是什么身份?”
田大娘似乎也是第一次见到这样的情况,表情相当兴奋:“傅娘子您可想不到,这些到咱们店里二楼来吃火锅的人,可不是那些大老爷们儿,而是一些高门夫人和千金小姐。之前他们尚不确定店里是否有二楼包间的时候,一个人都没见,还是特意派了小厮和婆子过来问话,确定咱们二楼有隔人的包间,这才纷纷上了门。方才我粗略地数了数,里面竟是以未出阁的姑娘居多,那些个高门夫人啊,明显就是陪着自家姑娘过来的。”
傅里完全没想到那些客人竟会是女子,一时有些愣住。
想到方才只听到阵阵脚步声,却不闻有人说话。傅里原还当做是房门的隔音效果太好,现在想来,应当是那些姑娘出门在外,被家中长辈约束着,不能说话。
她笑了笑:“这倒是奇了。之前我这周公美食连锁店虽然没有开到京城来,可辣椒这东西,我在定威侯府和其他饭馆儿却没少见,那些夫人小姐们应当知道辣椒的味道才对。既然知道还愿意过来,想来是非常喜欢辣椒的味道了。”
田大娘却摇摇头:“傅娘子想岔了,那些姑娘可不见得是喜欢辣椒。”
傅里疑惑地看向田大娘,不是喜欢辣椒?
田大娘点头:“之前来得人太多,跑堂的人手不够,我也引了一两队姑娘上门。在包间给他们准备茶水瓜果的时候,听了一两句闲话,才知道他们这次上门不是因为咱这周公美食连锁店的名声上门,而是因为您月前成婚晒妆闹出的动静儿太大,一个个地想要过来查看敌情呢。”
傅里哭笑不得:“您这嘴也是促狭,人家好奇上门,不管目的如何,只要不打算在店里乱来便都是我们店里的贵客,怎么到您的嘴里就变成了查探敌情了?”
“我可没说错,”田大娘干脆在傅里旁边的凳子上坐下,“我听那些夫人小姐的语气,这次过来就是想要见见您究竟是凭了什么,才能以一介白衣的身份嫁给定威侯,还做了正室夫人的。”
“只是因为这个?”傅里有些不敢置信,“我还以为你说的查探敌情,是有人想要过来尝尝味道,然后学着咱们在京城也开一家火锅店呢。”
谁知道竟然是为了这个?
傅里实在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才好,一时竟觉得有些荒谬。
田大娘却习以为常:“这有什么奇怪的呢?您当谁都和您似的,一心将这周公美食连锁店当做事业来做?这个年纪的有钱人家姑娘心里,最看重的事儿就是以后能嫁一个如意郎君,咱火锅店这样的铺子就算再挣钱,最大作用也只是为她们以后嫁人增加筹码,让她们以后嫁人有着更大的选择余地。至于真正将心思放在赚钱上,那可要等到嫁人,发现婚姻生活和自己想象中完全不一样,没有风花雪月,只有柴米油盐和各种不得已的时候。到那时,她们恐怕还真可能学着您开一家火锅店。”
虽然田大娘这话不太中听,可现实就是如此。
也不能说那些姑娘真就胸无大志,全都是恋爱脑,一心只想着嫁人而不知道为自己打算。只是世情如此,这些姑娘的家人也都是这样给他们洗脑的,没有撞到南墙之前,谁又愿意将自己以后的生活想得太艰难呢?
红楼梦里面的那么多有本事的姑娘,可真正在成婚前就开始打理家业的,也就只有薛宝钗一个,而她还是被逼无奈
父亲早亡,母亲不中用,兄长又是个窝囊废,她只能以女儿之身为全家筹谋。
探春也管过家,国府真正的基业却不曾让她接触过。而且当时也是临危受命,某种程度上来说,也是迫不得已。
想着这些事儿,傅里摇了摇头:“她们可曾说过想要见过我?对我可有敌意?”
“这倒不曾,”田大娘忍不住笑了起来,“还都是些姑娘家呢,最多对您好奇一二,哪个胆子能大到直接就说想要见您?况且那些姑娘家指不定还以为您今日不会过来呢,就算是我,之前也忍不住在心里犯嘀咕,以您如今的身份,究竟还看不看得上这火锅店,还愿不愿意在开业的时候以定威侯夫人的身份过来坐镇,我可拿不准主意。”
傅里也跟着笑了起来:“您这张嘴啊,可真是堵得人说不出话来。”
话音刚落,便听见房门被人敲响。
两人对视一眼,傅里身后的冬夏很有眼色从她身后站出来,直接走到门口将门打开了。
她还没说话,便见门外站着的那个丫鬟开口说道:“不好意思打扰了,我是兰台寺大夫家眷林夫人身边的丫鬟。不知定威侯夫人可在这个包间儿?我家主子之前听人说见到定威侯府人进了火锅店,想着既然已经来了,便该过来拜见一番,不知定威侯夫人可否见上一面?”
傅里转头看了田大娘一眼,捂嘴失笑,之前还信誓旦旦地说不会有人想见她,这不,马上就打脸了。
田大娘也觉得有些不好意思,顿了下,竟也跟着笑了起来。
冬夏背对着二人,不知她们的小动作,冲着门外那丫鬟点了点头:“太太确实在里面,不过她愿不愿意见你家主人,我却拿不定主意,还得进去问问太太是个什么想法。”
那丫鬟点头,规矩地站在门外,没有试图往里探头。
冬夏关上门,转头看向傅里:“太太,门外站着的是林夫人身边的丫鬟,她说林夫人想要过来拜访,您想要见她吗?若是不想见,奴婢立刻就回绝了她。”
之前傅里和卫烆定亲之后,傅里前半生的经历都快要被人给扒烂了,她一个颇有上进心的丫鬟,自然也曾打听并认真记在了心里。太太与这位林夫人之间的恩怨,可是她划了重点,决不能主动在太太面前提起的事儿。
傅里认真思考一番,摇头:“见见吧,她应该对我的性子有所了解,不会无事上门。”
冬夏这才开门,并将傅里的意思转告给了那个丫鬟。
那丫鬟冲着她行了个礼,便转身去了靠外的那个包间。
田大娘坐着的位置正好能看到最边儿上的那个包间,见那丫鬟推门进去了,不由挑了挑眉:她之前进来的时候,那包间还没客人呢,想来林夫人应当是在她来到这个包间之后,才来到火锅店的。
才来便让丫鬟打听了傅娘子的行踪,并立刻让人过来传话……
看来和傅娘子说的一样,那位林夫人今日过来确实是找傅娘子有事儿。
傅里见田大娘看着门口的方向发呆,不禁好奇:“田大娘,您在看什么?难道外面发生了什么事儿?”
田大娘回神,起身对傅里行了个礼:“蔡力一直负责火锅店,对开店会遇到的各种麻烦事儿早就一清二楚、应对熟练,又有我儿子和我家那口子在旁边帮忙,万万出不了什么事儿的。只是待会儿林夫人就要过来见您了,我也还有其他事儿要忙,便想着和你说一声,就先下去了。”
傅里点头:“没事儿,你先走吧,我在这儿等着就是。”
田大娘笑了笑,便转身离开了,走之前还不忘将房门给傅里关上。
今日出门,傅里是将冬春冬夏两人带出来了的。
见傅里与田大娘两人聊得开心,冬夏忍不住开口:“这位田大娘和太太的关系可真好,瞧着便知道你们之前在一起相处了许多年,不然可养不出这样的默契。”
傅里愣了下,转头看着冬夏:“我和田大娘之前的相处,看着很默契?”
冬夏点头:“可不是呢,之前田大娘坐到您身边时态度自然,您对她的亲近也没什么排斥,若不是一起相处了许多年,您可不会是这样的表现。”
傅里笑了笑,深以为然。
不久,房门被人敲响,冬夏开门将贾敏及其丫鬟等人迎了进来。
贾敏刚进门,视线不着痕迹地在包间内扫了一圈,发现没有想见的那个人,眼神微微有些失望。
傅里的视线却落在了贾敏身后的一个婆子……手上的小包袱上。
不过只停留了一瞬,她便移开了视线。
贾敏也不知是没注意,还是注意到了也没放在心上,径直朝着傅里旁边的位置走了过来。
贾敏刚坐下,便笑着对傅里说道:“之前你成婚的时候我正好生了场病,没法子过去道贺,只希望现在补上我的祝福还来得及。希望你婚后万事如意,夫妻和乐永结同心,”顿了顿,“一定早生贵子。”
早生贵子可能是贾敏能想到的最好的祝福了,说这句祝福的时候,她态度都要慎重一些。
至于傅里成婚贾敏为何没去?她若是没眼色地去了,那才是不怀好意呢。
这种心照不宣的事情,就没必要多提了。
傅里笑了笑:“借你吉言。”
只是对生孩子这事儿,傅里却不如何热衷,甚至这段时间与卫烆行房,也都有注意避孕。
卫烆倒也没说什么。
虽然这个时代的人信奉多子多福,可是卫烆已经有了一个优秀且站稳了的儿子,傅里自己也有一个可以倚靠终身的儿子,两人成婚后,就已经是两个儿子了,实在没必要一定生个孩子。
两位老人对此有些期盼,不过傅里三十多的年纪在古人看来已经有些大了,所以两位老人除了偶尔想到的时候会提上一嘴,也没有催着她生孩子的意思。
不过这话就没必要告诉贾敏了。
寒暄之后,傅里笑着看向贾敏:“林夫人今日过来所谓何事?听闻你最近一直在家中养病,总不至于为了恭贺我新店开张,便不顾病体从家里出来了吧?”
许是因为贾敏如今的生活不像是原著那般没了指望,又恰逢患了重病,于是心生死志,到淮扬不到一年便没了。如今贾敏虽然仍旧拖着一副病体,病情也一直不见转好,可因为她对生活有了期望,对治病的态度也变得积极起来,所以病情一直稳定得不错,并没有变得更差。
不过贾敏那病就该静养,诸事繁杂,都可能对她的病情带去不好的影响。
贾敏愣了下,表情无奈:“你还是这么直爽,一点儿迂回都不讲。”
傅里失笑,摇头没有说话。
贾敏犹豫片刻,到底还是从袖袋里面拿出了一封信:“我也知道你并不希望经常见到我,只是这次事出有因……老爷前段日子给锦哥儿写了封信,我又不知道你和锦哥儿的每日行踪,可若是直接让下人将老爷的信交给定威侯府的门房,又恐锦哥儿觉着我们不重视他,所以只能趁着火锅店开业的机会将信带来。”
说完又看向身后的婆子。
那婆子先后冲着贾敏与傅里行了个礼,然后才将手上一直提着的包袱放到桌上。
她放得很轻,但傅里仍是听到了极轻微的一声“嘭”。
贾敏之前带着人进来的时候,傅里一眼就注意到了这个婆子手里的东西,因为是用包袱装着的四四方方的东西,而且瞧着分量也不算轻,所以之前就非常好奇。
只是她与贾敏的关系还没到那份儿上,所以没有开口询问。
等到婆子解开包袱,傅里竟发现里面放着的是厚厚的一摞书本,她扫了一眼,竟发现足有五本之多。
贾敏解释道:“老爷之前接到我给他写的信,知道锦哥儿在读书上很有些天赋,他远在江南也没办法立刻回到京城执导锦哥儿功课,所以便列了一个书目,让我按照顺序,每次都给锦哥儿拿上几本,希望他好好学习,不要耽误了自己的天赋。”
傅里愣了一下,心里倒是有些高兴
不管她自己对林家人是个什么看法,作为锦哥儿的母亲,她都希望林家人能更重视他。
她抬手翻了翻几本书的名字和内容,发现都是一些听过但在市面儿上找不到的书,最关键的是,非常符合锦哥儿这段时间的学习情况
不管再怎么忙,傅里每天都至少会抽出一个小时的亲子时间与锦哥儿相处,自然对锦哥儿学习情况了如指掌。她不一定对锦哥儿每天学了什么东西都听得懂,但对他的学习进度,这段时间学的书,想要看的书……都一直记在心上。
贾敏送来的这些书,可都是个锦哥儿这段时间念叨着想要看的。
因为高兴,傅里待贾敏的态度都放松了一些,也有了心情开玩笑:“你不担心我今天没有过来,害你白跑一趟吗?”
“总是要碰碰运气的,”贾敏笑道,“况且我对你的性子也有所了解,新店开业这么重要的事儿,你不可能不过来的。”
前一次见面,贾敏就发现傅里提起定威侯的次数并不多,而且每次提到定威侯的时候表情淡淡,似乎并不觉得能和他相知相许是一件值得拿出来夸耀,甚至值得用来打压她的事儿,反倒是提起周公美食连锁店的时候,傅里的表情非常高兴且自得,显然在傅里的心里,男人并不是她功勋的一部分,只有她自己打拼出来的事业,才是她真正认可且愿意拿出来炫耀的荣誉。
相比较卫烆身上的爵位和功勋,贾敏甚至觉得,傅里可能觉得锦哥儿的天赋与本事更让她觉得自豪。
这其实与贾敏的从小的认知不符,可就算是现在想到傅里当时的表情,她心里竟也有些羡慕。
所以贾敏几乎可以肯定,今日新店开张,傅里一定会来坐镇。
而事实正如她猜测一般,傅里真的来了。
傅里对上贾敏的眼神,挑了挑眉:“兜兜转转这么多年,没想到我与林夫人竟然还有成为知己的潜质。”
贾敏无奈地笑了笑,没有说话
以她们两人的身份立场,这话还是听听就罢了,不要当真为好。
她抬头看着傅里,再次将手上的信往傅里的方向递了递。
这次傅里没有拒绝,而是将信件接了过来,然后转手放进了袖袋里面:“林夫人放心,这封信我一定会完好无损地交给锦哥儿,绝不会半途拆开。”
贾敏愣住,旋即摆手:“我没有怀疑你会……”
傅里眨眨眼:“我只是随口一说,并不是觉得你怀疑我会拆开林大人给锦哥儿信。不过你听到我说的话后,心里应该更放心了是不是?”
贾敏一愣,无奈苦笑:“确实有点儿……”
“你不必觉得有什么,这很正常,我若是站在你的位子上,也要担心自己会不会半途拆开信件,然后因为林大人写的某些话惹了我不开心,就直接收缴了信件,不将它交给锦哥儿。”傅里并不觉得贾敏的担心是冒犯,毕竟她与林家的关系,实在有些尴尬。
若不是和锦哥儿关系亲密,既是母子又是朋友,知道锦哥儿绝对不会离开自己身边,她自己都无法百分百保证,在和锦哥儿关系不那么好的情况下,会愿意将林如海写的信转交给锦哥儿。
贾敏摇头:“不,是我小人之心了。我不该这样怀疑你。”
傅里不自觉地扭了下肩膀,她说话一向直来直往,不愿意和人藏着掖着,但贾敏显然不是这样的性子,而且瞧着,她还有些敏感较真儿……
她眼珠转了转,打定主意,以后还是少和贾敏接触比较好
傅里不希望自己的说话习惯给别人带去困扰,更不希望为了别人委屈自己。所以以后少见面,一切问题就迎刃而解了。
这样想着,她便认真地看向贾敏:“锦哥儿现在在卫家的族学上学,每月十五和月末各有一天的休息时间,你若是有东西想要交给锦哥儿,无论带着东西到族学等他放学,然后亲自交给他,还是让下人交给卫家族学的先生,然后转交锦哥儿都可以。你应该知道卫家族学在哪儿吧?”
“知道,在定威侯府后街。”贾敏松了口气,她与傅里说话其实也觉得有些不自在。想到傅里的安排,她眼里便不禁浮现出几分感激来,“因为卫家族学的先生是进士出身,卫家族学在整个京城都非常有名。若非卫家族学不收外人,这京城上下想要进族学读书的学子恐怕能踏破定威侯府的门槛儿。”
以前在京城的时候,老爷提起卫家族学,言语间也非常赞赏。
傅里知道卫家族学能有一个进士坐镇是一件非常了不起的事儿,否则她当初才到京城,还没下定决心嫁给卫烆的时候,也不至于眼巴巴地将锦哥儿送去卫家族学,但她没想到卫家族学在京城竟然也有些名声。
贾敏并不是无的放矢之人,更不可能为了锦哥儿就编瞎话来奉承她。
听完这话,傅里对卫家族学竟生出几分好奇。
锦哥儿可不知道傅里对卫家族学产生了好奇心,经过这段时间的相处与磨合,锦哥儿与族学里这十来个卫家子弟也处熟了,几个年长且一心想要参加下一届科考的卫家子平日苦读圣贤书,自然是不会有太多时间来搭理锦哥儿这个不到十岁的小不点儿的。
但其他几个与锦哥儿年岁相当的卫家子,却在兰哥儿的带领下与锦哥儿处成了关系莫逆的朋友,平日下课之后也会带着锦哥儿到各处去玩,向他介绍一下京城的各处景点和好地方。
可以说锦哥儿能这么快适应京城的生活,除了家里人,这些卫家子也占了很大的原因。
锦哥儿自己上学认真,玩得也认真,这段时间过得倒是相当愉快。
可当傅里成婚约半个月后,锦哥儿却有了一件不大不小的烦心事儿
无他,锦哥儿之前在巴州府认的先生早就到了京城,自然不会没听到傅里与卫烆成婚这样的大事。他品行到还不错,也没想过要借着锦哥儿先生的身份与定威侯府扯上关系,但他却对卫家族学的这位进士相当眼馋,正好他准备参加雍和帝开的恩科,便想要向卫家族学供奉的先生请教一下学问。
锦哥儿自己倒不觉得这有什么,可是卫家族学的那位先生在考中进士后没选择做官,反倒接受了卫家的邀请到族学做先生,除了曾经与卫家有过一段恩怨,便是因为他天生性子恬淡,喜欢清静的生活,不喜欢被人打扰。
别说锦哥儿只是那位先生的学生之一了,就算他做了那位先生的徒弟……
不,以那位先生的性子,他根本就不可能收徒弟。
所以面对举人先生想要拜见进士先生的请求,锦哥儿苦恼许久,却一直不知道该怎么和进士先生说。
可这都半个多月过去了,举人先生也急了,已经让人过来催了好几次了。
当初拜到举人先生名下读书的时候,因为天赋出众,先生对他非常喜欢,几乎是将自己的学识倾囊相授没有一点儿藏私。若非如此,锦哥儿也不会进步得那么快。
而且只是为两位先生引荐而已,又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在其他人眼里,甚至比不上他之前为先生搜罗科考相关的书籍困难……
想到先生当初对他的照拂,锦哥儿根本就不好意思拒绝。
锦哥儿趴在桌子上,两眼无神:“我好难啊……”
兰哥儿就坐在锦哥儿旁边,听了他的话不由转头:“你这么大点儿年纪,能遇上什么难事儿?真要遇上了,只管告诉我,我帮你解决!”
锦哥儿偏头,用审视的目光将卫若兰上上下下地打量了好几遍,然后垂头丧气地将头转开:“兰大哥,你不行!”
是男人就不能被人说不行!
就算卫若兰还只是个男孩儿也一样!
兰哥儿当即就不高兴了:“你都还没有跟我说究竟是怎么回事儿,怎么就知道我没办法帮你解决问题了?”
正好夫子没在,其他几个与锦哥儿玩得好的也纷纷转头看他。
“锦哥儿说说呗,兰大哥身份高,本事也是我们这群人当中最高的了,而且我们这么多人都在这儿,你将自己遇到难事儿告诉我们,咱三个臭皮匠顶个诸葛亮,总能给你想到办法的。”
锦哥儿想了想,也是,于是开口说道:“也没什么,就是我之前在巴州府读书的时候上过的那家私塾的夫子已经到京城备考了,之前听说了我在卫家族学上学后,便想要托我给他引荐咱们的先生。我那先生已经是举人,马上就要参加下半年九月份的恩科,正是最关键的时候;而我们的先生呢,却是正经的进士出身,所以……”
是这事儿啊?
听完锦哥儿的话后,其他人想到夫子平日冷冰冰的脸,瞬间没了勇气,只能怜爱地拍了拍锦哥儿头,然后纷纷转头正襟危坐,甚至拿起手上的书本儿装模作样地开始背起书来了。
锦哥儿生气了,抬手戳了戳几个兄弟的背:“你们怎么能这样?之前我不说,你们非要问,还说三个臭皮匠顶个诸葛亮,现在呢?什么有用的建议都没有就直接放弃,你们也太没义气了!”
几个人抬头看了眼夫子平日坐着的位置,确定夫子短时间不会过来,这才再次转头。
“不是我们不讲义气,而是夫子的脾气就摆在那儿,平日我们去找夫子,除了问学业上的问题,其他时候夫子哪次不是非常厌烦地将我们打发了?若是吵闹了一些,夫子更是直接让仆人拿扫帚将我们打出来……”
“是啊锦哥儿,夫子根本不可能答应你去和你之前的夫子见面的。”
“万一我们去找夫子,结果被扫帚打出来,那我们可就丢脸丢大了,传出去可怎么做人?”
“而且万一惹夫子生气了,他在上课的时候为难我们怎么办?”
……
几个人叽叽喳喳地说完了自己的担忧,然后就毫不犹豫地转头,继续背书去了。
锦哥儿:“……”
他撇了撇嘴,只能转头看向卫若兰:“兰大哥,你有什么办法吗?”
其他人听到锦哥儿话,纷纷支棱其耳朵听卫若兰的回答。
卫若兰对夫子也觉得怵得慌,可是他之前都说了自己肯定有办法为锦哥儿解决问题,若是现在因为害怕就放弃了,那他不就真的坐实了锦哥儿“你不行”的话吗?
他丢不起这面子!
想了想,卫若兰小声道:“我记得夫子一向喜欢各种古籍孤本,若是能拿到一本,也许夫子会破格答应你的要求。”
锦哥儿皱眉:“可是我到哪儿去找古籍孤本呢?”
卫若兰猥琐地凑到锦哥儿耳边,小声说道:“我记得父亲的书房里就放着几本古籍,父亲非常宝贝那几本书,轻易不会拿出来翻看。我也是之前被父亲叫到书房责罚的时候,才无意见到的。怎么样,我们一起去将那几本书拿出来?”
锦哥儿惊呆了:“……兰大哥,你不怕被爹爹知道后,打死你这个不孝子吗?”
这世上竟有如此坑爹之人?!
卫若兰赶紧摆手:“不是,我又不是将书直接拿出来送给夫子,咱们将书拿到手后再誊抄一份,再将母本神不知鬼不觉地放回书房,到时你不说我不说,父亲怎么可能知道?”
锦哥儿知道这事儿不对,但想到两位先生……
“好,等中午散学,我们就到爹爹的书房去偷书!”
“说什么偷啊?是拿!我拿自己父亲的书,能算偷吗?”
锦哥儿转头看着卫若兰,一脸的嫌弃。
卫若兰眨眨眼,一掌拍向了锦哥儿的后脑勺。
谁知锦哥儿早有准备,卫若兰的手落空后,因为惯性直接拍到了桌子上,发出“砰”的一声巨响。
卫若兰还来不得叫疼,抬眼便发现夫子已经站在了他的座位前,此刻正冷冷地看着他。
卫若兰:“……”吾命休矣!
两个孩子有什么歪心思,傅里是不知道的。
贾敏将书信和书籍交给自己后,便很干脆地告辞离开,回到了自己定下的包间儿。
点餐的时候,小二问她吃清汤还是红汤,又或者直接吃鸳鸯锅的时候,她想了想自己对辣椒的耐受度,犹豫着点了个鸳鸯锅。
她吃不了辣,可这段时间为了养病,稍微重口味的
食物都不能入口,她实在有些馋了。
不过等锅子上桌后,贾敏刚在红汤里面烫了一片牛肉卷儿,才送进嘴里,便毫不意外地发现自己根本吃不了,于是只能放弃红汤,接下来果断将所有食物都放进了清汤。
别说,这清汤烫出来的肉片和蔬菜等食物虽然瞧着有些寡淡,但吃起来,味道却一点儿不输红汤。汤底香浓可口,烫出来的食物也带着股鲜味儿,虽然没有红汤吃起来刺激,却回味无穷。
贾敏今日过来本只是打算给傅里的新店捧捧场,本身对火锅其实并没有太多的期待,没想到这清汤火锅却给她非常大的惊喜。
因为食物不合口味,贾敏这段时间吃饭都只能吃一小碗,再多的话,不管其他人如何催促,她也根本吃不下。可今日吃着火锅,却觉得胃口大开,不自觉就将自己点的食材吃掉了一半多
按照之前的食量,她能吃掉一小半就不错了,剩下的食物她是打算让今天带来的几个丫鬟和婆子尝尝味儿的。好歹跟着自己出来一趟,总不能就看着自己吃,自己连味道都没能尝到吧?
可是今天,她竟然吃了一半多!
不说贾敏,旁边围观的下人中有些敏感的,竟当场喜极而泣。
能跟着贾敏出来的,自然是她的心腹,又如何不担心贾敏的身体?哪怕不看感情,只从自己的利益出发,这些下人也不可能不为贾敏的身体担心
若是贾敏一病没了,如今的这些下人就没了去处,哪儿比得上如今生活惬意?最可怕的是,太太去后,以老爷的年纪他是有很大可能续娶的,等新太太进门,他们这些先太太的心腹可就成了最先被处理的人。
只要有可能,谁又愿意贾敏出事儿呢?
贾敏见到下人们一个个红了眼眶,也觉得有些心酸,忙起身坐到一旁:“我已经吃饱了,还剩了些食材,你们也坐过来尝尝味儿吧。若是不够,便叫来门外守着的小二,再添些菜。”见下人想要拒绝,她笑着开口。“我有不差那几个银子。这清汤火锅吃起来可是鲜美异常,肉片儿鲜嫩,烫熟后放进嘴里,几乎是入口即化;蔬菜鲜脆可口,又非常吸味儿,咬一口,那脆爽的声音听得人口舌生津,让人恨不得将舌头都吞进去。你们真的不吃?”
贾敏说这话,大家是非常相信的,毕竟她自己刚才就做了最好的示范
一向胃口不好的太太竟然将一半多的食材全吃下去了,这还不能证明周公火锅的美味?
见下人还在犹豫,贾敏拍了拍手:“既然你们不吃,那我就叫人将食材全部撤下去了……”
“别别别……”贾敏以前的大丫鬟,如今的跑腿儿春熙忙开口制止,“太太别着急,他们不吃,我吃!”
说着,便在直接走到火锅前,夹起一片肉放进清汤,上下几次后直接放进嘴里……
“嘶”
天呐,这简直是世间美味,比之宫廷御膳也不差什么了!
春熙瞪大双眸,也顾不得什么主仆之礼了,转头眼巴巴地看着贾敏:“太太,奴婢觉得这些东西不太够我们分的……您之前说的话,还算数吗?”
贾敏见着一向沉稳的春熙冲着自己撒娇,顿时捂住直乐:“算话算话,你有什么想吃的,便叫小二进来点菜就是,火锅店的食材都很便宜,就算让你们全部吃饱也要不了几个钱,你们尽管敞开了肚皮吃个饱!”
顿了顿,她眼里有些可惜,“今日该将玉儿一起带来的。”
她们母女口味相似,也都有些胃口不好的毛病。这清汤火锅这般合她口味,玉儿肯定也会喜欢。
春熙放下筷子,笑着开口:“太太着相了,这火锅店就在这儿开着,又跑不了,您什么时候有空了便带着大姑娘过来吃上一顿不就好了?也值得您为此神伤?”
贾敏这才笑了起来:“确实如此,我明儿就带着玉儿过来吃火锅。”
说完,便坐到一旁端起茶水漱口。
而其他人间春熙吃得欢,一个个眼馋得不行,更是控制不住地开始咽口水。
贾敏漱完口,听到此起彼伏的咽口水声,顿时掩唇失笑:“好了好了,既然想吃何必端着,还不让人添几双碗筷也坐着吃?你们这番作态要是让路人瞧见了,指不定还以为我这个做主子的亏待了你们呢。”
话音刚落,其他人匆匆忙忙地对贾敏行了个礼,道了声谢,便着急忙慌地找了个位置坐下。
贾敏见状,不禁再次笑了起来。
她今日笑得次数,可比之前好些年笑得次数都多了。
傅里不知贾敏包间儿里的景象,她瞧着外面日头也快爬到正当中了,于是叫来小二将各色食材全点了个遍:“这些食材尽快端上来,还有汤底也得尽快准备上,记得,是鸳鸯锅,可不能弄错了。这可是用来招待侯爷的同僚,若是出了什么差错,我可拿你是问!”
那小二忙不迭地点头:“老板放心,我就在厨房盯着,若是出现差错,您只管罚我。”
傅里这才放心,赶紧让他下去准备了。
等到正午,傅里就让人将煮好的汤底赶紧端上,并让跑堂在包间儿里面守着,自己则带着丫鬟下了楼。走到柜台的时候,她则和柜台里的蔡力说了一声:“等会儿见到卫大人,你便直接将人带去我之前那个包间儿。”
蔡力是个外表不太起眼,但气质有些锋利的青年。
傅里说完话,他便果断点了点头,转头又问:“您这是要回府吗?下午可还要过来?”
傅里想了想,笑着摇头:“下午就不来吧。你和田大娘等人在一起做事儿,我非常放心,相信今天开店肯定会顺顺利利不出半点儿意外。我留在这儿不但帮不上一点儿忙,还得占一个包间儿,这不是浪费钱嘛?”
蔡力听完不禁勾唇笑了起来:“您放心,等卫大人吃完,我绝空置那个包间儿,一定让它物尽其用,不浪费您的银子!”
傅里忍不住笑了起来。
傅里的相貌相当出众,因为空间的缘故,保养得更是跟个二十出头的小姑娘似的。如今一笑,顿时让人店里的客人,以及路过见到她笑颜的人都挪不开眼。
蔡力注意到这些人的眼神,下意识皱了皱眉。不过很快又笑了起来:“太太您不是赶着回定威侯府用饭吗?还是赶紧回去吧,老太爷老太太那般喜欢您,指不定正等着您回去一起用膳呢。您也不必担心店里的事儿,您之前不是说了,等会儿侯爷就要带着他的同僚过来吃火锅,有侯爷镇着,就算有再多的妖魔鬼怪也只能乖乖夹着尾巴当鹌鹑,否则被侯爷撞到……他性子可不比您仁慈,在外的名声也能镇得住场子,您就放心回府吧。今儿店里肯定顺顺当当的,不会有一点事儿!”
话音刚落,原本黏在傅里脸上的视线全都消失了,那些因傅里而停下脚步的行人也像是身后有鬼追一样,瞬间跑没了踪影。
人虽然走了,他们心里却对傅里的美貌有了相当深刻的印象
难怪定威侯愿意娶傅里呢,这样有财有貌有气质,本事还相当不俗的女人,换做他们是定威侯,他们也愿意将人娶回家啊。就算啥也不干,只是放在家当花瓶,他们也愿意啊!
于是不久,傅里的美名儿就被这些侥幸目睹了她容颜的人传扬了出去,时间久了,周公美食连锁店还被人安上了一个“西施美食”的别号,甚至还随着那些游商传到了其他地方。这个名号传扬开后,许是因为广告效应,周公美食连锁店的生意突然更上一层楼,当月的营业额都翻了一番。
见到账本儿后,才被冬夏告知内情的傅里顿时哭笑不得。
不过这都是后话了,如今这些都还没有发生。
傅里以前开店,总难免和客人打交道,像是今天这样的眼神儿她其实早已习惯,并没有放在心上。
可在蔡力说完这莫名的一番话后,原本落在自己身上的眼神都消失了,她这才反应过来蔡力为什么会这样说,脸上再次浮现笑容:“行,我这就走了,你们好好看店。”
蔡力笑着点头:“侯夫人慢走!”
傅里敏感察觉到他对自己称呼的改变,失笑摇头,虽然没有开口说话,却也记下了他的好意。
不久,她便回到了家中。
因为周公火锅店的位置比卫家族学的位置离家更近,所以傅里的马车才到门口,便开口问了门房一句:“两位少爷可曾回来了?”
门房点头:“回太太,两位少爷一刻钟前便已经回来了,而且他们不但自己回来,还带了好几个旁支少爷过来。老太太听说后,还说要留他们在家吃饭,已经吩咐了厨房的人整治一桌好饭好菜。”
傅里笑着点头:“我知道,是平日与兰哥儿、锦哥儿年岁相近的那几个吧?让人去问问他们的口味,多做几个好菜。”
说完他看了傅里一眼,见她表情如常,对旁支少爷上门做客似乎没什么抵触,反倒很重视的样子,顿时明白了定威侯府这位当家主母对旁支少爷们的态度,于是心里也慎重许多,决定改掉之前卫信大管家还在的时候,对这些旁支少爷们不在意甚至还有些轻视的态度。
傅里不知门房心里的弯弯绕绕,说完便带着丫鬟进了府。
想着几个孩子此刻应该在两位老人房中逗乐,傅里几乎没有停顿,便直接去了两位老人的院子。冬夏跟在傅里身边,冬春则被安排去将贾敏送给锦哥儿的书本放好。
但等进门后,她才讶异地发现,房中竟只有两位老人在。
老太太见到傅里非常高兴:“原还以为你今天会直接在店里用饭呢,没想到竟回来了,我可真是太高兴了。我只要想着你今日不会回家陪着我这老婆子用饭,便觉得午饭也没那么香甜了。”
傅里忙走到老太太身边,冬夏眼睛利索,赶紧端来一个凳子放在傅里脚边。
傅里看了眼直接坐下,然后拉着老太太的手和她说话:“您这样说话,叫我以后还怎么舍得不在家吃饭呢?您且放心,我以后就算走到天涯海角,也一定在饭点儿赶回来陪您吃饭,绝不能让您这么大年纪,还为了我这个小辈连饭都吃不好。”
虽然知道傅里这话只是玩笑,老太太也被逗得非常开心。
不过笑完之后,她又说道:“若真是遇上了事儿,你倒也不必硬赶回来。我又不是那等不讲理的老太太,你到时候只管叫人回来说一声,让我有时间再去寻摸个可人疼的小辈儿陪着吃饭也就够了。”
傅里忙搭在老太太肩上,满脸哀怨:“您这是不疼我了吗?”
老太太笑得更厉害了。
傅里憋了会儿,也跟着笑了起来。
笑完之后,傅里才开口问道:“怎么不见兰哥儿、锦哥儿他们?我之前听门房说,这两个小子还带了几个关系好的旁支兄弟回来,怎么不见人影儿?”
老太太乐呵呵地摆手:“兰哥儿说今日夫子布置的功课有些不懂,想要到明径的书房查些典故资料。我想着功课到底是大事儿,便让他们过去了。”
老太太平日不怎么过问两个孩子的课业,只以为是个人都会遇上自己不懂的学问,所以也不觉得两个孩子说的话有什么不对。可傅里对两个孩子的学业非常了解,知道这段时间族学里几个年纪大的学子要为科举做准备,夫子的大半精力都放在了他们身上,这几个小的便只是复习,颇有点儿放养的味道。
若只是复习,以锦哥儿的聪慧,他怎可能遇上不懂的问题?
况且,真有不懂的他们为何不直接去问夫子?
傅里下意识觉得不对,于是转头看向老太太:“明径书房里放了许多重要的文件是不能让孩子看的,我担心他们不知道书籍位置乱翻,会看到些不能看的东西。”
老太太一愣,赶紧点头:“那你赶紧过去看看,若是他们真翻到了不该翻的东西可就不好了。”
傅里点头,忙起身对着老太太行礼,然后便退下往卫烆以前的院子赶了过去。
还没到书房,便听到里面传出一阵悉悉索索的声音,隐约间,傅里甚至还听到了一些“偷”、“拿”、“古籍”之类的字眼。
傅里眉头紧锁,三两步走到书房门前,猛地一推
作者有话要说:大家明天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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