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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突如其来的意外,就像是压到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直接将本就精神紧绷的众人给吓得崩溃了。
别说是那些本就心中害怕的人了,就算心中没鬼的人,见到有人死在自己面前,那也被吓得不轻。一时间女子尖叫躲避,男人四处窜逃,被带进来的孩子更是哭成一团儿。
有的人甚至连自己的孩子都顾不上,自己跑了,还留下孩子在原地惊慌大哭。
有些人便想要借机逃出宫殿,却被媚外守卫死死拦在大殿之中,没有半点逃脱的可能。
卫烆没有被那人的死吓到,反倒被这怪象给吓到了。
他下意识就想要往傅里这边跑过来,谁知却被傅里眼神制止,两人对视一眼,然后不约而同地朝着两位老人和孩子的方向跑去
按说在这种情况下,最好的办法其实是留在原地不要走动,可是其他人乱成这个样子,两人实在担心他们会误伤了两个老人和孩子。
不过两人才刚抬脚,就听雍和帝一声大喝:“你们给我站住,闭嘴!”
这大殿是经过特殊设计,雍和帝站在高位上的时候,正常开口说出的话都能传遍整个大殿,更惘论他现在直接大吼出来?所有人都听到了雍和帝的话。
帝王的威严不容侵犯,大家愣在原地,顿了一会儿,纷纷下跪。
雍和帝看着大殿众人的种种表现,不由嗤笑一声:“亏你们这些人还被称为国之栋梁,只是一点儿小变故而已,竟惹得你们如此失态!”
说完冷眼看向撞柱而亡的大臣,冷冷一笑:“畏罪自杀?罪加一等!”
大殿跪着的许多人不禁打了个寒颤,有些想要以死谢罪,让家小逃脱责罚的大臣听完更是一脸灰败,完全没了指望。
说完这句话,雍和帝抬手将外面的士兵全龙禁尉叫了进来:“卫烆,带着人将朕之前交给你的名单上记着的那些大臣及其家眷全部抓起来。”
有人心中绝望想要哭闹,却连声音都不敢发出,只能低声抽泣,甚至还不忘捂住自家小孩儿的嘴。
等把名单上的人全都抓起来后,雍和帝犹不满足,视线落在大殿内其他大臣身上:“在场诸位,还有没有人贪过国库的银子,若是数额小于一千两,赶紧站出来认罪,只要补上银子,朕赦你无罪;若是超过一千两,也赶紧给朕滚出来认罪并交还贪污银两,朕不能免除你的罪责,却可认你自首有功,将你从轻发落。若是现在不出来,以后被朕给查出……”
话没说完,那些没有被抓的大臣中间又抖抖索索地爬出来二十多号人,一个个面色惨白地跪趴在地上,只希望雍和帝真能如他所说一般,对他们从轻发落。
看着殿下跪着的一群人,雍和帝的表情阴沉地吓人
他原以为这些大臣中间还有十来个漏网之鱼就已经很夸张了,却没想到竟然一气儿出来了二十多个。
但他还算是个守信之人,所以就算心里不爽,也让卫烆上前询问他们过往贪掉了多少银子,然后按照各自贪污的银两数量再来定罪。
比起之前那些连税银都贪的大臣,雍和帝给这些大臣定的罪名和刑罚也确实要轻上许多。
许多人松了口气。
雍和帝的表情也有所缓和,因为卫烆上前盘问之后,他才知道,虽然他说完坦白从宽后一气儿站出来了二十多位大臣,瞧着非常吓人,但这二十多位大臣中间,实则一大半的贪污银两都在一千两之内,其中甚至有两个是真的家中情况不太好,被逼无奈才选择了受贿
京城大,居不易。许多读书人就算侥幸留在京城做了个清贵的官儿,也不代表就能改善自己的生活。反倒可能因为京城高昂的物价,而将原本还算不错的生活拖垮。
雍和帝也不是那等赶尽杀绝,对大臣没有一丝怜悯之心的人。
这些贪污的大臣当然是要罚的,但这两个都快要被京城物价给逼死的大臣受到的责罚却最轻,只是在其归还银两之后,又罚了对方两年俸禄,并未撤掉对方职位。
同时,他又在与皇后商量之后,额外吩咐,在这两位大臣没有俸禄的这段时间,特许这二人可以拿着每月的收支账本儿到国库借款,以维持家中生计。
当然,以后都是要还的。
但就算这样,那两位大臣也因此对雍和帝感恩戴德,恨不得为他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因为这一波操作,雍和帝原本都快要破产的名声,倒是挽回了一些。
不过比起他借着自己的万寿节将大臣困在宫里,背地却暗戳戳地派兵将早就将那些犯了事儿的大臣的家给抄了,有大臣撞柱而亡都不能让他心软的“铁石心肠”,这点子好名声实在不够起眼。
只是雍和帝一点儿也不在乎就是了,几个贪污受贿的大臣而已,死了就死了,骂他就骂他,比起国家安泰和百姓和乐,又算得了什么?
事情虽然以非常快的速度尘埃落定,可雍和帝仍旧将所有人都留在了宫里
折腾了这么一通之后,宫里早就到了落锁的时间。雍和帝是个讲规矩的人,有时候还显得非常古板,这种可能危及到宫廷安全的例外,他是从来不破的,所以只能将所有人都留在宫里过夜了。
好在他也不打算虐待自己的大臣,谁说不能让所有人睡床,但被子褥子还是管够的。
最关键的是,之前被打断的火锅宴,他也让人另换了一批,大有食材管够,让想吃的人吃到天亮的意思。
是的,雍和帝特指的顾学士。
雍和帝本就是个小心眼儿的人,又怎会不记得最开始顾学士认为宫里的火锅不如周公火锅店的事儿?要是两者味道真的有差别也就罢了,可明明所有东西都是同一个厨子做出来的,顾学士那样说,就有点儿下他面子的嫌疑了。
他当然不会因为这么点小事儿就对顾学士如何,但让他多尝尝“宫里的火锅”究竟比周公火锅店的火锅差在哪儿了,却是做的出来的。不仅如此,雍和帝还特地下旨,让顾学士一定要说出个子丑寅卯,最好作上一首不输之前传遍大江南北的那首诗的作品来。
顾学士:“……”我可真是太难了。
傅里等人在旁看着,见之前试图通过坑她一把来引出今天重头戏的顾学士被雍和帝这般针对,他们乐得都多吃了好多肉。
因为其他人没有心情吃东西,所以傅里一家子干脆将一家人的位置挪到了一起,一家人和乐融融的,吃得还算开心。
然后傅里便抱着锦哥儿,卫烆则抱着兰哥儿,两位老人也紧挨着他们坐在一起闭目养神。
次日一早,宫门打开,大臣们干脆正想回家,便被雍和帝身边的苏公公通知,今天的朝会,不得缺席。
看了眼外面的天色,得,回什么家啊?上朝去吧。
卫烆亲自将傅里并两位老人和两个孩子送到宫门口,这才转身折返去上朝。
半道儿上遇见顾学士,他往卫烆的身后瞄了一眼,笑道:“卫大人,你过来的方向不太对啊。”
卫烆冷冷地瞥了他一眼:“顾学士,皇上让你写的那首不逊于之前诗作的作品,写好了吗?”
绝杀!
顾学士讪讪地看了他一眼,扭头直接去了自己的位置。
卫烆眼底闪过一丝笑意,无语地摇摇头。
雍和帝做事儿一向是雷厉风行,不会给那些罪臣半点儿反应时间的,所以当天上朝,雍和帝便派了顾学士与卫烆两人离京办差
京城里面的蛀虫是全部查完了,可是那些贪了大头的地方官,如今还逍遥法外呢。
而且比起京城被抓的这几十来号儿人,那些参与贪污税款的地方官的数量可要多多了,每一个府城就算只有十几个,可放到全国,那也有好几百人了,这些人全都或主动或被动地参与了瞒报并瓜分税款的事儿,雍和帝不可能放过他们。
至于那些没有贪污,或是将钱扣押下来发展当地经济的,鉴于当时太上皇在位的时候,确实对贪官污吏非常宽容,那些官员就算有心想要上报,恐怕那些贪官也不会伤筋动骨,而只要那些贪官不伤筋动骨,最后收到迫害的反倒会变成这些认真做事儿的人。
雍和帝想清楚之后,便没有计较这些人的自作主张,但也给这些人发了一份邸报,没有指名道姓,却也让他们明白了当今是个什么性子,对贪污又是什么态度,让他们以后再遇上这种事只管向上汇报,不要自作主张。
这些官员见雍和帝没有计较之前的事儿,心里也非常感激
在某些皇帝看来,偷偷挪用商人或老百姓交上来的税款为老百姓做实事儿的罪,甚至比贪污都要大,所以雍和帝对这样的事儿睁只眼闭只眼,自然让他们心生感激。
傅里一行人坐上马车离开皇宫上了街,便发现昨日还热闹不已的大街上,竟然寂静无声,好似整个京城的老百姓都已经消失不见,这京城只剩一座空城了一样。
傅里撩开车帘往外看了一眼,接到两边果真没有一个摊贩。
她不禁笑了笑,虽然有些意外,但想着昨晚雍和帝做的那些事儿,出现这样的情况倒也是情理之中
算算昨天被抄家的大臣,粗略一数也有好几十个人吧?那么多原本高高在上的权贵被抄家,老百姓被这么大的阵仗吓到,不敢贸然出来摆摊,也算是正常。
傅里笑了笑,放下车帘,没有再往外看。
没多久,那些被抄家的大臣的抄家理由,朝廷便让人在京兆府尹大门前贴出了告示,将那些罪臣的罪名和贪污金额都毫不掩饰地写在了告示上。
老百姓这才知道之前朝廷闹出那么大的阵仗,不是有人想要篡权夺位,而是皇上在查贪官。
说实话,老百姓其实并不在意坐在皇位上的人是谁,毕竟皇帝离老百姓的生活实在太远了,不管皇帝是谁,是什么性子,又是什么样的品行,有什么样的才华,老百姓接触不到,自然也就不在意。
可是贪官污吏的存在却关乎着每一个老百姓的切实利益,就算是再傻的老百姓,也知道每一个贪官污吏贪来的钱财,都是从他们身上剥削、搜刮的民脂民膏,也正是因为这些贪官污吏,他们这些老百姓遇到事儿了,朝廷才会没有那么多银子救他们。
若说原本还觉得皇上登基之后,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就抄了那么多大臣的家未免太过冷酷,让人心中害怕,甚至在心里暗暗叫他暴君的话,现在得知这些官员被抄的真正原因,老百姓却完全没了之前的想法,只恨不得立刻进宫冲着雍和帝拍手叫好。
说来将抄家的原因和具体数额公布给老百姓知道,这样的做法还是皇后在与傅里谈话后产生的想法。
雍和帝性子高傲,根本不稀得和老百姓解释自己为什么抄了那些大臣的家,他一向认为,只要朝中大臣知道自己那样做的原因便已经足够。
但是皇后却不这么想。
皇后与雍和帝是少年夫妻,一同孕育过孩子,一起走过风风雨雨,彼此的感情早就不仅仅只有男女之情而已。皇后了解雍和帝的性子,也知道他这样做都是为了朝廷和百姓,也就更加不愿意他被老百姓误会。
所以皇后劝说雍和帝,不要隐瞒那些罪臣的抄家原因,最好将这事儿告诉老百姓,好让他们知道,雍和帝究竟为他们做了什么。
皇后好不容易说服雍和帝同意了,却又遇上了一个难题
他们一不可能拿着大喇叭到街上去吼,而不可能给朝臣下令
让他们将雍和帝做的事儿拿出去歌功颂德。雍和帝身为一国之君,若真要这样做了,恐怕就成了所有人的笑话了。
索性在皇后的寿诞上,出于对傅里的欣赏,皇后随口问了傅里一句,然后傅里便提了这么个法子。
皇后原本还觉得这样的做法有些不太好,甚至想着只告诉老百姓那些大臣被抄家的缘由,而不将具体数额说出来
那些大臣贪污的数额太过巨大,若是公布,恐怕会对太上皇的名声造成不好的影响。
毕竟谁都知道,雍和帝上位还不到一年,这么短的时间内,那些大臣就算长了八只手,也不可能贪污这么多的银子。可若不是在雍和帝在位时贪的,那就一定是在太上皇在位时贪的了。
傅里当时还以为皇后不会采纳自己的方法,毕竟贴告示这种事儿听起来确实与雍和帝的身份不符,所以便玩笑般地开口:“可若是不将具体数额告诉老百姓,其他人稍微撺掇一下,恐怕老百姓便要以为皇上是随手胡诌了一个罪名,只为了铲除异己。”
既然雍和帝不想毁坏太上皇在老百姓,在史书中的名声,那就只能拿自己的名声给台上填补漏洞了。
那么多银子的亏空,总得有人背锅吧?
皇后犹豫了一瞬,干脆将傅里的办法告诉了雍和帝,让他自己决定要不要用。
雍和帝呢,本来对是否将那些罪臣被抄家的原因和数目告诉老百姓相当无所谓,对老百姓是否误会自己也完全不在意,他觉得自己无愧于心就好了。
可等他被皇后提醒,自己若是不解释清楚,不但会让人误会自己是在排除异己,还会为太上皇背锅之后……
雍和帝根本没犹豫,立刻就下旨将告示贴出去了
自从太上皇年老之后,他也被太上皇折腾地够多的了,原本就淡薄的父子情份也早就被折腾地不剩多少,他不去恶意毁坏太上皇的名声就不错了,怎么还会愿意为太上皇背锅?自己的锅自己背好,甩给儿子算是怎么回事?
告示贴出去后,雍和帝在老百姓嘴里的口碑变好后,那些文人也不敢说出诋毁的话了
若是有人诋毁雍和帝,都不用去报官,马上就有老百姓一拥而上,将那慨他人之康的大傻子给真的揍成傻子。
不但雍和帝的名声好了,就连傅里在京城开的那些店也因此受益。
因为消息传开之后,老百姓连带着也打听到了,那些贪官贪掉的银子里面的大半,都是傅里依法缴纳的税银。虽然这些税银也都是她从老百姓身上赚到的,可是她上交给朝廷的这些税银最后也都会用之于民啊。
他们在傅里的店里面花钱吃了东西,本来已经银货两讫,可是老百姓突然知道,自己花掉的银子还会以另一种方式回到自己身上一部分……
到周公美食连锁店花钱,我们赚了啊!
傅里:“???”
谁也不知道第一个这样想的人是谁,将这样的想法宣扬出来给老百姓洗脑的人又是谁,但最后这样的想法确实传遍了整个京城,并大有继续蔓延到全国的趋势。
傅里的周公美食连锁店,再次爆火,赚钱之后,上交给朝廷的税银也跟着增加了几乎是之前的三分之一。
贪官的事情暂时告一段落,锦哥儿以前在巴州府的夫子在恩科之前,挑了个时间上门拜访来了。
因为之前在巴州府的时候,傅里与这位孙夫子打过照面,所以她想了想,便干脆亲自出面见了这位孙夫子,并询问孙夫子的来意。
和傅里见礼之后,孙夫子脸上有些尴尬:“草民此次前来……”
傅里赶紧摆手:“您是锦哥儿的夫子,也是我心里敬仰的人,你我之间就是最普通的先生与学生家长的关系,就不要在意那些俗礼了。您还如以前一样,自称我就是了。”
孙夫子微微松了口气,他还以为傅里嫁给定威侯之后,便会看不上他呢。
他顿了顿,继续开口说道:“不瞒侯夫人,我此次前来是为了给您道歉的。之前傅文锦说是想要报答我之前对他传道受业解惑之恩,所以想要报答于我,我一时受不住他缠磨,也确实想要与陆先生请教一些不懂的问题,所以想法子便提出了想要与他见面的话来。因为傅文锦的身份今时不同往日,陆先生又在卫家族学教书,所以我便想着,这对傅文锦来说不过是举手之劳……”
孙夫子一脸惭愧,“这段时间傅文锦一直没给我消息,我原还以为……”他冲着傅里拱拱手,满脸歉意,“后来无意间从朋友处得知,陆先生性子孤僻,并不爱与人来往,就连当初会去参加科举考取功名,也是在父母的逼迫下做的……傅文锦这段时间一直没给我一个确切的消息,想来是正在为我努力,也因为这事儿真的太难。我知道此事后便明白自己误会了学生,便想着上门给他道歉。”
他起身鞠躬行礼,“是我小人之心了。”
傅里没想到孙夫子作为锦哥儿的夫子,竟然还会放下身段给他道歉,不由有些震惊。同时心里也明白了锦哥儿为什么到京城之后,还会对这位孙夫子念念不忘,想要报答。
她赶紧起身亲自将人扶起:“孙夫子不必如此,锦哥儿并不知道您……”
“在下以为君子之道,至少要做到敢于认错。绝不可因为对方不知道,便当做无事发生,继续心安理得。”孙夫子冲着傅里拱拱手,“此事确实是我错怪了傅文锦,合该给他道歉。只是他今日既然不在,便请夫人帮忙转告一声。还有与陆先生见面一事,便让他当做玩笑,不要放在心上。以我才学,考中进士还是不难的,还请夫人转告文锦,让他好好读书,不要再浪费宝贵的求学时间为我的操劳,也不要贸然与陆先生提起此事,以免惹了陆先生生气,对自己以后的学业有碍。”
说着,孙夫子表情无奈,“我作为先生,却让学生为自己的前途奔劳,若是传出去,我那些好友就要笑话我了。”
听完孙夫子的话,傅里眼底不由生出几分敬佩。
她笑了笑,冲着孙夫子说道:“说来这事儿其实已经有了眉目,只是之前事情太多,锦哥儿中途又犯了些错,让我惩罚了一段时间,所以才没能将这好消息告知您。”
孙夫子愣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当即惊喜地看向傅里:“夫人何意?”
傅里笑道:“先生不要着急,且听我慢慢说来。”
她顿了顿,有些犹豫要不要将锦哥儿为了促成此事而做出的努力告诉孙夫子,但很快便决定不要隐瞒。
就让她自私一回吧。这事儿要是落在自己身上,她当然要尽量淡化自己做出的努力,好让对方不要因此产生负担,可若是事关锦哥儿,她便忍不住想要为他多做几分。
以孙夫子的才学与品行,以后就算不能在官场有所建树,人缘儿却绝对差不了。
而要不了几年,锦哥儿也要开始参加科举,且很可能要不了多久便会入朝为官。卫烆虽然位高权重,可他到底是武将,能为锦哥儿提供的帮助有限。可若是孙夫子此次得中,等锦哥儿入朝为官的时候,他至少能在最开始的时候,他的帮助却能让锦哥儿迅速在朝中站稳脚跟儿。
想明白之后,傅里便状似不经意地将锦哥儿之前为了达成孙夫子的要求而做出的努力告诉了孙夫子,而正如锦哥儿预料的那般,孙夫子听完后脸上表情果然有了变化。
傅里满意地笑了笑,然后才说道,“陆先生喜欢古籍,正巧侯爷手中有那么几本,锦哥儿之前也从其他地方得到了几本,两者相加,也有十来本的样子。锦哥儿将这些书抄写之后送给陆先生,陆先生果然大喜,非常高兴地答应了与你见面。只是前段时间……”
孙夫子点头,作为即将进入官场的读书人,他自然一直有注意时政,何况前段时间新帝弄出那么大的动静,他就是想不知道都难。
傅里见他会意,这才继续解释,“虽然因为前段时间的事儿耽误了,但您放心,陆先生确实已经答应了和您见面,只等锦哥儿和陆先生约一个时间,您就可以见到陆先生,并向他请教问题了。若是夫子有什么想不通的难题,还请在这段时间整理好,到时候与陆先生见面的时候便可直接询问。”
“还有,陆先生的性子在常人眼里确实有些怪异,他并不喜欢被人打扰,每天接触的人也都只有那几个,因为长久不见生人,所以和您见面的时候,恐怕会有冒犯之处。而且陆先生说话也相当直接,并不喜欢将时间浪费在寒暄上,所以见到您后,他很可能会直接问您问题……还请夫子有个心理准备。”
孙夫子连忙点头:“自古有才之士大多脾气怪异,在下早有准备,并不会因此生出怨怪之心,请夫人放心。”
傅里连忙摆手:“我只是担心您觉得受了委屈,或是觉得我们在陆先生面前说了什么,才让他那般态度……”
在几个孩子抄书的时候,傅里便让人去打听了陆先生的性子。打听清楚之后,傅里便有些惊讶
这哪里是性情怪异,明明就是只是重度社恐加不善言辞而已。
傅里前世接触过不少这样的人,所以对那位陆先生倒没有什么偏见,只是这个时候的人又不知道什么叫社恐,更担心陆先生的不善言辞会让孙夫子觉得被冒犯,所以才给他提前打了个预防针。
孙夫子恍然,忙笑着说道:“多谢夫人好意。”
傅里笑笑,不以为意:“只希望你不要怪罪锦哥儿办事不利就好,他是真的非常敬重您这个夫子,上京之后便一直点惦记着要为您做点儿什么呢。”
孙夫子笑眯了眼:“是我的幸运。”
顿了顿,他突然想起一件事,“说起来我上京之后还结交了一位好友,他是三年前考中进士的,不过没能考中庶吉士,所以便干脆谋了外放,在江南一带做了个七品推官,因为在任上立了功,如今回京述职,想来要升官儿了。他才学不错,做官更是一把好手,若是夫人允许,在下希望能将锦哥儿引荐给那位好友。”
傅里几乎立刻就要答应了,但在开口之前,不知怎地,她下意识问了句:“不知那人姓甚名谁?”
孙夫子笑着开口:“我那好友姓贾名化,字时飞,号雨村。其虽相貌魁梧,然言语不俗。我与之相谈,每每总能从他话语中收获许多。若是锦哥儿能与之相处一段时间,想来对他以后也有帮助。”
孙夫子是真心为了锦哥儿未来考虑,然而傅里听到这人名字后,几乎是瞬间便黑沉下来。
孙夫子愣住,态度也变得小心起来:“夫人,可是有什么不对?”
傅里笑了笑,却不知道该怎么说。
贾雨村这个人在红楼梦里面虽然是个不折不扣的大反派,但在被革职之前,他还只能算是个道德有瑕疵的小人,而没有真的做过什么坏事。
现在距离贾雨村从甄士隐手里拿到赶考银子高中进士仅仅过去了三年,他现在也才是个七品小官儿,就算因功升职,至多也就跳一级升到六品,距离他借着林家贾家的关系当上金陵应天府的知府还有好些年呢,而且如今林家虽在,贾家却已经被抄了家,他以后被革职,究竟还能不能得到官复原职的机会还只是个未知数,他在红楼中让人诟病的放任薛蟠打死人逃跑的事儿更是不可能再发生……
傅里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和孙夫子解释,但要让锦哥儿去和这样的人接触,她却又担心锦哥儿不
知道什么时候就被贾雨村给坑了。
所以犹豫之后,她语焉不详地解释:“孙夫子好意我心领了,但这个贾雨村,我曾无意听过他的名声,有些不大好,我实在不愿让锦哥儿和他接触。但我绝非对先生有意见,还请先生不要误会。”
以傅里的身份,确实能接触到许多他这样的人不知道的消息,孙夫子听完傅里的话后,自然心中惴惴。
他忍了忍,到底有些介意,忙慌张地对着傅里行了个礼:“在下与贾兄相交莫逆,若是他品行不端,做过什么叫人难以忍受之事,在下不知却难免心生揣测,之后一定寝食难安。又或者夫人只是自己介意,可您说的话却让在下心里有了芥蒂,回去后也难以面对贾兄。贾兄有什么不对之处,在下恳请夫人一定告知。”
傅里想了想,突然想到一件不大不小的事儿:“我之前听人说起,这位贾雨村原本是湖州人士,虽然生于仕宦之家,可到了贾雨村这一代其实已经彻底没落。那贾雨村虽然腹有才华,却连赶考银子都拿不出来。之前走到金陵,身上银子尽数花光,不得已留在当地,只能靠给人卖字作文为生,却无法筹措赶考银两。”
孙夫子愣住:“虽然贾兄确实是湖州人士,但与我相处之时,他似乎并不贫穷……”
傅里笑了笑,没有搭话,“索性他邻居是当地名门望族,更是乐善好施。因为欣赏其才华,于是赠银助考。谁知当天晚上那望族家主赠送了银两,次日又想为其写上两封荐书,谁知找上门去的时候,却发现早已人去楼空。”
孙夫子惊愣当场:“贾兄不曾拜别恩人?”
傅里点头:“只托附近寺庙中的沙弥留了一句话,当夜从恩人家离开后便匆匆走了。”
这事儿其实是小事,但以小见大,已足以让人窥见贾雨村的真实品行。
孙夫子大受打击,踉跄着起身,几乎站立不稳。
他是个真正的君子,所以就更加无法容忍贾雨村的小人行径。
谁也不知道贾雨村为何那样做,但他没有当面与自己的恩人辞别,而是从恩人手上拿到银子回家后便迫不及待地,像是担心恩人后悔一般连夜赶路离开却是事实。
孙夫子张了张嘴,神情恍惚地看着傅里:“不知夫人是从何处听闻这个……这桩消息?”
傅里瞧着这样的孙夫子,竟然有些不忍。但想到与贾雨村结交,最后很可能落得被他背后捅刀的后果,便狠下心开口:“夫子应当听说了,我那周公美食连锁店遍布大夏,金陵那等繁华之地自然不会落下。因为贾雨村那恩人家后续发生了许多变故,于是这事儿也就被人当做了一桩逸闻连带着他那恩人家里的其他消息一并穿到了我耳中,所以我才会听到这人的名字时,产生那般大的反应。”
傅里起身行礼,“我并非有意冒犯夫子,还请夫子不要怪罪。”
孙夫子连连摆手,还有些回不过神来。
过了会儿,他像是想到了什么一样,眼神亮了亮:“您既然只是道听途说,想来传闻也有出错的时候。但我却与贾兄日日相处,贾兄待我更是真心,之前他还特地为我牵线搭桥,联系上了在翰林院内任职的同乡,这才得以从同乡手上拿到那份资料……”
原来孙夫子之前拿到手的资料,还是贾雨村从中牵线搭桥的?
傅里都有些惊叹了,贾雨村这个人做人是不怎么样,但这钻营和扩展人脉的本事,确实让人甘拜下风。
她顿了顿,到底没有再说什么,只是提醒了孙夫子一句:“虽然那事儿我也是从别人口中听来的,但因为告诉我消息的人算得上是心腹,所以也就信了。您与贾雨村关系更亲近,更相信他也属正常。只是还请夫子在以后的相处中多留个心眼儿,可以将他视作好友至交,却不要什么事儿都和他说。还有……锦哥儿年纪尚小,我实在不愿他和品行有瑕之人接触,还请夫子见谅……”
孙夫子赶紧点头:“我明白夫人的顾虑,也知道您是好心,不会介意。”
只是原本得知可以拜见陆先生的好心情也消失无踪,已没了再留下的心情,于是起身行礼告辞。
傅里也不好多留,值得亲自带人将孙夫子送出了大门。
晚上锦哥儿与兰哥儿一起回来,傅里将孙夫子前来拜访一事告诉了锦哥儿,并转达了孙夫子的谢意,同时也将贾雨村之事告诉了两人:“这贾雨村是个真正的小人,你们以后若是遇上,可千万不要被他蒙蔽。”
兰哥儿有些发愣:“娘亲说的是真的?”
傅里点头:“自然是真。”
锦哥儿却有些不同见解:“只听娘亲所言,这贾雨村虽然是个小人,却也不曾做过伤天害理之事,娘亲却是这般如临大敌之态……娘亲你告诉我,你是不是还知道其他与贾雨村相关的事儿,只是因为顾及夫子与贾雨村的至交关系,所以才没有告诉他?”
傅里失笑,忍不住抬手摸了摸他的头:“你这小滑头……”
她笑着摇摇头,“确实知道一些事儿,却不好告诉你。你只需要记得,这贾雨村不但是个小人,还是那等最让人痛恨的喜欢在恩人背后捅刀子的小人便好。”
与孙夫子不同,锦哥儿对傅里的话却非常相信。
想到孙夫子的性子,他不由着急:“若那贾雨村真是个喜欢在背后捅刀的小人,孙夫子岂不是危险了?”
傅里想了想,也有些担心孙夫子。可他们与孙夫子之间的关系算不上亲近,也不好强逼着孙夫子和贾雨村绝交不是?
顿了顿,她道:“那贾雨村与孙夫子之间的关系那么好,在没有利益冲突的时候,他应该不会对孙夫子下手吧?而且孙夫子如今不过是个举人,连进士都还要等恩科之后才能见分晓,其实也没什么可利用的,贾雨村也没理由对他做什么。”
兰哥儿不懂:“既然夫子身上没有可利用的地方,贾雨村那小人又为何眼巴巴地和夫子结交呢?”
傅里笑道:“这人脉呢,非得是在事儿前结交的才叫人脉,若是等遇到事儿了才想起来结交对自己有用之人,那哪儿能叫人脉?那叫交易,叫利用。谁也不傻,没有感情蒙蔽双眼,想要让人出手帮忙,自然的拿出让对方感兴趣的筹码,可若是像贾雨村这样在人寒微时结交,等到孙夫子以后发达,若是贾雨村有用得上他的地方,以孙夫子的性子,可不得要肝脑涂地?但若是贾雨村等要用到孙夫子的时候才想法子与之结交,并想寻求他的帮助,孙夫子就算帮忙,难道还能竭尽全力?”
“可是京中举人不说好几千,怎么也有好几百,那贾雨村因何盯上了孙夫子一个外来人?”锦哥儿一语中的,直接切中贾雨村要害。
傅里愣住:“对啊,贾雨村……”
傅里突然想到一件事,那贾雨村路过金陵没了银两,怎么就那么巧做了甄士隐这个乐善好施、敬仰有才之士之人的邻居?而这个邻居还真就给他提供了赶考的银子,让他有了直上青云的本钱。
之后他被革职,又那么巧地进了有本事又有钱又有人脉的林如海家,给他独女林黛玉做了先生?更巧的是,等传来朝廷要起复旧员的消息后,他只是同林如海说了一声,林如海还真就感恩地又是给他牵线搭桥,又是送他打点银子,直接将他送上了金陵应天府的位置。
傅里皱眉,这贾雨村不会是接近孙夫子是假,实则是冲着他们来的吧?
一大两小面面相觑,虽然心里都有着相同的猜测,却无法就此确定贾雨村的真实目的。
看来一切只能等之后朝廷恩科结束之后,才能真正确定了。
好在恩科很快就来了,在此之前,锦哥儿还将自己身边的小厮派了两个到孙夫子身边,让他照顾孙夫子的饮食起居。
孙夫子也知道科举的重要性,倒也不曾推辞。
会考九天,等考完出来,孙夫子不说蓬头垢面,却也面色惨白,身上总缠着一股子怪味儿。
小厮赶紧将人抬进马车,送回孙夫子租赁的小院儿。
之后,便只剩等待了。
孙夫子焦躁地待在院子里等消息,担心出事儿甚至连门都没出。
锦哥儿担心孙夫子,想要带他出门逛逛,却被其果断拒绝。
不久,会试结果出来,孙夫子果然得中。
虽然名次不算好,但只要能上榜,他就算只能不能考中进士,也能有个同进士的功名。孙夫子又不是那等野心勃勃之人,就算只有同进士的功名,也足以让他高兴了。
所以拿到考试结果之后,孙夫子一扫之前阴霾,当场喜笑颜开。
不久,锦哥儿和兰哥儿二人亲自携着礼物登门道喜。
因为担心提前几天过来会撞上孙夫子的好友并贾雨村之流过来道贺,所以傅里特意安排了两个孩子等过了几天才带着礼物上门。
谁知两人刚进门,竟在夫子的屋子里见到了一个陌生人。
此人生的是腰圆背厚,面阔口方,更有一双剑眉星目,又有直鼻权腮,瞧着相貌堂堂仪表不凡,只是气质略有些圆滑,不似孙夫子一般清正。
兄弟二人愣了下,忙冲着他点头示意。
那人见到二人后眼眸闪了闪,也跟着起身,冲着二人点头。
锦哥儿眨眨眼,状似天真地开口:“不知这位叔叔姓甚名谁,与夫子是和关系?我是夫子学生,几次过来,还不曾见过您呢。”
贾雨村登时笑了起来:“在下姓贾名化,号雨村,比你们夫子痴长几岁,你们可叫我雨村师伯。”
兰哥儿一怔,瞬间明白了此人身份。
只是他一直站在锦哥儿身后,跟个小骑士似的护着锦哥儿,也不开口。贾雨村之前瞄了几眼后便没有在关注他,也就没能见到他那一瞬间眼神的变化。
锦哥儿却毫无异常:“原来是雨村师伯啊,弟子傅文锦,这位是兄长卫若兰,今日是过来恭贺夫子得中贡士。只是进来许久也不见夫子人影,不知师伯可知道夫子去了何处?若是知道,还请告知。”
贾雨村眼底闪过一抹赞赏,于是笑道:“盛斋得友人相邀,去参加诗会了,许是还要过段时间才能回来。你们若是着急,我可领着你们过去。”
盛斋是孙夫子的字,亲近的人都这样称呼他。
傅文锦一脸失望:“原来夫子今天不在家啊。”
说完摇头,“我们两个黄口小儿,还是不要过去搅了夫子的兴致为好。索性师伯在此,我们也不算白跑一趟。那些下人拎着的便是我们送上的贺礼,就放在院子里了,还请师伯帮忙照看,等夫子回来后转告一声就好。”
贾雨村顿了顿,挽留道:“盛斋之前提起过二位,也曾说起你们正在陆先生名下学习,想来文采不错。参加诗会的人彼此认识,也只当是会是玩乐聚会,不会出现逞强好胜之举。以你们二人学识,参加那诗会也尽够了。就算不主动参与玩乐,只是看着也能增长见识,是个不错的去处。”
锦哥儿转头与兰哥儿对视一眼,旋即笑着摇头:“还是不了,我们今日出来用的请假理由便是给夫子贺喜,就算夫子今日在家,我们也只能再次停留一会儿,是万万不能多待的,否则回去就会被陆先生责罚。多谢师伯盛情邀请,只是我们身不由己,只能就此拜别。”
说罢二人不约而同冲着贾雨村拱手,然后与锦哥儿一起转身离开了。
贾雨村虽然心有不甘,却也只能放人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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