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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液池一望无际,鱼自然很多,不过一会,隋定衍便钓上来四五条鱼,而离他仅几米的纪挽棠这边却秋风萧瑟,鱼签一动不动。
怎么回事,是谁给她的鱼饵下毒了嘛,不应该一条鱼都没有啊!
她在一旁看着,忍不住往他身边挪了挪屁股。
又一刻钟,依旧毫无动静,隋定衍鱼竿却又上钩一条,纪挽棠继续挪屁股,以为无人知晓。
“再过来鱼线就要挂钩了。”隋定衍将鱼放进桶内,嘴角微翘。
纪挽棠丝毫不慌,假装什么都没听到,屁股却默默地挪了回去,死死盯着水面,如果眼神能化成钩,她的小木桶恐怕就要满了。
“钓鱼不是这么钓的。”不知何时,隋定衍坐到了她的身后,环抱着她,握紧了她拿着鱼竿的手,“现在日光稍亮,鱼喜欢躲在阴凉的地方,你往左一些,那有一块树荫……”
话音刚落,忽然手中鱼竿被一股力道所拽动,纪挽棠刚想拉起,就被隋定衍紧紧禁锢在怀中,他的气息喷洒在耳周:“嘘,它刚刚是在试探呢,再等一会。”
“一、二、三……”尾音还未消散,隋定衍忽的往上一提,一条肥硕的鱼含着鱼钩自水中蹦出,在空中活蹦乱跳。
“啊,鱼,好大的鱼!”四舍五入,是自己钓的鱼,纪挽棠惊喜不已,脑中已经浮现了无数种做鱼方法。
见她这么高兴,隋定衍提议道:“朕给你拿着竿,你去将鱼放入木桶中,免得它挣脱鱼钩,好不好?”
鱼在不远处肆意挣扎,那活泼劲,纪挽棠自认为无法掌控,头摇地跟个拨浪鼓似的,催促道:“你去,陛下,你去嘛,嫔妾还需要再练练,下次再让嫔妾来好不好?”
隋定衍无奈松开手:“好,当然好,那你看着朕是怎么做的。”
他拎起鱼线,一把将鱼制于掌中,将鱼钩取出,不过眨眼间,就已经完成了一套动作。
纪挽棠立马吹起彩虹屁:“陛下好棒!”
谁知还没过三秒,就见隋定衍忽然调转了方向,捏着鱼向她走来:“你钓上来的鱼,不仔细看一下吗?”
那鱼瞬间就到了她面前,看着滑溜溜返着光的身子,纪挽棠的脸登时变了,惊叫一声,差点把鱼竿摔隋定衍脸上,看到他脸上止不住的笑意才反应过来,震声控诉:“陛下!你太过分了!你怎么能比我家对面那三岁小孩还幼稚呢!”
隋定衍见她真生气了,忍住笑,一把将鱼扔进桶中,洗了洗手,上前想揽她:“朕的错朕的错。”
纪挽棠侧身躲过他的动作,慌张道:“陛下我们有话好好说,不要动手动脚的,影响多不好呀。”
隋定衍扫视周围,宫人皆站在远处,低垂着头,他眯眼看向光明正大嫌弃他的女子,危险重复:“影响不好?”
“不、不是……”纪挽棠嗅到危险气息,后退两步,见他手伸过来,立马转身逃跑,“不要!陛下,您就放过嫔妾吧!”
隋定衍没想到她会逃跑,一愣,随即忍不住笑起来,几步追上去:“臻臻,你还是祈祷别让朕抓到你。”
一番追逐打闹后,纪挽棠的体力耗尽,被隋定衍抓住好好“惩罚”了一番。
日头渐渐西斜,云彩被晚霞染成耀眼的金色,倒映在清澈湖面上,又是一番令人流连忘返的美景。
看着时辰差不多了,隋定衍朝苏福安点点头示意,没过多久,一艘仿佛宫殿一般的画舫缓缓驶入二人视线,其之壮观,让纪挽棠不由惊喜赞叹:“太美了!”
隋定衍牵着她,一步步引她走入舫中:“太液池最美不在白日,等到夜晚,灯火辉煌,月夕花朝,美不胜收。”
舫中早已备好晚膳,两人闹了一下午,正是饥饿的时候,坐下先填了肚子,看着西边圆日缓缓隐入云层,消失在天际,夜幕渐渐升起,月亮随之愈亮。
微风拂面间,纪挽棠看到桌上摆着两壶酒,直起身起了兴趣。前世她不太饮酒,故来这里三个月,她还未喝过古代的酒,想到从前书中对贡酒的各种称赞,十分好奇贡酒到底会是什么味道。
见她盯着酒,隋定衍拿起白玉碎珠壶,给她倒了一杯:“此酒名为玉冰烧,醇香甘冽,玉洁冰清,你尝尝,喜不喜欢。”
恭敬不如从命,纪挽棠十分欢喜地捧起小小的酒杯,先闻了闻,果然气味醇厚,一点都不刺鼻,这才小心翼翼地饮了一口——唔,竟然还可以!
见它色泽清透,纪挽棠还以为是白酒,等一杯慢慢下肚,才尝出些味道:“陛下,这是米酒做的吧,甜甜的,好喝。”
隋定衍又给她续上一杯:“这是朕特意为你挑的,喜欢便多喝一些,米酒不醉人,如今趁着夜色,最是舒畅。”
古人说话就是文绉绉。纪挽棠将第二杯也饮尽,刚想倒上第三杯,却见隋定衍放下白玉壶,拿起了刻花龙云青釉壶,往自己酒杯中倒,清冽的青色从壶口落下。
“陛下,那是什么?”她顾不得自己的玉冰烧了,现在更想尝尝那青流的味道,是不是冰冰凉凉,像薄荷一样的味道呢?
见她一脸馋样,隋定衍无奈:“这是竹叶青,属烈酒,你喝容易呛,乖乖喝玉冰烧好不好?”
谁知却听她十分开心道:“竹叶青,我听过,可有名了,我还没喝过呢!”
她似有醉意,眼角含媚,就这么眼都不眨地看着他,隋定衍招架不住,叹着气往她杯中倒了两滴:“只有这么多了,先尝一尝味道。”
纪挽棠看了看他的酒壶,又看了看自己酒杯,不知道是否看出了些什么,但还是乖乖听他的,捧着酒杯尝了尝味道。
隋定衍盯着她,就怕她呛到,谁知却见她抬起头,朝他吐了吐舌头,软乎乎笑道:“好辣呀……”
“……”隋定衍将杯中竹叶青一饮而尽,掩住心中的悸动,见她面色坨红,却还要喝,赶紧让人将酒壶拿下去,喂了她好几口菜。若不是她苦着脸说吃不下了,隋定衍觉得自己能喂到天荒地老。
饱了的纪挽棠开始无聊了,拉着隋定衍的袖子吐槽:“陛下,怎么这里什么都没有,黑漆漆的,不是说画舫里都有美女的嘛,唱歌跳舞的,多好呀!”
隋定衍哭笑不得,谁跟她说这些乱七八糟的,一般画舫确实会有歌女舞女,不过他今日只想与臻臻一起度过,便没有让舞乐司准备节目。
就在这时,忽有曲声响起,隋定衍眉头一皱,谁这么没有眼色?
纪挽棠却眼睛一亮:“有人在弹琴!”
舫厢由纱帘隔开,随着水流微微飘动,耳边琴声越加起伏,忽见玉臂撩起红帐,一身红衣明艳动人的美人身系飘带,步步生莲而来。
然而红衣美人脸上笑意还未绽开,竟听到一女子声音:“好!”
金贵人讶然望去,却见她那心心念念的“仇人”正柔若无骨坐在陛下怀中,此时笑着冲她鼓掌,似乎还想起身。
而她盼了两年的皇上,连看都没看她一眼,反倒对怀中女人全神贯注,紧张地搂着她,仿佛怕她被磕碰到。那神色,当真是含在嘴里怕化了,捧在手里怕摔了。
金贵人脚步乱了,心更乱,满腔疑问憋在心中,自己都不知道在跳些什么,一个不察,绊倒在地,气氛顿时冷凝起来。
琴音不知疲惫弹着,隋定衍刚想训斥,就听怀中人失落道:“咦,怎么不跳了,方才可好看了呢。”
隋定衍便顺着她意,对金贵人冷冰冰吩咐道:“愣着做什么,还不赶紧跳?”
这便是她幻想了许久,见到皇上后的场景?金贵人恍惚起身,依照命令,继续机械的舞姿。
不是说皇上总会一人独自游太液池,寂寞孤独,仿佛在等一位有缘人吗?不是说皇上待人冷漠,即便面对娴妃,也总是不假辞色吗?那现在是什么情况,她面前之人真的是那个不苟言笑的圣上吗?
她浑浑噩噩跳完了这段舞,却站在原地不肯动弹,仿佛在等待命运最终的审判。
隋定衍见臻臻脑袋一点一点,似乎快要睡去,将她换了个舒服的姿势,抬头见红衣舞女竟还怔在原地,顿时不耐道:“还不退下,舞乐司没教你规矩吗?”
苏福安听到琴声时便觉得不对劲了,早就进厢候着,察觉皇上似有怪罪舞乐司之意,连忙解释:“皇上,这位是胡妃娘娘的表妹,金贵人。”
金贵人站在一边,如遭雷击。万万没想到,她精心谋划准备了这么多,皇上竟完全没认出她!若是体弱的是她,恐怕一口血都能呕得出来。
隋定衍一愣,完全没想到这竟然是后宫的妃嫔,打量了两眼,嫌弃地挪开视线,俗不可耐。
他捂住臻臻耳朵,赶紧让人把金贵人带下船,接着沉着脸冲苏福安斥道:“近日你是越来越松懈了,竟让人随意窥伺圣踪,你什么罪自己心里清楚,下去领罚,明日日落之前,朕必要见到那几个胆大妄为之人。”
苏福安连忙请罪,抹了抹汗,一边匆匆往外去,一边眼中闪过狠意:真是一群不会看眼色的东西,还要让他来擦屁股,哪来这么大脸,看他不给胡金两家人扒层皮!
怀中人似乎睡不安稳,忽地“嘤咛”一声,隋定衍立马就将方才那插曲抛之脑后,抱着她哄了片刻,待她又睡去后,唤来宫人给她擦洗,看着她皱眉嘟囔,忍俊不禁。
本以为美好的夜晚,偏被两杯酒毁了,谁能知晓,他的臻臻竟如此不胜酒力,只两杯甜酒,便将她醉了个彻底。
洗漱过后,隋定衍躺到她身边,见她睡颜一片纯净无暇,不由看入了神,许久才怜惜地摸了摸她的小脸蛋——醉了也好,免得看到那些不喜之人,睡吧,朕在你身边护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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