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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好似很惊讶?”

“你不是已经死了……”

“你们都希望我死,可我偏偏不死!”弦月冷漠说罢,手一挥,一股药粉便散开了来,常青立马捂着口鼻,可还是吸入了这药粉。

他觉得体内的力气瞬间被抽空了一般,当即跪在了地上,可他相信弦月暂时不会杀他,不然方才直接由着江太妃的人动手就是了,何必把他们也打晕了去?

这样一想,他立即拿出袖子里藏着的药丸胡乱塞到嘴里,眼看着弦月的人靠近来,才一咬牙,提剑往前一扔,趁着众人躲闪的一瞬间,人直接就翻到了隔壁的宅院里去了。

弦月讽刺的看着逃走的他,冷笑:“他以为能逃得掉么?”

她话落,两旁的侍从立即就推门追了进去。

可等院子门一打开,才发现两个妇人吓坏了般瘫坐在地上。

那侍从上前问她们:“方才进来的人呢?”

“已经走了……”妇人指向某个方向,怯怯道。

那二人一瞧,立即飞身追了过去,却没发现此刻院子那堆杂物后面一个男人正小心蜷缩着躲着。

他这样一直躲到了天黑,等到身上的力气恢复了些,也确定周围没人看着后,这才悄悄的溜出了院子,并留下了身上所有的银子给这座宅院的主人。

他出来后,没有直接回穆王府,而是立即去寻墨月了。

墨月还是留在了宫外,盯着京城的动静。

林锦婳安排她住在曾经藏身的小院里,她正用完晚膳打算去洗漱,便听到院子里传来噗通一声,等她警觉的出来,看到面色发白的常青时,才惊愕的上前将他扶起:“你怎么了?”

“弦月没死……”

“娘娘早就猜到了,怎么,你见到她了?”墨月看他略带着几分慌张的样子,还诧异问道。

常青点点头,将今日巷子里的事简单说了一番,才说出了自己的猜想:“我担心他们是跟太妃勾结,想要利用穆王,而且太妃还每日给穆王服用奇怪的药,每次服药过后,穆王都会十分听从太妃的话,我觉得很蹊跷。”

“的确蹊跷。”墨月也微微拧眉,说着,又问他:“你可知道是什么药?兴许皇后娘娘能有破解之法,现在穆王好歹是西夏的前皇帝,而且前朝南疆人又不安分,若是他这里再出事,少不得又要叫娘娘头疼一番了。”

“药我藏在了那条巷子里……”

“好,我这就去拿,你在这儿等我。”墨月说罢,立即把他扶到了房间去,才很快转身离开了,就连常青嘴里一句‘小心点’都没来得及说出口。

等墨月走后,他也没就此休息,而是思忖起来。

弦月来抓他,目的是什么?

现在唯一还在乎他的,也就是墨月和穆王了,难道弦月是为了=拿自己做诱饵吗?

不像是诱惑墨月,因为她毕竟就住在这里,周围也没有守卫,反倒是更像拿自己去骗穆王殿下……

而且此番太妃要杀自己,弦月却要救自己……

这样说来,弦月根本就是要背江太妃做什么,那么她的目标就是殿下吧!

这样一想,他立即就明白过来。

他急急起身,却左右不见墨月回来,干脆留了张纸条,很快便又出去了。

此时的穆王府中,长孙祁烨在知道常青遇害的消息了以后,暴躁之症更加明显了。

“到底是谁要谋害他!”他大怒。

兰姑在一侧看着心疼,却只轻声道:“殿下,您先喝药吧……”

长孙祁烨看着兰姑断来的药,眉心拧起,他还记得常青所说的,让他不要喝这个药。虽然江太妃是他生母,但他心里隐隐觉得,他更应该相信常青!

他抬手便将药打翻了,冷冷瞪着兰姑:”你给本王出去!“

“殿下……”

“出去!”长孙祁烨大声呵斥。

兰姑看他如此,也只能微微叹了口气,转身走了。

等她一走,他立即就把房门关上,把所有人都赶出去了。

他觉得头疼欲裂,越是要想起什么,就越觉得难受,心里也空落落的,好似丢了什么极其重要的东西一般。

就在他暴躁的无以复加的时候,窗户忽然被人从外面轻轻推开了,一卷画从窗户被人扔进来,卷轴自己在地上铺开,一副美人图便出现在了眼前。

画上的女子巧笑嫣然,明眸皓齿,一双眼睛似水般盈盈望着前方,露出说不尽的温柔。

“她……慕……阿慕……”

长孙祁烨开始觉得越发的头疼,画上的女子也仿佛活了一般,慢慢朝他走来,等他伸手想要将她抓住的时候,她却又一步一步开始往外而去。

“不要走……”长孙祁烨木然看着前面的影子,他的眼泪缓缓落下,空洞的样子让他自己都分辨不清面前的到底是虚幻还是真实。

他就这样慢慢出了府,无人发觉。

等常青赶到时,长孙祁烨已经不见了。

江太妃原本听人来报,说常青平安无事的出现在了长孙祁烨的院子里,立即就带了人赶来,才发现他面色苍白的站在房门口。

“你居然回来了……”

“太妃,王爷不见了!”常青看到她,真是恨之入骨,这个女人当真是他见过的最自私的女人,不管做什么,都只是为了自己,就连亲生儿子,在她眼里也不过是一颗能用的棋子!

江太妃面色一沉,一侧的兰姑迅速进去了,不多会儿出来,脸上只有焦急:“窗户被人打开了,后院的墙上有脚印,可见是有人掳走了王爷。”

“是弦月,一定是她!”常青笃定道。

“不可能……”

“太妃跟弦月有什么交易,难道自己心里不清楚吗!”常青怒起来,江太妃也跟着怒,抬手便狠狠一巴掌打在了他脸上,才寒声道:“来人,把他给我押入地牢!”

她话落,很快便有侍从上前来持剑抵在了常青的脖子上。

常青今日吸入弦月的药粉,毒到现在都还没有完全解去,现在也没有多少力气反抗,只由着来人将他抓住,但走之前,他还是头一次用这样不恭敬的语气跟江太妃说话:“若是王爷出了事,那都是你这个自私自利的娘害的。都说虎毒不食子,太妃当真比猛虎还毒!”

“还不把他给我拉下去!”江太妃面色铁青。

下人们立即就堵了常青的嘴将他给拖走了。

等她一走,旁边的兰姑很快走了过来,着急道:“娘娘,现在该怎么办?要不要请皇上下令全京城搜捕?”

“暂时不用。”江太妃面色更沉。

“可是……”

“我说了不用!”江太妃冷喝一声,兰姑立即就闭紧了嘴。

江太妃拳头紧握,进房间看了眼,才寒声道:“准备马车,我要出去,你们谁也不许跟着!”说罢,立即转身而去。

等她一离开,一直守在不远处的墨月才皱皱眉头,看了看手里装着药的药壶回宫去了。

林锦婳现在还跟太医院十来个太医一起救被抹了脖子的韩备萧。

也不知是该说韩备萧幸运还是不醒,那人一刀下去,虽也割了血管,却没正中要害,血流了一大堆是真的,能吊着一口气也是真的,至于能不能活下来,全看个人命数了。

伤口包扎好后,林锦婳才嘱咐一侧伺候的人:“三日内不许他沾任何吃食,口水也不许咽下去,能不能活下来,就看他自己了。”

“是。”旁边的人立即应下。

一侧太医们均是不看好,虽然韩备萧的伤口不如其他人的深,但也是抹脖子啊,哪里还能救活?回头夜里一发烧,这条命就带走了。

但林锦婳却不甘心韩备萧就这么死了,他两腿一蹬死的痛快,但徐程青就要遭罪了。

她看着被银针插成刺猬还在昏迷中的韩备萧,眉梢微挑,这才转身出去了。

她才从太医院出来,就看到了正等着的赵怀琰。

“皇上。”

外人在,她还是要顾全礼数的。

赵怀琰将其他人都打发走,这才牵着她往外而去。

“徐程青的事,朕早有防备,暂且不必着急。如今韩备萧出事,朕已经任命了郑穹为新任大理寺少卿,有他在大理寺,徐程青暂时也不会出事。”赵怀琰看她穿着太监的衣裳,出了宫门后,便解了自己的披风给她围上了。

如今寒冬腊月的,寒风吹在人脸上如冰刀子似的。

林锦婳感受大披风里的温暖,才抬头看着他浅浅一笑:“多谢皇上。”

“若是要谢朕,下次再出来,就多穿些。你身子弱,若是因此而着凉了,朕定不轻饶了哪些不安分的大臣。”赵怀琰抬手揉揉她的额头,轻笑道。

“是,臣妾遵旨。”

“遵旨就好。”赵怀琰浅浅一笑,才道:“今日听闻老太后又出事了?”

“臣妾将她挪去储秀宫了,想来能安静一段时日。对了,凌未野的爵位一事……”

“他自己请旨,要去他亲叔叔凌莫那里,朕已经允了。”赵怀琰说起凌未野,目光微微深了些:“这一年不见,他变了很多。”

林锦婳也跟着点点头,以前的凌未野不过是个孩子,不懂事又霸道,但本性不坏,可这一年不见,他一直跟在太后身边,似乎也学会了太后和先帝身上那一套多疑和虚伪。

赵怀琰拉着她的手更紧了些,轻声道:“到底还是个孩子,凌莫是个明事理的,去了凌莫身边,想来也能学到些好东西。”

林锦婳跟着点点头,不再多提。

很快两人便走回了宜凤宫,墨月也刚好急急回来了。

她见到林锦婳后,立即将事情的来龙去脉简单说了,才将常青偷偷藏起来的药拿了出来。

“常青说,是弦月带走了穆王?”赵怀琰问道。

“奴婢亲眼所见。”墨月道。

林锦婳跟赵怀琰对视一眼,均是凝重起来。

弦月现在一心要报复他们,什么都做得出来,若是让她带走了长孙祁烨,指不定还要利用他做什么。

想到这里,赵怀琰直接道:“朕立即安排人去查。”

林锦婳颔首,有赵怀琰去,自然比自己遣派原本就不多的人去要好。

赵怀琰很快便离开了,林锦婳这才拉着墨月道:“先去传旨,召江太妃入宫。”江太妃坑儿子也是一把好手了,如今碍于她是怀琰生母的面子,她才屡次让她三分,如今她竟还不知足,暗中打算拿长孙祁烨来陷害怀琰。方才这药她闻过了,是掺了能让人变得痴呆的毒药,服了这种药的人,会渐渐失去自主思考的能力,由人训练后,便会完全听从另一个人的傀儡。

这种药本就十分歹毒,西夏的人是禁止用、也不屑使用的,这药多半出自长孙玄隐的手笔!

这个长孙玄隐,如今正是成了块毒瘤了!

林锦婳想到这里,便觉得恼,还是要早些想法子除去他才好。

林锦婳的令迅速传了出去,天色这会儿也已经不早了。

她的心思全部聚集在徐家人和最近发生的事情上,一时都忘了林家的事了。

林锦澄去寻过墨雪,去了好几次才遇见她醒着的时候,不过墨雪所知道的事,大多是跟韩备萧有关的,如今韩备萧生死未卜,也就没什么用了。

京城的流言越传越凶,甚至到了晚上的时候,徐家家门口还会被人扔臭鸡蛋。

林锦澄去的时候,看到门口一片狼藉,心都沉了。

“那些百姓,事情都没搞清楚呢,就开始砸鸡蛋呢,鸡蛋不用钱呢。”徐昭昭气得鼓起包子脸,为了徐程青的事儿,她都好几日不曾睡好了。

“这件事也不能怪他们,他们只是被有心人煽动罢了。”徐泊山坐在上首的位置,只看一侧的林锦澄,道:“现在汝嫣怎么样?”

“已经醒来了,而且我使人去请王夫人了,相信她很快也会入京的,等她一来,汝嫣想必也会好的快一些。”林锦澄提起王汝嫣,笑容都温柔起来。

徐泊山欣慰笑笑:“你们夫妻好生过日子,只可惜程青这个不孝子,至今也没给我讨个儿媳来。”

“可不是么,也难怪外人都说哥哥饥不择食了。”徐昭昭道。

屋子里的人看她说出这等话,徐夫人连忙嗔怪了几句,其他人倒是难得笑了起来。

林锦澄见他们暂时还没有别的事儿,倒也放心回去了。

他骑着马快速在青石板铺成的路上跑过,可还不等到林家,就在街巷转角的地方遇见了流氓欺凌少女的事。

他见状,立即就上前去了。

“你们在做什么!”

他大喝一声,那些人一瞧是他,忙捂着头跑了。

“天子脚下,竟还有这等恶事!”他微微皱眉,这才翻身下了马去,小厮也很快递了灯笼来。

“姑娘,你没事吧。”林锦澄看着缩在角落衣衫褴褛,发髻散乱在脸上的女子,轻声问道。

少女不说话,紧紧捂着身子瑟瑟发抖,看起来是害怕极了。

林锦澄皱眉,以为她是吓坏了,只从袖子里抽出一锭银子来,放在她跟前,越发柔和的声音:“这些银子,你拿去先去客栈住下,若是再有人欺负你,你来寻我。”

少女看着那银子,终于颤颤的抬起了头,望着他,声音细细小小的道:“谢谢公子……”

林锦澄本不多在意,可就在她声音出来的一瞬间,立即怔住了。

他猛地朝着女子的脸看去,虽然脏污,但却丝毫掩饰不住那清丽精致的五官,若不是她左脸上一道大大的红色胎记,他都要怀疑自己是不是眼花了!

“你叫什么名字?”林锦澄立即问道。

“你想做什么?”少女一副恐惧的样子,又往角落缩了缩。

巷子口等着的小厮见他迟迟不出来,才上前准备问问怎么了,等瞧见那少女时,也怔了一下,转身就拿了水往她脸上泼去了。

可等水泼完,她的脸丝毫不见变化,只是这阴冷的天气里,又被凉水泼了的少女,瞬间便猛地咳嗽起来,不等咳嗽完,就好似一口气闷住了一般,直接晕了过去。

等她晕过去,那小厮才怯怯道:“少将军,这位不是皇后娘娘吧?”

林锦澄虽然觉得不合适,但还是忍不住伸出手摸了摸她的脸,也摸了摸她那块红色的显眼的胎记,可入手的触感,跟那些带着人皮面具的人一点也不一样,这个女子方才看到自己时的恐惧和害怕也是真的。

他微微咬牙,才沉声道:“去备马车来。”

“是。”小厮不敢耽搁,好在这里离林府也不远了,很快便叫了马车过来,等林锦澄把人带回去后,林麓之也蒙住了,直到这时,他才说出了当年林锦婳其实有一个双生姐姐的事,但那胎儿生下来产婆便说是死胎,他自己也看过,的确没有哭声……

“难不成当年是弄错了?其实那婴儿只是哭得迟,结果被扔了以后才哭出来,便又叫好心人给捡走了,一直活到现在?”林锦澄心中激动不已。

他顿了顿,又谨慎道:“那爹爹,你可还记得,当年那婴儿,身上可有什么胎记?”

林麓之点点头,因为当时是死胎,他还伤心许久是,也记得格外的清楚:“脸上有一块红色的印记。”

正说完,有丫环来报,说已经替那女子梳洗干净了。

林麓之和林锦澄对视一眼,立即提步齐齐往那房间而去。

等他们到房间时,那女子已经醒了,但却似吓坏了一般缩在床角瑟瑟发抖。

林麓之才看了一眼,便心疼不已了,这女子身形瘦弱的仿佛一阵风就能吹起来,脸颊都微微有些凹陷进去了,紧紧抓着被子的手指更可见满是伤痕。

“姑娘,你能告诉我,你今年多大了,家住哪里,父母所在吗?”林麓之自己都未察觉,自己开口说话时,声音都是微微颤抖着的。

“我告诉你们……你们能放了我吗……”那女子哭着道。

“自然……”

“我今年十六了,父母早亡,住在陈家村。”她恐惧的看着面前的男人轻声道:“我来京城,是来找我的未婚夫的,我不给人做小妾,老爷们,你们放过我吧。”她说完,立即就跪在床上开始给两人磕头了。

“那你的名字呢?”

“我叫阿妙,陈阿妙。”她一边哭一边道,就连这屋子里的十一二岁的丫环看起来,都比她胖些。

因为京城发生的这么多事,林锦澄到底谨慎些,立即就叫人去查了。

可林麓之却仿佛更加相信了,因为陈家村附近就是坟场,也正是他当年委托了产婆去埋了那死婴的地方。

“你别怕,我们不会伤害你,更不会让你做小妾的。”林麓之看她实在害怕的紧,这才跟林锦澄先退出去了,又叮嘱了丫环们好好伺候着,这才独自提步去了祠堂。

林锦澄现在是惊讶大过惊喜,这个忽然冒出来的跟锦婳有着一模一样脸的陈阿妙,他总觉得不像是巧合。

要么她真是当年那个锦婳的双生姐姐,此番是被人发现后,遭人利用了。

要么她就是跟锦婳长得极像的人……

他本打算立即把消息给锦婳送去,但想着她最近这段时间琐事缠身,便想着干脆等查清楚了再说。

此时的林锦婳刚哄完两个孩子睡觉,而江太妃也没有请来,反倒是入住到储秀宫的老太后,当晚便说闹了鬼,死活要搬回去慈宁宫,林锦婳直接将消息给压下了。

她要作妖,就在储秀宫看看鬼怪是怎么作妖的!

只是冬日的夜总是漫长,对于老太后来说,住在储秀宫提心吊胆,尤其是宫里还点了安息香,有了那想睡又不敢睡的感觉后,简直如凌迟一般的难受。

漫漫长夜,她这凌迟之刑受的又久了些,林锦婳本没打算去管她,没想到她自己嘴里竟吐露出了一些东西来。

“我告诉你这些,是为了大齐的江山社稷着想。”老太后发髻略有些凌乱,一夜未眠,她的脸色也有些发白,现在坐在上首的位置,看着底下站着的林锦婳道。

“老太后方才是说,当初那玉玺,其实是宫里的人带出去给了袁郡主的,好打算等袁郡主产子后,再谋反,是吗?”林锦婳将她原本模棱两可的话说的清楚了些,问她道。

老太后牙关微咬:“是。”

“那这人是谁?”

“哀家不知道。”老太后沉声道。

林锦婳嘴角微扬:“那您继续住在储秀宫。”说完,转身便要走。

老太后哪里还住的下去,死容易,但如此没有尊严的死,她不能接受。

“就是如今的禁卫军副统领……”

“来人,立即拿下禁卫军统领文渊!”林锦婳不等她说完,直接寒声道。

老太后微微一怔:“哀家说的是副统领……”

林锦婳嘴角微微勾起:“太后难道不知,现在的禁卫军副统领,乃是由侍卫高禀担任吗?”太后想要放出有价值的消息,又不想牺牲一个有分量的文渊,却没想到副统领早已经给了高禀。说谁背叛怀琰都好,但绝对不是高禀!

老太后面色微微一白。

林锦婳继续道:“太后您折腾这许多事,为的无非是匡扶你赵家正统。但如今坐在皇位上的人,正是赵家长子,如若太后还不知悔改,一心要搅乱这齐国江山,皇上可以宽宏大量,但臣妾小肚鸡肠,却是容不得你。就算死后,也不得葬入皇陵!”

老太后看她直接捅破了这层窗户纸,气得一口血就吐了出来,两眼一翻,便直挺挺的晕了过去了。

一侧的太医迅速上前把脉,不多会儿,便跪在了地上:“娘娘,老太后疑似……”

“如何?”

“中风了。”太医忙道。

林锦婳眉梢微微一挑,倒不想她这么不经气。

“送回慈宁宫好生看顾。”都已经气到中风了,总不至于再闹出什么幺蛾子来了。

她说罢,便立即转身出去了。

很快,墨月再次传来消息,说江太妃忽然回了穆王府,非但没有发怒,反而开始联络京城的各家贵族,开始给穆王相看婚事了。

“婚事?”

“是,昨儿半夜她回来后,心情好似好了不少,也不再闹了,今儿一早就开始张罗婚事,也不知为何。”墨月不解道。

林锦婳也觉得不解,难道说弦月带走长孙祁烨,并没有伤害他?

她想起之前墨月拿来的药,知道八成弦月是把长孙祁烨训练成提线木偶,到时候南疆的人跟着一闹,西夏的再闹一出,那今年这年关对于齐国来说,可就过得艰难了。

“下雪了!”

外面忽然传来小宫女惊喜的呼声。

墨风立即呵斥了两句,才从外面走了进来,掸了掸身上飘落的些许白雪,才道:“娘娘,陶家人已经接入宫来了。”

“安置在客殿,不必来见。”林锦婳看着阿宝支起的红炉子,想了想,道:“现在已经十二月了?”

“是呢,已经下雪了,想来那些要朝贡的使臣们应该也很快就要到了。”

林锦婳起了身,走到廊檐下站着,伸出手还能接到飘落的小雪花。

雪花落在手心,很快就化了。

她浅浅一笑,跟一侧墨风道:“吩咐下去,全城替穆王殿下招亲。”

“娘娘,你是要……”

“本宫亲自替穆王招亲,本宫倒要看看,弦月到底要耍什么花样。”林锦婳道。

墨风立即应下。

墨花从前殿赶来,瞧见她正浅浅笑着,也跟着上前笑道:“娘娘,您交代的,奴婢都安排下去了。”

墨风墨花不解,娘娘安排什么了她们怎么都不知道?

林锦婳却只是看着墨花,轻轻一笑,她做的事,自然是以前最常做的。

京城里。

雪飘落下来,最难受的当然是小乞丐们,他们衣不蔽体,饿的面黄肌瘦,只能一家一家的敲门讨要吃食。

两个小乞丐依偎在一起,看着面前紧闭的大门,立即上前去敲了门。

没多久,里面传来一道冷沉的男声:“谁?”

“大爷,行行好,给点吃的吧。”那两个小乞丐可怜兮兮道。

里面的人听到,半晌才拉开了院门,扔出个包袱给了他们,话都不说便又重新关上了房门。

门关上后,两个小乞丐却没有先去看包袱,而是对视一眼,悄悄拿了手里面粉,在门角抹了一个叉叉。

接着他们又如法炮制,今日整个京城,大大小小的乞丐几乎要把京城的搜遍了。

当天晚上,京城里的人都睡了以后,便有一组行动利落的黑衣人纷纷潜入了这些人家中。

有的好一通打斗,有的甚至都没明白怎么回事就被抓了,直到第二天早上,京城才又恢复了宁静。

梅花阵中住着的人,听到传来的消息时,眉梢微挑:“她倒是会想法子,损失了多少?”

“咱们暗里藏着的人,被清除掉了大半。”来回话的人道。

既然要在京城里混的开,自然要备下不少的耳目眼线,有时候还要还要作为传播谣言的引导者,但没想到藏得极深的这群人,一夜之间就被清除了大半。

一侧陶谋冷哼一声:“想必是林锦婳的手笔,她一个女子,也就会这些小打小闹。”

“小打小闹?”赫连璟睨了他一眼,真不知道弦月带他回来做什么,不仅自傲自大,如今竟丝毫不了解林锦婳的手段。

她一开始肯定是奔着长孙玄隐来的,但长孙玄隐是块硬骨头啃不动,自然就从细枝末节开始动手。

而且如今的动作,看似小家子气,但这一时半会儿,他们要想再迅速制造起流言并掌控流言,可不是一件轻松的事了,尤其是在年末使臣来贺的关键时刻……

就在这事之后,外面又有小厮急急跑了进来,手里还颤颤巍巍拿了几张纸,道:“主子,全程都贴满了这个……”

“什么东西?”

赫连璟才瞥过一眼,也都瞬间愣住了,林锦婳她是哪里想出这么些歪招的。

“什么?”长孙玄隐看他不出声,侧过身睨了一眼,才发现那纸上的画着的人,居然是自己,而且这通缉令上写着的,还是采花大盗一枝梅……

“采花大盗?”陶谋又要讽刺,长孙玄隐却是笑了起来。

百姓们可不管什么谋反不谋反的,毕竟距离他们太远了,倒是采花大盗……家中凡事有女儿的,都要看自己一眼了吧。

“小打小闹,不必管她……”

“可是现在全京城的百姓都在谈论这个采花大盗。”小厮略有些颤颤道。

赫连璟看他:“那又如何?”

“抓到采花大盗的赏金,是一座城池,而且通缉令上说了,这采花大盗就在京城中,城门在今日也已经封闭,只许进不许出,现在所有人都开始热烈的寻找起这采花大盗起来。主子,您这儿也不安全了……”

这块地方寻常没什么人来,但若是所有百姓都要来掘地三尺,这儿便是看守的再森严,怕也挡不住这样的搜查。

赫连璟眉梢微挑,道:“赵怀琰的人已经跟着江太妃找到弦月所在了,现在就等着你出现,你一旦被发现,弦月会第一个死。”

“你在威胁我?”长孙玄隐浅浅笑道。

“你不是已经把你的师妹送出去了么,依我之见,你倒不如先安分一段时间,等此事过去了,你再做其他安排,如何?”赫连璟道。

长孙玄隐看他一副自己不答应,就要背叛自己的样子,嘴角微扬:“你们都说她小打小闹,如今居然如此害怕。”

陶谋也在一侧有些不满道:“若是一直不动手,岂不是给了他们养精蓄锐的机会。过去这个年关,可就没有更好的机会了!”

“你闭嘴,这里何时有你插话的份!”赫连璟冷冷睨着他。

“当初是你们……”

“你现在可以走啊,我不拦你!”赫连璟说罢,手里的剑已经慢慢拔了出来。

陶谋咬牙,面容阴鸷的撇过脸去不再说话。

长孙玄隐没出声,只朝入口的方向看着:“等等,她只怕还有后招。”

果然,没多久便又有小厮急急来了。

“主子。”

“说!”赫连璟不耐烦道。

“是!赫连将军的祖坟,有人扬言要去掘了……”小厮迟疑道。

赫连璟一听,当即转身便快步往外去了。

他一条残命早已不在乎,但先祖的坟却怎么能被人给挖了?

他还当真是小看了林锦婳,她一次又一次,倒是很能抓住自己的痛处!

他出门口直奔城门,但还未出城,就见赵怀琰的人忽然出现在了他跟前,将他拦住了。

“赫连将军,皇上有请。”

暗卫道。

赫连璟咬牙:“掘坟一事,也是皇上提的?”

“皇后娘娘并未真的要挖您先祖的坟墓,不过是想借此引您出来罢了。皇上已在宫中等候,请。”

“你们……”赫连璟之前还在嘲讽陶谋小看了林锦婳,现在看来,他自己也轻敌了,怎么就脑子一热就跑出来了?而且长孙玄隐居然也允许他跑出来了!

但其实他们都没猜到的是,长孙玄隐本就不打算继续闹事了。

他一时间闹出这么多动静,如今又故意放出赫连璟,目的只有一个,那就是转移所有人的目光,不让他们发现辛夷。

辛夷现在,已经很安全了吧。

“你们到底是要做什么?我怎么看不明白,你们不是要杀了林锦婳和林家人吗,为何到现在还磨磨唧唧不肯动手!”陶谋完全不理解他们到底要做什么。

他自然不会明白,弦月一心要报复林锦婳和赵怀琰,但长孙玄隐不是,他从一开始就不是这个目的,所以才会处处留情。

他看了眼面前的陶谋,道:“往后,你不必来这里了。”

“你什么意思……”

“弦月自会告诉你怎么做。”长孙玄隐转身便要离开。

陶谋怒极,上前抬手便要去抓他的肩膀,却还未碰到他,便被一股极大的力气给弹开了,直到狠狠撞落在地上,才被小厮们蒙着眼睛给扔出去了。

陶谋气急败坏,很快便要去见弦月,但他不知道,才出了门,就看到了自己的通缉令,也赫然贴满了大街小巷。

林锦婳要搅得他们无暇分身,又怎么可能单单只针对长孙玄隐和赫连璟呢?

街上的人现在为了那一座城池的丰厚奖励,连正经生意都不想做了,就想着抓到人,然后鸡犬升天,毕竟成为一城之主,那是普通人奋斗三辈子都不不一定能成的馅饼事儿啊!

他怒气冲冲出了巷子时,很快就发现街边原本平平无奇买豆腐脑的汉子忽然就盯着他的脸看了。

他咬牙,抬起袖子捂着脸就跑,但沿途他的画像简直到了走两步就能看到的地步。

等他见到弦月时,才发现弦月这里也出了事。

“都给我滚出去!”

弦月怒喝。

里面的侍女全部被赶出来,陶谋靠近了,才拉着个侍女低声问道:“公主怎么了?”

“没……没事。”侍女们对视一眼,旁低头走了。

“陶谋,你给我滚进来!”里面传来弦月的暴怒声。

陶谋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立即跑了进去。

等到了里头一看,便发现弦月满面怒容,一张脸也扭曲极了,看起来极为狰狞可怖。

他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不解问她:“公主,方才梅园那里……”

“我问你,那些流言是不是你散播出来的!”

“什么流言?”陶谋一脸懵逼,他一直在梅园,哪里有功夫传什么谣言。

“就是从你父母嘴里流传出来的,说本公主是用清白,才换了你的相助!”弦月一想到这些话可能要落到赵怀琰耳朵里,便怒不可遏。

起初她嫁给赫连璟,只是为了气一气他,没想到他丝毫不为所动。

但气他,和在他眼里,自己不过是个水性杨花的女人,又是另一回事!

她恨他,怨他,但绝不容许自己在他眼里不过是个人尽可夫的女人!

陶谋怔住:“我没说过这些……”

“混账,你们都是混账,我要杀了你们,杀了林锦婳,杀了她的孩子,将她碎尸万段!”弦月现在不管是不是,都恨不得立即就入宫去杀了林锦婳和她的孩子,好让赵怀琰永生永世都后悔!

“赫连璟呢,叫她来见我!”

“赫连将军已经出去了……”

“去哪儿了?”弦月的手紧紧抓着椅把,指节毕白。

陶谋皱眉,赫连璟跑得那么急,谁知道他去哪儿了。

“罢了,不必管他,林锦婳敢如此羞辱我,我定不轻饶了她!”弦月面色阴冷起来,思来想去,嘴角冷冷勾起,看着陶谋道:“徐家的女儿徐昭昭你认识吧。”

“自然,你是要对她下手……”

“本不打算这么快就用掉她一个软肋的,奈何她欺人太甚!”弦月咬牙,原本清丽如仙子的小脸,现在只有愤怒。既然她让自己如此不痛快,那她便原原本本还给她!

不多时,陶谋便从她的院子出来了,还带了暗处几个人跟着。

走时,陶谋看了眼停在巷子口许久了的马车,未曾在意,很快便离开了。

却不知道他们才走不久,那马车也慢慢开动。

林锦婳的计划很简单,他们要在暗处耍手段,那她就不惜一切,逼他们到明处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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