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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后的厮杀又有了禁卫军的加入,那些蒙着面的黑衣人胆怯了,他们一触即溃四下逃散,刑三也在这场厮杀中被采茵给生擒。
一切都尘埃落地后,郭承嗣,钟紫苑,符思远不紧不慢的来到禁宫门口。
一名负责守卫的禁卫军头领立即上前,抱拳行了一个礼,道:“见过大驸马,武显将军。两位可是要进宫?”
郭承嗣淡然一笑,道:“不错,请大人派人去乾清宫回个话,我们想要求见皇上!”
禁军头领并未退下,他再次行了一礼,极为恭敬的道:“武显将军客气了,皇上早有吩咐,说是你来了不必回禀,可直接去乾清宫见驾。只是睿亲王方才有吩咐,想请武显将军先到宏德殿去聚聚。”
“宏德殿?”郭承嗣心潮有些起伏。宏德殿乃是朱毅出宫前居住的宫殿,那时郭承嗣,朱斐就是在宏德殿里陪着朱毅一起读书,习武,玩乐,结下了深厚的感情。可今天郭承嗣好不容易才从朱毅手下的追杀中逃出命来,却被他邀请前往宏德殿,这未免是个天大的讽刺。
郭承嗣想了想,还是对钟紫苑道:“你与符叔在此稍等片刻,我去去就来!”
钟紫苑点点头,叮嘱道:“你要小心些!”
“知道!”郭承嗣给了她一个安慰的笑容,随即跟着那个禁卫军头领一起踏入宫门。
钟紫苑看着他挺拔修长的背影,担心的道:“这不会又是一个陷阱吧?”
符思远却淡然道:“不用担心,这大内的禁卫军始终都只效忠皇上一人。他们就像是一块铁板,不管这个木先生布局了多久,都是打不破的。”
宏德殿外,朱毅背负着双手站在宏德殿内,紧紧盯着大步而来的郭承嗣,他阴沉的眼神显得十分的复杂。
在昔日熟悉,今日却倍感陌生的宏德殿内,郭承嗣心中尽管百感交集。却依然面无表情。他冲着朱毅一抱拳,道:“见过睿亲王!”
如此生疏的称呼让朱毅原本就阴郁的眼神越发黯淡,他苦笑道:“难道我们这么多年的兄弟情意就此不在了吗?”
郭承嗣沉默片刻后,道:“若是王爷肯就此收手。咱们再来论兄弟情意。王爷若是一直执迷不悟,妄想扰乱朝纲,图谋不轨,这情意不论也罢!”
朱毅面色渐冷,他倨傲的道:“本王也是先皇的嫡系子孙。这皇位本就是我朱家的,何来扰乱朝纲,何来图谋不轨?”他终于不再伪装自己的野心,倒是让郭承嗣感到一丝意外。
随即朱毅又冷冷一笑,道:“本王找将军来,是想给你看几样东西。”他说着,拍了一下手掌。立刻有个中年太监低着头,端着一个朱漆托盘从内室走了出来,恭恭敬敬的来到郭承嗣面前。
郭承嗣定睛看去,就见托盘里放着一对晶莹剔透的羊脂玉佩。在昏暗的烛光下。散发着温润的光芒。这对玉佩分开为半圆状,一块上面雕刻着飞龙,一块上面雕刻着展翅凤凰。若是拼在一起,就是一块龙凤呈祥的圆形玉环。
见到这两块玉佩郭承嗣面色大变,他猛地站起来,一双眸子如箭般狠狠射向对面的朱毅。
朱毅却似没有察觉,他若无其事的从盘子里拿起那块雕着飞龙的玉佩,细细在手里摩挲着,颇为感慨的道:“记得当年,还是本王陪着你一起去买的这对玉佩。做为送给镇国公四十岁寿辰的贺礼。镇国公极为喜欢,与夫人一人一块佩戴在身上,从未离身。”
“行了!你究竟想要怎么样?”郭承嗣冷喝道,他额角青筋毕露。双手更是紧紧握成拳头。
朱毅将那块玉佩又丢回了盘子里,淡笑道:“不用担心,本王只是请了镇国公贤伉俪到我的睿亲王府做客而已。等什么时候那本账册回到本王手里,本王自然会派人将镇国公及夫人好端端的送回去!”
郭承嗣沉默了。
朱毅微微一笑,又颇为感慨的道:“承嗣,其实我们也算是从小一起长大。感情一直亲厚无比。我待你如何,你应该十分清楚。如今皇上已经病入膏肓,太医都说时日无多。真到了那一天,难道你觉得一个不满七岁的娃娃能够治理好这个天下吗?”
昏暗的烛光下朱毅的面容晦暗不明,瑟瑟的秋风吹着撑开的窗棂轻轻颤动着,发出沉闷的声音。偶尔有被风吹落的枯叶顺着窗户飘进屋里,打着旋儿落在窗下的紫檀案几上。区区几片落叶,却给这个奢华的宏德殿带来一片萧瑟的肃杀之气。
郭承嗣胸中沉甸甸的,如压上了千斤巨石。他紧紧的握着拳头,直到指关节隐隐发白,他才晦涩的道:“晚了!”
朱毅嘴角原本噙着一抹得意的微笑,欣赏郭承嗣此刻的煎熬。他已经笃定,有镇国公夫妻俩在手,郭承嗣根本就没有翻身的余地。直到郭承嗣嘴里艰难的吐出“晚了”这两个字,他嘴角的笑容顿时凝结了
禁宫门突然大开,几个衣饰简朴的汉子说说笑笑的大步而出,他们正是在客栈里与郭承嗣换房间的那几个漕帮帮众。钟紫苑远远瞧见了,忙对其中一人招手道:“蒲舵主!”
蒲老二眼睛一亮,大步走了过来,一抱拳道:“夫人。”
符思远诧异的道:“这位是?”
钟紫苑忙介绍道:“他就是漕帮的蒲舵主,这次账册能如此顺利的送进宫,全是蒲舵主及漕帮上下的功劳”
原来当日郭承嗣中毒后,虽然钟紫苑费了九牛二虎之力为他解了毒,可同时他也意识到朝中的局势已经到了何等紧迫的地步。他用飞鸽与朱显取得联系,同时也知道了段岭与账册一起失踪的消息。
知道朱毅就是木先生的,除了段岭就是郭承嗣自己。如今段岭失踪,自己又被人暗中下黑手毒杀,幕后主使者已经是呼之欲出。
人为刀俎我为鱼肉,郭承嗣并不想成为任人宰割的鱼肉,只能想法子成为刀俎。他与朱显暗中定下了计策,先是找人在军中假扮自己毒发身亡,让朱毅掉以轻心。郭承嗣本尊却带着几个心腹与钟紫苑一起乔装改扮。搭漕帮的货船走水路暗中回了长安。
发现段岭失踪后,朱显也暗地里派出不少人手找寻账册的下落,最后所有的线索都指向段岭进宫前最后居住的悦来客栈。
只是朱毅抢先一步派出心腹乔装改变驻进客栈搜寻。朱显与郭承嗣知道如今不管是军营,朝廷还是宫里都有不少人暗中为朱毅效力。为了不打草惊蛇,郭承嗣索性暗中请动蒲老二帮忙也住进了悦来客栈。
段岭那天在郭承嗣手心里其实写的是天字一号房,郭承嗣却在众目睽睽之下,将一号房换给了蒲老二。在蒲老二暗中取出真正的账册,并有惊无险的送进宫时。郭承嗣却拿着一本假账册吸引朱毅以及他的铁杆心腹们满长安城到处乱转。为蒲老二赢得了宝贵的时间。
符思远听完钟紫苑的叙述,不得不极为钦佩的道:“好一个螳螂捕蝉黄雀在后!蒲舵主仗义出手,协助武显将军揭露谋逆大案,乃当世真英雄!”
蒲老二一抱拳,惭愧的道:“我乃一介粗人,办事全凭个人喜恶,真称不上是什么英雄。只是那木先生前些年间接害死了本帮的前任老舵主。今天有机会帮着武显将军揪他出来,大白于天下,好歹也算是为老舵主报仇雪恨。”
又寒暄了几句后,蒲老二对钟紫苑一抱拳。恭敬的告辞离去。
符思远目送蒲老二几人扬长而去后,随口问道:“朱斐呢?朱斐不是也去了上京吗,怎么没和你们一起回长安?”
“他回蜀地了!”钟紫苑含糊的道。她犹然记得当日郭承嗣中毒,朱斐知道木先生居然是朱毅时,那吃惊失望到极点的模样。朱毅不但谋逆还想暗中毒杀郭承嗣,其中最为难,最伤心的恐怕就是朱斐了。
在郭承嗣剧毒未清,生死不明的那几天,他与钟紫苑一样不吃不喝,悲伤欲绝。待郭承嗣被救回来后。他却悄悄的留书不告而别。
手心是肉手背也是肉,朱斐永远都不可能帮一方去对付另外一方,也不可能眼睁睁的看着他们二人互相残杀。他索性懦弱的选择远遁,这样才能眼不见为净。
谁也不知道此刻乾清宫内的朱显。内心有多麽激愤。他怒瞪着浑黄的双眼盯着面前的账册,活像在看一只洪水猛兽。
郭皇后冷眼旁观,表面一片平静,心中却被账册上记载的内容深深震撼住了。尤其是最前面的十页,上面每一个名字都代表着一方显赫的势力。在她的印象中,这些势力平时都是互相制横。各不相让。可如果真逼得他们联合起来,那将会是一只可以遮天的滔天巨掌。相较之下,朱毅倒是巨掌下的萤火虫,不值一提了。
郭皇后心中浮起深深的忧虑,却不敢表现在脸上。她任旧一副微笑的神情,仿佛事不关己般,只慢慢的,专心的搅动着手中药碗里漆黑的药汁。
朱显额头的冷汗冒了出来,很快就了全身。他的呼吸十分浅促,面色苍黄憔悴,双眸深深的凹陷下去。郭皇后每每看了,就觉得心头发凉。如今他目露凶光,就像苟延残喘的病虎,徒具王者之名却再无王者之威。
郭皇后定了定神,捧上已经温度适宜,刚好可以入喉的汤药,温和的道:“皇上,药可以喝了!”
朱显没有理会,他撕心裂肺的剧烈咳嗽了几声后,“啪”的一声合上了手里的书页,沙哑着嗓子问道:“郭承嗣还没有回来吗?”
郭皇后也抬眸望向赵全,毕竟整间大殿里,最担心郭承嗣安全的还是她这个做姐姐的。
赵全忙上前一步,回道:“武显将军已经到了宫门外,只是又被睿亲王请去了宏德殿!”
朱显闻言越发惊怒,他苍白的嘴唇因为愤怒而微微颤抖着:“睿亲王?他居然还敢进宫,他如今已经当朕是死人了吗?”话音未落,他又剧烈的咳嗽起来。
郭皇后大惊,忙放下药碗为他抚胸拍背,朱显却一把拂开她的手,喘息着嘶声厉喝道:“拿万寿丹来,快拿万寿丹来!”
郭皇后一愣,随即惶恐的道:“皇上,万寿丹不能再吃了!”
朱显惨然的苦笑道:“不吃?不吃只怕朕会死得更快,那才是称了他的心意!”
郭皇后略略迟疑后,终究拗不过他的坚持,吩咐赵全取来了万寿丹及温水。
其实朱显已经知道了朱毅的狼子野心,再想到奉上万寿丹的玄远真人,是朱毅千里迢迢找回来的,他心中就充满了愤恨及恐惧。
可是此刻朱显已经离不开万寿丹,只要一天不吃,他就会精神萎靡不振,全身像是有成千上万只蚂蚁在骨头里啃噬般,痒痛难当。这种强烈的痛苦让他实在不堪忍受,再加上朱显也确实需要足够的精神来处理朝政,所以他明知道万寿丹就是要命丹,却依然硬着头皮梗着脖子吞下去。
静默片刻,朱显的精神明显好了很多,他浑黄的眼睛里射出凌厉的光芒,残破的身体弥散着属于王者的磅礴气息。
他缓缓吐出一口浊气,道:“赵全,吩咐下去,立即关闭所有宫门,没有朕的旨意谁都不能进出。还有,让禁军统领吴奇峰带领所有禁军进永乐门,他到乾清宫听候召令。”顿了顿,他重重的喘息着,压低了声音对郭皇后道:“你亲自带人将太后的慈宁宫保护起来,任何人都不得进出。记住,是任何人!”
郭皇后的心脏在剧烈的跳动着,头上的羊脂玉簪微微晃动,散发着温润的光泽。她伸出戴着赤金镶珍珠护甲的手轻轻按了按胸口,似乎不能承受这样的惊心动魄。连着做了几个深呼吸后,她才低低的道:“是,臣妾谨遵圣旨。”
眼见郭皇后,赵全领命各自出了宫门,朱显不由重重的喘了一口粗气,嘴角露出一抹森然的微笑。
朱毅不知是太过狂妄还是太过自信,明知道身份即将暴露,还敢在皇宫里流连不去。朱显若是不能抓住这最好的机会,他也不配这帝王的称号。
这威严耸立,金碧辉煌,花团锦簇的皇宫里,最不缺淋漓的鲜血,森森的白骨,还有无数飘荡的冤魂。(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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