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剑光与钩影铺满了三楼的整个廊道,像湍流一样切开一切,这是阿萨辛与影子武士,这两个古老死士流派的决死杀场。
死士的战斗是无声的。
海娜一个滑步向前甩臂,轻而薄的纯黑臂刃颤抖着切向扎因尼的脖颈。
扎因尼锵一下伸钩挡住,抵着刃猛地踏前一步,欺到近前。
他进,海娜立退。
她的步子比畸形的扎因尼大得多,一跨步就扯开了距离,蹬地,下腰,身体重心转成后仰,臂刃锵一声缩回臂腕。
扎因尼的力气一下子使到了空处,情急间强行又赶一步,以右腿为轴,旋身攻向海娜肋下。
海娜维持着后仰的姿势跃起,强劲的腿弹起身体,团身空翻。
但这个跟头根本就没有做实,仅仅翻了半圈,她团住的身体像弹簧一样猛地撑开,在半空中强行拧身,向着扎因尼的陀螺飞掷出四柄飞刀。
陀螺的虚影骤然扩大,叮叮当当把飞刀弹开,扎因尼维持着旋转的姿态进步,旋转乍止,扬臂重劈!
这一劈如电光火石,才落地的海娜来不及臂,只能弹出臂刃硬接。
铛!
狂放的力顺着臂刃传导到海娜身上,海娜连退了三步,扎因尼则如影随行般追了三步。
三步即过,扎因尼又是一钩。
锐利的钩尖闪着寒光直刺向海娜的眼睛,海娜瞪大了眼睛一眨不眨,在行将剜中的瞬间兀然一闪。
这一闪又是滑步。
海娜滑退半步,身体如弓,尚未退稳就转退为进。她的身体像钟摆一样弹回来,双臂微微抖动,臂刃里便流出两股一米来长的细索。
细索的一头连着臂腕,另一头连着尖刃,甩动间像蛇一样刺向扎因尼的要害。
扎因尼只能退,一边退一边挥钩格挡。
海娜踏着动人的旋转舞步舞动刃鞭,一步一旋,一旋一步,鞭端的黑刃灵动地遍布整个空间,所过之处窗帘、墙纸、铠甲、挂画尽皆飞碎。
扎因尼死守着身前半米的紧窄空间,但无论他用多大的力把黑刃磕飞,抖动的皮索都会瞬间调整好刃的重心,在下一秒重新刺向他的要害。
铛!铛!铛!铛!
先前抢进的先手在转眼之间化为乌有,扎因尼抿着嘴眯着眼,在漫天的虚影中搜索着反击的机会。
终于!
他兀然拐动手腕,手腕像无骨一样拧过一个夸张的角度,引着铁钩把黑刃吸住。
另一柄黑刃顺着惯性继续进攻,扎因尼下腰抻臂,整个人跪倒在地,第一次成功用一把钩同时架住了两柄黑刃的进攻。
海娜脸色骤变,赶快收索,但扎因尼绝不会任由机会失去,连身体都来不及摆正,空余的钩就奔出来,咔一声把两条皮索一刀而断!
黑刃崩飞!
黑刃崩飞,扎因尼也把身体压到了极致。他的后脑从地板上弹起,带动脖颈、肩膀、身躯、双臂及至腰和大腿。
他那双比例失调的大脚掌嘭一下蹬实了地面,整个身体从后折到笔直,像箭一样直奔向海娜的咽喉!
绝杀!
噗!
伴随着利刃刺穿的闷响,晃动的画面第一次定格。
海娜高举的左臂腕架着扎因尼的右钩,左臂腕弹出的黑刃刺进扎因尼的左手。
她的右臂平举,捏紧的拳正印在扎因尼的心口位置,右腕的黑刃也是弹出,刺入心脏,透背而出。
扎因尼哇一声吐出一大口血,顺着嘴角淌满胸口。
“你……不止一柄刃?”他问。
“阿泰尔的臂刃藏着三柄刃,但只有一柄连着索。”
“是把……好武器……”
“嗯。”海娜理所当然地点头,“去年被海盗抢走了,为了找回来,洛林费了很大力气。”
“是……是么……ngratu……”
tion……
……
二层的绞杀正在走向终结,而战斗的转折来自于第一个被狙杀的海盗。
查穆亚姆从未想过会在遍及枪声的战场上听到如此不同的枪声,更远,也更近,来自黑暗,抵定胜局。
莱夫一剑刺穿了他的手腕,他惨叫着弃掉斧,蜷身避开挥过来的钢盾,抬起臂摘下背后的长矛。
可他却没能挥出长矛。
不过是短短的不足一个呼吸的分神,莱夫就已经冲进他的怀里,沉肩一撞。
他被重重地撞飞出去,像锤子一样砸中墙臂,摊平了四肢,眼睁睁看着莱夫扬剑,一剑把他钉在了墙上。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查穆亚姆喷着血挥臂,哪怕全身80都已经失去控制,还是想把自己的长矛扎出去。
但莱夫不许!
斯露德之盾像铡刀一样切过来,凭着蛮力切碎墙砖,也把查穆亚姆的臂连着他的矛连根切断。
断臂无力地摔在地上,抽搐着,颤抖着,断了臂的查穆亚姆反而不叫了,只是瞪着狼一样的眼睛死盯着近在咫尺的莱夫埃里克森。
“杀了我,维京人!”他对着莱夫呲出溢满血的白牙。
莱夫睁着通红的眸子回望他,想了想,唰一声抽出剑。
失去了固定的查穆亚姆像他的断臂一样无力地跌在地上,泊泊的鲜血从伤口涌出,只一小会就把地毯浸的透湿。
他挣扎着,挣扎着扭动雄壮的身躯,挣扎着爬向莱夫,张开嘴一口咬在莱夫的靴子上。
“杀了我,维京人!”他嘶咬着怒骂,可曾经强壮的肌肉却怎么也使不上力,曾经连骨头都能嚼碎的颚骨却拿区区皮革毫无办法。
莱夫任由他的血淌到自己的靴子上,拔出墙上的盾,轻轻甩了甩手臂。
“我说过你再不能斩碎我的盾。”他用嘶哑的声音说,“斩不碎我的盾,你连成为对手的资格都没有。”
“死吧,车夫。”
噗!
……
别墅的战斗渐渐平息,关键的战场先后决出了胜负,但可悲的是……黑胡子对此一无所知。
他太看中这场与洛林的战斗,绞尽脑汁地把战场的空间和条件利用到极致。
弗里曼漂荡在小湖上,纳西恩游走在黑暗中,查穆亚姆在烈焰中突进,扎因尼孤守着尖刀。
他把自己的爪牙和臂膀分散在整座哈德孙庄园的角角落落,而他自己却与并不合拍的,自尊的火枪手杜奇奥从独立于外的仆从通道闯进了洛林的房间。
房间是昏暗的。
整个屋子都没有点灯,唯有壁炉里燃着火。借着火光,洛林正坐在壁炉前的沙发上百无聊赖地翻着《唐吉可德》打发时间。
诺雅安静地跪在一旁为洛林锤着腿,如果不是隐约的枪声和窗外的火光,这副景象真的会让人误以为自己闯入了某个富绅的平静生活。
追随在杜奇奥和黑胡子身边的圣堂只剩下8人了,4个带伤,4个疲惫,他们惊愕地看着眼前毫无理智的画面,洛林则饶有兴致地看着他们。
“黑胡子……殿下,不得不说,虽然早就听到了您的消息,但见到您真的出现依旧是我今夜最大的惊喜。”
黑胡子大摇大摆越众而出“白帜?亚历山大汉密尔顿在哪?”
“在船上。”
洛林示意诺雅为他们准备酒,十杯威士忌加冰,斟好,并排列在与双方都有一定距离的小吧台上。
入侵者中只有黑胡子走过去拿酒,而且毫不犹豫地一口饮干。
他把酒杯重重一顿,吐出一口酒气“船上?青燕隼号?”
洛林笑着点点头,合上书“威廉姆斯城堡有你们的内应,还是指挥官级别的,你们应该早知道我的船就停在码头上。”
“我们是知道。”黑胡子说,“但汉密尔顿不是伤重地下不了床么?”
“显而易见,那是假的。”洛林摊开手露出一个遗憾的表情,“迦南礼到现在都不知道行刺亚历山大的人是我,对此我感到非常失望。”
“说说您吧,殿下,您又是怎么和这群老鼠们搅在一块的?”
他的措辞和溢满的不屑深深刺痛了迦南礼那些尊贵战士们的尊严。
杜奇奥怒视着洛林高喊“无礼!”九把短枪哗啦啦瞄准了洛林的脑袋。
可他们没能在洛林脸上找到哪怕一丁点的恐惧。
枪举起的一瞬间,红绒飞刀、峨眉利刺骤然从房间的阴暗显形,诺雅也抛出了大把的银塔罗。
除了杜奇奥敏锐地用他的枪托撞飞了射向他的银塔罗,三种武器眨眼便刺穿了全部八只属于圣堂们的握紧武器的手背。
惨叫,慌乱,火枪跌落在地,杜奇奥举着枪惊惶地瞄准,整个房间一片混乱。
杜奇奥这才发觉房间里从来不止洛林和诺雅两个人,在壁炉左右,整个房间最黑暗的地方还站着另两个女人,左边是海娜,右边是肖三妹。
而等圣堂们的惨叫响起,房门也被推开了,莱夫和皮尔斯带着幸存的德雷克们涌入,十几把枪反过来从四面八方锁定了圣堂们的脑袋。
洛林无奈地看了黑胡子一眼,那家伙正在给自己斟酒。
“殿下,这群蠢货究竟是怎么成为您的同伴的?”
“如此激烈的战斗打了一夜,我转移了亚历山大,留在传闻中他养伤的房间等你们,还是以这副毫无防备的样子见你们。”
“任何一个有智力的人都该知道我对自己的安全有绝对的信心,如果没有,那我肯定是活腻了。”
说到这,洛林冷冷扫过杜奇奥和他的圣堂。
“我们正在聊天,先生们。任何一个有教养的绅士都不会打断别人的话题,所以……”
洛林竖出一根手指,慢慢地压住嘴唇。
“嘘。”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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