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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月起,月圆夜。

相府的后院里,亭台筑于假山上。石桌上会面的有定南王与陈仁海,左相、蒲沐、诡风以及颜蘼。定南王也携了家眷前来王妃与左相家眷在后院的另一处亭台上叙家常,定南王只有一子,年龄尚幼,在院中与左相的小儿子与小女儿玩闹;左相的二儿子晚饭时喝多了酒,回自己房内歇息去了,大女儿此时陪着母亲与姨娘同王妃一同聊天。

定南王与左相听了颜蘼与蒲沐所言,沉默了半晌,才发声道:“皇宫有三位皇子,年纪相差不大,皇上与本王提到过立储君之事,可皇上也难下论断。此时若有宫中内斗,于朝政大不利。颜姑娘当真不知是哪位皇子吗?你没与你的雇主直接见面?”

颜蘼道:“回王爷话,小女子只见过雇主麾下的两个人,也是他们直接请的小女子?”

定南王道:“那两人姓甚名谁?”

“一个叫邱平刀,设了局在龙壁关的集镇捉陈公子,一个叫申烈,在龙壁关中下药暗害陈公子与蒲少侠。”颜蘼道。

陈仁海大吃一惊,原来那日刘太医所言非虚,自己果真在百商居中了毒定南王所派人到百商居查探,百商居早已换了天地,原来的掌柜已转卖了店铺,店名也随之改之那时陈仁海便起了疑心,可想到自己与卫连貂被申烈悉心照料,且卫连貂还是申烈的兄弟,自己在百商居时起居完全与卫连貂一般,没机会中毒,如此这般,陈仁海不敢肯定为申烈所为,可颜蘼所言后,陈仁海不得不信了这残酷的事实与江湖。

蒲沐有些不解,道:“那夜你曾说,你的雇主要我那盒子里的东西,那是何人与你说的?”

“那是邱平刀手里走了陈公子的那夜里,得飞鸽传书,那书中说蒲少侠在京城北部遭伏后逃脱,加之那夜陈公子除了荀炼,邱平刀心急,便差我前去龙壁关阻截陈公子,恰好在百商居又遇蒲少侠,此时申烈便开始下手……”颜蘼道。

陈仁海惊道:“那夜我未动手,更没碰到荀炼。我被我那兄弟搭救后,直接奔到山的一侧,那里是官道另一侧的一处隘口,恰好有一队客商从官道归乡,我那兄弟与他们买了马,之后我们便驱马绕回了集镇的官道上,前往龙壁关。未有你口中所言杀荀炼之事。”

“那夜确实有荀炼的尸体,邱平刀想是陈公子所为,也所说若不是公子则情况更糟,但此话何意,我当时未听出来。”颜蘼道。

左相叹道:“眼下还是查探这两人为好,查出这两人便可有迹可寻,在此过多的分析恐无太大实用之处。”

“对了,那夜邱平刀手上的金蝶镖是金蝶庄所出,可王爷派人查探了金蝶庄,金蝶庄一直闭门谢客……”陈仁海道。

颜蘼道:“此事我也不知,那夜我到镇子上时,邱平刀就已拿着那镖了。”

“金蝶庄之事,两拨人回来都无所获,且第二拨人都已潜进庄内,可庄内竟然一人都没有。”定南王摇了头,道。

左相道:“这金蝶庄乃江湖名门,庄中百人之众,怎会一人都不在庄上……”

“难不成,这金蝶庄已遭不测?”诡风道。

众人都有这样的想法,可诡风却把众人都不想说的话说了。

定南王道:“此事不无可能,这金蝶庄与陈家堡一样,都有本王的书信。本王有意请金蝶庄中人入大内主事。这股势力想阻挡陈公子与蒲少侠入京,想金蝶庄他们也留意,只是不知,若要阻挠,怎会与阻挠陈公子与蒲少侠的路数不同,不是路上设伏,而是攻击庄里?”

“我想,此事当容后再议。”左相道,“眼下分析,宫中势力无疑是想扶心腹上任入主大内,才下手想除去王爷与老臣所招纳的好手,如今蒲少侠、陈公子都安全入京,蒲少侠还引荐了诡风先生,大内今后又多了一名得力干将,只是不知其他几位同僚所邀之人能否全都入京。”

定南王道:“李大学士所邀之人本王不知,王将军所举荐之人为其义子与军中的一个校尉,且此次重整大内,我等四人只负责牵头寻人,而大体所选的侍卫与统领,为宫中与大内相关的组织与江湖门派,就算宫中这股势力相将自己心腹全权保上位。可就怕……”

“老臣知道王爷所想,这最坏结果无疑就是除皇上授意我等四人所举之人外,皆是宫中势力的人了。”左相道。

定南王对陈仁海三人道:“那本王便拜托三位了,定要全力以赴夺得大内统领之位啊”

三人见状立马起立,作揖鞠躬行礼,道:“我等定不负王爷、相爷所托,竭尽全力,为朝廷鞍前马后,绝不结党营私,谋逆朝政”

“好……好啊”定南王抚掌大笑,那两撇胡子又与他的大笑的面庞一同抖动起来。

转过头来,定南王便对颜蘼道:“颜姑娘能够弃暗投明,实属难能可贵,但目前姑娘的处境太过危险,不如姑娘进本王府内,作本王一名侍女,等重整大内侍卫那日,你与本王一同入宫,若与你见面的那两人也出现,便立马指证他;若那两人不在,盛典结束后,本王便邀你见皇上,你可把你所说予大家的话告诉皇上。让皇上

自己彻查……”

“若将这一切告诉皇上,皇上是否能信我等所言先不说;就算信了,不知是哪位皇子,皇上岂不凭添烦恼?如今西北战事未定,大内人员未得重整,月龙阁未修缮完成,新的圣器也还未消息,若重整大内,朝中其余各部也面临调整……这些事情皇上已让皇上焦头烂额,若再有皇子争斗,那皇上该如何应付?”左相道。

定南王喝了一口茶,道:“左相深思熟虑,为皇上考虑,为社稷所思;可此事若不得彻查,任由那位皇子如此做,就怕日后还未等到皇上立储君颁诏书,他就要谋朝篡位了。”这桌子上所摆着的月饼糕点,美酒蔬果众人皆未动过,众人只是喝了些茶水解渴这么凝重的谈话,又有什么人会有雅兴赏月,更别提享用眼前这些东西了。

假山下的女眷聊得很开心,只是两个小孩有了些困意,加之左相夫人年事已高,赏月不宜太晚,王妃看出左相夫人有些困倦,便差丫鬟上去与王爷言语一声。

定南王听了丫鬟的耳语后,抬头看了夜空的这轮明月,便道:“哈哈哈,本是中秋赏月,却又来谈了一夜的国事,一转眼间亥时都快过了”

“王爷说得哪里话,王妃与世子都有了困倦之意,我等在此也久了些,不如老臣差人送王爷一家回府”左相道。

定南王道:“相爷说笑了,车夫们随时待命,何需劳费相爷家中人?”

“陈公子,你且到马棚牵马,本王携家眷一会儿到门口上车,你前面驱马。”定南王道。

陈仁海回了令,少顷,后院便冷清下来。

定南王一家随陈仁海一同回了王府,左相安排了客房与诡风,自己也回了房内。

街上热闹还未减,陈仁海驱向前,定南王的马车在后,世子悄悄掀开帘子,看这街市的热闹街上的人成群结队游览月圆下的夜景,自然就会小贩找商机,如此街市便热闹开来。

走月的人很多,世子看着街上琳琅满目的商品有些按捺不住,可立马被王妃喝住他的身份与街上的商品,自然是不匹配的;他刚刚的身份也有了放肆,定南王也小小训斥了他。

颜蘼坐在马车里,很不适应眼前这个场景,可王妃却也问了让她难以回答的问题,道:“姑娘是哪里人士,父母可还健在?”

“小女子……小女子浔阳人士,父母……父母都已不在了……”颜蘼道。

王妃立马赔礼,道:“问到姑娘的痛处了,还请姑娘不要怪罪。”

“这女子是我向相爷讨来的,添一个侍女让她来伺候夫人的饮食起居。”定南王道。

王妃道:“臣妾谢王爷抬爱颜姑娘生得天生标致,这个好模样,以后本妃为姑娘寻摸个好人家……”

“多谢王妃……”颜蘼欲言又止,可她的话语明显打断王妃的言语。

定南王道:“这姑娘刚相府出来,有些不适,爱妃还是不要与他多言语了”

王妃回了话,便不再言语。

车马已过了闹市中央,到了一处桥口,桥下一湾清河水,被圆月照得闪着粼光,今夜河上的船只不少,众船只上的灯火通明,加之月光透亮,河面上泛起光随着船所推出波更有层次。

车马穿过了石桥,不知哪艘船只上传来了悠扬的乐曲。定南王喜爱音律,听到如此的悦耳的琴声,立马差车夫与陈仁海停马。

陈仁海自然也听到了琴声定南王听出了琴声的悦耳,不过陈仁海还听出来了弦外之音。

“没想到在这河边,还能听到如此美妙的琴音”定南王道。

王妃道:“是啊,琴韵悠扬,音律流畅,似乎耳听后还能畅想天上明月,此曲也应了中秋的节气。不知是何方名士在船上游河赏月。”

定南王听得琴声果真巧妙,伸手扶王妃欲下马去河边一看,颜蘼想阻止,可不知如何开口颜蘼自然也听出这琴声的“蹊跷”之处了。

眼见定南王要下马车,世子大喊道:“父王与母妃要去哪啊?”

陈仁海这才知道定南王要下马赏这琴声,立马对车夫道:“不要让王爷下马,立马送王爷回府”还未等车夫回应,陈仁海立马转身一拍马,一声马嘶,车直接被带走,车夫稳住了马匹,快速向前。

定南王未站稳,与王妃一个趔趄,纷纷跌落在马车的一侧。世子也被吓哭了,定南王立马出车门问道:“这是怎么回事”

车夫将陈仁海刚刚的话语说与定南王,定南王不知陈仁海心中作何想法,不过若陈仁海指出有异样,自己也相信那里确有不妥。此时世子哭得厉害,王妃抱着哄了半晌也无用刚刚那样的惊吓确实让他有些害怕。

只见颜蘼凑过去,摸了摸世子的头,道:“世子别哭了,我为你耍个把戏看如何?”世子抬头一看,只见颜蘼手里变出两张皮影,只用两手借着月光竟在马车窗帘上映出了影像,加之她学着皮影玩偶小人诙谐的口音,世子立马笑了,完全忘记刚刚那会儿的惊吓。

王妃谢道:“多谢姑娘,姑娘好有本事,这般不要灯火幕布的皮影戏也可演出

。”

“王妃抬爱,这是小女子自己玩的小把戏,只是逗人取乐罢了……”颜蘼道。她也从未想过她的皮影把戏除了从前的那些勾当还可以做些好事。

只说陈仁海驱马到了河边刚才的琴声确实美妙,不过这琴声中藏匿了一股不知名的内力,只是传到定南王的耳中,那股气力弱了很多,若是靠近河边,定南王与王妃恐会有危险。

河边似乎有风吹,波浪微微泛起打在岸上果然出事,一阵风波搅起,一只船的舱内震出了几个刀客,他们还未出手便被震飞,这阵风波直接把周围的船只震开,其余几艘船上的船夫立马摇船到了河边,所有人都知道眼下需赶紧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一阵风波迷了陈仁海的眼,陈仁海挤了挤眼,稳住了胯下的马匹,只见船舱中有一名年少的琴师,那琴师此时停了演奏。而那些刀客抄起了刀慢慢又逼近了这琴师。

只见这琴师道:“各位有心赏月却凶相毕露,为了等我上船,恐是望眼欲穿了吧。”

那些刀客未有答话,刚刚的船老大一跃入了水中,陈仁海似乎看到那船老大的身影有些熟悉。在一阵思索后,陈仁海心中才想起了那人正是邱平刀,他还混迹于京城,可现在却跑了,那眼前的这位琴师自然也是要入选大内之人了。

只见那琴师与那帮刀客交起手来,船只在河边抖动,那人似有金刚不坏之躯,两把刀砍到他的胳膊上却被他的气力直接震飞。可眼下他似乎站不起来,只能靠双手御敌,但效果不好,那些刀客几个回合后便破了他的拳掌。

陈仁海望到此人的内力正在逐渐消退,刚刚那一阵用内力发出的琴音,恐是他的孤注一掷由邱平刀的手段,此人恐是中了奸计才会如此。陈仁海直接施展轻功,脚点马鞍直接跃到船上,一记飞腿踢飞了一个刀客,那刀客狼狈入水,刀客们腹背受敌,两人与刀客们一阵好杀。

那人的内力似乎撑不住他的金刚之躯,一刀砍到他的肩膀后,刀锋直接斩进了他的肩部,他一把手握住钢刀,使出了浑身的劲一撇,刀身直接被撇弯。陈仁海已把舱外的刀客杀尽,船舱里还剩的四五个刀客,见状慌了神,陈仁海提刀一刀劈开其中一人的脑门。

剩下的刀客还未有反应之时,船已开始摇摆,船开始沉了,那剩下的两个刀客各自一边跃出船舱,跳入水中,剩下的一个架住了陈仁海的刀,一把撤开后被陈仁海砍伤了左肩,一个后空翻离开了船舱,也跃下了水。

船上已经开始渗水,那琴师道:“我的茶里被他们下了药,现在双脚不能动弹,还烦请兄台救我一命。”

陈仁海道:“好说”说罢,背起那琴师跃出了船舱,刚想施展轻功,左脚后跟便被一把飞来的刀锁勾住了,两人直接被拉入了河中。陈仁海入水后一个转身,右脚搭上刀锁一掰,刀锁脱离了脚后跟,陈仁海扛起那琴师,正欲游向岸边。

只见邱平刀已派弓箭手守在石桥上,邱平刀对着河面上露头的陈仁海与琴师道:“陈公子,李琴师,河底见吧”说罢,邱平刀下令放箭,几十支箭悉数射出,陈仁海立马按住李琴师的头,两人一同潜入水中,箭矢射入水后冲击一段路程后便沉了,好在陈仁海潜得深,可若一直在水中两人迟早会窒息。

邱平刀此时跃到水岸边的船上,双目一闭,不知在运作什么,只见陈仁海似乎感觉胸口有些闷,陈仁海这才想出是修罗音,立马封住自己与李琴师相应的穴道。

可这类穴道一封,两人便开始往下落陈仁海将内力封住自己听力,可内力不足以自己潜伏在水中,两人一直往下落。

邱平刀继续闭目冥想,他这次成功的几率比上次大多了。

一声号响,巡捕房的捕快们已到了桥边,为首的捕头正是当值的金捕头,金捕头大喝一声,道:“贼人哪里去”

说罢那些捕快便与桥上的那帮人交起了手来,金捕头提起宝剑杀向邱平刀,邱平刀手里的长刀与金捕头的剑一碰,两人霎时间交上了手,陈仁海感觉周围已不再有让他不舒服的气力,立马奋力游到河面,周围一望捕快们正与那群人厮杀。

陈仁海爬到了河边,李琴师此时已晕了过去,陈仁海一望,便知道李琴师的内力消耗太多,又加之毒进体内,才晕过去。

陈仁海扶起李琴师,双手封住李琴师的经脉,让其短时毒不能进入脏腑之中,之后双掌运足内力,贴向李琴师后背的两侧肩胛,少时李琴师所封的穴道全都跳开,李琴师吐出了一口黑血。

李琴师这才有了些知觉,李琴师见到这般情况,也有些奇怪,道:“这是谁报的官?”

“我也不知还问兄台家住何处,我方便送兄台回家”陈仁海道。

李琴师拧了拧自己衣角水,道:“不必了兄弟,我自己回去便是。多谢了”

石桥两侧又杀出了点着火把的捕快,那帮人见状不敌,便想逃跑。邱平刀与金捕头战了个平手,一跃又跳入河中。

金捕头水战并非强项不敢擅自入水,此时巡捕房的捕快们已围住了河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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